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超然當然知道不可能是鱷美麗幹的。他問：“以楊統領他們的本領，被殺的時候，難道沒有驚動其他人嗎？鄂州城有這麽多的守軍。”

客棧老板說：“飛行巡邏的時候，其他的守軍不可能跟著他們的，因為只有他們四位大人能飛。況且，他們四個人有多大能耐，誰不知道？還需要大軍跟隨嗎？但誰知，他們的屍體在鶴州城郊外沒有人的被巡邏隊發現。死得可真慘啊！”

說到這裏，客棧老板已經哽咽了，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兩條腿和兩條手臂都被砍斷了，頭也被割了下來...，你說，那些妖怪和他們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仇恨，要這樣地折磨他們？好人為何也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陸超然默然無語，不知道該怎樣去回答這樣的問題。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世界裏，好人當然不一定會有善終，在實力面前，一切言辭都是無力的。

僅僅一個多月以前，這四位白發蒼蒼的修士還在空中追著他們，當時他心裏還在感嘆，這些靈飛境中階的修士是多麽的強大，多麽的自由，誰知道連他們的生命也是那麽脆弱，在強者面前，也一樣被隨便虐殺，和普通人有什麽兩樣呢？

陸超然回到房間，又把劍緊緊地握在手裏，現在他暫時把這把劍也叫做小離。劍魂的真名一般也就是劍名，既然他的劍魂還在用小名，那麽劍也叫小名吧。

小離劍。

小離劍現在是他的希望，他歷經艱險，也出奇地順利，都是為了這把用霸道奪魂法鑄造出來的劍。他相信這把劍可以幫助他在幾年內飛速地提升修為。

在這個世界，唯有不斷地突破、提升，無止境地提升自己的實力。否則，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如何去保護自己所在意的人呢？當初還幻想著修為超過染兒就行，甚至還不太希望突破到化魂境，現在看來，實在是太單純了。

幾天之後，陸超然回到了赤明峰。他立即去求見掌門。使用了秘境之後，本應該回來向掌門稟報的。柯吟風依然在他洞府外的那個石臺上接見陸超然。

柯吟風帶著雲淡風輕的微笑，說：“我已經聽慕容耳說了你在萬蛇谷的表現。不錯，你提升的速度，非常驚人。”

陸超然說：“謝謝掌門還有妒月大師，給了我萬蛇谷的使用權，否則我也不會提升得這麽快。”

“嗯，聽說你提早離開萬蛇谷，去了南楚國？”

陸超然低下頭，片刻之後才毅然說道：“這件事情，其實是我想慕容師父撒謊了。我沒有去南楚國，我去的是苦笠澤。”

依舊帶著淡然悠遠的微笑，柯吟風眼神略微地閃過好奇的表情，問道：“為什麽？超然啊，你真的很有意思，很有想法。既然你現在回來向我坦白，就說明當時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想不明白，你怎麽敢去那種地方？而且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因為，我要去那裏鑄劍。孟家的後人說孟海公在苦笠澤，而孟海公有能力為我鑄造一柄好劍。”

“孟海公原來在苦笠澤？”柯吟風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他是被那個大妖擄去的吧？”

“是的。”

柯吟風輕輕地拍著額頭，嘆道：“那個凈梵地君啊，我還真沒想到，他會找與我們逍遙宮無關的人下手。當年孟海公因為心愛的戀人嫁給了龍門的範鈞，心灰意冷。我們都以為他是因為此事而出走的。可是，你難道不知道這麽早鑄劍會毀掉自己的前途嗎？”

“弟子聽說他為人鑄過一把劍，讓那人八年時間就突破化魂境，進入神域。因此，弟子想賭一把。”

“用一生去賭？”柯吟風沒有因為這個弟子的自作主張而表現出生氣的樣子，他仰望著悠悠蒼穹，淡淡地說，“你可能是錯的，但，也可能是對的。因此，即使你自作主張，也沒有什麽好責備的。但，我還是得表明我的態度，我不讚成你這樣做。你明白嗎？”

陸超然有點兒忐忑地望著柯吟風，他這種態度，又像是責備，又不像是責備，令他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

“可是...弟子已經做了。”陸超然拿出用粗布包著的那把劍。因為以後要常常用到，因此，他就沒把劍放在乾坤牙裏。又因為這把劍太惹眼，那劍鞘太高端，他就用一個粗布套套上，免得太過招搖。

當陸超然將粗布套褪下之後，柯吟風的眼神也為之一亮。

“好漂亮的劍！不虧是出自孟海公之手。”柯吟風接過小離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交還給陸超然。

“這麽好的材料，花了多少錢啊？你這麽有錢嗎？”柯吟風微笑著嘆道。

“孟海公讓我賒賬的，以後我一定會還給他的。”

似乎是沒有什麽事情能讓柯吟風驚訝萬分，對此，他也只是微笑著說：“孟海公真是一個怪人啊。你去苦笠澤一路都安全？”

“我運氣不錯，一路都無事。妖怪們其實也有他們自己的生活，並非個個都兇神惡煞，陰險狠毒。”雖然一路無事，是因為有鱷美麗這個大妖陪伴，不過關於妖怪們的描述，卻也的確符合事實。

柯吟風微微地點了點頭，說：“我也去過苦笠澤，專心於自己生活的妖怪，我也遇到過不少，他們與世無爭，天真浪漫。但我的運氣明顯太差，總會遇到一些我不得不殺的妖怪，否則他們會殺掉我。”

柯吟風真是一個平易近人的掌門啊，他與陸超然見面，從來都是如朋友般地閑聊，不拿他掌門的身份給他施加壓力。陸超然心底對他滿是感激。

臨別時，柯吟風對陸超然說：“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像那位前輩一樣，八年之內就進入神域。不過，我也得對你說明，我不會再將秘境的使用權給你了，即使妒月大師再向我提起，我也必須拒絕。不是我本人對你有意見，而是在你擅自提早鑄劍的情況下，還將秘境給你用，對其他人不公平，我也說服不了其他人。”

陸超然點了點頭，說：“掌門說得是，我毫無怨言。”

柯吟風繼續說：“此外，不要將你去苦笠澤的事情透露出去。切記！”這句話，他說得很是鄭重。

陸超然雖然不完全明了原因，但他還是感激地點頭答應。

“最後，我還要奉勸你一句，不要和妖界來往，也許你此行還交了一些妖界的朋友。我就不逼問你有或者沒有，我只是奉勸你，如果有，別再和他們來往了。”

聽到這句話，陸超然終於遲疑了，他想起紅月、狼牙、鱷美麗還有雲如願，內心裏，他還非常舍不得與他們斷絕往來。更何況，也斷絕不了啊。

這樣一剎那間的遲疑，如何瞞得過柯吟風？柯吟風又望向蒼穹，輕嘆了一聲，說：“妖界的確是有一些不錯的妖怪，但是分開對雙方都好。你回去好好思量吧。”

陸超然心中一動，問：“掌門，您也曾有過妖界的朋友？”

“是的。”柯吟風簡短地答道，但他似乎不願意再多談，於是他的身影就突然不見了，只剩下空蕩蕩的石臺，以及石臺外的風雲變幻與陣陣松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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