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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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英雄裴宣不明底細,低聲地警告著燕青,“壞了!這個契丹少女一定是看透了我們的身份。”
燕青笑著起身來到櫃臺前,沖著紫嫣公主深施一禮,“上回在湖邊比武,姑娘劍下留情,燕青莫齒不忘。今日能在西京再睹芳顏,實屬蒼天見憐,此小乙三生之幸矣。”
蔣敬、裴宣這才恍然大悟,敢情小乙跟這位姑娘原來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吔。
“你不用文縐縐、酸溜溜地來跟我套近乎,怎麽著?想要我賣茶給你喝啊?”紫嫣公主看到燕青過來賠罪了,覺得好解氣的。
“茶可以不喝的。只是覺得姑娘對我有一些誤會,如果不解釋清楚,我會寢食難安,很難過的。”
“說來聽聽……”
“從杜家集見面開始,燕小乙就一直想跟姑娘交個朋友。但是,姑娘你貌若天仙,青春可人,在下自慚形穢,不敢造次。……另外,禮數上如有不周之處,懇請姑娘海涵。”
燕青這帥小夥多會說話,這麽覆雜的情感糾結,他有禮有節,小嘴巴“吧嗒吧嗒”,說出來一套一套的,聽著多舒坦啊。紫嫣公主像是三伏天吃了雪糕,臉色也就和緩了下來。
這時,耶律得華帶著人火燒火燎地跑上茶樓,直奔紫嫣公主。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燕青,耶律得華免不得吃了一驚,有心發作,“你也在這?”
燕青笑了,“這不是你們遼國的地盤了吧?”
有更緊急的情況,耶律得華無暇跟燕青計較了,附在紫嫣公主嘀嘀咕咕,耳語了一番,紫嫣聽後顏色亦變更了。
“燕青,咱們的帳以後再算噻……”說著,紫嫣公主率領遼國的人急匆匆地離開了清風茶樓。
“小乙,看來遼國方面是有什麽重大的行動。”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鐵面判官裴宣低聲地說。
燕青點點頭,“剛才那個遼國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我還是隱約聽到他提到了‘白馬寺’這個地方。”
“白馬寺?”蔣敬說了,“據我所知,今天有一位來自少林的高僧在那裏舉辦講經大會。”
燕青站了起來,“遼國人的行動很有可能與講經大會有關。走,我們也去看看。”
於是,燕青等人結了帳離開茶樓,直奔白馬寺而來。等到燕青等抵達白馬寺這會兒,講經大會已經散了。香客如堵,寺院內人仍然很多。為了查明白馬寺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燕青、裴宣等人一合計決定分開行動,四處探查。西禪房這邊一鬧,動靜太大了,但人太多了過不去。於是,燕青施展輕功上了房,飛檐走壁過來一看,正趕上刀客小彭被楊府的六大高手給合圍了,就伸手把彭琳給救了。
燕青手握著龍吟劍,掃視著對面的敵人,看到了白玉良,白玉良也正盯著燕青,兩人四目相接。燕青的嘴唇動了動,想就上一回塞外客棧的那一場誤會說一聲“對不起”,但此情此景又怎麽能開得了口呢?
“不就仗著一把好劍嗎?……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張緒沒搞清燕青的來頭,一聲冷笑,竄步上前,鐵折扇一合,“唰唰唰”,分點燕青胸前的幾大要穴。燕青不慌不忙撤步擡腿一勾,就這麽簡單的一招,張緒的鐵扇竟然脫手而飛了。
楊府高手們均是臉上一寒。張緒臉皮泛紅,施展著“八步趕蟬”的輕功,空中“雲手”接住了兵器,多少挽回一點顏面。其實論武功張緒並不差,不至於一招就兵器撒手;是因為輕敵冒進而丟的醜,卻使楊府眾高手杯弓蛇影,忌憚於燕青的武功了。
“諸位還有什麽高招盡管使出來,燕某今天奉陪到底了。”燕青傲然地環視著眾賊。
“姓燕的,你少要猖狂!”周方有心要顯顯本事,甩手射出三枚獨門暗器“燕子鐺”分襲燕青的雙腕和哽嗓。
燕青不慌不忙,“雕蟲小技,也敢現世出醜?”說話間,他單手一抄,將三枚暗器全部接住。周方頓時臉色大變,一臉的駭然。他這三枚暗器發射的手法、速度,力道各不相同,而燕青竟然單手清描淡寫給接住了。周方不知道,十年磨一劍,燕青在暗器方面是下了苦工夫的。
“還給你了!”燕青左手一擡,三枚“燕子鐺”外加三枝袖箭打向眾人。楊府的這幾大高手翻滾騰挪,十分地狼狽。但有兩個人卻沒有動,哪兩個呢?九嬰太歲刀王白玉良和清風長老,這兩位都是使用暗器的祖宗。其實很多人也沒有必要這麽地狼狽,是他們的心理防線被擊潰,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燕青乘機拉著刀客小彭飛縱而走。白玉良對梁山英雄很是欽佩,跟燕青有著相惜之誼,本不願意出手;但一方面同僚連連丟臉,臉上掛不住,另一方面楊戩又有著再造之恩,不能不有所表示的,刀王沖著彭琳招呼了,“死小子,照打!”
刀王就是刀王,人家明人不作暗事,先打完招呼再動的手。他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枚銀膽,使出一個“流星趕月”的招式,“嚓——”銀膽疾如閃電,破空怪嘯著射向刀客小彭。
燕青很清楚刀王的手段是例無虛發的,這枚銀膽貫註著十分的勁道,根本不可能硬接的,以刀客小彭的身手是萬難躲過了。為了救人,燕青別無他法,搶先一掌,用的是打東京棍王的那一招,“八卦乾坤掌”,“啪——”正擊在了彭琳的肋下,打得彭琳一個踉蹌斜飛了出去。
“呼~~”地,銀膽謬之毫厘地從彭琳耳邊劃過,“啪”又一聲地悶響,銀膽砸在了院墻之上,砸出一個老大的坑來,震得那琉璃瓦亂墜。然後借著撞擊後產生的反彈,銀膽又飛回到刀王的手中。
刀客小彭僥幸逃過一劫,唬得面如土色,再沒有一絲豪氣殘存。燕青拉著彭琳逾墻而走。
金翅雕吳倫回頭吩咐眾人,“刺客有可能還有同黨。白兄,張兄,你們二位保護楊大人迅速離開。我們四個去追拿這兩刺客。”
“好的!”白玉良本不願與梁山為敵,正中下懷。
而吳倫、清風長老、朱蕘、周方等四大鷹犬高手分道實施追擊。
“刺殺楊戩已無可能,先擺脫追兵,撤回冠生園再會合。”燕青、彭琳分路向寺外撤退。
鷹犬方面亦兵分成兩路,飛天小太保朱蕘、清風長老追擊彭琳,金翅雕吳倫、飛廉皇周方則死盯著燕青。先說燕青這一路,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的香客游眾,燕青飛檐走壁,撿僻靜之處來走,畢竟是不熟悉地理,錯誤地跑進了一條死胡同。此處兩邊的院墻太高而無法飛越,吳倫,周方兩柄劍堵了上來,形成圍毆、亂打之勢。在狹窄的胡同巷道中,燕青劍法的快、巧、變的特點都大打折扣了;反之吳倫,周方都是使劍的名家,劍法特點皆是短、猛和重。此消彼長,兩賊聯手,占據著地利,威力倍增,一時間燕青竟然被逼得節節後退,退縮到胡同的墻角。
正沒奈何,“嗨——”隨著一聲嬌喝,半空中掠過一道纖影。吳倫,周方遂覺得身後劍風陡起,二賊慌忙放棄圍攻燕青,回頭招架。一綠衫契丹少女占據著胡同口更有利位置,跟燕青形成了夾擊效果,來的少女正是紫嫣公主。
“謝謝你,姑娘……”燕青心頭一熱,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
紫嫣公主劍路寬廣,與地形相得益彰,一招“霞光雲影”雲山霧罩,“唰唰”幾劍,逼得吳倫,周方不得不左躲右閃。聰明的燕青趁機振腕揮劍,沖出死角,跳到外圈與綠杉少女並肩作戰了。
吳倫一見紫嫣公主的打扮亟身手,想到了師兄霧中貉風彪之死,厲聲喝問,“丫頭,你是什麽人?敢來趟這渾水?……我師兄風彪可是死在你的手裏?……”
紫嫣公主正色地說,“賊子風彪作惡多端,其下場是咎由自取的。”
吳倫叫囂著,“報上名來!吳某可以留你個全屍!”
紫嫣公主笑了,“呵呵~~本姑娘的芳名你還不配知道。”
吳倫恨得直磨牙,抖劍就刺,“好你咯小賤人,納命來!”
紫嫣公主青鋒一閃架住吳倫的劍,有意激怒他,“呵呵~~吳倫,別大言不慚了,就憑‘相州二盜’這般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比劃,莫不是你死期催到了?”
燕青對紫嫣公主的所言所行都很大讚,“姑娘,你說得太對了。”
吳倫一浮躁,劍法就更亂了。燕青、紫嫣公主心有靈犀地雙劍合壁,一對快劍攻守相輔,周、吳二人手忙腳亂,劍影寒光,冷焰撲面,不到十個回合,兩賊敗相畢露,節節後退,被逼到了墻角。
不遠處步履紛沓,似有大隊人馬正在趕來。燕青無心戀戰,牽住紫嫣公主的手,“我們閃吧——”
兩人默契地跳出圈外,閃人了。雖然是在激戰之中,紫嫣公主感覺到手被燕青握住,臉羞得緋紅,掙紮了一下,“你……放手啦。”
“不放的,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思念是很痛苦的,燕青不撒手,攜著紫嫣公主翻上了旁邊的屋頂,飛檐走壁而去。
回頭再說彭琳飛步縱身也想要翻身上房,但左肩頭著的清風長老的五毒梅花針已然是毒性發作了,真氣提不上來了。不得已只能迎著寺內人群中跑去,在殿宇樓臺之間躲閃,只是步履愈發地沈重,頭暈目眩,搖搖晃晃。
朱蕘和清風長老認準了彭琳的白袍是緊追不舍。看看就攆上了,追在前面的朱蕘挺斷劍直刺向彭琳的後心,可劍還沒刺到位,腳下一絆蒜,來了個“狗吃屎”,摔了一跤,寶劍扔出去多遠,門牙還磕掉了兩顆。這個醜丟大了!怎麽回事呢?原來有人用腳絆了他一下,爬起來回頭一看,使絆子的是一個獨臂的頭陀。
獨臂頭陀似乎很無心,也很歉意,“對不起,對不起啦……各位施主,我佛慈悲。……請不要在佛門勝地打打殺殺,攪了寺院的清寧。”
朱蕘是糊塗著,後面的清風長老可是個明白人。他知道這獨臂頭陀是位高人,絆人是有意為之的。清風長老的胖臉緊繃著,更不搭話,一招“黑虎掏心”就直取獨臂頭陀,是那種“寧可枉殺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網”的架勢了。
別看獨臂頭陀只有一只手,但動作奇快,一招“野馬梳鬃”,架開清風長老的手掌,同時平步縱起,連環雙|飛腿,“啪啪”兩腳。清風長老的左手掌剛被蕩開,門戶大開了,想要靠右手來擋開獨臂頭陀力大勢沈的兩腿是不太現實的,不得已,清風長老一個倒栽蔥,往後翻倒。
朱蕘見清風長老灰頭土臉吃了虧才反應了過來。他撿起折在地上的破劍,厲聲喝問,“賊頭陀,你是什麽人?敢壞俺等的大事。”
清風長老從地上爬起來,“你白癡啊……這還看不出來?能有誰誰誰……會會這麽厲害的鴛鴛鴛鴛……鴦腿法?!”
“景陽崗……打虎英雄行者武松?!”朱蕘喃喃地念到這個名字,自己都感到害怕了。梁山水泊的行者武松是北宋年間最擅長於腿法的武林高手了,當時曾有“北腿王”之稱。武松之所以不在“四大天王”之列是因為他斷了一臂,綜合素質略有下降了。但他的戳腳連環腿動中有靜,靜中有動,靜如山岳,動似閃電,與內功渾然一體,剛柔相濟,招招相連,環環相扣,難破難防,仍然是武林中的神話。
刀客小彭奔跑中已經支持不住了,見身後有人交手,停步回頭一瞥,見是武松叔叔到了,像受委屈的孩子見到了親人,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此刻,他是撐到了極至的,五毒梅花針的毒性運行到了血液,就覺得眼前發黑,往後便倒。還好,小姑娘韓芳亦及時出現,一把攙住了暈倒中的刀客小彭,“小琳子,你負傷了啊?”彭琳說不出話,意識正逐漸地失去了……
獨臂頭陀正是梁山英雄行者武松。在平定方臘的戰爭中惡戰清溪洞時,他不幸失去了一條臂膀。武松放棄了去東京作官的打算,在杭州靈隱寺出家,歸銥了佛門。而且武松並沒有因為身體的殘疾而沈淪,他對自己以前的武功進行了總結,獨創出一套適合自己身體狀況的“武松獨臂拳法”。
清風長老與朱蕘交換了一下眼色,決定聯手比肩子上了。朱蕘快步上前,一個戳腳直鏟武松的下盤,清風長老飛步上竄,踩著朱蕘的身體騰空躍起,旋風腿力掃武松的中路,兩人一上一下,配合十分地默契,威力亦然是暴漲了的。
武松轉身往後飛縱而走,朱蕘的戳腳自然走空,而武松在後縱之中,身體旋轉三百六十度,恰好又閃過清風長老的旋風腿。在身體轉回擺直之後,武松回敬了清風長老一個旋風腿,這正是清風長老旋風腿掃空,身體因為慣性前傾之時,因而胖和尚完全沒有閃躲的可能,就這樣清風長老被武松一腳給掃翻了。
清風長老兩次搶攻,卻兩次被逼得倒地。此刻他總算是自醒了,跟“北腿王”去比腿法是多麽愚蠢的舉動啊~清風長老爬起來,頭也不回就跑掉了。朱蕘對清風長老的臨陣脫逃大惑不解,有心再上又沒那個膽量,於是他也扔掉破劍,掉頭逃跑了。
武松無暇去追擊,回到暈倒在地的彭琳面前。韓芳正急得手足無措,顧不得別的,“武叔叔,小琳子怎麽辦?……這樣子,他會不會死掉啊?……”
“別慌,讓我看看……”武松查看著傷口,眉頭緊鎖了起來,“小芳,他中的是五毒梅花針。……必須趕緊救治,毒性一旦到了心臟就沒救了的!”
“啊~~~”韓芳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怎麽這樣啊?”
武松一只手不太方便,“小芳,你隨我一起把人擡到禪房去。我會想辦法先把毒血給清除掉的……”
武松、韓芳把刀客小彭擡到禪房中實施救治暫時按下不表。此時白馬寺內外已經亂了套了。洛陽府牧於漪得到了報告,“楊都轉運使在白馬寺遇刺,請府牧大人速去派兵擒拿刺客。”於漪即傳令由花槍將黨世英、賽展雄黨世雄點齊了五百名鐵騎前往白馬寺緝兇。反應倒是夠快的,但於漪不是就近調動正在西京郊區剿匪的兵馬都監呼延朔的部隊,而是派出自己的心腹將領,怕呼延朔搶了他的功勞。
軍馬調動帶來的混亂不僅發生在白馬寺附近,鐵騎在洛陽城這麽一過,整個城市的生活次序都被攪亂了,一時間繁華的西京城街面上人們四散奔逃,互相踐踏,尋兒覓母,雞飛狗跳,鬧得是人心惶惶,不知情的民眾還以為有幾多的江湖盜匪殺將了過來。
燕青和紫嫣公主不知道巨大的危險正在臨近,他們攜手飛檐走壁向著寺院外撤退,越過了幾座廂房和院落,到達了一個雅靜的地方,燕青牽著紫嫣的手從房頂飄然落到地面。
“餵,燕……你可以放手了吧?”公主嗔怒地看著燕青。
燕青笑著說,“如果你不想讓我握著,我是握不住你的手……”
紫嫣紅著臉把手從燕青的手裏抽了出來,“你好討厭的咧!”
此時的紫嫣千嬌百媚,面若桃花,還香汗微淋,別有一番風味。燕青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心底已暗自地大唱著詠嘆調了。他這麽想了,情不自禁地嘀咕了出來,“哦~~~佛祖啊,我燕小乙能跟這麽漂亮的美女在一起,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然後,燕青又放大聲音,由衷地讚嘆著,“你真的好美嘢!”
“餵餵~~亂說什麽啦?什麽福氣啊!我跟你沒什麽關系的!”紫嫣公主虎著臉,很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我在抒發內心真實的感受哩……”燕青作了一個鬼臉,然後,鄭重其事地沖著紫嫣公主施了一禮,“謝謝姑娘又一次救了我……”
“誰要救你的啊?我是在追蹤女真間諜,你****運而已啦……”
“嗯,反正姑娘的好處……小乙會銘感終生的……”
“大英雄也要人救啊?一個人還是不要太狂妄的好哦?”紫嫣公主撅著小嘴,佯裝尖酸刻薄的樣子,卻一點也不討人嫌。
“姑娘教訓得是……在下向姑娘認錯了。”燕青叉手施禮以示接受批評,“嗨,瞧我這……還一直沒請教姑娘的芳名哩?”
你服軟了女孩子的氣也就消了。紫嫣想了想,還是說了,“嗯~~~你就叫我紫嫣吧……”
“紫~~~嫣啊,多美的名字啊……跟你這個人啊真的相得益彰哩!”
“少拍馬屁啦,”紫嫣笑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離開這是非之地,官兵隨時會趕來……”
兩人正要談著話,幾個身影從對面的房頂飛掠而來,正是前來接應公主的耶律得華及李益、張起等四宿。耶律得華看到燕青和紫嫣公主很親密的樣子,妒忌、面子讓他“噌”地拔出腰刀,“燕青,我殺了你這個梁山草寇!”
說著,耶律得華轉體揮刀,一招“螺旋斬”,傾力一刀殺奔燕青。自問沒有避閃的理由,燕青龍吟劍一舉是接架相還了。遼國四宿則叫囂著各擺兵器圍攻了上來。這一回,連紫嫣公主也喝止不住了。好一場的廝殺,“叮叮噹噹”兵器相碰,跟打鐵一般地響嘡。吳倫、周芳正愁找不著燕青而犯難,打鬥聲把他倆給吸引了過來。於是,楊府的鷹犬也加入了戰團。這三方的人馬你砍我一刀,我刺他一劍,一場的大亂鬥。
金翅雕吳倫深恨紫嫣公主殺了其師兄風彪,所以他攻擊紫嫣公主的出招是最多的,自然遭到的還擊也是最多的。有時燕青、紫嫣公主、耶律得華和四宿會一齊攻向他,吳倫便有三頭六臂也是招架不住的,很快他便身中數劍而滿身血汙了。
再說清風長老兩敗給了武松,然後就跑了。一邊跑,這賊禿暗自盤算著,“主子給我的任務是保護楊戩,他沒事就行噻。我去跟梁山好漢拼哪門子命啊?”
捱到燕青他們這邊風生水起,動靜鬧大了。賊禿聞訊也趕了過來。他很狡猾,沒有貿然參戰,而是躲在暗處觀察。看了半天,胖和尚越看越糊塗了,“這,這……亂套了不?到底誰跟誰是一邊的啊?”終於,找到了癥結之所在,大夥兒都是圍繞著那契丹少女為中心來爭鬥的。
想起了在杜家集的那一幕幕,清風長老對紫嫣公主恨之入骨。就是她毀了地趟刀譜,她是遼國公主,即女真的敵人……如此種種,暗處的清風長老狠毒地瞄準著紫嫣施放了暗器——五毒梅花針。
梅花針本就細密迅捷,無聲無形。紫嫣公主對這次偷襲完全沒有防範,幾枚毒針猝然射中了姑娘的左胸。而且,比彭琳的情況更加嚴重。公主痛叫了一聲,松紋軟劍撒了手,身體往後便倒了。
吳倫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機會,他不顧一切地一劍戳向紫嫣。雙方的距離太近了,根本就沒得救了!耶律得華等嚇得一閉眼,“完了!公主掛了!”
別看場面打得這麽亂,浪子燕青卻始終眼觀六路,耳聽著八方,紫嫣的安全一直是他心頭的首要。吳倫的手狠,卻比不了燕青的劍快。匪夷所思的速度!燕青反手一劍,耍了招“反劈昆侖”,“噹”地一聲,吳倫的劍被硬生生地封掛了出去。
紫嫣公主撿了一條命!
姑娘的神志仍然是清醒的,身體一觸地又強自支撐著起來了。一側身閃到了燕青的身後,腳下一勾,脫手的軟劍被踢了起來,再伸出右手接回了寶劍。
白馬寺外馬蹄聲驟起,大隊的官軍馬隊正在合圍寺院,再不撤退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別打了!撤吧,按約定的地點再會合……”紫嫣公主強忍著劇痛對耶律得華等發布了命令,眾人遵令且戰且退撤到了外墻下。
燕青看紫嫣的臉色亟神態,知道她撐不了。情況危急,無暇多想,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姑娘的腰肢,低聲地道,“紫嫣姑娘,跟我走吧!”
說著,燕青一提丹田氣,施展著“白鶴鉆天”的輕功,縱身騰起,攜著紫嫣躍上了一丈多高的寺院外墻。耶律得華等人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了。
“不必!……”紫嫣公主很是要強,想自格跳下那院墻。可一提真氣,左胸的傷口就一麻,天旋地轉,說不好是躍還是倒,身子已失去了控制,向寺外翻倒……那麽高的院墻,這要摔地上能好嗎?
燕青“淩空飛步”,伸手接住了紫嫣正傾倒著的身子,兩人一道輕輕地飄落到寺外的荒草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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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笑著起身來到櫃臺前,沖著紫嫣公主深施一禮,“上回在湖邊比武,姑娘劍下留情,燕青莫齒不忘。今日能在西京再睹芳顏,實屬蒼天見憐,此小乙三生之幸矣。”
蔣敬、裴宣這才恍然大悟,敢情小乙跟這位姑娘原來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吔。
“你不用文縐縐、酸溜溜地來跟我套近乎,怎麽著?想要我賣茶給你喝啊?”紫嫣公主看到燕青過來賠罪了,覺得好解氣的。
“茶可以不喝的。只是覺得姑娘對我有一些誤會,如果不解釋清楚,我會寢食難安,很難過的。”
“說來聽聽……”
“從杜家集見面開始,燕小乙就一直想跟姑娘交個朋友。但是,姑娘你貌若天仙,青春可人,在下自慚形穢,不敢造次。……另外,禮數上如有不周之處,懇請姑娘海涵。”
燕青這帥小夥多會說話,這麽覆雜的情感糾結,他有禮有節,小嘴巴“吧嗒吧嗒”,說出來一套一套的,聽著多舒坦啊。紫嫣公主像是三伏天吃了雪糕,臉色也就和緩了下來。
這時,耶律得華帶著人火燒火燎地跑上茶樓,直奔紫嫣公主。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燕青,耶律得華免不得吃了一驚,有心發作,“你也在這?”
燕青笑了,“這不是你們遼國的地盤了吧?”
有更緊急的情況,耶律得華無暇跟燕青計較了,附在紫嫣公主嘀嘀咕咕,耳語了一番,紫嫣聽後顏色亦變更了。
“燕青,咱們的帳以後再算噻……”說著,紫嫣公主率領遼國的人急匆匆地離開了清風茶樓。
“小乙,看來遼國方面是有什麽重大的行動。”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鐵面判官裴宣低聲地說。
燕青點點頭,“剛才那個遼國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我還是隱約聽到他提到了‘白馬寺’這個地方。”
“白馬寺?”蔣敬說了,“據我所知,今天有一位來自少林的高僧在那裏舉辦講經大會。”
燕青站了起來,“遼國人的行動很有可能與講經大會有關。走,我們也去看看。”
於是,燕青等人結了帳離開茶樓,直奔白馬寺而來。等到燕青等抵達白馬寺這會兒,講經大會已經散了。香客如堵,寺院內人仍然很多。為了查明白馬寺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燕青、裴宣等人一合計決定分開行動,四處探查。西禪房這邊一鬧,動靜太大了,但人太多了過不去。於是,燕青施展輕功上了房,飛檐走壁過來一看,正趕上刀客小彭被楊府的六大高手給合圍了,就伸手把彭琳給救了。
燕青手握著龍吟劍,掃視著對面的敵人,看到了白玉良,白玉良也正盯著燕青,兩人四目相接。燕青的嘴唇動了動,想就上一回塞外客棧的那一場誤會說一聲“對不起”,但此情此景又怎麽能開得了口呢?
“不就仗著一把好劍嗎?……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張緒沒搞清燕青的來頭,一聲冷笑,竄步上前,鐵折扇一合,“唰唰唰”,分點燕青胸前的幾大要穴。燕青不慌不忙撤步擡腿一勾,就這麽簡單的一招,張緒的鐵扇竟然脫手而飛了。
楊府高手們均是臉上一寒。張緒臉皮泛紅,施展著“八步趕蟬”的輕功,空中“雲手”接住了兵器,多少挽回一點顏面。其實論武功張緒並不差,不至於一招就兵器撒手;是因為輕敵冒進而丟的醜,卻使楊府眾高手杯弓蛇影,忌憚於燕青的武功了。
“諸位還有什麽高招盡管使出來,燕某今天奉陪到底了。”燕青傲然地環視著眾賊。
“姓燕的,你少要猖狂!”周方有心要顯顯本事,甩手射出三枚獨門暗器“燕子鐺”分襲燕青的雙腕和哽嗓。
燕青不慌不忙,“雕蟲小技,也敢現世出醜?”說話間,他單手一抄,將三枚暗器全部接住。周方頓時臉色大變,一臉的駭然。他這三枚暗器發射的手法、速度,力道各不相同,而燕青竟然單手清描淡寫給接住了。周方不知道,十年磨一劍,燕青在暗器方面是下了苦工夫的。
“還給你了!”燕青左手一擡,三枚“燕子鐺”外加三枝袖箭打向眾人。楊府的這幾大高手翻滾騰挪,十分地狼狽。但有兩個人卻沒有動,哪兩個呢?九嬰太歲刀王白玉良和清風長老,這兩位都是使用暗器的祖宗。其實很多人也沒有必要這麽地狼狽,是他們的心理防線被擊潰,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燕青乘機拉著刀客小彭飛縱而走。白玉良對梁山英雄很是欽佩,跟燕青有著相惜之誼,本不願意出手;但一方面同僚連連丟臉,臉上掛不住,另一方面楊戩又有著再造之恩,不能不有所表示的,刀王沖著彭琳招呼了,“死小子,照打!”
刀王就是刀王,人家明人不作暗事,先打完招呼再動的手。他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枚銀膽,使出一個“流星趕月”的招式,“嚓——”銀膽疾如閃電,破空怪嘯著射向刀客小彭。
燕青很清楚刀王的手段是例無虛發的,這枚銀膽貫註著十分的勁道,根本不可能硬接的,以刀客小彭的身手是萬難躲過了。為了救人,燕青別無他法,搶先一掌,用的是打東京棍王的那一招,“八卦乾坤掌”,“啪——”正擊在了彭琳的肋下,打得彭琳一個踉蹌斜飛了出去。
“呼~~”地,銀膽謬之毫厘地從彭琳耳邊劃過,“啪”又一聲地悶響,銀膽砸在了院墻之上,砸出一個老大的坑來,震得那琉璃瓦亂墜。然後借著撞擊後產生的反彈,銀膽又飛回到刀王的手中。
刀客小彭僥幸逃過一劫,唬得面如土色,再沒有一絲豪氣殘存。燕青拉著彭琳逾墻而走。
金翅雕吳倫回頭吩咐眾人,“刺客有可能還有同黨。白兄,張兄,你們二位保護楊大人迅速離開。我們四個去追拿這兩刺客。”
“好的!”白玉良本不願與梁山為敵,正中下懷。
而吳倫、清風長老、朱蕘、周方等四大鷹犬高手分道實施追擊。
“刺殺楊戩已無可能,先擺脫追兵,撤回冠生園再會合。”燕青、彭琳分路向寺外撤退。
鷹犬方面亦兵分成兩路,飛天小太保朱蕘、清風長老追擊彭琳,金翅雕吳倫、飛廉皇周方則死盯著燕青。先說燕青這一路,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的香客游眾,燕青飛檐走壁,撿僻靜之處來走,畢竟是不熟悉地理,錯誤地跑進了一條死胡同。此處兩邊的院墻太高而無法飛越,吳倫,周方兩柄劍堵了上來,形成圍毆、亂打之勢。在狹窄的胡同巷道中,燕青劍法的快、巧、變的特點都大打折扣了;反之吳倫,周方都是使劍的名家,劍法特點皆是短、猛和重。此消彼長,兩賊聯手,占據著地利,威力倍增,一時間燕青竟然被逼得節節後退,退縮到胡同的墻角。
正沒奈何,“嗨——”隨著一聲嬌喝,半空中掠過一道纖影。吳倫,周方遂覺得身後劍風陡起,二賊慌忙放棄圍攻燕青,回頭招架。一綠衫契丹少女占據著胡同口更有利位置,跟燕青形成了夾擊效果,來的少女正是紫嫣公主。
“謝謝你,姑娘……”燕青心頭一熱,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來。
紫嫣公主劍路寬廣,與地形相得益彰,一招“霞光雲影”雲山霧罩,“唰唰”幾劍,逼得吳倫,周方不得不左躲右閃。聰明的燕青趁機振腕揮劍,沖出死角,跳到外圈與綠杉少女並肩作戰了。
吳倫一見紫嫣公主的打扮亟身手,想到了師兄霧中貉風彪之死,厲聲喝問,“丫頭,你是什麽人?敢來趟這渾水?……我師兄風彪可是死在你的手裏?……”
紫嫣公主正色地說,“賊子風彪作惡多端,其下場是咎由自取的。”
吳倫叫囂著,“報上名來!吳某可以留你個全屍!”
紫嫣公主笑了,“呵呵~~本姑娘的芳名你還不配知道。”
吳倫恨得直磨牙,抖劍就刺,“好你咯小賤人,納命來!”
紫嫣公主青鋒一閃架住吳倫的劍,有意激怒他,“呵呵~~吳倫,別大言不慚了,就憑‘相州二盜’這般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比劃,莫不是你死期催到了?”
燕青對紫嫣公主的所言所行都很大讚,“姑娘,你說得太對了。”
吳倫一浮躁,劍法就更亂了。燕青、紫嫣公主心有靈犀地雙劍合壁,一對快劍攻守相輔,周、吳二人手忙腳亂,劍影寒光,冷焰撲面,不到十個回合,兩賊敗相畢露,節節後退,被逼到了墻角。
不遠處步履紛沓,似有大隊人馬正在趕來。燕青無心戀戰,牽住紫嫣公主的手,“我們閃吧——”
兩人默契地跳出圈外,閃人了。雖然是在激戰之中,紫嫣公主感覺到手被燕青握住,臉羞得緋紅,掙紮了一下,“你……放手啦。”
“不放的,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思念是很痛苦的,燕青不撒手,攜著紫嫣公主翻上了旁邊的屋頂,飛檐走壁而去。
回頭再說彭琳飛步縱身也想要翻身上房,但左肩頭著的清風長老的五毒梅花針已然是毒性發作了,真氣提不上來了。不得已只能迎著寺內人群中跑去,在殿宇樓臺之間躲閃,只是步履愈發地沈重,頭暈目眩,搖搖晃晃。
朱蕘和清風長老認準了彭琳的白袍是緊追不舍。看看就攆上了,追在前面的朱蕘挺斷劍直刺向彭琳的後心,可劍還沒刺到位,腳下一絆蒜,來了個“狗吃屎”,摔了一跤,寶劍扔出去多遠,門牙還磕掉了兩顆。這個醜丟大了!怎麽回事呢?原來有人用腳絆了他一下,爬起來回頭一看,使絆子的是一個獨臂的頭陀。
獨臂頭陀似乎很無心,也很歉意,“對不起,對不起啦……各位施主,我佛慈悲。……請不要在佛門勝地打打殺殺,攪了寺院的清寧。”
朱蕘是糊塗著,後面的清風長老可是個明白人。他知道這獨臂頭陀是位高人,絆人是有意為之的。清風長老的胖臉緊繃著,更不搭話,一招“黑虎掏心”就直取獨臂頭陀,是那種“寧可枉殺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網”的架勢了。
別看獨臂頭陀只有一只手,但動作奇快,一招“野馬梳鬃”,架開清風長老的手掌,同時平步縱起,連環雙|飛腿,“啪啪”兩腳。清風長老的左手掌剛被蕩開,門戶大開了,想要靠右手來擋開獨臂頭陀力大勢沈的兩腿是不太現實的,不得已,清風長老一個倒栽蔥,往後翻倒。
朱蕘見清風長老灰頭土臉吃了虧才反應了過來。他撿起折在地上的破劍,厲聲喝問,“賊頭陀,你是什麽人?敢壞俺等的大事。”
清風長老從地上爬起來,“你白癡啊……這還看不出來?能有誰誰誰……會會這麽厲害的鴛鴛鴛鴛……鴦腿法?!”
“景陽崗……打虎英雄行者武松?!”朱蕘喃喃地念到這個名字,自己都感到害怕了。梁山水泊的行者武松是北宋年間最擅長於腿法的武林高手了,當時曾有“北腿王”之稱。武松之所以不在“四大天王”之列是因為他斷了一臂,綜合素質略有下降了。但他的戳腳連環腿動中有靜,靜中有動,靜如山岳,動似閃電,與內功渾然一體,剛柔相濟,招招相連,環環相扣,難破難防,仍然是武林中的神話。
刀客小彭奔跑中已經支持不住了,見身後有人交手,停步回頭一瞥,見是武松叔叔到了,像受委屈的孩子見到了親人,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此刻,他是撐到了極至的,五毒梅花針的毒性運行到了血液,就覺得眼前發黑,往後便倒。還好,小姑娘韓芳亦及時出現,一把攙住了暈倒中的刀客小彭,“小琳子,你負傷了啊?”彭琳說不出話,意識正逐漸地失去了……
獨臂頭陀正是梁山英雄行者武松。在平定方臘的戰爭中惡戰清溪洞時,他不幸失去了一條臂膀。武松放棄了去東京作官的打算,在杭州靈隱寺出家,歸銥了佛門。而且武松並沒有因為身體的殘疾而沈淪,他對自己以前的武功進行了總結,獨創出一套適合自己身體狀況的“武松獨臂拳法”。
清風長老與朱蕘交換了一下眼色,決定聯手比肩子上了。朱蕘快步上前,一個戳腳直鏟武松的下盤,清風長老飛步上竄,踩著朱蕘的身體騰空躍起,旋風腿力掃武松的中路,兩人一上一下,配合十分地默契,威力亦然是暴漲了的。
武松轉身往後飛縱而走,朱蕘的戳腳自然走空,而武松在後縱之中,身體旋轉三百六十度,恰好又閃過清風長老的旋風腿。在身體轉回擺直之後,武松回敬了清風長老一個旋風腿,這正是清風長老旋風腿掃空,身體因為慣性前傾之時,因而胖和尚完全沒有閃躲的可能,就這樣清風長老被武松一腳給掃翻了。
清風長老兩次搶攻,卻兩次被逼得倒地。此刻他總算是自醒了,跟“北腿王”去比腿法是多麽愚蠢的舉動啊~清風長老爬起來,頭也不回就跑掉了。朱蕘對清風長老的臨陣脫逃大惑不解,有心再上又沒那個膽量,於是他也扔掉破劍,掉頭逃跑了。
武松無暇去追擊,回到暈倒在地的彭琳面前。韓芳正急得手足無措,顧不得別的,“武叔叔,小琳子怎麽辦?……這樣子,他會不會死掉啊?……”
“別慌,讓我看看……”武松查看著傷口,眉頭緊鎖了起來,“小芳,他中的是五毒梅花針。……必須趕緊救治,毒性一旦到了心臟就沒救了的!”
“啊~~~”韓芳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怎麽這樣啊?”
武松一只手不太方便,“小芳,你隨我一起把人擡到禪房去。我會想辦法先把毒血給清除掉的……”
武松、韓芳把刀客小彭擡到禪房中實施救治暫時按下不表。此時白馬寺內外已經亂了套了。洛陽府牧於漪得到了報告,“楊都轉運使在白馬寺遇刺,請府牧大人速去派兵擒拿刺客。”於漪即傳令由花槍將黨世英、賽展雄黨世雄點齊了五百名鐵騎前往白馬寺緝兇。反應倒是夠快的,但於漪不是就近調動正在西京郊區剿匪的兵馬都監呼延朔的部隊,而是派出自己的心腹將領,怕呼延朔搶了他的功勞。
軍馬調動帶來的混亂不僅發生在白馬寺附近,鐵騎在洛陽城這麽一過,整個城市的生活次序都被攪亂了,一時間繁華的西京城街面上人們四散奔逃,互相踐踏,尋兒覓母,雞飛狗跳,鬧得是人心惶惶,不知情的民眾還以為有幾多的江湖盜匪殺將了過來。
燕青和紫嫣公主不知道巨大的危險正在臨近,他們攜手飛檐走壁向著寺院外撤退,越過了幾座廂房和院落,到達了一個雅靜的地方,燕青牽著紫嫣的手從房頂飄然落到地面。
“餵,燕……你可以放手了吧?”公主嗔怒地看著燕青。
燕青笑著說,“如果你不想讓我握著,我是握不住你的手……”
紫嫣紅著臉把手從燕青的手裏抽了出來,“你好討厭的咧!”
此時的紫嫣千嬌百媚,面若桃花,還香汗微淋,別有一番風味。燕青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心底已暗自地大唱著詠嘆調了。他這麽想了,情不自禁地嘀咕了出來,“哦~~~佛祖啊,我燕小乙能跟這麽漂亮的美女在一起,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然後,燕青又放大聲音,由衷地讚嘆著,“你真的好美嘢!”
“餵餵~~亂說什麽啦?什麽福氣啊!我跟你沒什麽關系的!”紫嫣公主虎著臉,很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我在抒發內心真實的感受哩……”燕青作了一個鬼臉,然後,鄭重其事地沖著紫嫣公主施了一禮,“謝謝姑娘又一次救了我……”
“誰要救你的啊?我是在追蹤女真間諜,你****運而已啦……”
“嗯,反正姑娘的好處……小乙會銘感終生的……”
“大英雄也要人救啊?一個人還是不要太狂妄的好哦?”紫嫣公主撅著小嘴,佯裝尖酸刻薄的樣子,卻一點也不討人嫌。
“姑娘教訓得是……在下向姑娘認錯了。”燕青叉手施禮以示接受批評,“嗨,瞧我這……還一直沒請教姑娘的芳名哩?”
你服軟了女孩子的氣也就消了。紫嫣想了想,還是說了,“嗯~~~你就叫我紫嫣吧……”
“紫~~~嫣啊,多美的名字啊……跟你這個人啊真的相得益彰哩!”
“少拍馬屁啦,”紫嫣笑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離開這是非之地,官兵隨時會趕來……”
兩人正要談著話,幾個身影從對面的房頂飛掠而來,正是前來接應公主的耶律得華及李益、張起等四宿。耶律得華看到燕青和紫嫣公主很親密的樣子,妒忌、面子讓他“噌”地拔出腰刀,“燕青,我殺了你這個梁山草寇!”
說著,耶律得華轉體揮刀,一招“螺旋斬”,傾力一刀殺奔燕青。自問沒有避閃的理由,燕青龍吟劍一舉是接架相還了。遼國四宿則叫囂著各擺兵器圍攻了上來。這一回,連紫嫣公主也喝止不住了。好一場的廝殺,“叮叮噹噹”兵器相碰,跟打鐵一般地響嘡。吳倫、周芳正愁找不著燕青而犯難,打鬥聲把他倆給吸引了過來。於是,楊府的鷹犬也加入了戰團。這三方的人馬你砍我一刀,我刺他一劍,一場的大亂鬥。
金翅雕吳倫深恨紫嫣公主殺了其師兄風彪,所以他攻擊紫嫣公主的出招是最多的,自然遭到的還擊也是最多的。有時燕青、紫嫣公主、耶律得華和四宿會一齊攻向他,吳倫便有三頭六臂也是招架不住的,很快他便身中數劍而滿身血汙了。
再說清風長老兩敗給了武松,然後就跑了。一邊跑,這賊禿暗自盤算著,“主子給我的任務是保護楊戩,他沒事就行噻。我去跟梁山好漢拼哪門子命啊?”
捱到燕青他們這邊風生水起,動靜鬧大了。賊禿聞訊也趕了過來。他很狡猾,沒有貿然參戰,而是躲在暗處觀察。看了半天,胖和尚越看越糊塗了,“這,這……亂套了不?到底誰跟誰是一邊的啊?”終於,找到了癥結之所在,大夥兒都是圍繞著那契丹少女為中心來爭鬥的。
想起了在杜家集的那一幕幕,清風長老對紫嫣公主恨之入骨。就是她毀了地趟刀譜,她是遼國公主,即女真的敵人……如此種種,暗處的清風長老狠毒地瞄準著紫嫣施放了暗器——五毒梅花針。
梅花針本就細密迅捷,無聲無形。紫嫣公主對這次偷襲完全沒有防範,幾枚毒針猝然射中了姑娘的左胸。而且,比彭琳的情況更加嚴重。公主痛叫了一聲,松紋軟劍撒了手,身體往後便倒了。
吳倫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機會,他不顧一切地一劍戳向紫嫣。雙方的距離太近了,根本就沒得救了!耶律得華等嚇得一閉眼,“完了!公主掛了!”
別看場面打得這麽亂,浪子燕青卻始終眼觀六路,耳聽著八方,紫嫣的安全一直是他心頭的首要。吳倫的手狠,卻比不了燕青的劍快。匪夷所思的速度!燕青反手一劍,耍了招“反劈昆侖”,“噹”地一聲,吳倫的劍被硬生生地封掛了出去。
紫嫣公主撿了一條命!
姑娘的神志仍然是清醒的,身體一觸地又強自支撐著起來了。一側身閃到了燕青的身後,腳下一勾,脫手的軟劍被踢了起來,再伸出右手接回了寶劍。
白馬寺外馬蹄聲驟起,大隊的官軍馬隊正在合圍寺院,再不撤退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別打了!撤吧,按約定的地點再會合……”紫嫣公主強忍著劇痛對耶律得華等發布了命令,眾人遵令且戰且退撤到了外墻下。
燕青看紫嫣的臉色亟神態,知道她撐不了。情況危急,無暇多想,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姑娘的腰肢,低聲地道,“紫嫣姑娘,跟我走吧!”
說著,燕青一提丹田氣,施展著“白鶴鉆天”的輕功,縱身騰起,攜著紫嫣躍上了一丈多高的寺院外墻。耶律得華等人想要阻止已是不及了。
“不必!……”紫嫣公主很是要強,想自格跳下那院墻。可一提真氣,左胸的傷口就一麻,天旋地轉,說不好是躍還是倒,身子已失去了控制,向寺外翻倒……那麽高的院墻,這要摔地上能好嗎?
燕青“淩空飛步”,伸手接住了紫嫣正傾倒著的身子,兩人一道輕輕地飄落到寺外的荒草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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