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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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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泠自從“有孕”之後愈發慵懶,穿著寬松的衣裙,整日呆在涼爽的屋內,不願出門。

前些日子德妃幾人相繼來看她,她特意戴上了祁景煜給她掉過包的鐲子,裝作不經意地在幾人面前晃了幾下。

德妃見了也神色不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寧嬪也是事不關己地數著手中的佛珠串。其他不知情的人倒是附和著稱讚了幾句。

容泠本以為德妃會沈住氣,深謀遠慮一番再動手,卻沒想到半個月都沒到,德妃安插在海棠苑裏的眼線宮女夏風就有動靜了。

夏風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識破了身份,平日裏只做些尋常的事,不偷懶也不出頭,努力裝出一副膽小安分的樣子。

這日正是輪到她和冬雪一起伺候湯藥,她們平日裏關系不錯,因而她只是隨便找個了借口便支開了毫無警惕之心的冬雪,不動聲色地往湯藥裏加了點東西,待完全溶解,看不出異樣後,一個人端著碗進了屋。

“娘娘,趁熱喝吧。”夏風低著頭,微微躬著身子,眉眼柔順。

容泠接過藥碗,拿起調羹攪了攪,像是隨口問了一句:“怎麽今日只有你一個人?”

夏風畢竟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強作鎮定道:“冬雪先去忙別的了,奴婢想著一個人送進來也沒什麽……”

“這樣啊。”容泠似乎真的是隨口一問,放下藥碗,“涼了再喝,你先出去忙吧。”

夏風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額頭上都有汗冒出來了,磨蹭了片刻又覺得再多說就要被懷疑了,只好先退下了。

離開時還記掛這裏面的事,念念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黑沈沈的藥汁,但願不會被發現吧,她心想。

待她走後,容泠隨手將藥倒在了窗外,留了個碗底,算是幫德妃嫁禍別人的計劃留了個證據。

小宮女心理素質不太行,一下子就能讓人看出來心裏有鬼,德妃也是無人可用了吧?這樣的都能當作眼線塞過來?

容泠心裏這麽想著,拿出了準備好的“偽裝”材料,在臉上抹了一層色澤黯淡的粉,做出一副面色蒼白的憔悴模樣,開演了宮鬥的第一場大戲。

毫無心理準備的青桃隱約聽見了屋裏容泠喚她的聲音,聲音似乎有些虛弱,壓抑地敲在她心上。她心頭一緊,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急匆匆地跑進了內室。

繞過屏風,只見容泠虛捂著腹部,無力地倒在案上,淺色的長裙上暈染開一灘刺眼的血色。長發散落在肩頭,容泠臉色蒼白,額頭上冒著虛汗,緊緊地閉著眼。

青桃霎時慌了神,真情實感地叫出了聲:“主子!主子您怎麽了?快來人啊!快請太醫!”

說著沖上前去,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容泠面前。

正在她焦急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容泠朝她眨了眨眼。

“……”青桃這才恍然想起,自家主子這是假孕來著。

“主子您、您可嚇死奴婢了!怎麽都不提前說一聲?”青桃跳起來的一顆心回到了原處,見容泠沒事,不禁喜極而泣,趁著旁人還沒來的工夫,小聲埋怨道。

“不告訴你才演得逼真。”容泠也沒想到這小丫頭會激動到這種地步,有種玩弄了人家感情的愧疚感,語氣都溫和了許多。

青桃接不出話來,容泠說的沒錯,要是告訴了她,給了她心理準備,她還真不一定能演得出來。但是、但是也不能這麽嚇人啊!再這麽來幾次,自己遲早得被主子給嚇死!

青桃一腔委屈無處安放,只好怪在自己蠢頭上。

容泠見此心裏更加愧疚,只想著事了之後一定好好安撫這個傻丫頭。

青桃那驚天動地的一嗓子喊來了無數人,容泠沒時間再與青桃說什麽,匆忙地把頭埋進了袖子了,裝出一副痛苦難耐的樣子。

青桃被這一秒變臉的演技驚到了,楞在了原地,眾人進來時看到的便是她眼角含著淚珠,呆楞楞地跪坐在容泠身邊,像是被嚇傻了的場景。

這事很快便驚動了太醫院和皇上那裏,太醫院裏,半養老狀態的姜太醫主動領命,把後輩們往後一擋,匆匆忙忙地去了蓬萊宮。

太醫院裏的後輩們望著姜太醫遠去的背影,熱淚盈眶,前輩這是不想他們卷進後宮的爭端裏,主動替他們擋災避禍啊!

遠去的姜太醫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後輩們心中神聖化了,心裏無可奈何地想著,皇上和這位容昭儀真會玩,說假孕就假孕,說流產就流產?

妃嬪們搞這麽一套只能說是大膽,也稱不上太稀奇,畢竟姜太醫在太醫院呆了這麽多年,什麽事沒見過?

可他還真沒見過皇上也跟著攪和在裏面一起玩的!這算什麽?這圖什麽?

相比姜太醫,祁景煜聽到李總管慌慌張張地稟報了這消息的時候,心裏還算平靜,畢竟早有預料不是?

他淡定地讓李總管把前些日子處理好了的紅玉鐲帶上,深吸一口氣,作出一副微怒的樣子,大步走出殿門。

李總管下意識地聽從命令帶上了那只鐲子,茫然地跟在了祁景煜身後,這是做什麽?為什麽要帶著這鐲子?

容泠“小產”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有心人耳裏,德妃計謀得逞,笑得狠毒:“容昭儀,寧嬪,受不受寵又如何?還不是被本宮搞定了?”

她不緊不慢地換上了個華貴的鑲金簪子,起身上了轎輦,向蓬萊宮去看熱鬧。

容泠被安置在了床上,一副虛弱得都要昏迷的樣子,額頭上是預先撒上去的水珠,脆弱的模樣讓人看著都心疼。

因而,明知道這是假的,祁景煜心裏還是狠狠一跳,皺起了眉頭。

剛進屋的姜太醫被這迎面而來的陰沈氣場嚇得身形一顫,老腰一閃,差點沒直接倒在地上。

他顫顫巍巍地告罪一聲,搭上了容泠的脈,很好,預料的沒錯,啥事沒有,都是假的。

然而,在祁景煜陰沈目光的註視下,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按著“劇本”走:“娘娘氣血虧損,脈象不穩,像是受了外物的影響,以至於此。”

姜太醫不知道這兩位的這場戲是想怎麽收場,只好含糊地說了“外物影響”。

“查。”祁景煜臉色陰晴不定。

在祁景煜的壓力下,眾人手腳飛快,姜太醫開了個方子“緩解”容泠的癥狀,又很快在碗底留下的藥汁裏發現了不對勁。

“這藥經過誰的手?”

聽到這不帶絲毫情緒的質問,宮女冬雪面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什麽都沒有做過!皇上明察!”

夏風也跪在了一邊,一言不發,像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誰指使的?”祁景煜俯視著她們兩人。

兩人又是求饒又是否認。

祁景煜失了耐心,反正他已經給德妃做出了她陷害容泠的“證據”,這兩個宮女指不指認,指認誰,都不太要緊。

“拖出去,處理了。”

夏風瞳孔驟縮,掙紮著道:“是寧嬪娘娘!”

抓住她的太監動作一頓。

夏風深吸幾口氣,像是被逼無奈,將事情的經過,包括動機,藥物來源,如何處理都交代了個清楚,人證物證具在,寧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祁景煜什麽都沒有問,揮了揮手,讓人把她拖了下去。

“叫寧嬪過來。”德妃嫁禍的果然是寧嬪,祁景煜一點都不意外,順手處理了寧嬪也好。

室內一片靜謐,容泠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裝昏迷,聽著祁景煜的收場演出,心裏不禁有點著急,怎麽就這麽輕易地放過了那個小宮女?這不就順了德妃的意幫她除掉寧嬪了嗎?

她閉著眼,沒看見祁景煜不動聲色地用眼神示意了身後的李總管,李總管看了這麽一出戲,也大概明白了過來,後退一步,裝作不小心撞上了梳妝臺,順勢將藏在袖中的鐲子丟在了地上。

“哎喲,奴才該死。”李總管作勢去撿那鐲子,卻“不小心”手一抖,沒拿穩,將鐲子丟到了姜太醫身邊。

“……”姜太醫沈默。

硬著頭皮撿起了那鐲子,細細一聞,臉色微變:“這鐲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李總管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裝得還挺像。姜太醫腹誹。不過這鐲子倒是真的有問題。

“奴婢記得這是德妃娘娘賞賜給主子的鐲子,主子瞧著好看,便一直戴著了……”青桃適時出聲。

可是,主子不是分析了這鐲子沒有問題嗎?青桃疑惑,殊不知躺在床上的容泠也楞住了。

她本意是想揪出夏風的真面目,從而揪出德妃這個幕後黑手。因此當夏風攀咬寧嬪,祁景煜還不再追問的時候,容泠恨不得“醒來”自己說上兩句。

可理智告訴她,祁景煜不會把這件事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揭過,於是她忍住了沖動,耐心地等著後文。

卻沒想到竟然又繞回了鐲子身上。

這讓她自己都迷糊了起來,是自己推測錯了?還是什麽別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求個收藏w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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