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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殺鬼扮鬼,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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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賜福!”

此刻,張魯軍的教眾們正在進行著詭異而奇特的,類似餐前祈禱的活動。

在小山腳下,百座帳篷前,有不少口的大鼎裏煮的可能是米粥,現在已經咕嘟咕嘟的冒出了香氣,有無數裝束和普通百姓不同的人,劈頭撒發,身披黑色長袍,足蹬朱履的,見他們正雙眼緊閉,手中掐訣念念有詞的:

“正一守道,修住延洪,鼎元時兆,秉法欽崇……光大恒啟,廣運會通,乾坤清泰,萬事成功……天師賜福!”

天師賜福?可哪知道,福還沒有賜下來,災先到了。魏延帶著五百騎兵風馳電掣一般就沖了上來,打著醒目的馬字大旗,楊任帶的這些教眾開始是吃了一驚,一看這旗號,心放下多一半,很多鬼卒都在嘀咕:

“馬超的兵來的太巧了!這幫關西老,跟我們這兒呆了才一兩年,我們什麽時候開飯讓他們摸個一清二楚。”

原來張魯在漢中廣築義舍——就是大鍋飯,誰要吃完全自助。馬超的西涼兵剛到這地方的時候鬧了不少笑話,自助沒有往回拿的道理吧?於是給當地教眾至今還留下有深刻的印象。

他們還真就以為來的隊伍是搶飯來了,最前面的幾個鬼卒,還熱情的跟人打招呼呢:“關西兄弟們,莫急莫急,飯馬上就好了!”

“倭也,飧個球飯……”沖在魏延軍隊伍最前面的騎兵挺會演戲,也真有能人,操著流利的關西腔喊,“晴忙,鵝家馬將將軍找你們鄉黨有事情諞幹傳!”

“哦哦!有事說,那也得邊吃邊說啊!”

對面的鬼卒毫無防範,有的傻呆呆的迎上去要接馬韁繩,哪知道人家並不是要飯,而是要命!沒有減速!沖刺!

沖刺剩下的距離不到百米,魏延的這五百騎兵熟練的、運作劃一的,從背後摘下反曲弓,搭上三棱透甲箭,仰射45度角,第一輪箭雨撲面而來,作為見面禮,最先死的鬼卒死前還在琢磨呢:“關西兄弟怎麽能開弓射我們?”

“迎敵!快迎敵!”

楊任這才明白過味兒來,馬超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下死手來的!趕緊呼喊手下的兵,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可是吃虧的地方,在於武器在祈禱的時候放一邊了,這時想起反抗赤手空拳和騎兵拼個球啊!

魏延甚至都沒有想到,得手能得的這麽痛快,自己這五百精騎兵,沖了過來,竟毫無阻擋!

他們在三四千人的大營裏這通折騰啊,就跟希臘神話裏的海神揮動著三尖叉一樣,翻江倒海卷巨瀾!

別看敵人人多,一亂起來人多又反而是累贅了!魏延他們是見人砍人,見鬼砍鬼!鬼卒?神鬼怕惡人!如今魏延他們就是最大的惡人!營帳前的大鼎也給掀翻了,不少鬼卒摔倒在熱湯裏,給燙得鬼哭狼嚎;營左右的火把把帳蓬也給燒著了,柴草垛子也都是火,更不用說東跑西撞,仍然沒有明白過來的士兵了,蒙頭挨打的滋味真不好受。

借著火光,魏延他們是看到了,這幫鬼卒真是王八偷西瓜,滾的滾,爬的爬。

這形勢,依著魏延的心思,恨不得就勢把主將楊任一殺,把這支隊伍徹底殺散了也就完事了。但他還真沒有找到楊任。

楊任他當兵混了也不少年了,名望也不是白得的,在混亂之中焉能不知道保護自己的道理?早叫親兵衛隊圍成圈子了。畢竟是正規軍,不是流寇土匪,不是像黃巾軍那樣的農民起義隊伍。危機應變,這都是在軍中專門訓練的。

被打個措手不及後,漸漸的有些兵也把兵器撿起來了,有的也上了戰馬,有的敲起警報,原地集結隊形,弓箭手自動的去找藤牌手做掩護,對著魏延隊伍放冷箭;長槍軍、長戟兵三五成隊一小撮一小撮的齊頭並進:

畢竟來的是四千人的隊伍,就算在那不動,你挨個殺也夠累的,何況是軍隊?再打下去就要陷入“纏鬥”。

魏延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把大刀往空一擺:“撤!”

互相用事先教好的關西腔繼續吆喝著,這五百人來得快也去得也夠麻利,就像在這大營裏刮過了一場西北龍卷風一般,大隊很快的脫離了戰群,向一個方向而去,扛的大旗仍然是那麽清楚:馬字!

給楊任的大營留下的,是一地的狼籍和鮮血,傷的哼哼嗨嗨的聲音此起彼伏,還有就是一動不動的死屍!

楊任那個恨吶:“馬超!”

這聲音是他從後槽牙裏擠出來的,他作為本地軍中的主要將領,一直對投降過來的馬超有防範的。但誰能想到了馬超會跟他先動真刀呢?軍隊中的事兒,誰不得有個防範,現在後悔了,誰叫你剛才那麽熱情呢?

“上馬,給我追!我說來之前所有人都叫我防備你呢,你這條餵不飽的狼!果然你是投了劉備軍了!”

等整好馬隊追了一程,楊任再找那個“馬超”已經離得好遠了。而且越追心裏越虛,夜風一吹,楊任冷靜多了:“來的到底是不是馬超啊?據傳說劉備派來的那個什麽軍師詭計多端,會不會是他冒充的馬超來唬我啊?我聽他們說的關西腔調,怎麽不太地道呢?”

“是馬超!沒錯,楊祭酒,”有個機靈的小兵從最前面跑回來,“屬下一直跟他們老遠,他們確實是奔著馬超的駐地去了!方位咱們也早打探清楚了,是馬超的營肯定沒錯的,要不然劉備軍奔那去他們不是送死嗎?那什麽?腔調不對……大概是他們要混淆視聽,故意掩飾自己的身份吧?”

“掩飾個屁!有打著自己的大旗掩飾自己身份的嗎?”

“明天早上咱們不會當面質問一下嗎?一切疑問不就都清楚了?”

“唉!”楊任這個窩囊惱火啊!這是什麽事兒?

劉家軍那邊,馮習和魏延其實是同時動身的,但各自的方向不同。也是早早的到了馬超的駐地守望,直到了天色黑得看不清楚人模樣的時候,馮習才叫手下帶的這百來騎兵擎著火把,敲鑼打鼓的在營前叫陣。

馬超吃了一驚,夜戰這是一件非常有危險性的事情,一般都是要靠偷襲打冷不防,或者靠堅守自己熟悉的陣地來保持不敗。盲目出兵的是傻子,黑燈瞎火你知道對方在使什麽鬼花招?

連日來,他就納悶了:“這個龐統,屢敗屢戰,開始時我贏得還挺高興,後來就奇怪了,他打不過我,老在這兒磨什麽呢?莫非有什麽陰謀?”

不對!直到了現在,他這才醒悟到了龐統用意:他打的這是消耗戰!

我這邊雖然贏了,也死了一半來人了,眼下能打仗的兵,只剩下一千人了!

他龐統的人死光了,不是還有他主子劉備的人嗎?那邊始終能保證供應,而我馬超,死一個弟兄,就再也補充不回來了。我帶出來的都是以一頂十的精兵啊!這是我手裏唯一的一點財富啊,我真拼光了,就徹底成了不名不文的窮光蛋了!我以後還怎麽報父仇,血那家仇國恨,我這一腔熱血將往何處去篩?

媽的龐統,你實在太陰了!

看營外,這來的馮習也太討厭,帶著不多人在那,燈火的亮兒能清楚明白多少人,大概什麽樣的兵,好像都缺胳膊少腿兒的,這樣的兵來討戰?

但啦蛤蟆上腳面,不咬人惡心人,百來兵再殘也有危險,在外邊鬧你說是防還是不妨,不妨他們就把工事燒了,破了,回頭,說不定陰影處有大隊的在外邊等著呢!

馬超的兵厲害就在於騎兵兇猛,這大晚上的若被龐統攻了進來,進行步下白刃戰,那自己將完全失去戰鬥優勢地位。還是像下棋一下,明吃虧的事兒,馬超能幹嗎?

不能往下射弓箭嗎?馮習早想到這個了,他們是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拿盾牌,上護其身,下護其馬,射的箭也是花錢打的呢!是有限的,掉地上的箭馮習撿起來還能回收再利用。一寸一寸的湊,一點點的逗你,氣人不氣人?

所以馬超還必須出去追馮習,怎麽得讓他吃個教訓。帶出去的兵少了天色黑怕吃虧,那就多帶唄!

最後馬超幾乎傾巢而出,帶著人馬撲向馮習,馮習真痛快,話也不說,扭頭就跑。馬超又猶豫了,追還是不追呢?結果沒追,但馬超剛回去,馮習又回來了!

馬超讓八百人舉起火把,一手掄馬刀,這一路狂攆啊!恨不得把馬鞭子抽折了也得要結果了馮習的老命。

馮習真夠慘,盔也跑掉了,靴子都掉了一只,吊著半邊膀臂,身上還又多中了幾箭,總算沒有把命弄丟,照原定計劃帶著少數殘兵,全憑著舊記憶和感覺,悶頭沖進了自家營門。他松口氣,我總算完成軍師交給的任務了。

心說,剩下的戲,得軍師演了吧,軍師原本說的好,他要靠什麽“空營退敵”,現在布置的怎麽樣了?咦?!

驚魂方定,馮習環顧四周,直嚇得“撲騰”一下,就從馬脖子下面出溜下來了,差點背過氣去!

後面的馬超,以及他帶來的八九百騎兵勇士,也都一個個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因為——看到了眼前的場景,這弄得也太……恐怖了!

但只見,原本燈火通明的劉備軍大營,此時漆黑一片!空空無人!只留下盞盞油燈,那若有若無的小鬼火,放著忽忽悠悠的光亮。每個營帳的邊角上,全都掛上了白色的布條,被風一吹,那調子,真是顯得格外詭異,淒涼!

特別是在營前的一塊空地上,高搭起了座座的靈臺。依舊是以白布為基調,有白布還紮了幾個花朵的形狀,不知道是什麽更能耐的人紮了幾個紙馬香鶴,東漢蔡倫造紙,那時候紙是很少見的東西。若幹蠟燭,油燈,那火光在風中堪被吹滅,卻又一直吹不滅,全都一對對的,被整齊的擺放得很好。

細看那所謂的靈臺,是以柴草粗粗搭起來的,靈臺上躺著的——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死人!都是這些天來因戰陣亡的將士。這是要追悼他們嗎?

但見劉備軍中的這位頂級的大軍師,龐統龐士元,此刻的他光著腳,散著發,穿著白麻的衣服,敞著半邊懷,正手持一把桃木劍,一邊跳一種古怪的舞蹈,一邊悲悲切切的哭喊著:

“兒郎們!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本來龐統長得就難看,又是晚上,又打扮成了這樣,真是能考驗別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剩下的若幹人,什麽李恢馬謖等等,還有幾十名軍兵,全部劈頭散發光著腳,全身白衣,跪在死了的將士們前面,邊跟著放聲哭,邊向空中拋灑紙錢!

“籲!”馬超這邊兒趕緊“喀嚓”把馬齊剎住,面面相覷:他這是搞什麽鬼,晚上陰氣這麽旺盛,哪有大半夜的祭奠的道理,對方主將可近在咫尺,殺過去還是不殺過去?

聽那邊龐統嚎著:“這場仗我們為啥要打得這麽慘烈啊?!我們哪來的那麽多的仇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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