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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慕容兄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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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宋義性子豪爽,愛兵如子,又深通兵法韜略,甚得士兵愛戴。項羽這一天下來,聽他說著兵法扼要,只覺十分深奧有趣,不由癡迷不已。只是他性子高傲得有點孤僻,從來不開口與人討論,是以連這裏與他最親密地阿虞也不知,宋義將軍講下的兵法,他竟領悟了七八成。

晚間,項羽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裏盡是天馬行空的兵道奇想,怎樣也難以入眠。他悄悄起身,來到一片沙地旁,拾來幾十顆石子當作兩軍,自己與自己對站起來。一時間,項羽只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思覺投入了這小小的沙場間,耳邊盡是喊殺聲,烽火連天,刀劍交加,體內地太極陰陽真氣竟自行運轉起來,以平日數倍之速精進,不知不覺,他全身經脈被拓寬了一絲,功力亦因此暴增一成。

天賜橫福,他卻渾然不覺,手上兀自飛快地移動著石子。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身後輕輕道:“若我猜的不錯,你下一步,應是中路出軍,兩翼圍剿,後軍截尾。是也不是?”

項羽身軀一震,大驚之下回頭一望,只見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一身便袍,正微笑站在自己背後,頗為讚許地看著地上的“戰場”。

項羽看清那人模樣,慌忙行禮道:“大帥!”

宋義揮揮手讓他免禮,眼睛仍是看著地上道:“你這戰局雖然布陣顯得生疏,但勝在靈活多變,剛柔並濟,足可彌補經驗不足的缺陷了。想不到這趟招兵,卻是找到了你這麽一個奇才,哈哈!你叫什麽名字?”

項羽得他稱讚,只覺生平尚未如此歡喜過,忙答道:“我叫項羽。”

宋義笑道:“好,項羽,你於軍事一道甚有天分,埋沒士兵之中實在可惜。由明天開始,你便到我身邊做親兵如何?”

項羽臉上先現喜色,繼而又是猶豫,過了片刻,似是終於下定決心道:“大帥,此事……還請大帥收回成命。”

宋義一怔:“怎麽?你不願?”

項羽道:“大帥青眼有加,項羽喜不自勝。但是大帥因你個人賞識於我,便提拔我為親兵,軍中必有許多人不服。我項羽堂堂七尺昂藏男兒,自問也有本事勝任親兵之職,難道便不能立下戰功,得此職位?”

宋義見他傲骨錚錚,更是心喜,笑道:“敢情你是不願人家說閑話啊!也罷,你既有此心,我再勉強便是看你不起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可要小心了!”

項羽拱手行禮道:“明日一戰,便請大帥看清楚罷!”

宋義哈哈大笑回了,軍中雖然甚是奇怪,但誰也不敢去管將軍的事情。項羽留在原地,終於發覺自己修為更進一步,欣喜之情更甚。他回到營帳,見阿虞躺在床上睡得正甜,不覺微微一笑,他捫心自問,今夜拒絕宋義,未必沒有顧慮到這個小弟的意思。他想了一會,心事已了,不一會便沈沈進入夢鄉。

亥時。

慕容玄早早在望月臨江臺設好了宴,見獨孤陽及趙文昌到來,忙起身迎道:“兩位賞光前來,真是讓慕容玄不勝歡喜。”

慕容萱在一旁看得暗暗氣惱,心道:“這兩個俗人有甚特別之處,值得哥哥如此屈節?”

獨孤陽一向不擅這些交際禮節,幹脆一言不發,任趙文昌和他客套去了。他四下裏看去,只見正對上慕容萱氣瞪瞪的眼神,心想這女子當真可惱,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討厭,他少年心性,一時便忘了師尊守心之言,只想稍稍教訓這少女一下,便功聚雙目,心劍神通施展出來,慕容萱只覺目中忽然一陣澀痛,急忙閉眼。

獨孤陽得意一笑,慕容玄讓眾家丁在臺下守著,招呼兩人入座。

趙文昌與慕容玄連君子之交也算不上,獨孤陽更是幾乎與他毫不相識,對慕容玄大是隆重地把他們兩人請來,心中其實疑惑甚多,一時也不好多言,只是低頭品茗,靜待慕容玄開口。

慕容玄卻似乎的確只為夜來空閑才宴請兩人,一直只談琴棋書畫,風花雪月之事,於其他一概不提。獨孤陽只對劍道精通,對此便只能一旁靜聽。趙文昌一個商人,熟稔風月之事不稀奇,但對於文學一道竟也十分在行,著實讓獨孤陽對他刮目相看。而慕容兄妹世家門第,此道自然不在話下。獨孤陽在旁邊聽了許久,倒也受益不淺。

不知不覺夜過子時,獨孤陽已然連連打了幾個呵欠,慕容玄卻只作沒看見。他心知肚明,獨孤陽內功深厚,怎會抵不住這點睡意?

獨孤陽越覺煩厭,正要告辭回房,耳朵忽然一動,察覺到四面八方竟有數艘大船急速而來。他眼角瞥見慕容玄幾乎是與他同時警覺,眼神中還透出一絲得意的笑意,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

只聽噗噗數十聲悶響,守在臺下的家丁便已全倒在了地上,頸間均是插著一支烏光小箭,一箭斃命。慕容玄輕輕笑道:“果然來了。”

他的家丁被人瞬間殺了個幹凈,卻絲毫不為所動,仿佛早有預料。獨孤陽今日聽他從前竟能忍耐到身周的人被殺光才出手,便隱隱覺得這人天性涼薄,此時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再者他今夜遇襲乃是早有預料,仍把兩人請來談天論地,其用意不猜可知,便是要獨孤陽做個便宜幫手驅趕強敵,他為防獨孤陽袖手旁觀,也為了不讓獨孤陽起疑,便連趙文昌一起請來了。

想通此節,獨孤陽心中對慕容玄惡感大盛,暗自冷笑道:“慕容玄呀慕容玄,你還是太小看了小爺我,待會我假裝一個不慎中了對方暗器,抓著老趙跌下去,要渾水摸魚跑掉又有何難?”

“慕容玄,乖乖束手就擒罷!”領頭一艘船上一名瘦高漢子大聲叫囂,其他船上的人均是大聲叫喊,以壯聲勢。

船上不少武林好手,聽到是來尋慕容玄晦氣的,都嚇得呆在房中不敢出來了。這些人心中皆是一個想法:“敢來與慕容家作對的,我們這些人怎麽惹的起?”

夜風中,慕容玄的聲音遠遠傳了開去:“哈哈,各位朋友想要帶走我慕容玄,只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眾人聽在耳裏,仿若滾滾春雷炸響,雖早知慕容玄武功不凡,卻仍是不由得心中驚懼。

忽聽對面船艙中一個陰柔聲音哈哈笑道:“我等早知慕容公子武功卓絕,不做好萬全準備,怎敢前來打擾?兄弟們,讓慕容公子瞧瞧咱們的手段!”

他命令一下,手下立時轟然響應,慕容玄心感不妙,只聽對面船隊幾聲震天大響,數道火痕劃過,不由失聲道:“不好,是火炮!”這艘船雖是華美巨大,卻也只是艘客船,又如何有水戰之器?

對面艙中那人顯然只想先給慕容玄一個下馬威,數顆炮彈都只打在慕容玄所在船只的周圍,激起大片大片的水浪。縱是如此,慕容萱仍是嚇得驚叫連連。

船中諸人受此一驚,紛紛走了出來觀望。

卻聽對面那人得意道:“讓慕容小姐受驚,小可真是慚愧。但請小姐稍安勿躁,待你到了咱們的地方,小可親自給小姐斟茶賠罪。”

慕容玄聽著他文縐縐的語氣,再加上他手握發號施令的大權,以及趁夜率領大批人馬截攔的勢力,心中頓時想起對頭裏的一人,朗聲道:“敢問閣下可是蜀中雷霆堂中,號稱‘閻王書生’的方森禮?”

那人又是一陣大笑,道:“想不到慕容公子也聽過區區賤名,不錯,小可正是方森禮。至於‘閻王書生’這名號,那是江湖上的朋友取笑了。小可自幼熟讀聖賢書,決不敢行不仁之事。”

慕容玄大聲冷笑道:“雷霆堂的軍師竟然不行不仁之事,那在下可真是好奇,你是怎麽坐上這位子了。”

方森禮微微一笑:“慕容公子如此看待小可,小可也不便多說。只待,慕容公子到了地方後,再慢慢化解公子對小可的誤解便是。慕容公子,是你自己上船來,還是要咱們請你?”

慕容玄忖道:“他們備有大量火炮,我的武功雖是不錯,但也未能與火炮相抗。這可如何是好?莫非今日真要認栽?”

趙文昌悄悄拉了拉獨孤陽的衣袖,小聲道:“獨孤兄弟,你有什麽辦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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