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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去看盡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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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簫容坐在桌案旁邊奮筆疾書,溫玄簡則立在一邊給她研磨, 偶爾低頭幫她答疑解惑。屋外禮公公恭聲說道:“太後娘娘, 衛尚書求見。”

史簫容停筆,示意溫玄簡到屏風後面去,又拉住他, 讓他把桌上他用的茶盞和扇子拿走,溫玄簡笑著搖搖頭,伸手拿走了,繞到屏風後面。

他半躺在臥榻上, 聽著外面二人公事般的對話, 衛斐雲似乎多停留了一會兒, 史簫容唯恐被他瞧出端倪,便讓他離去。

也聽不出衛斐雲是喜是怒,但應該是猜出來了。因為至此以後, 衛斐雲便沒有在朝堂上為難過史簫容。

溫玄簡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單獨見一見衛斐雲。

按照約定, 小皇子現在只是代理國政,要一直到十五歲, 如果皇帝仍舊沒有找到,這才準許擁立小皇子為新皇,所以在這十年裏,因為丞相年邁退位,只剩下了三位輔政大臣,史軒期間離開京都守在邊疆,衛斐雲的能力最為出眾,又加上時機好運,接了丞相之位,成為本朝最年輕的丞相。

謝蠑內斂低調,卻是背後牽制衛斐雲一臣獨大的力量。

之後的朝政格局如何變化,就要看成長起來的小皇子如何處理了。

在端兒十歲的時候,史簫容下詔,賜長公主府邸。

現在公主已經不能再跟男孩子們一起上學堂讀書了,專門請了女先生教導琴棋書畫,但因端兒喜歡騎馬,馬場上的練習便沒有中斷。

那天,她正和小皇子一起從馬場回來,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走入琉光殿裏,因為騎馬的趣事而相視大笑著。一路笑談著來到史簫容面前。

史簫容把剛擬好的詔書遞給端兒,“你看看。”

端兒好奇地接過來,小皇子在一旁與她一起看,輕聲讀了起來。兩個孩子都已經明白了,公主府是怎麽一回事。

端兒把奏折往弟弟懷裏塞去,跑到史簫容面前,生氣地說道:“母親,我不搬走,我要跟你們住在一起!”

旁邊的小皇子也上前,神情緊張,問道:“為什麽啊?”

史簫容摸了摸端兒的頭發,“這是送給你的十歲禮物啊,又沒有說馬上讓你搬出宮,以後你想住在宮裏,就住在宮裏,想去散散心,就到公主府裏去,多好。”

端兒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破涕而笑,“母親,你真的嚇壞我了。”她看向旁邊的小皇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我也舍不得平兒呢。”

小皇子現在感覺自己長大了,跟炸毛一樣的貓,“溫端兒,別摸我的頭發啊!”他現在知道了這個姐姐只比自己大一炷香時間而已,不,連一炷香時間也沒有,所以都不叫她姐姐了。

端兒點了點他的眉心,“沒大沒小的,不管怎麽樣,我也是你姐姐。”

“……”小皇子內心委屈,為什麽不是自己當哥哥!

史簫容笑著搖搖頭,讓他們自個兒鬧去。

在公主府建好之後,挑了個吉日,史簫容帶著一雙兒女出宮去觀看。當然,溫玄簡也去了,早就在公主府等候他們。

公主府建得低調,但裏面別有洞天,特意臨湖而建,風景極好,院子裏種植了滿滿的玉蘭花樹,還有一個果園。

史簫容讓宮人在院門候著,就帶著兩個孩子四處觀賞,院門是圓月型的弧門,屋子建在樹林中,隱約可見飛檐下懸掛的風鈴。

端兒看著這風景極美的府邸,心情很激動,“母親,這真是給我的公主府嗎?”

“當然,你看,還種了很多你喜歡的薔薇花,端兒,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麽。”史簫容一邊說著,一邊拉住要溜走自個兒玩耍的小皇子,“平兒你也別走啊,快來看看你姐姐的秋千架。”

在紫藤蘿纏繞的棚架下搭了個秋千,花藤纏繞在上面,秋千架上鋪著淡粉色的墊子,旁邊的灌木叢裏夾雜著幾株野花,引來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端兒歡喜地跳坐上秋千,“真的有秋千!”她坐在上面,抓住花蔓,笑意盈盈地看著史簫容。“母親,我好高興啊!”

小皇子在一旁,心想原來公主府是這樣的啊,比宮廷還漂亮,他揚起頭,說道:“我以後也要住在這裏。”

端兒瞪大眼睛,看著他,“這是給公主住的,可不是給小皇子住的。你的家才不在這裏呢。”

史簫容摸了摸他的頭發,笑道:“平兒以後會有更好的啊,來,我們去湖邊看看。”她看了看後面,她也邀請了許清婉過來,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她到現在也沒有過來。

許清婉帶著謝漣,坐上了馬車,她挑起車簾,看著後面跟著的馬車,嘆了一口氣,在剛要出門的時候,衛斐雲忽然造訪,拉著謝蠑,說一定要跟過來,因為有事情要跟太後娘娘商量。所以只好帶著他們,一同去了公主府。

所以當這群人浩浩蕩蕩來的時候,史簫容是始料不及的。

許清婉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小姐,我沒有辦法,他們一定要跟過來。”

衛斐雲拉著謝蠑過來,兩個人行禮了,衛斐雲一直在左右看著,似乎在尋找什麽。

史簫容見到他們的時候,正獨自坐在湖邊葡萄藤架下飲茶望湖,但是帶著兩個孩子去玩的溫玄簡隨時會回來這裏,到時候只希望他能夠眼尖一點吧。

雙方都有些尷尬,唯獨衛斐雲好整以暇,眼睛看著那一盤茶具,其餘的杯子都是扣著的,只有兩個杯子已經用過,茶的熱氣還在裊裊而升。

他笑了笑,然後問道:“太後娘娘還有客人不成?”

史簫容要收拾茶具已經來不及,桌子上還擱著溫玄簡用的黑扇子。

她聞言,也笑了笑,“我的客人可只有謝夫人來著的。兩位大人,也對公主府感興趣?”

謝蠑連忙擺擺手,說道:“我是被衛尚書拉來的。”

衛斐雲垂下眉眼,盯著那把折扇,這可不是女人用的。

“容容……”一道聲音忽然從花叢後面傳來,聽到這個稱呼的人齊齊抖了一抖。

史簫容擱下手裏的茶盞,放出“砰”的一聲響!頭皮也忍不住發麻,該死的溫玄簡,他一定是故意的!

一個帶著兩個娃的男人頂著滿頭樹葉從花叢裏艱難地走出來,伴著小皇子的尖叫聲“老爹!你踩到我的腳了!”還有小公主的嬉笑聲。

溫玄簡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小皇子,終於從一人高的花叢裏鉆出來了,小皇子低頭挑著手臂上的毛刺,一邊叫嚷道:“下次我也要抱抱!”

他喊完後,才意識到四周氛圍不對勁,擡頭一看,啊呀,什麽時候這裏多了這麽多客人?!

謝蠑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手拉住旁邊的衛斐雲,剛要詢問,卻看到衛斐雲的臉簡直跟冰塊一樣冷,正死死盯著已經失蹤五年多的皇帝。

全場有片刻的寂靜,唯獨溫玄簡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淡定從容地繼續把兩個孩子帶過來,把端兒放到地上,然後無比自然地坐了下來,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伸手一揮,“大家都楞著做什麽,坐下來喝杯茶。”

史簫容揚唇笑了笑,夫唱婦隨,“大家都坐下吧,有事慢慢談。”

許清婉彎腰,囑咐謝漣帶著小公主和小皇子去另外一邊,謝漣懂事地點點頭,帶著端兒和平兒離開了這裏,跑到秋千架那邊去。

謝家的人都坐下了,衛斐雲立在原地,滿眼寒霜,盯著這些人。

史簫容看著他那副樣子,真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也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她剛想解釋一句,衛斐雲忽然掉頭就走了。

大有拂袖而去的架勢。

溫玄簡在一旁搖搖頭,說道:“這就是你這幾年慣著他,看都把他慣成這樣了。”

史簫容一臉無辜,“什麽是我慣的呀,明明是你騙了他,衛尚書如此生氣,氣的可不是我,陛下。”

謝蠑在一旁說道,“是啊,陛下,您怎麽能一言不語就失蹤了呢,衛尚書這幾年都在尋你呢。”

溫玄簡一哂,“等尋個機會,我會跟衛卿解釋清楚的。不過,他這幾年都在尋人,尋的恐怕不是我這一個人吧。”

此話一出,大家都默然,看向史簫容。

史簫容莫名,片刻後才想起芽雀當初是自己的人來著,她缺失了那三年記憶,所以對芽雀這個宮婢實在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但看大家的樣子,芽雀跟自己的關系似乎不淺啊。據說自己還出面給芽雀討過公道,拿回了婚約。

史簫容搖搖頭,“我也沒有芽雀的消息啊。”

“倒是希望芽雀姑娘可以跟陛下一樣,忽然有一天就現身了。”謝蠑感嘆了一句,“衛尚書也不至於繼續孑然一身,瞧著令人心酸。”

溫玄簡挑了挑眉,“衛卿還在等她啊。”

在衛府下人的指點下,溫玄簡在淩家舊宅找到了負氣而走的衛斐雲。

衛斐雲正獨自坐在樹下,神情冰冷,看到他來了,也沒有起來行禮。溫玄簡走過去,坐在他旁邊,說道:“還在生氣?”

“陛下為何要那樣做,放著身份尊貴的皇帝不做,要做個默默無名的普通人。”衛斐雲看著天空的浮雲,神情恍惚起來,“陛下雄才大略,甘居幕後,實在可惜。”

“這幾年的朝堂如何?”

衛斐雲一楞,回憶起這些年,一切都在正軌之上,溫玄簡說道:“所以何必如此計較,她能將朝政管好,與我在位,並無兩樣。”

“可是……這樣,犧牲真是太大了。”

溫玄簡搖搖頭,靠在樹上,說道:“哪裏來的犧牲,反而比以前更來得逍遙了。我當皇帝時,總要顧慮許多,那次連她也算計上了,她惱了我,始終不肯與我再說話,那時就在想,她不懂我的處境啊,若是她處在我的位置,就該明白了,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讓她也體會體會我的苦心。你看,她現在也懂我了,兩個人相處起來,才會真心為對方著想。”

衛斐雲聽得恍惚,處在對方的位置想一想,他那時不懂,也聽不懂,此刻終於懂了,要懂的人卻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白雲中。

溫玄簡拍了拍他的肩頭,“衛卿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我當初沒有看錯你,你是個能成大事能忍的人,唯獨沒有想到,原以為你是個冷清冷血的人,卻原來是個比誰都癡的人。我來本是想勸你不必再等了,但這是你的私事,總歸保重,活得長久些,說不定真讓你等到了。”

衛斐雲苦笑,“陛下這算是在安慰臣嗎?”

溫玄簡只能拍拍他的肩頭,“你如今已經位極人臣,大權在握,朕準許你,大動幹戈地尋人,就算把那姑娘的畫像貼滿整個天下,朕也不攔你。”

“那真是多謝陛下了,臣這就去辦!”衛斐雲站了起來,拍拍袖子的灰塵,行禮,轉身疾步而去了。

溫玄簡伸手,啊,真要把芽雀的畫像貼滿大大小小的城鎮嗎……

自從建好公主府之後,史簫容和溫玄簡都開始有些懈怠朝堂政事了,所以這就苦了剛剛有些開竅的小皇子,自打他有記憶開始,他就覺得自己一直在苦讀,終於趕上了功課,有些得心應手的感覺了,結果,他支著筆,看著面前疊得如小山般的奏章,爹媽不厚道地把公務也推給他了。

更悲慘的是,還要修改,一遍一遍揣摩,寫錯了,退回來,重新寫。

入夜的時候,史簫容看到小皇子屋子裏還亮著燈,這個孩子還在挑燈夜讀,因為他還在長身體,所以規定了睡覺時間,而他每夜要坐到宮人來熄燈為止。

“哎,總覺得這樣讓平兒學習,太苦了。”史簫容嘆氣,看著悠閑地躺著的某人。

溫玄簡放下手裏的書冊,笑道:“我當初也是這樣過來的,哪有人生來就會處理政務,總要花點苦功夫才能與尋常人不同,平兒如今終於開竅了,學業上突飛猛進,他也是高興的吧。”

史簫容點點頭,這倒也是對的。

一只手挽住了她的肩頭,溫玄簡含笑看著她,“更何況,你不是已經很想搬出宮了嗎,等平兒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們就走吧。”

“端兒會趕我們出去嗎?”史簫容沈吟,畢竟,當初建公主府的時候,可沒有跟端兒說過,爹媽要跟女兒住一起了……

溫玄簡拔了她發鬢的釵環,低笑,“端兒不讓我們住,那我們就滿天下跑唄。”

“我想看雪山,還有江南的杏花春雨……”

“都陪你去看。”滿室旖旎。

在溫念簫十五歲那年,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他成了皇帝。第二,爹媽跑了。

公主府裏,端兒歡天喜地拉著長相清秀的少年逛園子。“母親說,以後這裏就是我的家了。”小公主的臉忽然因為接下來要說的話而泛起紅暈。

少年謝漣含笑看著她,問道:“所以呢。”

端兒拉住他的手,低聲說道:“所以,你可以過來……”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響動,端兒回頭,只見自己的母親和父親正命奴仆們將馬車裏的大包小包拿下來,四個人面面相覷。

溫玄簡看著自家女兒拉著那少年的手,微笑的臉冷下來了。謝漣連忙抽回自己的手,端兒又氣又惱,提著裙子跑過去,瞪大眼睛,“母親,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史簫容微微一笑,“跟端兒一起住啊。”

溫玄簡問道:“謝漣怎麽在這裏?”

端兒怎麽好意思說自己以後要跟謝漣一起住啊,她滿臉通紅,看著那些行李,忽然想到什麽,“不會吧,你們真的要搬過來跟我住?那平兒怎麽辦?你們把他一個人丟在宮裏了?”

史簫容不太讚同地看著女兒,這是長大的女兒就是別人家的嗎,她敢保證,要是今天搬過來的是謝漣,自己女兒絕對比吃到小魚幹的貓還要高興!

溫玄簡氣定神閑地說道:“女兒,這公主府,我們是要住定了。”還好搬來了,不然自家女兒被謝家小子扒走了都不知道啊!

端兒氣呼呼地看著他們往屋子裏走去了,謝漣朝溫玄簡行禮,結果受到冷眼相待,史簫容倒是挺喜歡這個孩子的,讓溫玄簡態度好一點,溫玄簡氣哼哼地走了,不理這個未來女婿。

謝漣走到端兒身邊,攤手,笑道:“端兒,我要回家了,看來,我不能搬來和你住了。”

“……”端兒委屈地看著他,別走啊。謝漣摸了摸她的頭發,搖搖頭,回自己家了。

端兒覺得在十五歲的時候不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而兩個罪魁禍首從此賴在女兒家裏,過起了游山玩水,甜甜蜜蜜的“晚年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撒花~~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吧,麽麽噠:

接下來要寫小皇子的故事了~算是同一系列的文,所以來個小小的營銷手段,衛斐雲和芽雀的故事在新文裏延續,就不單獨列出故事線了,其實湊起來也是完整的故事啦~~~

我的新文:《萌皇驕後》

“莫美人生了嗎?”

“生了,是個小公主。”

一年後,“莫妃生了嗎?”

“生了啊,還是個小公主。”

兩年後,“莫皇後生了嗎?”

“謝天謝地,終於生了個小皇子。”

皇帝長舒一口氣,任務終於完成。

終於生下儲君的皇後娘娘表示:朕要拿回自己的江山了!

互穿,皇帝呆萌傻白甜,皇後傲嬌霸氣生娃生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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