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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翡翠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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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提醒很給力。

至少沈父是敗給這厚臉皮了。

他深深地感到了引狼入室的痛悔。

s市是國際級的貿易金融都市,五星六星七星酒店不計其數,怎麽就無家可歸了呢?

之前是誰冷著臉用很厭倦的語氣表示不愛跟人住在一起,要去睡酒店的呢?

沈父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薛玄,希望他想起來自己說過了什麽。

然而薛玄轉身就站在了沈望舒的身邊,隱忍而沈默地表達了自己的拒絕。

不僅他要住在沈家別墅,就連那些西裝強壯的保鏢,也要一起住。

沈父因自己的別墅被人占領,連晚上的飯都吃不香了,雖然這是沈母精心親手做的,卻沒有了食欲。

沈望舒的胃口卻很不錯。

沈母是個溫柔賢惠的人,這些年,只要沈母在家,就一定是親手下廚,她的手藝不能說最好,可是飯菜裏卻有叫人懷念,感到溫馨的家的味道。

這是沈望舒很久都沒有感受過的家庭的溫馨,叫她忍不住吃了許多的飯菜,有些撐得走不動路,還是叫薛玄抱著自己給抱回了房間。後者在沈父亦步亦趨的跟隨裏不得不去了客房休息,沈望舒在房間裏打了一個滾兒,就見沈母端著水果進門。

她笑著指了指一杯助消化的果汁,遞給了沈望舒。

沈望舒接過,垂頭喝著酸酸甜甜的果汁。

“你真的很喜歡他?”沈母慈愛地坐在一旁,看著沈望舒吸溜著果汁,摸著她柔軟的頭發問道。

“我是真的喜歡他。”沈望舒把喝光了的杯子放在一旁,握住了母親溫暖的手。這個時候,她還鮮活地活在她的面前。書中的世界總是和她真實面對時感受到的不同。當看到那書中的故事的時候,沈望舒只感到憤怒,可是當她直面溫柔的母親與父親,感受到他們對唯一的女兒那無條件的縱容與愛惜的時候,才在心裏感覺到,那無法排揎的仇恨與怨恨。

那是對高婉寧和歐陽玉極致的仇恨。

這樣溫柔的人,為什麽會有那樣淒涼的下場?

就因礙了高婉寧的路,就要被無情地抹去他們的生命?

可是他們又到底做錯過什麽呢?

“既然你喜歡他,媽媽就不說什麽了。”沈母摸了摸沈望舒的臉,目光柔軟地說道,“媽看得出,阿玄很在意你,你爸也是擔心你而已。”

見沈望舒乖巧地點頭,沈母便笑著說道,“不用為了討好阿玄就卑躬屈膝,他什麽樣兒的諂媚女人沒有見過?如果只是喜歡討好他的,也輪不到你。做你自己就好。”她唯恐女兒為了喜歡一個人,再變成之前為了歐陽玉,什麽都願意做,連自我都放棄了的傻女人。

之前她什麽都為歐陽玉做,得來的,也不過是背叛與拋棄。

沈母希望女兒做一個無拘無束,肆意飛揚的人。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沈望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自己依偎進沈母溫暖的懷裏,認真地說道,“白頭到老。”

“不害臊。”沈母拍了拍她。

“一定會的。”他們每一次在一起,都會白頭到老。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沈母雖然有些憂慮薛玄對這孩子的真心,不過卻不會把自己的擔憂暴露在臉上。她又叮囑了一番,方才離開。

沈望舒目送她離開了自己的房間,這才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或許是這麽快就找到了阿玄,也或是因知道阿玄就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這一次,她休息得格外安心。

第二日,沈望舒又想起在賭石店遇到的那個中年珠寶商人,將他想要購買自家紅藍寶石之事說了,沈父沈吟了片刻,就同意了。

他一邊同意,一邊若有若無地撇了薛玄一眼。

“貨源充足,不必擔心。”薛玄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寶石市場漲得也太離譜了。”沈父雖然得了薛玄的好處,卻不會一味地做好人來叫薛玄損失,他已經預備用略高的價格來賣給外頭的這些珠寶商人了,才說了幾句話,就見傭人進來說有人造訪。待知道是歐陽玉的堂兄,沈父露出詫異的表情,本想要不見,不過想到歐陽玉這堂兄似乎和他不是一路人,到底叫人請進來,讓到了客廳,遠遠地叫沈望舒邊吃早飯邊聽著。

沈望舒就見歐陽玉的那位沈默寡言的堂兄大步進來,對眾人點了點頭。

他身材高大強壯,陽剛有力,如果和歐陽玉站在一起,明顯不是同一個級別的對手。

沈望舒記得,歐陽玉對這個堂兄十分忌憚。

上一世,當歐陽玉和高婉寧離開了歐陽家自立門戶,之後靠著賭出的昂貴的翡翠將歐陽家逼得步步敗退的時候,高婉寧逼迫這青年辭職,之後他就沒有了音訊。

他叫什麽來著?

沈望舒一邊低頭喝粥,一邊努力地歪著頭想。

薛玄看到她歪頭露出幾分茫然,夾了一個鹹鴨蛋,流油的黃兒夾出來給了她,見她吃得滿足,眼裏就帶了深深的笑意。

他看了看剩下的鴨蛋白,沈默著把蛋白重新塞進了裝了五六個鹹鴨蛋的碟子裏,順手拿過來一個,繼續夾開。

“阿玄不替舒舒吃了?”沈母看他把幾個鹹鴨蛋都夾開,不由心疼地問道。

“太鹹了。”薛玄理直氣壯地說道。

“可是多浪費。”沈母有些心疼東西。

“給他們吃。”薛玄指了指身後面無表情冷血肅殺的保鏢們,伸手去給沈望舒擦了嘴邊的粥水。

沈母沈默了片刻,仰頭憐憫地看了看這些也不容易的保鏢,點了點頭。

很好,這很薛爺。

沈望舒就感到,阿玄如果是在自己的身邊,總是會比之前的形象更活潑許多。

她握住了阿玄的手指,笑得很滿足,當然,也或許是吃了很多蛋黃之後的滿足。

客廳就在不遠,餐廳裏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人的眼裏。

那個高大的青年其實叫做歐陽堂,他本性沈穩幹練,雖然沈默寡言,不過能夠越過父輩將歐陽珠寶的一部分權力從祖父手裏接過來,自然不是一個無能的廢物。他早年是遠遠見過薛玄一面的,對他有十分深刻的印象,最大的印象就是這人的冷酷與陰郁,可是眼下,他看見他認真地照顧一個女人的時候,眼裏忍不住露出詫異的神色。

然而想到沈望舒的身份,還有之前歐陽玉捅的簍子,這青年又忍不住用力皺了皺眉頭。

“小侄今日過來,是想和薛爺見個面。”他知道了自家禍從天降的緣故,開口直率地說道。

“你找薛爺?”沈父詫異地問道。

“沈氏珠寶突然進不到毛料了。”歐陽堂聲音低沈地說道,“小侄知道緣故,不知此事,是否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今天一早上到公司上班,就迎來了這麽一個叫人很不高興的消息。薛爺發話要求所有的翡翠賣家都不許賣翡翠和毛料給歐陽珠寶,就叫人十分擔心。雖然歐陽珠寶的存貨充足,不過現在的翡翠銷售量非常大,不定哪天就賣斷了貨。不僅是這樣,其餘的各色的寶石,雖然沒有翡翠賣得好,不過也需要補充的。

這等於是斷了歐陽珠寶的財路。

“你們既然心裏明白,就該知道,此事當然沒有回旋餘地。”薛玄遠遠地坐著,冷冷地說道。

他態度冷淡,仿佛歐陽堂今天跪在他面前哭出血也不會動容,後者聽到他的回答微微一怔,便起身,禮貌地告辭。

“這倒是個人才。”沈父見歐陽堂走得幹脆,不由感慨地說道。

以後被奪走了公司,還被驅逐出歐陽家,才叫倒黴呢。沈望舒是立志叫歐陽玉倒黴的,就想著回頭該去給歐陽堂提個醒兒,叫他小心點兒一點小算計。

薛玄卻並不在意一個沒有多少權力的歐陽堂,一顆心都用來陪伴沈望舒。沈望舒在家休息了兩天,又沈父沈母與薛玄的陪伴,似乎還有些豐腴了起來。

只是沈父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一招手就叫人將庫房裏的毛料全都搬走,又送來了許多各色的明料來堆在沈望舒的眼前,在沈望舒被翡翠的各色的光霞刺得眼睛疼的時候,苦口婆心地勸她日後不要多看毛料,想要翡翠……

“爸爸這裏有的是。”沈父捧著被解出來的翡翠對沈望舒說道。

沈望舒哭笑不得地接受了沈父的好意,又覺得翡翠的色彩十分艷麗,倒是更合適給沈父沈母設計首飾。

她還是第一次給長輩設計首飾,沈父沈母頓時就激動了起來。

沈望舒被期待的目光刺得在家裏天天閉門,好容易畫好了設計圖,只剩下叫人送到公司去制作,這才去安慰被冷落的薛玄,還有聽一聽外頭的八卦。

她這才知道,在她不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s市出了一位點石成金的翡翠女神,這位女神不僅容貌美麗,還眼力非凡,短短時間裏在s市的各家賭石店裏頻頻賭漲,雖然沒有傳說中的第一次解開紫羅蘭色翡翠那麽邪乎,不過手頭確實有幾塊好料子。

更叫人側目的,卻是這位翡翠女神解出的翡翠一塊沒有賣給別人,都賣給了四面楚歌的歐陽珠寶。

她賺了一大筆錢。

不過知道此事之後,各家珠寶公司都離她遠了許多。

薛爺不再供給歐陽家翡翠的話,s市誰不知道呢?甚至連一些隔壁城市的珠寶公司,也都知道了此事。

這位翡翠女神頂著薛爺的禁令非要和歐陽家走近,惹怒了薛爺,往後還不一定是個什麽下場。

那一位,可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

沈望舒知道高婉寧已經開始給歐陽玉搜羅翡翠,便冷哼了一聲。她自然對高婉寧這般心思能猜到幾分。

歐陽玉喜歡和她在一起,感到輕松自在,無拘無束,她從前看書的時候,聽說高婉寧還帶著歐陽玉去跳廣場舞,這對歐陽玉來說是最新鮮有趣的體驗,叫他感到很快樂。

從前也就罷了,還有個沈舒雅礙眼,這眼下沈家的婚事黃了,歐陽玉身邊只有高婉寧自己,這個時候如果不拼命,那怎麽有叫歐陽家老爺子點頭認可的資格呢?高婉寧必須展現出她的價值,才能叫歐陽家接納她。

想必,高婉寧是要用自己的一雙價值連城的眼睛來上位了。

沈望舒只希望歐陽玉和高婉寧心想事成,好好兒給歐陽家找翡翠,辛辛苦苦,兢兢業業。

她這般想著的時候,高婉寧正渾身無力地癱軟在了公寓的沙發裏,就算身邊有亂糟糟的雜物,可是她現在也真的沒有力氣收拾了。

她疲憊地揉著自己的眼睛,摸索出歐陽家老爺子特意給自己從國外買來的眼藥水來,滴了兩滴,感到那難得的清涼與滋潤,幹涸的眼睛也不再酸痛流淚,這才小心地收好了這據說十分昂貴的眼藥水,有些疲倦地嘆了一口氣。

她這些天一直在賭石,不知是不是錯覺,眼睛的視力似乎變差了許多。

可是她也顧不上這個了。

歐陽玉和沈舒雅解除了婚約,對於高婉寧來說是最大的鼓勵。

她看了看這個不大卻裝潢精致華美的公寓,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歐陽家老爺子對她十分和藹慈愛,可是她更明白的是,她的身份,遠遠達不到歐陽玉身邊的妻子的高度。

她聽說解除婚約,本想去向沈舒雅示威,可是她卻掛斷了電話,叫她滿心的幸災樂禍都沒有用上。

高婉寧都要憋死了,可是比起嫁給歐陽玉,成為歐陽珠寶的孫媳婦兒,這些小小的憋屈並不算什麽。

歐陽珠寶正在困頓中,她這個時候的雪中送炭,會叫歐陽家老爺子銘記一生的。

而且高婉寧還有自己的考量。

她在給歐陽家賭石的時候,暗中截留了幾塊非常稀罕的毛料藏了起來。

她最近所有的錢都拿去還給歐陽家,好能夠補回歐陽玉借給她的那公司賬上的那一千萬了,所以手上是真的沒錢。不過沒錢有沒錢的辦法,只要在沈氏珠寶購買那些毛料時把這幾塊當添頭搭上去,她就不必花費一分錢就得到了這些翡翠。

所以這些日子,她賭石很勤快,真是搜遍了s市所有的賭石店,可是卻遺憾地發現,真正有價值的不多。

這些毛料商人更加可惡的是,當知道她是為了幫助歐陽珠寶,都拒絕了她繼續在賭石店裏買毛料之事。

她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也感到有些慌亂,想著是不是暫時不要把料子賣給歐陽珠寶了。

歐陽玉闖了大禍,被歐陽老爺子關了禁閉,高婉寧隱隱約約知道是因她和歐陽玉之事惹惱了沈氏珠寶,方才遭此一劫。

可是她冷眼瞧著,歐陽老爺子不像是對自己有心結的樣子,她上門時對她很是慈祥,就松了一口氣。

她覺得沈舒雅真是特別惡毒,就因為未婚夫喜歡了別的女子,就要對未婚夫的全家趕盡殺絕。她本就是一個百折不撓的人,如今嫁給歐陽玉只差一步,她想來想去,還是咬了咬牙,摸出了自己留下的一塊極品的翡翠。

這翡翠有點小,解出來是個橢圓的蛋面,只能做個戒指,不過顏色是極濃郁的綠色,水頭也好,,她看過一些賭石的書,這是難得的玻璃種帝王綠,價值千金,也是十分難得了。

高婉寧看著這價值不菲的翡翠,咬了咬牙。

雖然她眼下付出得多,可是等日後嫁到歐陽珠寶,幫助歐陽玉掌管整個公司,那時,她自然會擁有得更多!

只是歐陽玉並不是獨子,頭上還有一個堂兄呢。

想到那個對自己十分冷淡,橫豎看不上眼的歐陽堂,高婉寧就咬了咬牙。

她現在住的就是歐陽玉名下的一間小公寓,比從前自己的那個租來的小房子要強出百倍,這明明是歐陽玉的產業,可是歐陽堂卻偏偏要狗拿耗子。他還在歐陽家的飯桌上提出要把自己給攆走,不叫自己再和歐陽玉接觸,只是為了討好沈舒雅,為了給什麽莫名其妙的“薛爺”賠罪。

這等市儈狠毒,高婉寧恨死這個歐陽堂了,立志日後如果能夠翻身,一定不能放過他。

不過此時說這些有些天方夜譚了。

歐陽玉還被關著,似乎在歐陽老爺子的心裏的地位,還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堂兄。

就是想到了這個,高婉寧才一定要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歐陽老爺子對她十分疼愛,並不是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人,歐陽堂提出要把她攆走的時候,歐陽老爺子還罵了這個孫子,這就給高婉寧更多的希望了。

她想到自己的異能,嘴角勾起淡淡的得意,再一次把玩著手裏一塊小小的毛料陷入了沈思。

她所知道的,是沈舒雅自從那一天在賭石店和歐陽玉起了沖突之後,就從歐陽珠寶辭職,並解除了兩家的婚約。

這是個十分愚蠢的女人,如果不是命好會投胎,叫高婉寧說,也就是個炮灰的命。不過既然她把歐陽玉拱手相讓,那高婉寧自然就不會客氣。她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討好歐陽家的事情上,雖然名聲鵲起,不過背靠歐陽珠寶,她也不屑和一般的小珠寶公司來往。

有請她賭石的,她唯恐歐陽老爺子不高興,都斷然拒絕了。

因此,這位翡翠女神的名聲在s市雖然傳播廣泛,可是卻並不大好聽。

沈望舒知道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冷淡地一笑,撇在一旁。

她給沈母設計的珠寶已經完工送來,正叫沈母試戴做最後的一點調整。那是一套有著幾分古韻,當然,如今都稱為中國風的首飾。

雖然近些年國人的眼光一直在向國際化進步,不過泱泱大國幾千年積累的文明與底蘊也是十分出色的,沈望舒做了不知多少輪回的古人,大多都是最頂級的貴族,自然對古代的皇家首飾了如指掌。

她又學習了現代的首飾的常識,完美地把古風融入到了現代的風格色彩中去,因此當沈母眼裏帶著滿意的笑紋,戴著一整套的珠寶走出來的時候,那現代感的整體設計,還有古風的風韻之下,整個人更加的美麗了。

沈望舒就滿意地點了點頭。

古代的女人並不是每一個都能都佩戴鳳紋的首飾,在現代卻沒有這個阻礙,因此以鳳為主題設計的珠寶格外貴氣起來。

“還真的挺好看的。”沈父就在一旁有些嫉妒地說道。

沈望舒給他設計的就不過是很平常的袖扣領帶夾什麽的了,遠遠沒有沈母的好看。

可是做商人的眼光,叫他發現,這其中似乎大有可為。

再國際化,可是國人的眼光,還是更偏向國粹的。

沈望舒設計的珠寶古風盎然,天然就帶了幾分貴氣,又有現代感夾在其中,而且綠翠通透,紅翡鮮艷。格外引人眼球。

更叫沈父滿意的,是這樣雕琢出的珠寶,並不會更多地浪費翡翠,反而沈望舒是個十分會過日子的人,把那些切割翡翠時浪費的一些細小的碎片全都收集在一起,點綴在整個珠寶的各處細小的地方,更加濯濯生輝,也更加美麗多彩。

他心裏轉著許多的念頭,見沈望舒給沈母好好調整了一下首飾,又親手挑出了一件修長的繡著大朵牡丹,艷麗到了極點的旗袍叫沈母穿上,一時眼睛都直了。

看起來本來就十分年輕的沈母穿了掐腰的旗袍,配上了華貴的首飾,頓時驚艷得叫沈父移不開眼。

“我想著,叫媽去參加歐陽老爺子的壽宴的時候,就穿這一身兒,也是給咱們家的新產品打個廣告。”

沈望舒知道沈父是不得不去歐陽老爺子的壽宴,雖然叫她來說,兩家都撕破臉了,何必交好往來呢?只是沈父有自己的道理,她不願在這點小事上忤逆沈父。不過她心裏不悅也是真的,就不想便宜了歐陽家。歐陽老爺子在s市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壽宴,整個s市的上層都會前來。

沈母這一亮相,就是在給沈氏珠寶拉攏客人了。

“你要賣這套首飾?”沈父急忙問道。

沈母既然戴著好看,就算再值錢,沈父也不願意賣給別人了。

“再設計幾款簡單點兒的,只要咱們用的寶石都是極品,工藝原料都用最好的,自然會有識貨的不吝嗇價錢。”

沈望舒腦海裏的首飾不知道有多少,自然不在意這個,見沈父連連點頭,她就笑著說道,“以後沈氏珠寶的珠寶設計師,都叫我管著,也叫爸爸在公司輕松一些。”她不想再如沈舒雅一樣不懂事地胡鬧,叫沈父擔心她,也叫沈父一個人在外打拼。

或許……是當初的沈舒雅太過天真純善,所以沈父才那麽不放心她,認定了要把她嫁給看起來十分溫柔和氣的歐陽玉。

沈父不敢把女兒嫁給看起來就心機深沈的人。

“咱們不急,你可別再熬夜了。”沈父心疼愛女,就殷殷地叮囑道。

這孩子一遇到工作就拼命極了,沈父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十分心疼的。

“知道了。”沈舒雅嘴角動了動,笑著應了

她見薛玄只坐在角落裏安靜地守著她,她走到哪裏,他的眼睛就跟到哪裏,就算不說話,可是卻一定要知道她的點點滴滴。

沈望舒心裏的甜蜜仿佛滿得要從渾身的毛孔冒出來一樣。她快步走到了薛玄的身邊,和他坐在一起一同隱沒進了陰影裏,這才滿足地抱著他精瘦的腰肢嘆了一聲。她還真是幾天沒有休息好,感到薛玄的大手輕輕地拍在了自己的背上,似乎在哄自己入睡,忍不住笑著把自己的臉埋進了這個男人的懷裏。

他又溫暖又可靠,把沈望舒冰冷的心都給焐熱了。

沈父見她對做生意有了興趣,眼睛都一亮的時候,卻見她重新躲進了阿玄的懷裏,頓時恨鐵不成鋼地唉聲嘆氣。

“回頭叫你爸帶你去公司轉轉,”沈母試了一回美美的衣裳,這重新換了在家的衣裳,走到沈望舒身邊一板臉說道,“只是不許再去看石頭。”

“看了其實也沒事兒。”高婉寧得到這翡翠裏的靈氣之後,後半段兒一直在大肆使用異能,可是卻一點事兒都沒有,顯然是因這翡翠中的靈氣滋潤她的眼睛的緣故。

沈望舒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兒,不過卻感到薛玄的胸口傳來了沈悶的應聲,她一擡頭,卻見這個青年正在同意地點頭,顯然是也不同意自己過度使用眼睛的了,自己在意的人也在意著自己,世間沒有比這在叫人感到快樂的事情。

“你說歐陽玉喜歡的女人,眼睛也能看出翡翠來?”沈父福至心靈地說道,“怪不得什麽翡翠女神沸沸揚揚的,歐陽珠寶也抖起來了,原來是有這個故事。”他卻更加鄙夷歐陽玉了,哼笑道,“歐陽家老頭子奸似鬼!你當他是好人,其實他就是叫你玩兒命!”

別看歐陽家老爺子嘴裏說的都是甜甜蜜蜜的好話,其實最不是東西的就是他了,沈父哼了一聲,對愛女說道,“以後離他遠點。”

“那您還參加他的壽宴!?”沈望舒依依不饒地說道。

沈父就苦笑抹了一把額頭嘆氣道,“我不想得罪他們狠了,以後叫他們說出你一點不好聽的話。”

沈舒雅從前對歐陽家真是費了不知多少的心力,和歐陽玉之間自然也有些討好逢迎的地方,如從前工作忙了,夜宿在歐陽家也是有的。雖然沈舒雅家教嚴格,並沒有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不過如果歐陽家編排她,難道沈家還能一個一個地提著耳朵告訴自家女兒的清白不成?

歐陽玉劈腿確實過分,可是沈望舒差點兒把他給廢了,才解除婚約就搭上了薛玄,叫人知道也是要詬病的。

沒準兒水性楊花的話都要出來。

因此,歐陽老爺子需要和沈父做出和睦的樣子來擺脫眼下被解除婚約的丟臉,沈父也需要用歐陽老爺子的善待,來表達沈望舒並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沈望舒年紀小,只知道報仇痛快,叫沈父說,還是有些太剛烈了。

不過女孩子,脊背挺得強硬一些,並沒有什麽不好。

他一點一滴地給沈望舒掰扯明白,見她雖然不甘願還是點了點頭,這才笑了笑,又對著沈母開始了自己的殷勤的恭維。

大概是沈母難得的艷麗叫沈父心裏又有了不同的感情,這幾天沈望舒就覺得沈母格外地白皙水潤,反倒是沈父有些萎靡不振,連眼眶底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黑眼圈。她自己就是個過來人,當然知道這是什麽原因,只是不好嘲笑,只好叫人買了許多滋補養身的食物來,給這兩位人到中年卻又煥發第二春的兩口子好好兒補補。

她一門心地在家閉關,不是設計放在沈氏珠寶裏賣的珠寶,還要觀察沈父沈母,更要照顧薛玄。

這青年幾天沒有睡好覺了,眼底也是透著淡淡的青色。

沈父沈母的房間雖然在一樓,可好死不死地就在薛玄的樓下,這一開著窗戶,什麽都落進了薛玄的耳朵,就算拿被子堵住了耳朵都不行。

薛玄臉都是僵硬的,卻不肯在沈望舒的面前抱怨。

沈望舒卻舍不得叫他吃苦,時不時地叫他在自己的臥房歇著。一個暖洋洋的房間,她在忙碌地工作,他在安靜地休息,陽光正好暖意融融,沈望舒看見這一幕都覺得身上暖了起來。或許是薛玄就在她的身邊,因此她的效率十分驚人,短短不過半個月就將所有的設計圖都交給了沈氏,自己快活地叫了一聲,撲進了有薛玄在的床上,抱著他開心地打滾兒薛玄一邊攬著她的腰不叫她跌下去,一邊偷偷兒摸著她纖瘦的腰肢占便宜。

“你這麽天天陪著我,會不會耽誤你的生意?”薛玄是個做大事的人,沈望舒喜歡被他陪著,也喜歡他做事的樣子。

“有人打理。”薛玄能有什麽生意,早年還有一些打地盤拼搏過,如今,他就是一個珠寶原料商人,雖然跺跺腳整個緬甸都要震上幾震,可是薛玄在沈望舒的眼前可不愛顯擺這個,環著她的腰,叫她伏在自己的胸前方才淡淡地說道,“早年命都不要,現在我年紀大了,只想安穩些。”

就算他放手不管,也不敢有人打他的主意,這就足夠了。他這些年一直在邊境,也是因為不知道該去哪兒。

漂泊不定,不過是因為沒有了家。

可是現在好了,他又有家了。

他的心愛的人在哪裏,他的家就在哪裏。

“這麽清閑?”沈望舒笑著從他的胸口擡起身,看進他的眼睛裏。

“再清閑,也不會給你打理沈氏珠寶。”薛玄見沈望舒一臉陰謀敗露的模樣,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口,這次含笑說道,“我可以輔助你。”

沈望舒並不是一個甘願隱藏在男人之後的女子,既然這樣,他就扶著她往前走。他不做那個決斷的人,只會給沈望舒出主意,叫她慢慢地成長起來。他知道沈望舒是有自己對未來的期望的,因為她最近一直在空閑的時候,看著管理學的書籍。

“沈氏珠寶是你的,你就親手管著。”薛玄認真地說道。

他處處都為自己打算好了,沈望舒心裏酸酸甜甜的,露出一個很明亮的笑容,之後又趴在了這青年的心口,聽那其中有力的充滿了生機的跳動。

她還不時地在薛玄的胸口蹭一蹭,如果不是沈父冒死在門外撓墻,擦槍走火也不是不可能。

也因為這個,阿玄看向沈父的眼神就更幽深了,特別是當沈父要帶著沈望舒去參加歐陽老爺子的壽宴,努力地給解除婚約其實也元氣大傷了的愛女刷上更多的明亮的好名聲後,沈默的青年站在陰影裏,看著同樣無精打采覺得沒意思的沈望舒穿上了高級漂亮的衣裳,看她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後背,忍耐了半天,終於沒有忍住,提了一件雪白的披肩,給沈望舒披上了。

沈望舒就覺得身上一熱,再看見自己肩頭的披肩,不由無奈了。

都捂冒汗了。

“算了。”顯然薛玄也覺得有點熱,垂了垂眼,到底舍不得沈望舒吃苦,給她解了下來。

“我也沒有想只穿這個。”沈望舒掐了掐這個愛吃醋的青年的耳朵,叫傭人給自己取了放在一旁的一件小小的薄紗披肩,攏在了肩頭。

薛玄的眼睛亮了。

“回頭單獨給你穿。”沈望舒對他擠了擠眼睛。

薛玄輕輕地咳了一聲,一臉的道貌岸然,只是那雙眼睛都綠了,叫一旁冷眼看著的沈父心裏都哆嗦,唯恐一個不留神,自己的閨女就被這人給一口吃了。

沈望舒調戲了一把看似邪魅其實十分單純的薛爺,這才心情好了許多,和沈父沈母一同到了歐陽家的老宅。

果然沈母一亮相,頓時就驚艷全場,許多的貴婦都在詢問她首飾的來源,待知道是沈望舒設計的,頓時把沈望舒誇了又誇。

其中一個就忍不住在一旁笑道,“聽說沈小姐是個能幹的人,脾氣也大,前一陣子在外頭抽了歐陽家二公子好幾個耳光不說,還踹了人家的……”她微微一頓,便笑著說道,“鬧得歐陽家非要跟沈家退親,聽說歐陽家的長輩對沈小姐都很不滿,叫我說,沈小姐做事太不知分寸了!”

沈望舒一頓,這才明白,沈父一定要她來歐陽家露個臉的用意。

還真有吃飽了撐的,在這兒唧唧歪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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