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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真假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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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發話,其他朝臣也不敢開口,完全猜不出九五之尊的心意,大殿之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武鳴將軍可真是讓我見識了,竟然帶一群死人的東西來祝壽,還說得那樣冠冕堂皇,讓鬼魂賀壽是什麽好兆頭嗎?又或者這是你們大燁朝的風俗?”

大燁這邊無人開口,倒是北魏那邊群情激奮,葉利揚立刻出聲嘲諷。

從他聽到太監報出來的第一個東西開始,北魏人就都紅了眼,等這一長串禮單全部讀完,他們更是被刺激得不輕,這些將軍在北魏全是名人,還有好幾位是戰功赫赫的老將軍,甚至還有戰無不勝的名將,卻都死在了武鳴的手中。

死了還不算完,並且他們的兵器和戰馬鎧甲等物,都無法收回來,被勝利者當作戰利品來炫耀,慶賀敵國皇帝的生辰,這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是啊,你們大燁是禮儀之邦,一向信奉死者為大,怎麽如此對待友邦的將軍?這恐怕不太妥當吧?”另一小國啟國的使臣緊跟著開口,明顯是要攪亂這攤渾水。

聽到用禮儀壓制,武鳴立刻冷哼一聲,對方明顯是想站在道德高處,不過他根本不買賬。

“對待友人自然是死者為大,但是對待惡人,無需手下留情。要知道這十位將軍裏,有好幾位都犯下過屠城之罪,更有拿著頭骨當酒杯的。那位虎嘯將軍最愛的藏品之一,是你們啟國上任皇後的手,堪比美玉。連一國之母都守護不了,讓你們啟國成了大笑話,想必你對虎嘯將軍也能死者為大。”

武鳴將軍冷聲開口,他的態度不疾不徐,絲毫不因為全場嘩然而焦急,就連回懟都漫不經心,只是這樣波瀾不驚的態度,卻仍然讓人聽出了十足的嘲諷意味。

啟國使臣瞬間說不出話來了,甚至還引來一片議論聲。

雖說宴席上,沒人當真笑出聲來,但是就看那些異樣的眼神,啟國使臣都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他是羞惱交加,卻不知沖誰發火,既痛恨虎嘯將軍的兇殘,又惱怒武鳴把這番黑歷史又拖出來,可惜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雖然還活著,但是連大燁朝的皇帝都發怵,更何況是敵國使臣,根本無法造成威脅。

他只恨自己多嘴,結果不僅沒有推波助瀾,讓武鳴成為眾矢之的,反而幫了武鳴,直接把緊張的氣氛沖散,變成了嘲笑大啟的滑稽氛圍。

“好了,武鳴愛卿,今日是朕的生辰,遠來即是客。今日不探討朝政,無需如此緊張。愛卿送的禮物朕很喜歡啊,把這些東西都帶上來,讓諸位瞧瞧,看看北魏的刀槍劍戟,與大燁的有何不同。”

皇上終於開口了,只不過多虧了啟國這番插科打諢,他並沒有追究武鳴,反而給予了肯定。

很快十把兵器和其他物件都被帶上來了,就連那匹戰馬也被牽上來。

“武鳴愛卿可要上來介紹一二?”皇上看到物件之後,明顯是產生了幾分興趣,立刻詢問。

“末將口拙,讓於鐘說吧。”武鳴揮揮手。

一旁的於鐘立刻搓搓手,一副躍躍欲試的狀態,九五之尊本來不想同意,畢竟於鐘那張嘴是真的損,什麽粗話都往外說,只怕會讓氣氛弄得尷尬。

不過後來一想,就算損人那也損北魏的,丟臉的是旁人,也無所謂了。

“皇上,這裏面真的有不少好東西,比如這對鐵錘,乃是精鐵打造,重得很,一般人完全提不動,錘起人來那是威風得很。用它的人叫一錘將軍,說是無論敵人是誰,只要一錘子就沒了。北魏人把這一錘將軍吹上天了,不過好使的是錘子,和人沒什麽關系,我用過一回,厲害的時候一錘子都能錘死三個人。”

“還有這匹戰馬,叫疾電,快如閃電,是虎嘯將軍的坐騎。這匹馬非常有靈氣,它會認主。當初在北魏,無數年輕將領想馴服它,都沒成功,最終被年過半百的虎嘯征服了。那時候北魏和我們叫陣,都是用這匹馬來說道,貶低我們主帥肯定不如虎嘯厲害,因為靈馬疾電認虎嘯為主了。”

“後來您猜怎麽著?”

於鐘不愧是話癆將軍,一上場連句客套話都沒有,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他顯然對每一件戰利品都十分熟悉,看到哪件說哪件,還能順手拿起來把玩。

那對鐵錘在他手裏,不停地拋起落下,像是要玩出花來。

至於那匹野性的戰馬,從一進入大殿之內,就不太安定,四蹄不停地來回挪動,要不是牽著韁繩的馬夫力氣大,說不定就被它給跑了。

當於鐘上手摸的時候,這匹馬直沖他打響鼻,兩條前蹄更是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似乎隨時準備擡起來踢他一腳。

“後來怎麽了?”九五之尊被引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後來虎嘯這老匹夫與我們將軍在戰場上相遇,這匹馬見到將軍之後,就把那老匹夫給甩了下去,直接沖著將軍飛奔而去,要當他的坐騎。北魏人一直在神化這匹馬,說它是靈馬會認主,末將當時以為北魏人在吹牛,不過那場仗之後,我才發現其實偶爾北魏人嘴裏也還是有幾句實話的。”

於鐘邊說邊朗笑出聲,顯然是根本忍不住。

至於北魏那邊的使臣,全體面如黑炭,特別是葉利揚,看到這匹雪白的戰馬時,就開始咬牙切齒。

這匹馬化成灰,他都能認得。

疾電有認主的特質,撇開一群年輕將領不要,誰要馴服它都不行,但是看到虎嘯將軍的瞬間,就自動跑過去認主,甚至擠跑了當初虎嘯的原戰馬上位。

不過虎嘯將軍年紀漸老,大家都默認他打不了幾年仗就要退隱,因此北魏的武將們都卯足了勁兒,想要當這匹馬的下一位主人。

北魏尚武,王子們自然也不例外,全靠武力說話。

他們幾個兄弟也在偷偷使勁兒,利用身份之便,私下悄悄和疾電培養感情,其中葉利揚為了得到它,還給虎嘯將軍送了好幾座莊園和數十位美人,才獲得了每七日可去看一次的權利,每次去都找許多精貴吃食給它,就跟上供一樣。

哪裏想到,最後北魏所有武將的努力全是白搭,這狗娘養的東西,分明是個白眼狼,在戰場上兩軍廝殺的開端,就直接把第一任主人掀翻在地,當場叛變。

不僅北魏人傻眼,就連大燁軍隊也楞住了。

好家夥,他們將軍不愧是戰神,人格魅力拉滿,不僅吸引各地人才,連畜生都迫不及待地投效。

“胡說八道,疾電愛吃糖,你們將軍身上一股子甜味兒,分明是心機地誘惑了它!”葉利揚當場反駁。

哪怕這編的瞎話聽起來很荒唐,但是他堅決不承認,靈馬認了武鳴為主。

這仿佛是一種魔咒,好似代表了好運勢也拋棄北魏,奔向了大燁一樣。

北魏之前流傳著一句話,說是武鳴的出現,中斷了北魏的運勢,反而幫助大燁覆興。

因此北魏人對這方面非常敏感。

於鐘一聽這話,忍不住放聲大笑:“葉利揚王子,你要不要聽聽你說得是什麽話?說得好像我們將軍是大美人,去勾引你們北魏的才俊一樣。皇上,北魏王子這是汙蔑將軍,還請允許末將證明此事。”

他說完之後,沖著龍椅上的男人行禮請求。

“可。”皇上擺了擺手。

大殿之內,無數人對此產生好奇。

於鐘一把拉開馬夫,另一只手則用力拍在了馬背上。

瞬間那匹本來就很焦躁的疾電,立刻跟瘋了一樣蹬起兩條前蹄,作勢就要往賓客席上亂沖。

“快,護駕!”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聲,更有甚者已經招呼侍衛保衛皇帝。

武鳴將軍只楞了一下,也沒有起身,只是吹了一聲口哨。

清脆的口哨聲在殿內響起,原本瘋狂地往外沖,隨時要將杯盤踩踏碎裂的疾電,立刻像是聽到了什麽指示一般,頓時穩住了身形,乖乖地回身跑到武鳴將軍這桌,站在他身前,低頭蹭著他。

武鳴端過一盞甜湯,放在面前,疾電瞬間用舌頭卷起湯汁,一副乖狗狗的模樣。

“疾電的確喜歡吃甜的,不過除了它認的主人之外,很少吃別人餵的東西,除非它知道是一群想討好它的公子哥兒,特地花大價錢買的上好金絲方糖,他才會吃幾口。想必葉利揚王子比我清楚。”

武鳴垂眸看了看那匹馬,雖說面具遮住了他的臉,也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他停留這麽久,想必一定是溫柔的。

當然等奚落葉利揚的時候,那是絲毫沒有嘴下留情。

“哈哈哈,將軍說得是。不只葉利揚王子,北魏那群顯貴的男人,想必都去討好過疾電!”於鐘立刻追加言論,顯得無比討人厭。

“好,的確是一匹靈馬!”皇上撫掌,算是給此事定性。

“皇上,末將再給您說說這裏面的破爛。其實有許多東西都是名過其實,比如這把長劍,還是那位虎嘯將軍的。這是他打了第一次大勝仗的時候用的武器,你們也都知道,北魏愛吹噓,就把虎嘯各種誇,這把劍自然也不例外,取了個名字叫長勝劍。其實這把劍品質還行,但絕對不是將軍級別用的,和同等級的人對打,很容易輸。“

“不過其他劍又不像疾電一樣,有認主一說,不能擠走原佩劍。於是這把劍就一直跟隨著,後來在戰場上,遇到我們將軍,他的馬跑了,人也被末將一刀砍死了。當時我就撿起這把劍,想說咱也試試這長勝劍究竟有多厲害,結果那個難用啊,砍人的時候都發澀,一點也不爽利,還不如屠夫的殺豬刀好用……”

於鐘口若懸河,說起自己的豐功偉績時,更是激動不已,唾沫星子幾乎都快噴出來了。

這次倒不是北魏人開口,而是大燁朝有臣子出聲提醒,讓他少說幾句。

皇帝大好的壽宴,獻上一堆死人的物品就算了,還一直喊打喊殺的,講一些血腥之事,的確很不合適。

於鐘意猶未盡地回了自己作為,北魏人完全擡不起頭來。

那兩桌子北魏人氣氛沈郁,每個人都面色不虞,仿佛是來吊唁的。

他們算是知道了,哪怕離開北疆那個地方,武鳴和他的手下們,也是北魏人的天敵,這哪裏是在慶賀大燁皇帝的生辰,分明是在給北魏這些將領發喪。

“繼續。”九五之尊一聲令下,壽宴繼續進行,各種禮物如流水一般送進殿內。

“程國公府進獻紅寶石駿馬一枚,寓意馬到成功。”

當太監捧著禮盒送上來時,大燁朝這邊還沒人出聲,倒是北魏有人坐不住了,忍不住驚呼道:“寶馬血石!”

眾人的視線瞬間投註了過來,皇上出聲詢問:“北魏使臣方才說什麽?”

葉利揚皺了皺眉,忍不住瞪了一眼那臣子。

北魏今晚已經丟了大臉,他實在不想節外生枝,但是大燁皇帝都問話了,又不好不回答,他只得起身解釋。

“他方才說寶馬血石,我北魏曾在一處礦山處,采得一塊紅寶石,紅如雞血,形如寶馬,故得名寶馬血石。只是後來這塊寶石被宮中下人偷走,最後流落到民間,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裏得見。”葉利揚半真半假地解釋道。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就迎來於鐘的嘲笑聲。

“葉利揚王子還真是會給臉上貼金,你們北魏把別國的財寶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自己家的還能放過。這塊寶馬血石的名聲,北疆的三歲小孩兒都聽說過,你們北魏人把它的地位吹得跟傳國玉璽似的,後來有一年程將軍被調去北疆,打了幾次勝仗,這個寶馬血石是從北魏主將的營帳中搜出來的,這都成了當地笑話。”

“王子,咱就是北疆當地人,您要編瞎話,就別在我面前整了,只能徒惹笑話。”於鐘嘲諷起他來,那是毫不客氣,甚至已經到了出言不遜的地步。

北魏使臣再也忍不住了,今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羞辱,當場有人站出來,拍著桌子大吼道:“於鐘將軍,請你慎言!這不是北疆,你也不是北疆的土皇帝,大燁皇帝就在這兒呢,容不得你放肆!”

“媽了個巴子的,你放什麽狗屁,老子砍了你!你們北魏就是個篩子,渾身都是漏洞,我講兩句事實,你道理說不過就開始在這裏胡亂放屁。北魏屬於大燁,在哪兒都是皇上說了算,你們在北魏被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到了望京卻仗著滿城都是文化人,在這兒作威作福,隨地拉屎。”

“皇上,末將請旨,馬上砍了這個敵國賊子,看他還敢不敢在您壽宴上拉屎放屁。”

於鐘當下跪倒在地,激動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曝出來了,直接請旨要殺人。

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大燁朝的文臣們,之前只以為北魏是粗鄙之人,說話沒有一點文化人的氣息,還天天大放厥詞,強詞奪理,偏偏有時候還弄不過這一幫野蠻人。

但是見識了於鐘之後,他們才知道人外有人。

這位北疆土生土長的於鐘將軍,當真是放蕩不羈,罵人比北魏人還狠,顯然之前罵自己同僚的時候,還有些收斂,如今罵北魏人那真是文武皆來。

既要在言語上壓制一頭,還要直接動手砍人。

“於鐘,今日是皇上壽宴,不要說這些屎尿屁的臟話。”武鳴將軍皺眉,不滿地道。

“是。陛下,求您原諒末將,末將看到他們就忍不住。”於鐘立刻變得乖順起來,還給皇上行禮謝罪。

“無礙。”皇上能說什麽,當然是原諒他啊。

“還有,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爭端,還請北魏幾位大人都把衣衫穿好了,免得待會兒做出不雅之事,沖撞了貴人。”武鳴再次開口。

其餘人:……

唯有於鐘一人在光明正大地咧嘴笑,嘿嘿,他就知道,將軍是站在他這邊的。

“聽沒聽到,褲子穿好,屁股夾緊了,不要放屁!”他還不忘補刀。

武鳴偏頭看了他一眼,於鐘瞬間閉嘴,討好地笑了笑。

“咦,這不是寶馬血石!”

氣氛正是最尷尬的時候,北魏有位臣子開口了,他一直盯著程國公府送的壽禮,方才發生爭端的時候,視線都沒有移開過,顯然是在確認此物真假。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嘩然。

不會吧,這是給皇上的壽禮,程國公府註定不敢作假。

“你們北魏人是不是又生出壞心眼兒了啊?之前往我頭上扣帽子,現在又說程將軍的家人,我就知道,北魏對打敗你們的人都懷著恨呢!”於鐘馬上開口。

雖說程將軍只調遣去北疆一年,而且年代久遠,於鐘對他沒什麽印象,但是這位老前輩絕對是為國為民的好將軍,容不得別人誣陷。

北魏使臣與葉利揚對視一眼,兩人輕聲交流片刻之後,那位使臣起身,鄭重承諾。

“當初寶馬血石開采出來之後,就是我負責送進宮的,更是畫過一幅畫,經常欣賞,不可能認錯。我願以項上人頭擔保,這塊石頭是假的,不是當初的寶馬血石。”

“這——”

殿內一片嘩然,北魏使臣如此肯定,都能發這種毒誓,想必是真的。

於鐘皺了皺眉,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皇上本來不願意管,畢竟哪怕是假的,若是當眾鬧出來,不只程家難看,他這個九五之尊也下不來臺。

但是北魏使臣都說出這種話來,顯然無法輕輕揭過。

太監把這血石遞過去,北魏使臣湊近細瞧之後,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結果。

皇上的眉頭越皺越緊,倒是之前唱禮的大太監,湊到薛德耳邊說了幾句,薛德又立刻告訴皇帝。

“諸位莫急,稍微朕會讓程家給個交代。繼續唱禮!”他揮揮手,讓眾人稍安勿躁。

“程亭鈺進獻紅寶石駿馬一枚,寓意馬到成功!”

唱禮的大太監揚高聲音,繼續唱喏。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句話與之前的程國公府禮物除了送禮人不同,其餘一模一樣,只是當真的念出來時,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說完之後,他就停了下來,顯然是等著皇上問話。

“程亭鈺不就是程國公府的人嗎?”皇上發問。

旁邊伺候的薛德,立刻上前一步,輕聲解釋:“皇上,程國公府分家了,大房全都搬出來,所以這是兩份禮。”

“端上來。”九五之尊擡了擡下巴。

薛德立刻揮手,讓人把東西擡上來,兩個盒子放到了一起。

裏面的東西乍看幾乎一模一樣,都是紅得晶瑩的寶石,在光線的投射之下,還熠熠生輝。

馬型雕得也很好,兩條前蹄朝上,似乎要踏雲而出。

只是當真的湊近細瞧之後,就會發現,細節之處還是有很多不同之處,其中一匹栩栩如生,馬身上的線條都雕刻得纖毫畢現,像是活了一樣。

而另外一匹馬,若是沒有對比的話,看著也挺精致,只是放到一起對比,明顯有差距,而且寶石的本身也相對渾濁,看起來像是個贗品。

皇上的眉頭挑了挑,“這倆分別是誰送的?沒搞混吧?”

大太監指著其中一匹道:“這是程亭鈺送的,因為兩邊送的禮很像,奴才怕記混,還特地認真地看了。這邊馬的鬃毛更濃密些,寶石也更清亮。”

實際上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當發現同一個姓氏的人,送出兩份相同的禮物,就生出幾分猜想,恐怕是有所糾葛,要自相殘殺了。

而事實也驗證了這份想法,這第一份賀禮被人認出來是假貨,而第二份——

眾人下意識地看向那位北魏使臣,他的視線始終盯著寶石,不由得瞪大雙眸,甚至忍不住快走幾步湊近,最後激動地一拍手掌。

“此物為真,果然是寶馬血石。雕刻的手法也極其高超,既沒有破壞寶石的自然通透感,又增加了幾分精致,想必是請了劉喜大師。”這位使臣明顯對這些藏品很有研究,連雕刻的手法都辨認出來。

當然大燁朝這邊也不缺這樣的臣子,有人也立刻認出來了。

“對,的確是劉喜的手法。”

“劉喜不是去世多年了嗎?”

“這是他的遺作吧。聽說劉喜之前重病,卻一直不配合治療,四處尋找極品雕才,就想留下傳世之作。劉家發動所有人脈,在各國搜羅,都未成形,差點以為要讓劉喜無法完成這個願望,後來聽說有人拜訪,給了一件稀世珍寶,幫助這老爺子完成願望。”

“我也聽說了,劉喜病中完成,雕刻完的第二天就奇跡般的治愈了,劉家人還都很欣喜,但是老爺子晚上就悄無聲息地去了,臉上還帶著笑呢。”

宴席上議論紛紛,不過就在這樣的談論下,大家勉強勾勒出一個故事。

“召程家人進殿。”皇上一擺手,立刻有太監去偏殿找人。

偏殿之內,程家男人被安排在同一張桌子上,程國公笑呵呵地與旁人交際,倒是程世子沒什麽人搭理。

這屋子裏大多是人精,大家都知道老國公一倒臺,程世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程家的好運勢要到頭了。

沒必要和一個走下坡路的破落戶浪費時間。

程世子有大把的空閑時間,他看著其他年輕世子都有人搭理,唯有他枯坐這,心底不忿,又不願意落單,只好主動和程亭鈺說話。

偏偏他還記恨程亭鈺,因此說出來的話也十分欠揍。

“聽說你也送禮了,跟二叔說說,送的是什麽擺件啊?你二嬸之前屋裏擺的幾件都還不錯,不過當壽禮未免太磕磣了些。這會兒主殿正在唱禮,到時候擺出來的話,與那些稀世珍寶放在一起,不會讓人笑掉大牙吧?”程世子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充滿了奚落。

程亭鈺直接轉過頭,側對著他,完全不搭理,甚至連個眼神都不給,氣得他七竅生煙。

“呵,擺出這副嘴臉給誰看。你們離開國公府,自己開府過日子,雖說有一群侍衛守著,但是幾個主子,不是病秧子就是紈絝子弟,我看到時候有侍衛生出壞心思,勾引你的病弱妻子,誘拐你那不孝兒子,看你還能不能這麽硬氣,不回來求助!”

程世子這話實在太毒,完全就是詛咒。

不搭理他的程亭鈺,立刻轉過頭,目光冰冷地看著他。

“嘿,這會兒又搭理人了啊,我還以為你是個聾子呢!”程世子完全就是嘴欠。

不等他們再起爭端,就有個正殿伺候的大太監前來。

“請程國公府的主子們,隨老奴來,皇上召見。”

程國公微微一怔,轉而臉上露出幾分得色,肯定是那份貴重的禮物送對了,討得皇上歡心,所以要召見他們姓程的人。

三個程姓男人走進大殿內,同時跪下行禮,連頭都不敢擡。

“免禮,瞧瞧這兩份禮,可是你們送的?”九五之尊道。

三人同時擡頭看過去,就見並排擺在兩個盒子裏的賀禮,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程國公瞬間笑不出來了,他微微一抖,直接看向程亭鈺。

“這是——”

哪怕不用人解釋,他也能猜到些貓膩。

皇上眼神示意一番,薛德立刻走上前,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程國公,程世子,這份被鑒定為贗品的寶馬,就是出自程國公府,而這份真寶馬血石乃是程亭鈺所贈。”薛德還無比友善地做了總結,方便他們更好地了解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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