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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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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華此話一出,辛虞還沒怎麽樣,三個秀女中已經有那城府淺的眼中露出絲不忿。李容華卻渾似未覺,只淺勾著唇,好整以暇地等著看辛虞的反應。

這其實是個兩難的選擇。

辛虞拒絕的話,本身便是在駁李容華這個高位妃嬪的面子,而李容華有的是辦法迫得她不得不就範,抑或是挑撥起幾個秀女對她的不滿。

至於應下來……

能順利通過一層層篩選留到現在的,哪個用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小小選侍來教?

這三位雖然家世不顯,但要麽姿容出眾,要麽氣質頗佳,最終入選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給個下馬威多少能震懾一二,且倘有人覺得面上受辱把今天這事兒記在心裏,也不會不自量力地選擇對上她這個容華。

李容華眸含笑意,很想看看自己種下的種子日後會生長成何種模樣。而若這位辛選侍真被人盯上了,張婉月還會不會一如既往袒護她這個宮裏人,在她三番兩次侍寢不成明顯扶不上墻的情況下。

辛虞個現代穿來的女漢子,思維哪裏能跟這些一肚子玲瓏心思的後宮女人接上軌。她還當這話只是表面意思,和前世教練叫人到前面示範動作差不太多,非常老實地回道:“這個嬪妾不成,當初學規矩的時候沒學到,還是之前容貴嬪娘娘身邊的方嬤嬤提點過才不至出錯。秀女們都是有女官專門教導宮規禮儀的,嬪妾不敢獻醜,免得誤人子弟。”

說得那叫一個坦誠自然,表情也認真,完全不恥於提及自己低賤的出身。李容華竟一時不知要如何接下去了,頓了下,才笑道:“辛選侍謙虛了,不過是做一下給大家看看罷了,值當你這麽教條。還是說我們幾個面子不夠,請不動你大架?”

此言可就有些重了。一位從四品容華,三位官家出身的嬪妃預備役秀女,請不動她一個末等選侍,她得多大臉?

辛虞一直警惕著對方找自己茬,明白這話肯定跟前世開玩笑那種不能比,知道是不好拒絕了,也不拖泥帶水,幹脆應下,“若容華和幾位姑娘不嫌棄,嬪妾謹遵容華吩咐,只是……”預防針總要提前打一打,她努力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如果嬪妾有哪裏不足,還請容華指出。”

語罷,她後退兩步,用比剛才更嚴謹認真的態度重新緩步上前,雙手輕輕搭於左胯處,右腳後支,低頭恭敬而又莊重地深深蹲身,“嬪妾見過李容華,容華萬福金安。”

幾個人立馬感受到了濃重的學術研究氣氛,其嚴肅其正經,對比學規矩時也毫不遜色。在家有教養嬤嬤調*教、入宮這些天又每天被女官集訓的秀女們受到感染,下意識挺直腰板做出最完美的站姿,竟也不似之前那般滿心都是計較是否被損了顏面了。

李容華見了心中不快,也不叫起,笑著問三位秀女:“辛選侍這禮行的,幾位姑娘看著可妥當?”

她們還不是皇帝的妃嬪呢,哪裏有資格品評一位宮嬪的禮儀?三人都言說不敢。

李容華看在眼中,又笑道:“瞧出什麽來都說說,知道了哪裏有不足才知道該如何改進不是?辛選侍是個明事理的,絕不會不知好歹心生怨懟,是吧辛選侍?”

這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開始為幾位秀女拉辛虞的仇恨了。

那位心機淺的秀女臉上的笑可見的有些維持不住,倒是辛虞沒太大反應,聞言只恭聲應是,心裏反而想著若李容華今天的刁難只是讓她一直行禮不叫起來也沒什麽,怎麽都比罰跪掌嘴好。至少膝蓋和臉不用遭罪了,也不會擔個什麽不敬高位之類的罪名。

李容華唇角笑意不變,“辛選侍都如是說了,幾位應該也打消顧慮敢於一言了吧?”

眼見著若不接茬辛虞便可能要將這個深蹲的行禮姿勢保持到不知何時,三位秀女中氣質柔和那位笑著開了口:“容貴嬪娘娘身邊的嬤嬤提點過,辛選侍的規矩禮儀自然不錯。臣女只在宮中學了不幾日,掌握得有限,只覺得處處都好,還真瞧不出有哪兒不足來。”

既誇讚了辛虞,又搬出容貴嬪表示自己並未妄議宮嬪,兩面都不得罪,神態語氣又非常真誠,一番話可謂滴水不漏,立馬得到了兩個小夥伴兒的附和。其中那位最貌美卻瞧著城府不深的尤為積極,“是啊,辛選侍禮儀極佳,臣女等尚有很多要學。”

禦花園裏人來人往的,李容華也沒準備真叫辛虞一直蹲著,見火候差不多了,她叫了起,“看來說你規矩好還真沒說錯,容姐姐果真會調*教人。”又笑著和幾人說了兩句話,道一聲“你們繼續逛吧不必理會我”施施然走了,只留下辛虞主仆和那三位秀女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李容華前腳一走,後腳辛虞耳畔便響起提示音:“叮!收到來自他人的惡意,宿主平常心GET正確,第三項福氣滿滿經驗+10。”

辛虞嘴角險些一抽,行禮這一點刁難總不會加十點吧?這位容華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麽?

挑事兒的走了,辛虞和幾位秀女也沒有要和對方繼續待一塊兒進行啥深入交流的意思,很快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辛虞深感自己頭頂的厄運DEBUFF功力依舊強大,不敢在這是非之地久留,顛顛兒帶著金鈴跑回了長春宮,縮進西配殿那一畝三分地兒,這才有了點安全感。

艾瑪,外面的世界太危險,等級不夠還是莫要挑戰新地圖了。

逛園子計劃宣告破產,辛虞重新恢覆到無聊的鹹魚狀態。她坐在臨窗的炕上就著窗外的好天氣喝了盞金鈴泡來的茶,習慣性把針線筐撈到了手裏。可一瞧那些針啊線啊的,她又一陣兒頭皮發緊,感覺自己對此的耐心值已經到了臨界點,隨時可能崩潰。

越是煩躁就越容易出錯。辛虞好容易聚集起足夠的勇氣,卻穿了幾次都沒能把線成功穿進針孔裏,氣得她針線筐一丟,杏眼四下亂掃,開始尋摸其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金鈴看她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試探著問:“很快便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小主若不想做針線,要不要看會兒書?您還有兩本書奴婢幫您收著呢。”不比原主家中父親是秀才,哥哥弟弟都讀書,自己也識得些字,金鈴是個不折不扣的文盲,自然也不知道那兩本書的內容。

辛虞實在悶得慌,也不挑了,“找出來我看看吧。”

金鈴應聲而去,不多會兒從箱子裏尋出被她妥當收好的《女誡》和《烈女傳》。

辛虞依舊只拿了那本《烈女傳》,從第一卷 母儀傳第一篇有虞二妃開始看,一面艱難地辨認著覆雜的繁體字一面通過原主記憶裏那些她不認識的古代標點符號斷句,一面在心裏默默吐槽。當然能被寫進《烈女傳》,那些女子其實都有著優秀的品格。只是其中某些觀念在現代人看來對女性相當不公平,時代背景不同,三觀自然也不同,太難引起共鳴了。

辛虞耐著性子翻了幾頁,漸漸融合了原主對於文字那部分記憶,開始不那麽吃力了。

看著看著,提示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叮!宿主通過讀書學習積累知識,第二項品貌才智經驗+1。”

辛虞一聽,差點兒激動得內牛滿面。就這第二項經驗增長最慢了,到現在也只有可憐的不到二十點,她都快絕望了,不想看《烈女傳》還有這好處,早知道就不那麽抗拒了。

只是相比小時候看過的四大名著,成書更早的《烈女傳》屬於純文言文,讀起來艱澀難懂。辛虞很想多賺點經驗,無奈理解起來實在費勁兒,累得她用書支著額頭哀嘆:“要是能有個話本子游記之類的看就好了,最好是白話的,看這個久了頭疼。”

提膳回來的小淩子聽到這話,放下手中的食盒,機靈地問:“小主想看話本子和游記?”

“嗯。”辛虞應一聲,悶悶道:“想也沒用,又弄不到。”

“奴婢倒是有法子弄到,不過可能要花點小錢。”

“真的?”辛虞拿開書,露出雙充滿疑惑還帶著點期待的杏眼,“要多少錢?”

“應該用不了多少,小主給幾兩碎銀子便是。”

原主之前攢了些銀兩,月初辛虞又領了例錢,加之剛來這個世界完全不敢亂用,辛虞手裏還是薄有資財的,忙取了銀子給對方,心疼都顧不上。

吃罷午膳,小淩子收拾好食盒揣著銀子出去了,一個多時辰以後又回來,自袖中取出幾本線裝書獻於辛虞,“小主,這裏是幾本游記,還有本詩集。至於您要的話本子,這個有些難弄,奴婢已經托了人,得過兩天才有消息。”

之前小貴子那般說,辛虞還以為宮中真沒這些書呢,這簡直是意外之喜。她接過書賞了小淩子,心中不無感慨。

果然小貴子一開始就沒把她當主子,她交代的差事不用心辦不說,還拿她叫他打聽的事兒汙蔑她。就是不知道這個小淩子是否可信了。

有了打發時間的東西,辛虞接下來幾天除了定時散步保持運動量便基本不怎麽出門兒了。本以為不亂跑就能免於是非,熟料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宮中不知何時傳起了關於她的留言。

被封選侍後如何傷了腳,去侍寢的路上又如何壞了轎子,以及前兩天被點了侍寢卻突然下起暴雨等等,最終只有一個意思,她福太薄,享不了天子妃嬪的尊榮,也擔不起選侍的位份,所以頻遇災禍。不然當初做宮女的時候怎麽就安安穩穩的什麽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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