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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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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昔日的仇敵,如今被你踩在腳下,你會是什麽感覺?

同情?憐憫?

還是一種揚眉吐氣的快感?

你是不是也會產生一種欲望與殘暴混合在了一起,企圖尋找一個突破口的沖動?

或許,報覆心理能夠解釋一切戰後的“反殺”與暴虐行為。

不用說在戰後一開始,蘇英兩國就覺得直接斃了這些人一了百了的好。蕭胭曾經在福爾斯比特監獄與薩克森豪森集中營中更是見多了咬牙切齒,恨不得對納粹拆骨飲血的同胞與蘇聯戰俘。

只不過那時的她,恐懼遠大於憤怒與仇恨。對於報覆,她更希望一切都能回到從前。

甚至她曾自私的想過,只要能回到1942年之前,就足夠了。

蕭胭並不知道,元首在維也納曾受過中國人的幫助的事情是真的,還是被杜撰出來故事。

她只記得在網上看到過這樣一個說法,並且在1942年之前,中國人在德國受到的待遇還真是比較溫和的。

甚至於,開戰後,蓋世太保也很少找他們的茬。

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德的華人華僑都認為所謂的種族政策,只針對的是猶太人而已。

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想去做出頭鳥,去觸及這樣的一個雷區。

1937年對於中國是一個苦難的年份,盧溝橋事變與淞滬會戰將戰火徹底燃遍了整個國土,全面抗戰至此拉開了帷幕。

蕭胭名義上的父親是民國政府當年送出去的留學生之一,回到了南京之後一直在金陵大學任教化學。

他未雨綢繆的選擇在戰爭剛打響的時候將自己的一雙兒女送去了自己曾留學過的德國,自己則與妻子決定隨著學校一同的往中部撤退。

只可惜他的兒女也僅僅過了數年的安穩日子。

1942年,納粹德國扣押了165名中國的船員與水手,同年將柏林唐人街剩下的所有華人全部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逮捕收押。

1944年,蓋世太保發動了一場“中國行動”,即便有探聽到風聲,卻仍是有一百餘名中國人沒能逃出首飾街。

蕭胭這具身體的原主,就是那一百餘個倒黴的中國人之一。

她曾躲在閣樓之中企圖躲避搜查,最後驚慌之下選擇了從窗戶跳了出去。

然後醒來的,就變成了她。

一個見證了蘇聯解體、英國脫歐與川普當選,卻最終掛在一場交通事故中的人。

所以她很惶恐。

她沒有生在一個和平的年代,卻生在了一個相對和平的國家。

槍支、屠殺、流血與種族歧視,對她來說,只是報紙或網絡的那一行行仿佛遠在天邊的文字而已。

虛幻的如同一場夢。

但當她在雨中睜開雙眼的時候,這一切,已經近在了她的眼前。

短暫的在著名的戴維警局過了一夜,她與其他的129名中國人在沒有經過任何問話與審判就被送到了福爾斯比特監獄。

她也從一開始的驚慌哭泣,到最後連哭都不敢哭。

蓋世太保們除了殘暴,同時更繼承了已經死去的海德裏希所擅長的手段,無時無刻的不在營造恐怖而壓抑的氣氛。

在她漫長的一個多月□□之中,除了每天繁重苦乏的勞動之外,還需忍受時不時會突然消失的同伴所帶來的恐懼。

那段時間,她將以玉皇大帝為首的各路神仙及盟軍各個首腦都拜了一遍,只求自己不會成為消失中的一員。

只不過墨菲定理告訴她,你就是拜希特勒都沒用。

蕭胭的外祖是道光年間被封任到喀什噶爾的鑲白旗滿人後代,她的外祖母是外祖昔年從廣東帶回來的洋人。

她的身上帶著遠不止四分之一的歐羅巴血統,雖然智商上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雜交優勢,但卻是給了她一張漂亮的臉。

五官精巧,輪廓精致,種族之間淩厲與柔和相融的恰到好處。

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而且她雖然驚慌,卻沒有失去頭腦。她懂得如何利用這一點,去換取年輕的看守僅剩不多的同情,去喚醒他們被強壓在冰冷外表之下的萌動春心。

自古以來女人的爭鬥之心都會直接體現在外表的攀比之上。

當看到自己的英俊的同僚們對著一個雜種露出憐憫之色,並且會私下與她調情,有幾個女看守怒火中燒。

終於在有一天尋了個由頭,將她拽出了監獄。

那一瞬,她以為自己真會死在那裏。

所以當皮鞭如同雨滴一般砸在身上的時候,她摔倒在地,毫不猶豫的拽住了一個路過的醫生的白色外褂。

驚恐的面容與身上的鞭痕血跡帶著我見猶憐的楚楚姿態。

“先生,求求您救救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面前的人停下了腳步,沒有揮開她的手,卻也沒有發出應允的聲響。

她不松手,但是頭發已經被用力扯住,被迫的仰起了臉。

“抱歉打擾了,施瓦茨醫生。”

女看守對醫生道歉,手下的動作越發的粗魯。

她很清楚,如果被這裏的女看守帶走,將會面臨的是什麽。

她沒有放手。

那個灰色眼睛的醫生看著她,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在她感覺自己頭皮都快被扯裂,幾乎認命的時候,忽然開口制止了女看守。

“等一下。”

他手指幹凈修長,連指尖修剪的十分整潔圓潤。醫生彎下了身,擡起她的下巴,左右審視了她面龐片刻,側目看向女看守。

“她是個混血,亞裔的?”

女看守點頭:“首飾街的那些中國人。”

醫生唔了一聲,松開手。沈思了一會,他轉向了她:“什麽都願意?這可是你說的。”

她沒有回答。

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卻沒想到,下一刻她身體騰空,被醫生打橫抱了起來。

微涼的唇貼近耳畔,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激出了一層的淺粟。

“別後悔。”

撇開別的不談,元首的藝術造詣,還是可圈可點的。

畢竟那個時期的軍服,屬他家的好看。而黨衛軍裏那些小青年,也屬他家的帥。

只可惜,好相貌也掩蓋不了皮肉之下那顆或是愚昧或是殘忍的心。

單就外表來說,這位施瓦茨醫生長得應該還是很符合元首的審美。

盡管不是金發碧眼,但是他同樣高挑俊美,身形修長。

在剪裁精致的軍裝襯托之下,他的身材顯得愈發的挺拔,濃郁的暴力與禁欲氣息賦予了他一種可以淩駕於他人的優越表象。

這就是法西斯的美學。

對暴力與征服讚美,令優雅與變態共存。

他能激發你的虐待欲望,把你從骨子裏變成一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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