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看到父親進入秦王陵中，白堅的背影，已經模糊成了一條青龍。

“無知小輩，毀我道器！”白起只聽得耳邊一聲霹靂，那楚江王從水中鉆了出來，身高化作三丈還多，一只大手，抓向了小雨。

楚江王的大手上，鱗片已經呈現出純粹的銀色，指甲鋒銳，小雨催動腳下的青雲履，想要逃脫這一抓，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自己控制。

白起站的略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楚江王的巨爪離小雨越來越近。

這一刻變得極為緩慢，白起臉色煞白。小雨可不是普通侍女，而是乳母的女兒，和他從小一起長到大的。他從沒想過小雨會出什麽事情，小雨的能力，一直超過他許多。白起對小雨甚至有一種依賴感，自己的瑣事，小雨都能安排的仔仔細細，妥妥當當。

小雨早已經是生命的一部分，白起看到那楚江王的巨爪離小雨越來越近，心中生出絕望的情緒。那逆鱗槍，毫無動靜。

小雨也是神色慘然，她從未想過生命會如此終結，甚至，還沒準備好開始……

楚江王猙獰的面色突然之間變為驚愕，天空中，一道鋒銳磅礴的劍氣降下，直接將他那只巨爪摧毀，劍氣激蕩之中，粉碎的巨爪化為比塵埃還小上千百倍的顆粒，就如同蒸發了一樣。

他的巨爪，就在小雨頭頂，那劍氣將巨爪粉碎的時候，小雨連頭發都沒有激揚起半根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虛空中走下，看也不看楚江王一眼，伸手將小雨的手腕抓住，向高空飛去。

“放手啊！”小雨已經看清，救自己的人是個穿著月白色道袍的年輕女子，身姿綽約。黑色的長發隨意挽起在頭上，插了一根細長的翠玉簪。

穿著白色道袍的女子回頭一笑，那鳳眼之中，有無限的溫柔。

“舍不得那小子是吧，我幫你殺了他的敵人。”她說著，再度釋放出凜冽的劍氣，那劍氣無影無形，淩空罩下，楚江王的身體頓時化作血呢一堆。血泥之中，一抹紅色的影子沖天飛起，卻被那女子伸手抓住，隨手收了起來。

小雨一楞的功夫，感覺身體被一團赤色的雲霧包裹住，速度陡然加快，轉眼間已經離了戰場。她也無法掙紮，身上暖洋洋的，沒有力氣，不過半天下來的戰鬥造成的傷勢卻霍然而愈。

小雨看到那赤紅色的氣息之外，光彩變幻，轉眼之間，已經被帶到了一片恐怖的罡氣之中，這罡氣肉眼可見，在虛空中激烈的碰撞，翻滾，撕扯，罡氣之中，平穩的站著一個身著彩裙的女子。

那彩裙女子神色冷淡，看了一眼小雨道：“我是昆侖煉氣士蘇楣，欲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不願意！”小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是為了下面那小子？”那叫做蘇楣的彩衣女子指著下面，小雨低頭看去，百裏之外，白起正在焦急的仰望天空。眉宇之間，有惶然之色。

小雨咬牙，也不回答，她怕這女子性格怪異，自己萬一說是這個原因，對方隨手一劍，就能將白起徹底滅殺。

“沒有理由的話，咱們這可就走了。”彩衣女子說著，作勢就要離開。

小雨急道：“我想不通！”

“想不通？”那彩衣女子這才覺得有趣，她看中小雨資質，想要收其為徒，這等機緣，中州之上，任何一個煉氣士都會欣喜若狂。可小雨聽了自己的名字，只當是路人一般。

昆侖門下，強者無數，可是真正在外面走動的也是有限，這蘇楣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她是外門執法，身份高貴，所殺的人都是大妖巨孽，名聲是實打實殺出來的。

“我是妖族，成就有限。我家少爺天分比我還高，你為何選了我！”小雨這是想要為白起謀個出路，她並非真的想要拒絕蘇楣。

“你是妖族？哈哈哈哈！”那蘇楣大笑幾聲，道：“你是人族，你那少爺才是妖族，只不過一出生就被化去橫骨，尋常人也看不出來。他有了人身，修煉的確方便了百倍，可惜又轉過頭去修煉妖族功法，已經有了妖異空間，我要這等廢物做什麽？”

小雨如中雷擊，在那裏只是發呆，蘇楣也不繼續解釋什麽，淩空拋下一枚玉簡，示意自己的徒弟帶上小雨離開。

小雨心中一片混亂，少爺是妖族，自己是人族？怎麽可能！她的心中隱隱約約想出了真相，只是不敢相信。

白起仰望天空，什麽都看不到，突然一片玉簡淩空飛來，白起伸手捉住，那玉簡之中，一段信息強橫的灌入到了白起腦中。

“小子，那女孩被我帶走收徒，從此天人兩隔，你好自為之吧。楚江王是被殺生劍所滅，他的裝備，都便宜了你。”

這聲音在白起腦海中響起，隨即是一段畫面，卻是那白袍女子滅殺楚江王之後，帶著小雨在九天罡氣之中，如同流星一樣閃過，消逝無蹤。

“小公爺！”身邊的羽林大聲呼喝，白起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玉簡。

楚江王已死，那百萬妖兵還在。白起張口將玉簡吞入腹中，勉強道：“我們清理妖兵！”

小雨被兩個女子帶走，他想要去追也沒可能，眼下的事情還得做，看來只能問乳母怎麽辦了。白起想起那女子說楚江王的裝備還在，他走到楚江王被殺的地方，低頭搜索了一下，一眼就發現了顏公子給楚江王的敕書。

看到這敕書，白起妖異空間之中的逆鱗槍這才有了反應，再度張開鱗片。白起氣悶，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也不見你出來，他幹脆將敕書收入到了納戒之中，不管逆鱗槍如何不滿地顫動，也不理會了。

楚江王除了留下一道敕書之外，還有諸多令旗令牌，最顯眼的是一枚大印。那大印是墨玉所雕，上面盤著六條虬龍為紐，印文為——天生靈聖楚江十四川之璽。這枚大印用紅繩系著，重有百餘斤，拿在手中冰冷入骨。

白起將這些零碎全部收入到納戒內，這才提槍再戰。

楚江王一死，那漫天大水消失，保護妖兵的白霧也漸漸的散去。那妖兵多為水生，很多還沒有能離開水的能力，這白霧一散，妖兵們就開始四散奔逃起來。

羽林軍折損近半，剩下的一萬多人，也多有負傷。這連夜的戰鬥，讓人疲倦到了極點。妖兵一散，這些士兵隊形即使完整，也一個個喘氣不勻，外圍的勉強站立，裏面的則坐在地上，取出隨身肉脯，狼吞虎咽起來。

白起也無法催動這些疲兵，而且他也知道，這樣的士兵對上顏公子，沒半分勝算。

正在不知道該做什麽的時候，東南方向，天空之中仿佛出現了一輪紅日，與剛剛升起的太陽交相輝映，向秦王陵方向飛來。

白起心道不好，他對身邊的幾個軍官道：“守住陵墓入口，等我出來！”

“是，小公爺。”那幾個軍官也不虞有他，隨口領命。

白起轉身，幾個縱越，沖入秦王陵中。秦王陵內的路徑極多，那僵屍已經打穿了不少封閉的墓穴。說起來，這麽多僵屍出現，完全是因為秦二世想要化為屍龍，散發出的濃郁屍氣，將陵墓內所有殉葬的屍體全部變成了僵屍。

白起本不想再深入墓穴，秦二世的棺槨古怪，墓地內還有大量玄甲尉，若無逆鱗槍，自己就死定了。就算逆鱗槍肯被召喚出來，上萬的玄甲尉，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不了秦王陵外，剩下的羽林軍爆發出山崩一樣的歡呼聲——萬歲！萬歲！

皇上來了？

白起心中感覺不妙，皇帝怎可輕身犯險！

他不是草包紈絝，想起最近父親的態度，白起毫不猶豫，向陵墓的最深處狂奔。皇帝來這種危險的地方幹什麽？當今在位三十多年，白起只聽說皇帝剛愎，可也沒聽到過糊塗的評價。

大人物的想法，白起不想猜測，他要盡快和父親匯合。

墓地之中，僵屍已經很稀少了，白起避過擺放陶俑的位置，那陶俑之中，也可能封印了前秦的士兵，那士兵的戰鬥力，白起是見過了，也不想再嘗試。

白起輕車熟路，沒用多久，就接近了秦二世的地下宮殿。秦二世的宮殿之中，巨大的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白起停下腳步，沒有貿然接近。

殿內，白堅的長槍上，青龍已經冒出了絲絲金光，這是他要進階的最明顯外部征兆。那顏公子，玉尺飛舞，額頭處已經帶傷，一縷鮮血沒有擦的時間，顯得有些猙獰。

顏公子和白堅之間，一個身高丈二的金色僵屍，手中持青銅巨劍，與兩人亂鬥在一處。那金色僵屍自然是秦二世化身，他的棺槨，已經被顏公子打開。

顏公子氣急敗壞，他浪費了仙元，這才打開棺槨，沒想到被藏在裏面的僵屍偷襲。最可恨的是，那僵屍下面，龍脈早就斷絕，他被僵屍傷了額頭，要強力鎮壓這金色僵屍的屍毒，力量再度暴跌。

白堅到來，顏公子本想先脫身離開，沒想到那僵屍雖然也攻擊白堅，對他卻是死纏不放。他哪裏知道，秦二世化身的金屍被逆鱗槍偷走龍脈精華，現在饑餓難耐，他身體中封印的仙元之力，正是金屍急需的東西。

第一卷 紅蓮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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