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家也太不將他這個丞相放在眼裏了！真是豈有此理！

可皇家威嚴，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丞相能挑釁地起的。

“還不快將兩位小姐請出來！四殿下來了就趕緊送兩位小姐出閣！”

“是！是！”兩名媒婆說媒說了大半輩子，倒是從未見過吉時到了新郎官還沒到的。正在發呆間，便被赫連雄的呵斥猛地嚇了一跳。

她們可是平民老百姓，惹不起這些達官貴人！

赫連雲笙不知何時站在大廳角落，看著滿臉氣憤與尷尬的赫連雄等人挑眉。

赫連雲榕見她來了，悄悄移到她的身側，道：“誒，大姐姐，你說，這四殿下該不會臨陣逃脫了吧？嘻嘻。”

靜默地大廳，突然響起赫連雲榕頑皮的聲音，惹得二姨娘與三姨娘怒目而視。

“榕兒還小，童言無忌，爹爹與兩位姨娘大人有大量，莫要生氣才是。四殿下對兩位妹妹如此癡情，定然不會做出不利兩位妹妹閨譽的事情來。午時不見迎親隊伍，恐怕是半路出了什麽意外。爹爹不如先預備好兩頂轎子，以備不時之需。”

赫連雲笙低頭朝著赫連雄道，可眼底的戲謔無人看得見。

楚墨寒，赫連雲雅，今日，就由本小姐給你們來一場史上絕無僅有的婚禮，如何？

赫連雄自從那日起，便對赫連雲笙好感倍增。再加上這幾日宿在四姨娘那，也沒少喝枕邊風。因而，此時對赫連雲笙的話心中更是大加讚許。

他赫連雄的女兒難不成要自己走去夫家，拜堂成親麽！“管家！馬上開倉庫，將當年本相迎娶二姨娘和三姨娘的花轎擡出來！”

二姨娘與三姨娘聞言，原本的郁結頓時一掃而空。

原來，相爺一直保存著當年成親時的花轎！

一般人家的花轎都是從媒婆那裏租賃來的，要麽就是用過一次之後幹脆轉賣出去。就算保留也是留下正妻的花轎，也沒像位高權重的丞相這樣，將幾房妾室的也一並保存下來。

這丞相倒也是個性情中人哪！廳內賓客均這樣想著。

其實，赫連雄只是想留著以後給自己的兒子娶親用的。眼下赫連雲黎遠在書院未來得及回府，所以所有人都自動忽略了這個情況。

在午時過去的後一刻鐘，楚墨寒終於騎馬來到相府門前。

門外的百姓見他孑然一人，新一輪的輿論再次以相府為中心散播開來。

“誒，你說咱們四殿下整這一出是什麽意思？”

“切，還是什麽意思。大婚之日，誤了時辰不說，連頂花轎都不曾有，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

“我猜，肯定是四殿下又要悔婚了！”

“嘁，就你能猜出來，我們都沒猜出來？”

“... ...”

楚墨寒站在相府門口，整理儀容之時，便聽得耳邊傳來悉悉索索地議論聲。本就陰沈的臉色更加恐怖。這些該死的百姓！待日後他坐上那個位子，定要將這些無知百姓全都殺光！

此刻大廳內，赫連雲雅以及赫連雲羅已經被兩位媒婆相繼扶了出來。赫連雲笙看著兩個濃妝艷抹的妹妹，心中暗笑。再濃的妝也掩蓋不住你已經丟人丟到家的事實。赫連雲雅，你未免也哭的太早了些。

“雅兒啊！出了這道門，便要好好在夫家過日子。”

“羅兒啊，到了皇子府，可要好好地伺候四殿下，莫要讓某個狐貍精鉆了空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容易和諧了半刻的兩位姨娘，又開啟了日常戰鬥模式。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兩位千金的姨娘就因為嫁過去後誰侍寢的問題先打了起來。可想而知，四殿下以後就要生活在兩個女人互相爭奪的戰場中了！

唉，四殿下也是個可憐人！

悲催的楚墨寒，還未登場便默默接受了來自各方賓客的哀悼。哦，是深深的祝福。

“夠了！你們兩個還嫌我相府今日不夠丟人嗎！”

“舅父，今日路上出了些意外，未能按時前來迎親，是本殿下的不是！”赫連雄話音剛落，楚墨寒一身泛著黑灰的大紅錦袍就先入了大廳眾人的眼。

嗯，確實是有意外，不然怎會如此狼狽！

“老臣不敢奢求殿下能給雅兒與羅兒多大的排場，可做事的基本分寸也是希望殿下懂得！時辰不早了，皇上與皇後娘娘怕是在皇子府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老臣就不久留了！”

赫連雄見他一副剛從煤礦裏出來的模樣，心中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揮揮手便攆著他帶著兩個女兒回府拜堂。

好在他得了赫連雲笙的提醒，事先備好兩頂轎子。不然，今日他相府在楚京就真的要顏面掃地了！心裏這麽想著，赫連雄朝赫連雲笙看去。

只見後者看了他一眼便快速低下頭去，嬌小的身子似乎溢滿了哀傷。唉，若是當初他能多關心關心這個大女兒，說不定此刻他的親外孫都好幾個了！

楚墨寒順著赫連雄的視線看向赫連雲笙，可惜此時赫連雲笙已背過身去，似是不願意看見他們三人同框的幸福畫面。看她這樣子，他實在無法將今日的始作俑者與眼前這個女子結合在一起。可心裏又希望那個始作俑者就是她。

赫連雲雅見楚墨寒又將目光放在赫連雲笙的身上，低垂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陰狠。“殿下......”這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喚，將楚墨寒拉回現實。低眼看著赫連雲雅的眼睛紅腫得厲害，楚墨寒的愧疚再一次在心底蔓延開來，剛剛破土而出的莫名情愫又縮了回去。

“岳父放心，本殿下自然不會虧待了雅兒，還有三小姐。”

這回開口，連稱呼也正式改了。

待兩名小姐戴上紅蓋頭，上了花轎，也已經過了巳時。

赫連雄經今日這一鬧，身心俱疲，直接趕了所有賓客往皇子府吃酒，自己則往書房而去，順便招手喚上了赫連雲笙。

赫連雄的書房，赫連雲笙這是第二次進。不知這次，赫連雄又挖好了什麽坑等著她跳？

“不知爹爹喚我前來，有何事吩咐？”赫連雲笙隨意挑了一張凳子坐下，低眉道。

語氣冷清，赫連雄卻毫不在意，只當她是心裏還惦記著楚墨寒，見兩個妹妹出嫁心裏不舒服。“今日，雅兒與羅兒出嫁。為父知道你心有不甘，若是你還想......為父明日就進宮去求皇後娘娘。”畢竟，看剛才的情形，四殿下對她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爹爹想多了。赫連家有兩個女兒嫁進四皇子府就夠了。再說，王爺已經過府下過聘禮了。爹爹若是再要悔婚，恐怕這楚京再沒人敢娶女兒了！”

“是為父想得不周全。憂兒那孩子？”

“憂兒早在幾日前便被王爺接去王府住了。爹爹這危機四伏的後院，實在令人驚心！”赫連雲笙指的自然是之前君無憂被綁架到孤山的事。

“唉，為父還從未聽過那孩子叫我一聲外祖呢。”兩個女兒相繼出嫁，赫連雄似乎一天之間蒼老了十歲，連出口的語氣都格外的悲涼。

隨著人的年紀增長，就愈加渴望親情。這話確實不假。

可是對於赫連雲笙而言，赫連雄不過是一個生下她的工具而已。不管是對前主還是對現在的她，赫連雄頂多就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同理，十幾年的不管不問，冷眼旁觀，可不是他這一朝一夕可以彌補的。

“爹爹若是沒有什麽事，女兒就先退下了！”赫連雲笙起身走到門外，似是想起什麽，淡淡道：“爹爹若是想要彌補，不如就將姨娘擡為平妻，相信娘親地下有知，也會很欣慰的！”赫連雲笙故意沒有說明是哪位姨娘，不過以他的老謀深算怕是早已心中有數。

赫連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楞在當場，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鳳若錦的影子。

冷清、淡然，卻又驕傲、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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