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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論種馬男主的倒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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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沒有什麽表情地給小玄梳理著雪白的皮毛。

小玄最近又胖了,肥嘟嘟都看不出小短腿兒了。

這狐貍正瞇著眼睛攤在沈望舒面前,把自己攤開成一張狐貍皮,哼哼唧唧地享受著沈望舒的照顧。

它還鄙夷地看著桌子上被羲梧道君抱著,得意洋洋舔爪子的黑狐。

那黑狐也胖了一些,皮毛更加油亮順滑,還在尾巴尖兒上綁著一只小小的金色小鈴鐺。

尾巴甩動一下,鈴鐺就稀裏嘩啦地脆響,簡直俗不可耐!

本來就黑漆漆,竟然還戴金子,這審美令小玄不能直視。

可是看黑狐的樣子,還似乎挺得意的。

沒見過世面的鄉下狐貍罷了。

天狐大人鄙夷地小小地哼了一聲,矜持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小玉牌兒。

溫潤通透的絕世好玉,還是一件極品的防禦法寶,這才配得上狐貍高貴的身份呢。

“疼不疼啊?都說了,你這麽高貴,怎麽能見血呢?”羲梧道君還在唧唧歪歪,捧著黑狐一只黑漆漆的爪子嘆了一聲。

他俊美的臉上都是對黑狐的心疼,看都不看正倒在地上捂著受傷的臉哭叫的靈兒。仿佛在他的心裏,靈兒的死活都和自己無關,只有黑狐的一舉一動才能勾動他的心神。這種無情的冷漠叫靈兒的心都涼了,她悲慘地哭了一會兒,見羲梧道君對自己置之不理,就再也哭不下去,而是露出驚恐的表情。

被愛才會有恃無恐,可是當那個疼愛著她,允許她任何無禮的男人轉身離去,她總不會是感到松了一口氣。

而是會感到絕望。

靈兒之所以敢在羲梧道君的面前頤指氣使,實在是因知道羲梧道君愛慕她,什麽都覺得她是最好的,願意什麽都給她來討她的歡欣,可是當這個男人不再愛著她,那她還剩下什麽呢?

鮮血從她的指縫兒裏瘋狂地湧出來,她覺得劇痛無比,皮肉都裂開了,可憐巴巴地看著羲梧道君,然而當羲梧道君終於對她不似從前那般在意,她忍不住哭著叫了一聲道,“羲梧!”為什麽不問問她傷成什麽樣子了呢?

黑狐正在瞇著眼睛享受羲梧道君的崇拜,聽到這柔弱悲情的聲音,頓時暴躁起來。

它甚至對羲梧道君都生出巨大的怒氣,擡起黑乎乎的毛爪子,左右開弓抽了羲梧道君的肩膀幾下,一臉兇神惡煞。

“我不理她。”羲梧道君目光溫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他知道最近他和靈兒之間的閑言碎語傳到過小黑的耳朵,這黑狐對靈兒這樣無情,顯然是深恨靈兒騙了自己,因此出手這麽重。這是在為自己抱不平,羲梧道君感動壞了,再一次感受到了人和妖的不同。

他覺得人心覆雜,永遠不知道人真正的心意,遠遠不及眼前這黑狐來的堂堂正正,側頭看了靈兒一眼。這個生得傲氣靚麗的少女,滿臉是血,看到他看過來,用充滿了期待的目光看著他。似乎連靈兒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看著羲梧道君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了厭惡。

羲梧道君也從不明白,為何靈兒會厭惡他。他的愛很惡心麽?

“傷了本君的靈狐,真是罪該萬死。”羲梧道君冷淡地掃過她的臉,慢吞吞地說道,“再加三百鞭子,然後去宗門門口跪著,三天三夜,好好兒明白明白,本君身邊的靈狐,比你高貴一萬倍!”他說罷,隨手一甩,一道靈光就地卷起,將口中發出哭叫的靈兒破開虛空,直接卷到了執法殿,這才轉頭對一臉冷漠的沈望舒笑著說道,“叫師妹看笑話了。”

他一只手緊緊護住了手裏的黑狐。

蓋因短短時間,黑狐又差點兒撲過去給小玄一爪子。

他笑如春風,沈望舒卻無動於衷。

她覺得沒意思透了。

堂堂元嬰期的大修士,不喜歡一個小修士就往死裏打就是,整這麽多幺蛾子實在沒意思。

看似解氣,實則總是留了靈兒一命,如果不是羲梧道君這個決定會叫靈兒徹底丟了顏面,會在宗門墻倒眾人推,她都想處置了這姑娘算了。

這姑娘就是屬小強的,不弄死,總是會時不時從哪裏跳出來惡心人一把。

羲梧道君從沈望舒的臉上看出她的想法,只是笑了笑,目光流轉地給黑狐擦爪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和一個小丫頭依依不饒算什麽?大修士,這點心胸還是有的。左右我不娶她,她也會被家族塞給陌生的修士做妻子,到時候……”

他的嘴角冷冽起來,目光溫煦地從虛空之中招出一杯靈茶放在沈望舒面前,微笑說道,“她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後悔。”

如同羲梧道君這等俊美強悍的修士又有幾個呢?

靈兒被他愛護的久了,是不是早就忘記,她是她那個小家族哭著喊著要送給自己當個侍妾的?

既然攏不住羲梧道君,下一回也不知道送給哪個修士。

“你可真狠毒。”黑狐抓花了靈兒的臉,還怎麽嫁人?

這黑狐貍可不是一般的狐貍啊!

這一爪子下去,留下的傷口簡直藥石無靈。

沈望舒覺得自己得對羲梧道君刮目相看了,她伸手接過羲梧道君手裏的玉盞,就看見裏面是乳白色的液體,嗅了嗅靈氣逼人,竟是難得的萬年種乳液。這東西是固本培元的最好的靈藥,修士服用都有很大的效果。

她心中微動,若有所思地看了羲梧道君一眼,見他正笑得溫和,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地也取了一盞餵給傲氣仰頭的黑狐貍,見那黑狐抖著耳朵擺著尾巴喝得噴香,不由瞇了瞇眼。

羲梧道君微笑撫摸黑狐貍的皮毛,見它不耐地扒拉了他一下,卻沒有咬他,就看了沈望舒一眼。

沈望舒垂下目光,把手裏的靈液餵給小玄。

這狐貍喝了一小半兒,拿爪子推了推玉盞,叫沈望舒也喝。

“等你以後恢覆了神通,多少都能給我找著。”沈望舒笑著對它說道。

天材地寶難得,可是卻不及小玄在她心裏重要。

狐貍搖了搖小腦袋,堅持地看著沈望舒。

它舔著嘴角的靈液,看沈望舒不過一笑就將剩下的靈液一飲而盡,探頭伸出大舌頭在沈望舒的嘴角舔了兩下,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羲梧道君托腮看著,看著自家這黑狐貍一邊兇神惡煞地不時扭頭看沈望舒與小玄膩歪,一邊喝了半盞,仿佛發脾氣一樣將玉盞踹開。

“小黑是留給我的麽?”羲梧道君頓時驚喜臉。

黑狐用呸的一聲回答了他,不耐地鉆進他的衣擺,只探出一顆毛茸茸的黑腦袋耷拉在衣襟外,開始睡覺。

羲梧道君微笑喝了靈液,看向沈望舒,見雪白的毛團子美滋滋地甩尾巴,不由笑著說道,“這狐貍的修為進展真快,如果不是師妹養著,我都以為是一只大妖了。”

他見沈望舒無奈地看著自己,仿佛在說人艱不拆,拿折扇遮在臉上,露出一雙瀲灩如同春水的多情眼睛來,柔聲說道,“其實大妖也很好,最好來一只聽師妹話的化神大妖,好叫魔宗宗主不敢生事。”

“不靠著自己,難道還要靠著別人?”沈望舒淡淡地問道。

“廣明宗一向不都是喜歡靠著師妹麽?”羲梧道君笑著問道。

他的神情有些怪異,又似乎是有些失望。

“就為了這個,你連掌教面前都不愛去了?”方才大殿之中高階修士齊聚,羲梧道君卻不見蹤影,還有心在這兒和黑狐貍玩耍。

沈望舒才不管羲梧道君心裏在想些什麽,淡淡地說道,“我心裏有數,你不必擔心我。”羲梧道君似乎看出了什麽,不過就看他什麽都沒說,沈望舒就很感謝他。她最近一直非常孤僻,還經常閉關,對同門也少了幾分從前的容忍,當然是因為這個廣明宗,她不愛待了。

她當然會破宗而出,不過在這之前,還應該最後昭顯一下化神修士真正的實力,叫廣明宗這群被養得都要上天的修士知道,失去靈霄,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

就算是上輩子,廣明宗驅趕走了靈霄道尊與羲梧道君,莫非又有什麽好下場不成?

雖然有岳羲之依舊是宗門的強者,可是這位心裏是海納百川來的,還和魔宗宗主之女相戀,哪裏可能偏心從前的宗門?廣明宗沒有大修士撐腰,當然會敗落,剩下的那幾個元嬰修士聽著唬人,其實算得了什麽?還不夠化神修士一根手指頭捏的。這樣的宗門就像一塊肥肉,誰不想啃一口?

敗落都是好的,傾宗被滅,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她將廣明宗敗落的時間提前一些,宗門應該不會有什麽怨言吧?

有怨言也只好哭著忍著了。

她嘴角微微勾起,心情也十分愉悅,小玄看見她開心,眨巴了一下水靈靈的狐貍眼兒,羞澀地往沈望舒的懷裏拱了拱。

這個……瓊花綠樹雲海天光正盛微風舒泰,正合適……給狐貍撓肚皮啊。

毛團子轉眼就翻倒在沈望舒的懷裏,縮著小爪子期待地看著她。它不時地擺了擺毛茸茸的大尾巴,偷眼,偷偷地將尾巴挪出來一些,露出更往下的小肚皮。

沈望舒看了一眼臉就青了,顯然對這狐貍的節操完全沒有了期待。她用力地將尾巴重新蓋回去,見狐貍哼哧了一聲,兩只前爪自己開始揉搓自己肚皮上的毛兒,努力做出風情萬種,看著這胖成一顆球的毛團子,沈默地扶額。

好吧,如果是一個曠世美男衣裳半推,自己撫弄自己的胸口,那真的會叫沈望舒覺得熱血沸騰。

可是一顆毛團子……

“真誘人。”她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垂頭在狐貍的肚皮上親了一口。

這個……得在羲梧道君這外人還有黑狐這敵人的面前,給小玄面子啊。

果然,小玄毛茸茸的臉上頓時得意洋洋,示威地翻過身,趴在沈望舒的手臂上對羲梧道君露出挑釁的表情。

就算是一顆毛團子,那魅力也是杠杠的,這得多麽狐貍精啊!

不愧是狐族之主!

它得意地揚起了自己的小腦袋,蹭了蹭沈望舒的臉頰,被沈望舒對自己的縱容感動了。不過它不是不知好歹的狐貍,趴在沈望舒的手臂上抱著一只不知從哪裏摸出來的靈丹開心地啃咬。它吃得香噴噴的,黑狐頓時睜開了眼睛就要撲上來搶奪,然而卻被羲梧道君一把摁住。

他摁著齜牙咧嘴的黑狐,對沈望舒嘆了一聲說道,“你這狐貍怎麽總是欺負我家小黑啊?”

簡直要上天的節奏。

沈望舒哼笑了一聲,微笑道,“不欺負它,欺負誰呢?”

羲梧道君沈默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岳羲之最近怎麽樣了?”他突然問道。

岳羲之公然在掌教面前嚷嚷著要換個師尊,叫紅月仙子裏子面子都丟得精光,還能有好兒?

沈望舒有些遺憾,沒有了淩霄這癡心姑娘全心輔助,這小子這輩子只怕是無法到達上輩子那名震修真界的高度了,不在意地搖了搖頭。

“他被紅月從洞府攆出來了,如今住在內門的弟子道場裏。”廣明宗內門弟子無數,若沒有師尊的寵愛,想出頭簡直是要命的事情。

就比如從前,岳羲之想要得到靈丹提升自己的修為,不必有什麽煩惱,從紅月處取來就是。然而尋常的弟子哪裏有這樣的好事,想要得到靈丹,就得用靈石去購買,然而靈石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宗門有各種任務,完成任務,才會得到少少的靈石。

岳羲之再想得到靈丹,就得去做很多的任務,換取靈石購買靈丹了。

羲梧道君聽自家門下的弟子說,最近岳羲之疲於奔波各種任務,因此修為沒有增長。

天才也得經歷苦修才行的。

這也是靈兒急著跑來管他要靈丹法寶的原因。

這姑娘還想從他的手裏要了好處,去接濟自己的愛人。

羲梧道君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突然想照照鏡子。

他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冤大頭的臉。

“他的運氣很好,只怕會有奇遇。”岳羲之天資絕倫,氣運也非常旺盛,沒準兒就從什麽地方得到好處了。

沈望舒沈吟了片刻,眼裏就帶了淡淡的笑意。

“我記得,魔宗宗主前來,宗門會有人接引?”見羲梧道君微微頷首,她便輕聲說道,“叫他去迎接魔宗宗主吧。”一個天資絕倫的少年修士,遇到了魔宗的宗主,也不知會是個什麽景象。她也不知道。

她微笑了一瞬,將手中的玉盞丟在桌上,起身心情不錯地看住了羲梧道君。

這青年目光濯濯生輝,指著她笑道,“你可真壞啊。”

他笑得太過親昵,正在他手下拼命掙紮的黑狐突然不高興了,張嘴就給了他一口。

黑狐貍用憤憤的眼神看了沈望舒一眼。

羲梧道君捧著被咬破了皮的手,輕輕地痛呼了一聲。

黑狐貍的尾巴頓時僵硬了,看似不屑,扭頭默默地看了一眼。

見果然鮮血淋漓,它倔強地不肯動彈,卻不由自主地踏前了一步。

羲梧道君的表情頓時就跟被剁了手似的。

沈望舒真是看不下去了,抱著自家的小玄揚長而去。

她聽不見羲梧道君裝著很疼的哀哀的輕呼,更看不得黑狐那試探地蹭了蹭青年手指的樣子。

人類狡猾,狐貍哪兒是對手啊!

怪不得那麽多的狐貍精都被人族給拿下了。

不過看在黑狐貍也樂在其中,沈望舒決定什麽都不說。

她帶著小玄一起回了自己的洞府,再次閉關。

因有魔宗宗主虎視眈眈,因此沈望舒最近被高度關註,一幹同門雖然不喜她性情孤傲,不過這個時候不得不賠笑,隨沈望舒行事。

開玩笑!命還指望靈霄道尊給力挽救呢。

魔宗宗主心狠手辣,真滿門落在這位的手上,說一句神魂俱滅那都是運氣,別叫人給練成傀儡,千年萬年被魔宗驅使,那就倒了血黴了。

有廣明宗掌教提議,一時廣明宗的珍惜法寶源源不斷地湧入沈望舒的洞府,這一回大家全都閉嘴了。

沈望舒當然笑納,畢竟這年頭兒想叫人玩兒命,總得有點甜頭是不是?

只是她手裏握著一只玲瓏的儲物戒,臉上有些覆雜地看著打著給自己送東西的廣明宗掌教。

這位老者臉上的皺紋又變得多了,仿佛蒼老了幾十歲。他的背都岣嶁起來,目光中也帶著幾分暗淡。他的神色有些不對,沈望舒遲疑了一下,對這位從未對靈霄有過算計的掌教師兄關切地說道,“師兄是為了魔宗宗主之事頭疼?你不必擔心,我總是會……”她破宗而出,總是會叫天下嘩然。

為了不叫日後被這群欺軟怕硬的修士們非議,沈望舒只能先下手為強,先收拾一個強悍的魔宗宗主,給自己立威。

到時候,就該無人敢唧唧歪歪,她日後的生活才會太平安靜。

不然誰願意天天有人在自己面前指責自己不顧及宗門安慰,罔顧宗門的栽培,是個叛徒呢?

“魔宗之事,你盡力就好。”廣明宗掌教輕嘆了一聲。

他看著沈望舒手裏的儲物戒,喃喃地說道,“這裏是你歷年為宗門分憂的報酬,也該給你了。”

“師兄?”廣明宗掌教的修為不過是元嬰初期,還是不知耗費了多少天才地寶堆積出來的。蓋因他忙碌宗門的瑣事殫精竭慮,因此耽擱了自己的修煉。

不過他這元嬰期來的有點兒虛,宗門之中有點修為的都看不上他,也不記得若不是這位掌教真人,廣明宗哪裏能有那麽多年的愜意與不操心的舒泰。沈望舒沈默地看了這老者一會兒,方才慢吞吞地說道,“從前師兄可從未說過要給我報酬。”

廣明宗掌教溫和地看了她一眼。

他搖了搖頭,蒼老的臉上露出細微的笑意。

“這裏面還有廣明宗的大半的道法,你是宗門的長老,也該給你一份。”他笑著拍了拍手,沈望舒竟然從這位本和她年歲相當,卻比她老了不知多少的同門師兄眼裏看到了慈愛,頓時抖了抖,然而看見他對自己微笑,沈望舒還是垂目淡淡地說道,“宗門若還在,我就不會動這些道法。”

只要廣明宗沒有被滅宗,她就當收著道法,這也算是承諾,自己是廣明宗最後的道統。

若真的滅宗,她也會將道法傳下去。

“多謝你了。”廣明宗掌教起身告辭。

他什麽都沒有問,沈望舒也什麽都沒有提及,可是似乎兩個人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沈望舒嘆息了一聲,將儲物戒收下了。

狐貍邁著優雅的狐步走過來,趴在沈望舒的手邊,將毛茸茸的小腦袋擱在沈望舒的手臂上,懶洋洋地搖尾巴。

“看見這宗門,我就覺得厭惡。可是到底還有些希望。”沈望舒冷哼了一聲,翻看了一下廣明宗掌教給自己的那無數的寶物,翻看了一把就閉門修煉。

這一回她依舊煉丹無數。小玄的修為已經直逼元嬰,狐族似乎有特殊的修煉法門。每天都在吞噬海量的天地靈氣,沈望舒的道場之外幾乎靈氣絕跡。然而就算如此,小玄依舊感到饑餓,沈望舒不停地煉制靈丹供給它修煉。

一旦開始修煉,就不知人間日月,沈望舒直到將手中的靈草全都煉化為靈丹,方才收手。

她的面前,正托腮側臥著一個修長的美貌青年。

他笑意嫵媚,瀲灩多情,長長的白衣微微翻開,露出精致的鎖骨,目光顧盼之間,已經是極致的美色。

他的手裏捏著一只靈丹,放在唇邊看著沈望舒,含笑舔了舔,這才納入口中。

沈望舒覺得自己心好累。

她揉著眼角,收了丹爐,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狐耳青年。

他的修為已經全部恢覆,托了沈望舒的福,甚至已經和那魔宗宗主一般半步大乘,如此的修為早就能化形為完全的人族,然而這絕美的青年卻依舊頂著一雙毛茸茸的狐耳,不僅如此,這青年的身後,正優雅地散開了一地的尾巴。

沒錯兒,就是一地……毛茸茸胖嘟嘟,沈望舒數了數,一共九條。

果然是九尾天狐呢。

“你的尾巴是怎麽回事?”沈望舒頭疼地問道。

美貌嫵媚的青年眼角泛起笑意,探身伏在沈望舒的膝上,白皙的頸子勾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度,仰頭柔聲問道,“喜歡你看的的麽?”

他一條尾巴延伸到了沈望舒的耳邊,另一條尾巴勾住她纖細的腰肢,還有一條尾巴妄圖伸到沈望舒的衣襟裏去,正得意得耳朵撲棱棱地抖,就看見沈望舒對他展顏一笑,神魂掉的時就感到尾巴們一疼,叫一道道寒冰將張牙舞爪的尾巴全都凍住。

沈望舒看著凍成冰坨兒的九條尾巴僵硬地砸在地上,小玄已經驚呆了。

“為什麽不收起來?”

“你不是喜歡麽。”小玄委屈地說道。

“什麽?”

“你最喜歡摸我的尾巴,這回能摸個夠。”狐貍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狐貍絕對是在裝傻,沈望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偏過頭去。

似乎感到她的默許,小玄嫵媚的眼角流露出淡淡的得意,化開冰雪,撲上去把沈望舒壓倒。

不過他知道好歹,廣明宗掌教之前飛劍傳書,道是魔宗宗主已經帶著門人弟子一起到了廣明宗的外院。此時正被弟子們接待著一同進入山門。

他在心底默默地詛咒了一下魔宗宗主,不甘地蹭了蹭沈望舒的臉,這才爬起來搖身一變,重新變成了一只雪白的毛團子。這毛團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叫了一聲跳進沈望舒的懷裏端坐好,一臉洋洋得意額樣子,還挺了挺自己的小肚皮。

它對沈望舒拍拍自己的肚皮。

“你保護我?”沈望舒翻身坐起,笑問道。

半步大乘的九尾天狐咧嘴笑了。

它美滋滋地拿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著沈望舒的下顎,用力地揮著毛爪子做殺氣騰騰狀,順便期待地看著沈望舒。

沈望舒覺得自己竟然看懂了這狐貍的意思。

她沈吟了片刻,摸了摸狐貍的頭。

這家夥滿腦子都是幹掉魔宗宗主以後就可以雙修,簡直比魔宗宗主還要可怕。

沈望舒想到它那九條尾巴就頭疼極了。

不過既然要狐貍給自己做靠山,甜頭還是需要有點兒的。沈望舒垂頭親了親狐貍的頭,看狐貍被自己迷得頓時找不著北,頓時覺得狐族的狐貍精們真是太好糊弄了。

她今日沒準兒就要和魔宗宗主火拼,自然穿得格外利落。身上也換了一件極品的法衣作為防禦。她背後的靈劍隱隱地傳來一聲聲尖銳的劍鳴,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戰意,因此也在震動不休。將自己整理好了,沈望舒就前往宗門的正殿。

今日整個宗門都充滿了緊繃的情緒。

山門之外靈光繚繞,沖天而起的靈光直刺青冥,無數的弟子都隱隱地出現在各處的陣眼之前。

各類靈獸隱沒在雲海之中若隱若現,宗門的高階修士全都飛舞在半空,禦劍飛行,看似迎接,實則是在防備。

沈望舒乃是化神大修士,自然不必直降身份去迎接與自己同階的魔宗宗主,駕著靈光落進了大殿之中。

也不知她是否太過敏銳,當她出現,神態清冷地進去大殿之中,整個宗門的各處,都傳來了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一個人的吐氣聲十分輕微,然而無數修士同時吐出一口氣,卻叫沈望舒聽得真切。

顯然,沈望舒的出現,叫他們心裏有了主心骨兒。

沈望舒垂了垂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卻沒有多說什麽。

她和宗門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師妹。”廣明宗掌教正一臉肅容地等在大殿之中,看到沈望舒進門,眼裏就露出覆雜的表情。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沒有對沈望舒出現的喜悅,只有深切的擔憂,上前壓低了聲音,臉色有些蒼白地說道,“魔宗宗主確實半步大乘了,你不知道,最近魔道被他攪合得厲害,已經有三個宗門被滅門了。”

魔道素來是一盤散沙,魔功更加強悍,魔道的修士也比正道修士多了血腥與桀驁。

魔道內部糾纏不休,魔宗宗主雖號稱統領魔道,然而也只算是一個名頭而已。

可是魔宗宗主最近擺出順著生逆者亡的架勢,連續滅了三個魔道門派,叫廣明宗掌教連覺都睡不好了。

如果不是魔道對魔宗宗主的意見很大,顯然掌教真人就得厥過去。

蓋因正道門派這麽多,魔宗宗主第一個找上的就是廣明宗啊!

這家夥一個不爽,滅了廣明宗都沒賬算。

“師兄不必擔心。”沈望舒漫不經心地說道。

她托著毛團子,清冷的臉上還露出一個笑容。

廣明宗掌教蒼老的臉上,露出淡淡地晦澀,他指間靈光一動,隔絕了此地的空間,這才聲音幹澀地說道,“若是……若是不能力敵,師妹就走吧。”

“師兄。”

“你是化神修士,打不過他,逃還是逃得走的。”廣明宗掌教嘆息說道,“總不能全都死在這裏,叫道統都絕了。”他拍了拍沈望舒的肩膀溫聲說道,“有你在,宗門就保存著一顆種子。這宗門對不住你,你就當做是……是為了當年的一點情誼吧。”

他看到更遠處有流光向著此地墜落,還傳來了猖狂的大笑聲,飛快地收了法訣迎頭而上,臉上露出了職業性的笑容。

“宗主請進。”他親手迎接魔宗宗主進門。

沈望舒立在大殿之中,看向那個魔宗宗主。

這是一個高大壯碩的中年男子,一身漆黑的戰甲,其上都是猙獰的骨刺與扭曲的人臉,從中透出了兇煞幽冥之氣,那些人臉仿佛還有聲音在尖銳地哀嚎,他身後一件披風上繚繞著黑煙滾滾,所到之處就奪取了鮮活。

這男子生得雖然尋常,然而眉宇之間都充斥著厲色,看到沈望舒抱著狐貍冷漠看來,這男子頓時大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說道,“三百年一別,能再見靈霄,真是緣分。”

沈望舒漠然自行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父親與這位前輩認識?”一旁,一個看起來聰慧機敏的少女,拉著他的衣服問道,她似乎十分得寵,在魔宗宗主的面前完全沒有一點的畏懼。

她叫著魔宗宗主父親,可並不是上一世用魔器捅死了靈霄道尊的那一個,沈望舒忍不住在心裏敬佩了魔宗宗主一番。

高階修士很難留下血脈,一個都很不容易,這位宗主卻至少有兩個。

“當然,三百年前的東海,靈霄一劍冰峰萬裏,本尊的一條手臂,也是那時斷在了東海。”

魔宗宗主笑了兩聲,伸出自己的右臂,翻轉開來,現出了一只消瘦冷硬的鐵爪。

那是一條獸爪,而不是人的手臂。

顯然被靈霄道尊斬斷了手臂之後,魔宗宗主沒能修覆自己的傷口,不得不用妖獸的獸爪來代替自己的手臂。

那少女發出了一聲詫異的驚呼,捂住了嘴,用敬畏的眼神去看沈望舒清冷的容顏。她被那極清麗的面容恍惚了一瞬,之後抱住了魔宗宗主的手小聲兒說道,“道尊真是一位強者。”

魔道修士最崇敬強者,因此在魔道修士的眼中,沈望舒斬斷過魔宗宗主的手臂並不會叫他們露出敵意,而是更加崇敬。

強者為尊,乃是魔道修士的修為理念。

然而一旁正緊張進門的廣明宗高階修士的眼裏,卻露出了不同的神色。

這些修士聽說靈霄道尊曾經斬斷了魔宗宗主的手臂,都紛紛皺眉,露出幾分為難。紅月仙子本來就憂心忡忡的臉上,頓時露出對沈望舒的不滿,如果不是魔宗宗主太過兇悍,她早就高聲指責沈望舒為宗門結下如此強敵。然而她的臉上露出對沈望舒的不滿,退後了一步與幾個同門站在一起就笑著說道,“宗主憐惜女子,靈霄那時承讓了。”

魔宗宗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看了看沈望舒,哼笑了一聲。

他並沒有回答紅月仙子的客氣話,而是看著沈望舒挑眉說道,“原來這條手臂,是我相讓。”

裝什麽惺惺相惜心胸開闊啊,將前仇提起,不就是叫廣明宗修士對她不滿?

什麽東西!

“技不如人,願意自欺欺人才能好過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沈望舒頭也不擡,摸著懷裏的狐貍,漫不經心地說道。

……好噎人吶。

魔宗宗主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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