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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雙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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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該死的貓眸小僧卻遲遲不現身,不知是怎麽搞的。

眼下,一來沒有什麽可附著的建築物——就算有,恐怕也會被狛獠砍倒。而自己並沒有飛行能力,如果立足點的問題能稍微解決,那麽擺平這條小犬妖自然不在話下了。

謝小鏑邊“跳房子”邊這樣想著,忽然考慮到一點——不在上面躲,可以轉移地下嘛。他似乎忘了,蠍子本來就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區,與蜈蚣、鼠婦一類東西為伍。

狛獠持續地揮刀,見謝小鏑與自己多少都有些疲沓——就暫停了那麽幾秒鐘。

正是這個機會被謝小鏑敏銳地抓住了,只見他十指——也就是十條長長的蠍尾,急速地合攏到一處。這樣糾纏著,就一下子形成了一道粗壯的鉆頭形的東西。

謝小鏑死命地讓這鉆頭盡可能地轉動起來,眼睛能看到地表的泥渣被沖擊到四周形成一圈土堆。

狛獠一下就猜到了謝小鏑的意圖,哪裏能輕饒了他?眼下謝小鏑十指都被占用——正是斬殺他的最佳時機。

狛獠決定冒一下險,他飛快地跑到了謝小鏑身側。對方現在已然半個身子進入泥地中了,而在此之前——狛獠覆制出的劍氣已經在他身上割破了許多血淋淋的口子。

幸好沒有將肢體截斷,謝小鏑舒了口氣——看來是自己高估了這劍氣了。

而真正最強最快最利的狛獠的到,已然高懸在他頭頂了!

狛獠以一種最標準的東洋式姿態,從高處利用勢能想將謝小鏑的頭顱一刀斬下。

“呸!”

狛獠感到面門上有一灘什麽液體黏了上來——這東西是帶毒的,而且毒性很強。幸好沒打在眼睛上,而是貼到了鼻梁和額頭之間——並不是什麽要害的地方。

而這被擊中的區域,已然是一股鉆心的苦楚了。狛獠自詡是個硬氣的小孩,在強烈的痛苦,嘴上也是不發出一聲過來。而他怕自己這一下子的疏忽,謝小鏑會趁機刺中他,故而忙胡亂地揮刀,在胸前形成了一個大圓來阻擋敵人可能的進攻。

謝小鏑剛才吐出一口濃痰抵擋住了狛獠,現在他需要潛入地下了。這也就是在狛獠胡亂發刀之時進行的。

待到狛獠將註意力扭轉回來,謝小鏑早已無影無蹤了。

攻守之勢再度轉移,現在該擔心的是狛獠。

他一面從身上取出一些藥膏塗抹在臉上——因為謝小鏑的蠍毒實在太猛烈了——藥物只能稍稍緩解一點痛苦。狛獠本身也被這種毒素攪擾地有些急躁了——但遇到此等敵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急躁,務必冷靜,冷靜,因為敵人可是命中一次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兒的。

狛獠佇立在那,耳朵隨時偵聽著來自地面的任何一絲響動。他感到,有個不大不小的生物在地底像魚兒游水一樣飛速地移動著。

謝小鏑在持續破壞他散落在地面上的血液——每一次在地底的翻動,都輕易將地表攪得支離破碎——而那些血痕,自然也變得統一支離破碎,再也不能發出任何劍氣了。

狛獠的妖刀術就這樣被破壞掉了,大地依舊在顫動——但這顫動不是來自自己,而是來自敵方的。

謝小鏑畢竟是蜾蠃會最強的幾個妖怪之一,將整個地面犁了一遍之後依舊剩下不少體力。但他現在顯然失去了跟狛獠耗下去的耐心,便決定給他來個痛痛快快的死法。

狛獠心頭在狂跳,但他不能逃避。

他感到地底那個敵人在朝自己沖擊過來,而這東西的身軀,竟然變得十分之巨大!謝小鏑跟剛才的自己一樣,也現出了本相。而這個蠍妖的本體,比自己巨大了不知多少。

狛獠的妖刀雖然鋒利,但以自己蠍子形態那種厚厚的皮甲至少能挨上幾刀——而這樣制造出的時間足以給這小狗致命一擊了。這是謝小鏑的考慮,如果幸運的話,連一刀都不用挨。

狛獠與謝小鏑雙方都跟賭徒一樣,希望提前完成致命一擊的那個人是自己。

大地裂開了!

一條像宮殿大柱一樣的尾巴從泥地裏翻了出來,那像鏟子一樣的毒鉤直接朝狛獠的腦袋刺了下去。

謝小鏑可不敢把自己的腹部暴露給狛獠——那不是自找開膛破肚麽?這條尾巴是他身上最堅硬的部分了,只是不能像人形時期那樣分化出許多枝椏來。

狛獠艱難地擋住了這一擊,在地下的謝小鏑感覺自己尾部被那妖刀緊緊攔住,而操刀之人的手臂在不住發顫。

就在剩餘數寸的地方,謝小鏑竟無能再刺下去了。他不得不佩服這小狗為了生存所迸發出的力量和勇氣。

而謝小鏑背上的重量卻在漸漸變大——狛獠再次變化成了白犬的形態。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樣的力氣比人形態要大得多,眼下,雙方都以這種非人的姿態搏鬥著。而謝小鏑顯然更勝一籌,它是一條體長七八丈的巨大毒蠍。

至於狛獠的刀在哪裏?它被狛獠情急之下插入了自己的左肩,每一次甩動,都要流出一股熱血。

眼下,狛獠化成的白犬正咬住謝小鏑尾巴,像個玩具一樣被巨大的力量甩來甩去。

從狛獠的口中流出了大量口角破裂混合著內傷留下的血液,血量更在之前狛獠撕裂胸膛之上。當然,眼下他胸部那些舊傷也沒有愈合,眾多的血跡在謝小鏑背上遺留了下來。

“中計!”

謝小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麽濃烈的印記,只要狛獠稍稍來一刀,就能從他背後直接攻擊到整個胸腹地帶。

察覺到白犬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體重也同時減輕。謝小鏑知道他要恢覆成人形給自己補上那一刀了——他的尾巴竭盡全力地將狛獠甩了出去。

狛獠被投擲到了操場上盡可能遠的地方,雖然身受重傷,但他並沒死。這少年一陣狂笑,因為眼下,他就要揮下那致命的一刀了。

將妖力灌註到這把“千支刃”上,用力下壓。

謝小鏑感到有什麽人正順著自己脊柱把自己活活地宰割掉——那是一種極度寒冷的痛苦。也幸好自己是以蠍怪的姿態承受這一切,要不然,立馬會死在這裏。

他被這樣從背後劃了一刀,流失了大量鮮血,不得不從地下逃跑了。雖然敵人也深受重創,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希望的是,壓倒性的勝利。

在謝小鏑以往與敵鬥爭的經歷當中,極少出現這樣與對方纏鬥的情況——大多數狀態下,都是謝小鏑三言兩語,談笑風生就把那些對日反光的毒刺戳進敵人體內——甚至僅僅輕松剮蹭一下。那些沒長眼的敵人便會在數秒之內全身紫青臃腫,黃色或者紅色的口沫從他們的嘴裏流出,連一個驚慌的動作都來不及完成,生命便宣告終結了。

無論是大將還是小嘍啰,謝小鏑都給予他們同等的待遇——瞬間的死亡。

這回的功虧一簣說到底也是因為他最後的一瞬間猶豫,沒想到自己反而受到了重創。他自幼年修持以來,經歷過的失敗也有那麽幾次,今日這回絕對能排個冠亞軍了。

謝小鏑現在陷入泥濘與黑暗之中,他能感到血液和生命力從他背後那個超大的創口裏不斷地流淌出來。混合著血液的還有另外一種液體,就是他因為疼痛難忍而淌下的汗液。謝小鏑眼下將身形改換回了少年的樣子,畢竟那種姿態太過耗能了。又將自己那件血衣扔到了剛才用兩把螯足挖掘出的隧道裏。

敵人並沒有追殺上來,畢竟他此時也身受重傷。

謝小鏑就這樣在沒有一絲光線的隧道中癱坐了一刻鐘左右,大妖怪那種旺盛的生命力發揮了作用。他之前因為受傷疼痛而混亂模糊的意識,現在像初生太陽從地平線上慢慢爬升一般,輪廓也漸漸地清晰起來了。

謝小鏑的傷口開始自行愈合了,但這一過程因為之前妖力的過度消耗,變得十分緩慢。稍一恢覆力氣,他就用兩手搬開“眼前”的泥濘,此刻他不辨東西南北,只知道盡可能地遠離敵人所在之處就好。

就這樣默默地挖掘了一會,謝小鏑感覺自己暫時出於一種安全的境地。便捅破本來並不堅硬的地皮,先探出了半顆腦袋——眼見得四周並沒什麽多餘的活物,於是安心地將自己整個身子也拉了出來。

校園中的這場雨下個沒完,且時大時小的。謝小鏑知道這樣對自己養傷不利,於是盤算著再恢覆一點體力後,就直接走到某處奇奇怪怪的建築物中避雨。

“也不知蛭子那小家夥是吉是兇——”他口中喃喃道,這時候關心蛭子並非全然是出於對自己個人的關懷,而是謝小鏑已然發現敵人並不好對付,所以要盡快聯合他的力量。

“貓眸小僧久久沒來,應該真是同蛭子纏磨上了。”謝小鏑又自言自語道,“只是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把戲——雖然他的妖力並不怎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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