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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宮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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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花閣內好不熱鬧,所有人用過晚宴便開始了尋樂子,薛夫人與兩個姨娘陪同著老太太姜月瑤旁邊坐著姜知秋,時不時要應著姜知秋拋來的話中有話。姜相即便在這熱鬧的場合下,也已經是威嚴著臉面,姜玉寶因害怕姜相考查他的功課,早在吃了晚宴拿了紅包後,與隨身的仆從跑的沒影了。而與姜旬書挨著坐的男人,看著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坐在那像石墩一樣臃腫,最是屬他聲兒最大,此人正是薛氏的兄長薛強。

薛強與姜旬書不知說著什麽,他唾沫橫飛,說的是眉飛色舞,左邊眉毛一挑一挑的,最是紮眼的便是他左邊眉尾處好大一顆痦子,頂著一根長長的毛跳來跳去。他每一說到自認為很是有成就感的話時,便猶如開辟泰山之勢,申起手擼出膀子,伸手一擴摟上姜旬書的肩膀,姜旬書礙於他是長輩,不好直言相會,只得將他手拿下,扭臉去喝茶。

今晚本是除夕家宴,卻還未到待客日子,薛強不在薛府呆著,卻跑來了姜府,他來時也只是提了些看不上眼的禮品。說收到薛夫人的信裏說姜旬書回來並升遷了,因思外甥心切,便想前來看看。薛強是薛氏的兄長,又是除夕,薛強沒有要走的意思,薛氏自然也不會趕著兄長走,也就留下來一塊吃除夕飯了。

“好小子,真是給我們兩家長臉面,年紀輕輕便升遷到禁衛軍副將了。”薛強揮手便是在姜旬書的背上拍了拍。

“舅舅謬讚。”

“唉,別謙虛了,你當之無愧。”

薛氏這時道:“我們也酒飽飯足,那戲班子可是候了多時了,母親,不妨我們點幾處戲,熱鬧熱鬧,這守歲的夜可是漫長的。”

姜老太原在金陵大宅子時,不曾享受過這兒孫承歡膝下的熱鬧景象,今晚可是萬分的歡喜,就連果子酒也一個高興勁吃了不少,開心道:“這個提議甚好。”

綠珠呈上戲本子,薛氏捧著給老太太選戲。老太太道:“你們看著點就是了。”

薛氏道:“那就這出《武松打虎》吧。” 排在後頭的便是《大鬧天空》,又讓綠珠呈給小姐們看,姜月瑤拿著戲本子點了一記《牡丹亭》她常聽人杜撰牡丹亭的名氣頗大,平常沒有出府去親眼親耳觀聽的機會,今日她便要親自目睹品上一品。

姜知秋根本不懂什麽戲,便說,“我也不大愛聽戲,就與瑤姐姐一同聽她點的吧。”綠珠接了折子,便有丫頭接過遞與門外的小廝,由門外的小廝將點的戲送到戲班處。

姜寄芙自到了相府就沒有機會出去,他們所在的屋子被外頭侍衛看守著,以免戲班子的人到處走動。他們的晚膳姜府也給與了供給,不過都在這屋子裏用的,就連如廁也有人跟隨的,這給大家子出臺,果然像是蹲局子。

姜寄芙逐漸的等下去,她又不是演出人員,自然沒有出臺的機會,只在後臺粗使整理東西,找道具,整理演員換下的衣裝,她進姜府也是白白進來了。她不想就這樣坐以待斃,便一時有些著急的在不顯眼處走來走去,雲小樓瞥見姜寄芙,“晃得人眼都瞎了。”然後附在姜寄芙的耳邊悄聲說,“你真名姜寄芙。” 然後起身。

雲小樓已經為第三出戲畫好了妝容,臉上慘白的油彩與粉紅的眉眼油彩顯得那麽鮮明,他手臂上掛著戲服,他臉上竟然是你以為死都不會見到的一抹笑意。在燭光中看這塗畫過濃濃油彩的笑臉,感覺有些詭異。

姜寄芙楞怔了,雲小樓輕聲道:“跟我來。”

姜寄芙不知怎的,竟然聽他的話,真的跟他走了,雲小樓有自己的化妝間,他走進裏間關上門,對姜寄芙道:“如果我未猜錯,你是姜府庶女四小姐。”

“你調查我。”

“我根本不需要調查,而是我根本就知道你。”

姜寄芙戒備起來,像是遇險的刺猬,她不敢確定,這個雲小樓是否也是想要她命的人,“你是誰?”她眼睛保持著戒備。

雲小樓看向姜寄芙的樣子,感覺她有點好笑,便道:“你不用害怕,我找你是想托付你一件事。”

姜寄芙有些不解,這話聽來卻是遺言一般,雲小樓也不等姜寄芙說是答應或是不答應,坐在自己梳妝鏡前,拿出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原因活靈活現,兩頸交織纏綿,腳掌下水紋走路真活,荷花似是正遣卷的散發著清香。

“這個你拿著替我保管著,若我無法找你拿回,上元佳節那日,你去城西的雙鯉橋交給在那等待的人。”雲小樓也不管姜寄芙同不同意,自顧自的說完,就打發姜寄芙出去。

姜寄芙握著手中的荷包,道:“你這是把我當信使了,就不怕我不幫你。”

“你不是那樣的人。”

“這個戲班子裏就屬我是個新人,還是個打雜的,你是戲班的老戲骨,與他們都熟悉,怎就如此相信我一個新人?”

“你只管照我說的來便是。”他又拿起了炭筆輕輕的描起眉來,仿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的情景,惹得人惆悵,姜寄芙不得暗嘆,他的名頭當之無愧,一舉一動都是戲,都是美。《牡丹亭》是雲小樓拿手金曲,今晚他所扮演的是柳夢梅,必然是後人無法超脫的模樣。

姜寄芙有些呆楞的出了雲小樓處,她隨手關門,門即將掩上時,一句話飄進她的耳朵,“他是個極好面子的人,絕不允許自己出錯,你要萬分當心自己。”

姜寄芙將門又推開了些頭探了進來,雲小樓依舊穩坐泰山的坐在那裏,並未開口說話。姜寄芙掩上門抓了抓腦袋,以為是自己聽差了。

皇宮內則又是另一番輝煌壯觀的景象。

今日入宮的皇子們是出了奇的相約而至的樣子,太子沈贏,二皇子沈銘,四皇子厲王沈洲,五皇子明王沈逸,也就是宋明衣,只因他從來都很少出現在宮裏頭或是官員面前,很少有人知曉這個明王沈逸,而他在宮外活動皆是以宋明衣的身份出現的,久而久之都將沈逸這個名字掩埋,而喚他的字,明衣。

老皇帝沈珩皇子並不多,出生的多,活下來的也就幾個能喚的出的,別的多半都不到周歲就夭折了,老皇帝自然心裏明白,這與二十三年前的一場慘絕人寰的清洗案脫不得幹系,那場變動被稱之為‘誅根鑒書’

那場變動,知之甚少,因活著的人基本沒有了,參與的人也在後來全部都消失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沈珩因夜夜夢魘,便找了德高望重的法僧和風水大師,在宮中看了一處,平地蓋起了佛堂,時常去那裏念經拜佛。一串迦南木香串珠子從未離過手。

而現在的皇子中,除了二皇子沒有封王賜爵,別的皇子基本都有自己所食邑的區域,以及擁有的田舍。二皇子沈銘母親是失寵的妃子,據說是因身世不好,在誕下二皇子不久後便去世了。沈銘年幼時騎馬摔斷了腿,成了跛子。所有皇子中,唯獨他從未上過戰場,性格也比較懦弱,沒有戰功,沒有作為,故然沒有封號。老皇帝沈珩似乎也將他忽略了,從未提及過他來,而沈珩最愛的也就屬他的小女兒長平公主。

太皇太後因早已年邁,兒孫拜了年後便早早離去了。此時皇後聶蘭坐在皇帝沈珩一側,一身明黃的鳳鳥朝花披,配著九鳳吐珠流蘇串的頭飾,將她襯托的雍容華貴,若不是眼角那幾道眼紋,你是不會看的出她的年齡來的,保養的甚是好。一旁的沈珩,頭發有些許星星花白,一對劍眉直斜飛入鬢,眼神十分犀利,入木三分,下頜的美髯積澱著他的歲月,一襲金龍騰雲的黃袍加身,盡顯帝王之氣。

禮儀早已走完畢,已吩咐各自盡管吃席各自的。並吩咐宮內大監穆盛延,安排了十二路人馬往官職比較高的官員家裏每人送一道菜,這是朝廷舊制中延習下來的,意為賜食,也有警惕之意,吃皇家俸祿,自當竭盡所能為皇家辦事,忠心不二,各皇子王爺也不例外,人雖在宮內,但賜食自會有內監送往府邸的。

穆盛延剛領旨離去,便聽的一聲聲宛若黃鸝的聲音傳來,“父皇,父皇。”隨聲尋去,正是沈珩最為疼愛的小公主長平公主沈傾,“父皇,你真是年年都龍神精毅。”

沈珩瞧見沈傾走來,身上的環佩玉珩叮叮當當,甚為悅耳動聽,嚴肅的臉上瞬時綻放出慈祥父親的笑容,伸手道:“來來來,到父皇這裏來。”

沈傾腳步輕巧,走到沈珩跟前微微行禮,被沈珩握住雙手,拉著沈傾坐在自己的一側,“傾兒,方才你去哪兒?”

沈傾嬌嗔道:“傾兒一直都在啊,只是父皇你沒看到罷了。”說著撒起嬌來,假裝生氣,櫻桃色的薄唇一撅,甚是可愛元寶髻的正中扣著雞血石扣釵,兩側各戴一支蝴蝶蘇,忽閃忽閃的別提多喜人。

沈珩一瞧女兒生氣,趕忙去哄,“朕的傾兒可是學著有性子了哦。”笑聲中不免聽得出沈珩語氣的嬌寵。

“哼,傾兒一年來也就見到父皇幾次面,好不容易過年了,父皇不必再將自己埋在那成堆的奏折中了,卻倒是忘記了傾兒。”

沈珩拍著沈傾的肩頭哄著她,“好了好了,你說吧,要父皇怎麽補償你?想要什麽你只管說,父皇一定答應你。”

沈傾一聽樂了,轉過身剛開口,卻話到嘴邊時停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請收藏,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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