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做什麽？”顧子淵坐在雲氏集團總經理辦公室的老板椅上，狐疑地掃了一眼白慕嫣遞到辦公桌上的白色信件，帶著些許怒氣，不解地對站在自己對面的，低著頭默不作聲的白慕嫣問道。

“我報告裏寫的很清楚，我覺得自己現在勝任不了現在的工作，我想辭職。”白慕嫣微微擡起頭，眼睛看似堅定，實則一直低著眼珠，視線始終不敢正視坐在自己對面的顧子淵。

“我不批。拿回去。”顧子淵把白慕嫣放在桌子上的辭職信迅速往白慕嫣的方向一推，似乎多耽擱一刻，自己沾到辭職信的手就會化掉一樣。

“顧總……”白慕嫣知道自己想要從雲氏辭職，並不會俺們容易。如果對方不是顧子淵，如果自己呆的地方不是雲氏，發生了這種事情，恐怕不等自己辭職，領導就該趕著自己收拾包袱走人了，如果自己能大慈大悲地提出辭職，領導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恨不得去廟裏燒香拜菩薩還願。

“你從進公司開始，接手的每一項設計案子都近乎於完美，你在設計方面有獨特的天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可不想放你這麽厲害的人物去其他公司，給雲氏集團以後的發展留下禍患。”顧子淵說話很爽快，所以會顯得帶著霸氣，居高臨下的威嚴感。顧子淵並沒有給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啟齒的白慕嫣一個解釋的機會。

“顧總，我走了，一定會有新人，更好更厲害的設計師來頂替我的位置，至於顧總的擔心，大可不必，憑借我現在的聲譽，離開了雲氏之後，恐怕沒有公司會要我。”白慕嫣知道顧子淵只是找了個借口讓自己留下來。自己雖然有那麽一點兒設計師的才能，但是在業界算不上一等一的頂尖人物，以雲氏的招牌，請一個可以抗衡自己的人，倒也不是一件難事，只是雲氏想不想的問題。

“你是怎麽憑借自己的實力，在業界打出名聲，別人不知道，我是一步一步看著你走過來的。現在你竟然要為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連自己的位置都不要了，我真是為你感到不值，為你這麽多年的夢想和努力感到不值！”顧子淵對於白慕嫣看似坦然的態度感到更加生氣。他知道白慕嫣對於設計這一行的熱愛，而正如她所說，現在以她的狀況，可能沒有公司會繼續用她，她原本可以走的更高更遠的。一個為了夢想奮力拼搏過的人，在目標近在咫尺的時候，卻不得不選擇放棄，她怎麽肯？！

“夢想，我現在已經拼不起了。身上有汙點的人，有什麽資格去談夢想，根本……連過人生……都已經沒有資格了。”白慕嫣眼睛瞥向別處，輕輕擰著眉毛，強行隱忍著自己內心的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麽可以回還的餘地。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即使有心裏有千般萬般的不舍，卻也無可奈何。

“白慕嫣！……”顧子淵看到白慕嫣自暴自棄的樣子，生氣地對著白慕嫣怒吼。無論是以白慕嫣上司的身份，還是白慕嫣多年朋友的身份，看到她好不容易可以證明自己的實力，現在卻要完全廢棄掉之前的努力，這麽多年來的辛苦全部都白費掉了，他實在是替白慕嫣感到惋惜和心疼。

“請顧總批準我的辭職申請。”白慕嫣卻沒有讓顧子淵充分地發洩出自己的怒氣，用平和的語氣打斷了顧子淵的話，以柔克剛，想要蜻蜓點水般的化解自己現在的尷尬。她不願意退出，不願意放棄，她也知道顧子淵不願意讓她退出，不願意讓她放棄，可是越是這樣，跟現實一比，就越是讓她傷心難過。還不如早點做個了解，自己逃之夭夭，不再理這些世俗的事情。

“不可能！”顧子淵沒有被白慕嫣的溫柔似的的堅決所沖淡怒氣，繼續對著白慕嫣低吼，決絕地否定了她的做法和想法。

顧子淵從來沒有這樣對白慕嫣說過話，他本人鮮少像現在這樣表現的這麽暴躁，能夠讓他一反常態的人，只有白慕嫣，和白慕嫣有關的事。

“反正我已經交了申請，按照公司簽署的勞動合同，一個月之後我可以自動離職，這一個月我也不會再來上班，當做休年假還是曠工扣薪水，我都聽候人力資源部的安排。”白慕嫣顯然已經想好了，如果顧子淵不同意，自己應該怎麽做。現在她是去意已決，也不必在乎離開時候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況，只要自己不違法，薪水什麽的，都是浮雲，跟逃離相比，什麽都不重要了。

沒有想到白慕嫣可以這麽思路清晰地用勞動法來維護自己離職的“合法權益”，既然是合法的行為，顧子淵就失去了強制留下白慕嫣的理由，那顧子淵能做的，就是用情了。

“好，很好。沒想到你把這決絕的狠勁沒有給別人，全都義無反顧地加載在了我的身上。我問你，辭職之後打算怎麽辦？”顧子淵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開始了跟白慕嫣暢談人生理想的閑談步調。

“我會想辦法做些其他的工作。”白慕嫣不著痕跡地微微攥了攥拳頭。做其他工作，哪裏有說的這麽容易。自己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想要重新開始一份新的征程，可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夠做得到的。更何況現在的社會競爭有多激烈，白慕嫣不是不知道，沒有任何經驗地想跨進一個新的行業，很有可能還沒有把頭露出來，就已經被別人踩死了。

“其他的工作？比如呢？”顧子淵很明顯地就看出了白慕嫣在對他搪塞，並且毫不避諱地指了出來她話裏面的BUG。

“……”

白慕嫣一時之間不住地該怎麽回答。下一步應該怎麽走，她真的還沒有規劃好，現在的她，也沒有清晰的腦袋和思路去規劃，只想趕緊辭職離開雲氏，帶著天天跑開。至於未來的路在何方，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種“世界之大，何處是我家”的感覺陡然而生。

“你剛才自己都說了，你從雲氏離開，身上背負著指指點點，沒有一個公司敢輕易雇傭一個身上有汙點的人，冒著毀自己公司聲譽的危險。而你主動從雲氏辭職，更加會讓人覺得你是因為被人揭發出來了事情的真相，才心虛離開的，更加坐實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顧子淵斥責白慕嫣不應該縱容這種行為，而選擇最愚蠢最糟糕的方式去解決出現的問題。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煩顧總操心了。”白慕嫣知道顧子淵是為了挽留她才這樣說，可是自己現在哪裏有資本，哪裏有勇氣去直面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去跟他們解釋那些根本解釋不清楚的流言蜚語。

“顧總？在你心裏我就只是顧總嗎？”顧子淵目光閃爍地看著堅挺隱忍的白慕嫣，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聽到顧子淵打出了友情加親情牌，白慕嫣一怔。從公事上來說，無非就是你來我往的利益關系，白慕嫣可以狠下心來說斷就斷，就像自己現在的工作，自己設計總監的地位，甚至對於莫紹庭，白慕嫣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可以離開地那麽決絕，也是把她和莫紹庭看成了工作關系。至於為什麽是工作合作關系，是因為白慕嫣覺得，她和莫紹庭之間，本不該有感情，也不會有感情，冷冰冰的利益，是人與人之間醉簡單粗暴的聯系紐帶。

可是顧子淵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反其道而行，這樣質問白慕嫣，讓白慕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顧子淵對她的好，她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裏，一絲一寸都記在心裏。雖然不曾為顧子淵心動，但是怎麽可能不被他感動。

白慕嫣的世界裏，雖然顧子淵不會是自己的另一半，但是也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那種自己也可以為他豁出性命，付出一切的人。

“你說過，你一直把我當成是你的哥哥，你這樣倉皇而逃，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讓我為你做，試問天下哪一個稱職的哥哥是能夠做到，完全不顧自己妹妹的死活，放手讓你走到？”顧子淵的眼神和聲音都讓白慕嫣聽起來很心酸。

“子淵……”白慕嫣不知道該怎麽辯駁。因為顧子淵反問自己的是個實實在在的真理。她不可能只把顧子淵當做自己的上司，而不是自己在乎的好朋友，她也不可能拍拍屁股走人，完全不管不問雲氏和顧子淵的死活，畢竟她之所以會選擇離開，也是因為覺得自己牽連到了雲氏和顧子淵。如果顧子淵真的放自己走，他一定也會於心難安，怎麽樣都不會好過。

“你覺得事情已經這樣了，所有的問題你自己背著，可是這又有什麽用處呢？你別忘了，在這起‘三角戀’之中，我也是之一，你這樣拍拍屁股走人了，讓我一個人，就算我渾身是嘴，又怎麽能解釋得清楚呢？”顧子淵把自己面臨的窘境分析開來給白慕嫣解釋，告訴她，她的離開並不能給這次事件帶來解決，反而會留下禍患。

白慕嫣好像沒有顧子淵那麽冷靜，可以想得那麽周全。她以為是問題是因她而起的，那她這個大麻煩離開的話，問題就理所應當的不存在了，卻沒有發現，這件事情已經延伸到不止是她自己的問題，如果她解釋不清楚這些事情，那顧子淵見色忘義，私生活混亂，用人唯親的“惡名”也就被白慕嫣間接地落實了。

走還是不走，白慕嫣開始在心裏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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