那點點白光，乃是大地生靈之精氣所化，以之施法，可得造化萬千。有了這個依仗，璃紗可以施展一次遠超她眼下修為的女媧族終極法術——“聖靈印”。

光蘊於內，璃紗將聖靈印威力定在掌中一點，凝而不發。她畢竟修為未足，臉上露出了吃力神色。

“皇哥哥，我不想傷你。”璃紗輕輕道，“你認輸吧。”

伏皇雙拳捏緊，旋即又松開，看著璃紗的目光有一些哀傷，淡淡道：“璃紗，為了留下來，你真的不惜傷我？”

璃紗一窒：“我……”

“我們伏羲族也有一種秘法，付出某種代價，便能換得極其強大的力量。我想，並不會遜於你的聖靈印。”伏皇的笑容甚是苦澀，“可是，我不忍對你出手。而你呢？”

“這一記聖靈印，你會釋放出來麽？”

璃紗無言以對。

她真的能夠對一直對她愛護有加的伏皇出手麽？釋放出這一記足以讓他重傷的聖靈印？

璃紗搖了搖頭：“皇哥哥，我真的不能回去。你……不要逼我。”

“這麽說，你是一定要留下來了？”伏皇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道。

“是。”璃紗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伏皇苦澀地從齒間擠出了這幾個字。

“什麽？”璃紗渾身一震，聖靈印險些便控制不住發了出去。

“我是說，你想留下來，那便留下來吧。”

“可是……皇哥哥你不是……”

“沒什麽可是的，從小到大，哪一次你發性子，到最後我沒讓著你？”

“對不起……我……”

“不用說了。”伏皇轉過身道，“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璃紗猶豫著，深深看了一眼伏皇的背影，最後還是黯然往內室走了回去。

待得璃紗走遠了，伏皇緊閉著的眼睛終於睜開，兩行熱淚，終於流了下來。

“璃紗，你不知道。放你留在這裏，我只是會傷心。但若是最後逼得你真的要對我發出那一擊，我怕我……會心死啊！”

……

三日之後，伏皇告別眾人，獨自返回族地。璃紗並未去送別，只是躲在房中默默留了一整天的淚。

臨別之時，伏皇將獨孤陽叫到了一邊。

“獨孤，璃紗……就拜托你照顧了。”伏皇神情沈肅道，“千萬不要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放心。”獨孤陽笑道，“我自會做到。不過，話先說在前頭，我不可能如你那般對她萬事遷就。”

“我知道。”伏皇嘆了口氣，“如今的你，唉……”

他這一聲嘆息實在有太多含義，連獨孤陽也不能完全明白。但他也不會追問，只是報以淡淡一笑。

“……我走了。”伏皇擡頭看了看天，道。

“保重。”獨孤陽抱拳道。

“後會有期。”伏皇大笑一聲，轉身離去。

翌日，項羽也拔營起寨，將白馬城還給陸續歸來的老百姓，大軍浩蕩南去，直指巨鹿之野。

武林中人嘯傲江湖，倒是甚少有人可以見到甚至親身經歷軍旅生活。項羽慣與那白臉俊美將官阿虞同一營帳，獨孤陽獨自一人一個營帳，三女合住一個營帳。原本軍中禁止女眷同行，但獨孤陽身邊三名女子俱是非凡，再加上項羽之威，便也破了例。

項羽督軍嚴厲，大軍從卯時出發，一直到酉時才停下。但雖是辛苦，軍中竟未有一人抱怨。獨孤陽心中奇怪，待得大軍停下來紮營，生活造飯之時，獨孤陽在一山崖邊尋到了項羽。

項羽正在遠望落日，默默凝思。獨孤陽刻意發出響聲，讓他發覺自己已經來到側近。項羽並未轉身，只是沈聲道：“你來做甚？”

“雖然我不懂行軍之事，”獨孤陽同樣看著落日，道，“但，你的軍隊，很不錯。”

“那是自然。”項羽聲音中多了幾分傲氣，“我的兄弟，哪裏會差？”

獨孤陽笑笑，並不言語。

項羽似乎也不介意獨孤陽站在旁邊，兩人一直沈默，只是隔著一丈距離，看著日薄西山。直到項羽手下士兵前來呼喚吃飯，兩人才回了去。

晚間。

大軍營中一片靜悄悄的，只有柴火燃燒之聲，以及一隊隊士兵四處巡邏走過的腳步聲。其餘士兵俱是回了營帳休息，無人敢違抗軍令四處亂走。軍紀嚴明，縱是獨孤陽幾人身份有些特殊，但若無急事，卻也不能外出走動。

本該是一夜無話，但只見一個人影，靜悄悄地從項羽帳中鉆了出來，頗是鬼祟地四周瞧了瞧，躡手躡腳往暗處藏了過去。幾乎與此同時，三女營帳中也鉆出一人，四處看了看，見無人註意，便施展輕功倏地飛開遠去。

這人身法極快，滿營巡查士兵都毫無察覺，被她一路遁出軍營，往不遠處一個楊柳林裏去了。月光有一剎那照在她臉上，只見一張嬌美容顏上略略帶著一絲精靈笑意，正是傲雨瑤。

傲雨瑤掠近林中一個小湖邊上，只見湖水清澈，映月輝亮，映出了另外一個窈窕人影。傲雨瑤笑吟吟地落下，走近她道：“好妹妹，你來得倒是快。”

此女正是阿虞，只見她仍是一身軍戎裝扮，但一頭青絲已然披灑下來，顯露出了女兒家的形容，見得傲雨瑤出現，一張傾城絕美的俏臉頓時漲得通紅：“我，我……”

“行了行了，姐姐也是過來人，知道你心中想什麽。”傲雨瑤掩唇笑道，“來，先好好洗洗，讓姐姐看看你的樣子。”

阿虞慌張地四處望了望，又看看清亮亮的湖水，咬了咬牙，終究還是依言，緩緩脫下裝服，進入水中沐浴。傲雨瑤輕輕一笑，揚手在四周布下一道結界，外面的人看來，此處卻是空無一人了。

阿虞原本想著快快洗浴上岸，免得突生枝節。但這一下水，女兒家天性便掩蓋不住，細細擦洗起來。傲雨瑤看得心動，幾乎也想下水沐浴，但她身居道法，身上向來一塵不染，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阿虞終於羞答答地從水中走了上來。傲雨瑤伸手一指，阿虞身上水滴立即不見，轉眼多了一件輕紗女裝。阿虞驚喜不已，對著湖水照了又照，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嘖嘖，好妹子，果然是沈魚落雁，閉月羞花，項大哥他當真是有福氣。”傲雨瑤笑嘻嘻地圍著阿虞轉了一圈，道。

“你，你別取笑我……”阿虞本也不是這麽羞澀的性子，但一想到項羽，便只剩下一腔柔情，哪裏還使得起別的性子來？

“可沒有笑你！”傲雨瑤笑吟吟道，“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回項大哥營帳裏，看他能不能認出你來？”

“不行！”阿虞大急道。

“呵呵，逗你玩的。”傲雨瑤愛憐地捏捏她的臉頰，“你這般人兒，姐姐看了都喜愛不已，項大哥絕對不會不喜歡的。”

“可是，我看得出來，項大哥喜歡的是你……”阿虞聽了她話，臉上忍不住一陣喜色，但旋即眼中又是一陣黯淡道。

“傻丫頭，所以說你是當局者迷呀！”傲雨瑤嘆了口氣，“項大哥不是薄情之人，他之前可能的確是喜歡我，但是經過這半年來，若說喜歡的女子，那絕對不是我，而是你。”

“真的嗎？”阿虞期盼地擡起頭問道。

“當然。”傲雨瑤見她這嬌憨模樣，忍不住笑了笑，“他之所以以為自己還喜歡我，我想，其實是因為他還是對獨孤陽耿耿於懷而已。如果能夠解開這個心結，我想他就能看清自己的心了。當然，你得要告訴他，你是女兒身。”

“可是……我……我不知道要怎麽說……”阿虞雙手捧臉，臉頰兒漲得通紅，偷偷想道：“一旦項大哥知道了一直睡在他旁邊的阿虞小弟竟然是個女子……哎呀，好羞人……”

傲雨瑤哪裏看不穿她的心思，笑道：“好妹妹，之前，我也是像你這樣，喜歡一個人，但是不敢說的。”

“是……那位獨孤劍聖麽？”

“嗯。”傲雨瑤驕傲地點點頭，“我喜歡的男子，頂天立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獨孤陽！這沒有什麽可羞澀的。喜歡就是喜歡嘛，為何要怕？”

阿虞聽得傲雨瑤能夠如此勇敢地說出自己喜歡之人，目光中忍不住閃過一陣羨慕。

“不過這道理，我也是後來才明白的。”傲雨瑤想起往事，目光禁不住一陣幽然，“我偷偷喜歡著他，一直到某一天，有一位姐姐對我說，既然喜歡一個人，那麽就要告訴他，要去爭取。不然，這世上男子於感情之事多是木頭，我喜歡那人更是木頭中的木頭，呵呵，現在想來其實也不是，只是他自幼山上長大，心地純良而已。”

“於是，終於有一天，我鼓起勇氣告訴了他，我喜歡他。”

“那後來呢？”阿虞急著追問道。

“後來？”傲雨瑤頑皮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她湊近阿虞耳側，輕聲道：“悄悄告訴你哦，我可是第一個吻了獨孤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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