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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豪情殺手奪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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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帶著棱棱霜氣,呼嘯著掠過荒原,卷起漫天的黃埃。無數結成團的蓬草,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慌亂地滾來滾去,有的甚至猛然被旋到半空,瘋狂地亂舞一陣,然後遠遠地落下。

塵沙中,一個孤獨的身影出現在地平線上。

他身上的灰色大衣被風吹得烈烈作響,臉藏在披風帽的陰影下面。只能看見一張緊閉的嘴唇,如刀刻一般堅毅,一只挺秀的鼻子,端正地懸在嘴唇上方,再往上,是一雙明亮而毫無溫度的眼睛,從帽檐下冷酷地註視著前方。

這個人在荒原上不緊不慢地走著,就像一匹孤獨的野狼。

荒原的前方,漸漸浮現出一座已經毀壞的城。

護城河早已幹涸,城墻大半都已傾頹,碎石滾了滿地,石縫中滿是枯萎的野草與藤蔓。

灰衣人稍微遲疑片刻,隨即將大衣裹緊身體,繼續邁步前行。

這樣曾經繁華然後荒蕪的巨城,一路上,遇見了好幾座。其中有一些城的毀滅,他曾親自參與過。

首先,要殺掉城裏面那些人類的修煉者們,之後的事情,就非常輕松了,駐守的軍隊,在妖界大軍面前,基本都不堪一擊,而人類的百姓們,就只是砧板上的魚肉而已,任憑你奴役掠奪。將城市洗劫一空之後,不過數年光景,這座城市就不見人跡,長滿荒草,成了老鼠與野狐們的巢穴。

灰衣人跨入廢城,發現城內一片死寂,只有鬼哭一樣的風聲從街這頭傳到街那頭。灰衣人目光依然如一潭死水,不見波動,但眉尖微蹙,右手滑入披風內,握住藏在披風裏的劍柄。

“狼~牙~!”一聲恐怖的怪叫突然響起。

灰衣人停下腳步,握著劍柄的手,關節已經捏得發白。

剛剛還荒無一人的廢城內,忽然冒出數百個奇奇怪怪的人,將灰衣人圍在中間。

這些人有的人模人樣,有的一半像人一半像獸,有的一半像人一半像鳥。他們都各自拿著千奇百怪的兵刃,惡狠狠地盯著灰衣人。

在不遠處,三個人影倏然出現在高高的屋檐上,俯視著下面。中間那個人極高極瘦,身著華貴的紫袍,鷹鼻虎目。他一出現,似乎空氣都凝住了,本來呼嘯的風沙,到了他這裏忽然凝滯成濃白的寒霧,繞著下面幾百個人緩緩旋轉。旁邊兩個白衣人恭敬地立在兩側。

紫袍客伸出一只枯瘦如鐵的大手,掐指計算著,嘴唇輕輕蠕動。

下面那群人都靜靜地等著他。

紫袍客算畢,眼皮突然一擡,精光四射,他的目光狠狠地盯住灰衣人,說:“三年多,一千二百六十五天,我們動用了一千八百位勇士,找遍黑獾國一千三百六十八萬頃的土地,最深挖到七百三十九丈,才終於找到這把絕世神劍。狼牙!你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據為己有?!”

這名叫狼牙的灰衣人緩緩將遮風帽掀開,擡眼看著紫袍客,淡定地說:“既是神劍,就該有德者居之。塗大人,你用不了這把飛影劍,何必窮追不舍呢?”狼牙露出來的面孔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人形象。

一陣憤怒兇狠的叫聲響起,圍住他的幾百個人揮動著兵器,向他逼近。

紫袍客鼻孔裏呼地噴出兩道乳白色的寒氣,四周的空氣為之一震,有些將倒未倒的屋子開始徹底倒塌,激起滾滾煙塵。一陣悶雷似的聲音在他肺裏滾動。顯然紫袍客體內靈氣震動十分驚人,而且已經憤怒得隨時要爆發。

一名白衣人指著狼牙,怒喝道:“不知死活的奴才!竟敢這樣對塗大人講話?就算你能用飛影劍,但你也不看看現在的狀況!還不快快獻出飛影劍,隨塗大人回去,聽候發落!”

狼牙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他右手緊緊握著飛影劍劍柄,說:“我的確是與飛影劍魂感應了,剛好大家都在,那就試一試劍吧!”

說畢,狼牙拔劍出鞘!

紫袍客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事實上在場的任何生物都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所有人都突然像被定住一樣。

一股他們看不見的劍氣依次從每一個人身上砍過,但因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所有人如同同時中劍!

片刻的安靜之後,數百人突然同時開始肢解,紛紛碎成幾塊,掉落在地上。

狼牙手握飛影劍,怔怔地站在這一大片碎屍中央。他只是拔出了劍,還未揮動一劍,戰鬥就已經結束!

狼牙那沒有一點溫度與表情的眼睛也有了一絲顫動,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一劍,僅僅一劍!他就殺掉了黑獾國國師塗大人以及他帶領的三百名精銳手下!

塗大人是個靈飛境第十層的大妖,而那三百人每一個起碼都是靈運境第五層以上的強者!

狼牙的眼神開始露出一絲狂熱!

狼牙本是黑獾國最優秀的殺手之一,當前的修為是靈運境第八層。

當他偷走飛影劍,並最終感應到飛影劍魂的時候,他想過他已經可以對抗塗大人,但沒有想到只需一劍!

世界突然變得那麽簡單,狼牙感到他可以予取予求,因為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強到無法想象,再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他相抗衡!

與此同時,在離這座廢城二十裏之外的一座絕峰之頂,一個人迎風而立,靜靜地註視著廢城裏發生的一切。

此人衣衫華美,滿頭長發逆風飛舞,臉上戴著一副白色面具,看上去頗為詭異。

隔著數十裏的距離,狼牙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當狼牙拔劍之後,面具人微微頷首,似乎頗為滿意。隨後他往前一縱,禦空向廢城飛去。

狼牙還劍入鞘,眼神又恢覆到那毫無表情的冰冷。可是在平靜的外表下,他的心裏卻驚濤駭浪、洶湧澎湃,他不得不強行壓住心裏的激動,默默地說:世界啊,我這個註定要成為主宰的男人,現在要來取那屬於我的皇冠了!

他繼續前行。

行不出百步,他看見一個身著華服的面具人靜靜地站在他前進的路上。那人負手而立,似乎在等他。

狼牙暗笑:“真是沒完沒了啊,為了得到這把劍,個個都裝模作樣地來攔路搶劫,以後這樣隨手一拔劍就殺人的事情估計還得做不少呢!唉~,都不需要像以前搞暗殺那樣動腦子了,也挺無聊的。”

他手握劍柄,淡淡地問道:“閣下也是要來奪劍的嗎?”

面具人答道:“我是來保護你的,免得你被殺掉。”聲音溫和而富有磁性。

狼牙聽了這句話,只覺得荒謬,一點兒也不好笑。他心想,你就裝吧,我看著你裝,到時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他強壓著興奮的心情,用淡淡地口吻問:“你準備如何保護我呢?”

“把劍給我保管,你,跟隨我。”面具人清晰地說。

常年的殺手生涯,讓狼牙變得毫無幽默感。他眼中的生物只分為可以殺死的,和目前還殺不死的兩種。而現在他看一切,不管人還是妖,都是有絕對把握可以殺死的。

這個面具人在狼牙眼裏,明顯已經是一個死人。

“別擋我的路。”狼牙拔出飛影劍。

飛影劍氣以難以名狀的速度砍向面具人!

面具人右手隨意揮起,食指一彈,輕描淡寫地將飛影劍氣彈飛。狼牙還未反應過來,飛影劍就被面具人劈手奪去。這幾下快得狼牙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面具人站在原地,好似從未移動過。他右手持劍,端詳著飛影劍,突然一個透明的人從飛影劍裏飛出來,懸浮在半空,他的腳下還有一根靈氣凝結的透明細絲連接著飛影劍。

“嗯,你只是會對靈飛境第十層修為以下的人隱形,沒有其他能力了嗎?”面具人右手隱隱有根靈氣絲也連接到飛影劍上。

飛影劍魂在半空中畢恭畢敬地向面具人行禮道:“是,鄙人只修出這個能力!”

狼牙驚駭失聲道:“你也能看見飛影劍魂?”

面具人用理所當然的語氣答道:“能。但這把劍不是我要找的,不過,為了你的性命,你最好還是把劍給我保管。你做我的下屬吧,在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把飛影劍給你用。”

狼牙猶豫不定。

面具人說:“你,狼牙,真身是水狼妖,靈運境第八層。你拿的這把飛影劍,劍魂修為是化魂境第二層,不算很強,這個世界上少說也有幾百個人可以輕易殺死現在的你,如果被他們盯上,你很難活下去。”

見狼牙不做聲,面具人說:“可能你不服,那麽我先把飛影劍還給你,你再砍我試試。”說畢將飛影劍扔回給狼牙。

狼牙手握劍柄,瞬間與飛影劍魂取得感應,他驅動飛影劍魂,一劍劈出,面具人已經不在原地,狼牙連忙將劍舞動起來,把自己身體護住,他看見飛影劍魂在自己周圍十丈之內風馳電掣。但面具人的速度更快,飛影劍魂無論如何都碰不到面具人。

突然,他右肩感到一股大力撞過來,右腕頓時無力,飛影劍脫手。等他站穩,見面具人拿著飛影劍站在他面前。

面具人說:“我光是躲避,你也許還不服。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我不躲閃,你砍我便是。”說完再次把飛影劍還給他。

狼牙本來已經全無鬥志,但聽他說不躲,任由他砍,心中大喜,既然你自己作死,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全力一劍砍向面具人!

鏘!如同砍在精鋼之上。狼牙的手被震得生疼。狼牙雙手握劍,連續猛刺猛砍!

飛影劍魂傳回訊息給狼牙:“不要再砍了,砍不動的!這樣蠻砍下去,我會有大麻煩的!”

狼牙停了下來,汗如雨下。他的內心,已經完全被震撼了。剛才還覺得自己世上無敵,可以號令天下,但沒想到,才走出幾步路,就發現自己什麽也不是,本來威力驚人的飛影劍居然砍個人都砍不動。

看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是太膚淺了。

他不再遲疑,連忙跪下,雙手將飛影劍奉上,說:“小人願終生追隨您,誓死為您效命。只是……不知如何稱呼大人您?”

面具人接過飛影劍,說:“我叫雲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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