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我想考小學畢業證。”苗禾又一次找上甘藍, 這次說的卻不是不上學，而是考出小學畢業證。

“你都學會了？”甘藍詫異，心想沒發現苗禾在學習上這麽有天分啊？

苗禾深吸一口氣：“娘，老師說小學畢業證不難考，只要每門課都及格了就可以，所以我想試試。”

“每門課都及格？”甘藍輕笑, 怪不得苗禾會突然來找她, 原來是打的這麽個註意，“你真的確定自己每門課都能及格？”

“我可以試試, 娘，我們這麽多人都在上學，對家裏負擔太大, 只要我把小學畢業證考出來，就可以出去工作, 我可以上班賺錢養家。”苗禾認真看著甘藍。

小學畢業, 這是苗禾一直以來最大的夢想，可她也知道以她的水平要按部就班讀完六年, 恐怕也很久才能畢業。

七個孩子, 就是七個人的學費, 苗禾想了很久，如果她直說不去上學, 甘藍一定不會同意，所以她想出了這個辦法。

縣城裏的情況跟大隊裏不一樣, 大隊裏沒有小學畢業的人比比皆是，可是在縣城裏，要是沒有小學畢業證，連工作都找不到。

這也是苗禾跟甘藍說她要打算考小學畢業證的原因。

只有拿到了小學畢業證，她才能出去上班，才能賺錢養活家裏，幫忙負擔弟弟妹妹們的學費。

“你已經決定了？”甘藍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問道。

苗禾認真點頭：“娘，我已經想好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是嗎？”甘藍輕輕一笑，“你就這麽確定自己能小學畢業？”

“可以吧……”苗禾猶豫，“我聽人家說，小學畢業證很容易考的。”

“我也覺得很容易考，我還覺得初中畢業證也很容易考，”甘藍說著，從懷裏掏出兩張紙，“這兩個畢業證都是我來到縣城之後考出來的，就在你隔壁的培訓班，而且都是以滿分的水平考出來的。”

苗禾震驚地看著甘藍手裏的兩張紙：“娘，你好厲害啊！”

“我也不要求你小學畢業考試考的有多好，既然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勉強你，你也可以去申請小學畢業考，但是至少要一次過吧？要是一次過不了，你們小學總不能經常給你這麽特權，讓你單獨考試，要是你們學校的人都像你這樣，不是亂了套了？”甘藍淡淡問道。

正規的小學跟培訓班自然是不一樣的，培訓班說是可以考出小學畢業證和初中畢業證，但嚴格意義上它是跟“成人考試”搭邊的，隨時能考試，是上面給培訓班的特權，可不代表普通的小學會有這樣的特權。

苗禾想要考出小學畢業證，要麽就是等每年的正規考試時間，要麽就是去申請特權。

可這樣的特權，又哪裏有那麽容易能申請下來？

或者苗禾可以跟人訴苦，表達自己家境的特殊，苦苦哀求之下也許能申請下來這樣的特權，但肯定不會給你太多機會。

也是甘藍一說，苗禾才突然反應過來。

“那我再好好學習，等到學的差不多了再去申請。”她說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提前把小學畢業證考出來。

“你自己學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水平夠不夠考出小學畢業證，”甘藍依然淡定，“這樣吧，你先學著，等你覺得差不多了，我給你出卷子，可能會稍微難一點，不過對你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考過六十分，就可以去參加畢業考試了。”

“會不會太麻煩了？”苗禾猶豫，雖然覺得這個辦法很好，卻不好意思麻煩甘藍。

“有什麽麻煩的，”甘藍倒是無所謂，“總比你經常去麻煩學校裏的老師好，要是你沒準備好就去考試，到時候沒考過，反而影響不好。”

苗禾也覺得甘藍的話有道理，連忙點頭答應：“謝謝娘。”

說完之後，苗禾轉身離開。

一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報紙的葉長雲終於擡起頭：“你打算給她出多難的卷子？”

“這都被你發現了？”甘藍挑眉，笑著走過去，也坐了下來，轉頭看他，“你覺得我應該出什麽難度比較好？”

“你自己也要準備高考，又要忙這忙那，依我看實在沒必要在苗禾身上花費太多時間，空間裏不是有一套中考試題集麽，直接用那個不就行了？”葉長雲隨口說道。

“好主意，沒想到你比我還陰險！”甘藍笑著看他。

“陰險是這時候用的？”葉長雲挑眉。

“我覺得還挺合適。”甘藍嚴肅點頭，沖著葉長雲嘿嘿一笑。

葉長雲無奈，聰明地不跟甘藍爭辯，轉移話題道：“你最近準備得怎麽樣了？”

“具體要看林姐那邊的意思，不過報社會有一個空缺流出來是肯定的，具體還是要看情況，競爭肯定會激烈一些，有林姐幫著周旋，我的機會相對會大一些，只是我的想法實話穩妥點。”甘藍說道，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你打算做什麽？”葉長雲好奇問道。

“這個。”甘藍指著葉長雲手裏的報紙。

葉長雲低頭：“你想要借助輿論給你自己助力？”

“更準確來說是借著這個渠道先刷印象分，”甘藍笑著說道，“我之前對這時候的報紙概念一直不是很深，後世引導輿論的渠道基本被網絡覆蓋，但是經過之前那篇文章，我發現這時候的報紙確實很好用。”

“好用？”葉長雲挑眉反問。

“當然，畢竟報紙是目前來說傳播範圍最廣的平臺，可是過去十年發生的事導致各個行業人才缺失，報刊業也急需可用的人才，我的優勢並不在於學歷，也不在於學識，而在於我對未來的預知，我知道未來是怎麽樣的。”甘藍自信滿滿道，這是不久之前她就已經考慮好的道路。

葉長雲跟甘藍的區別在於兩人過去的經歷不同，帶著一定的時間差，而他們的相同之處在於都對未來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幾乎是甘藍說完，葉長雲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通過發表一些‘意識超前’的文章，掌握主動權，在別人那裏，這是冒險，而對你來說，這是必然，從你筆下寫出的未來都是必然，這是你的優勢。”葉長雲斬釘截鐵道。

“對啊，我就是這個打算，”甘藍臉上帶著笑，“果然還是你懂我。”

葉長雲卻皺了眉：“可是這麽做未免太冒險了一些。”

甘藍聽懂了葉長雲話裏的擔憂，點了點頭：“我知道，有的時候就算我說的話都是真正的未來，但在這樣特殊的時代，就算那是真正的未來，也還是會有一些風險，但是我想試試。”

葉長雲認真看著她：“你喜歡的不是做生意嗎？”

“對，我喜歡做生意，”甘藍點頭，“這是我的喜好，如果做生意能成功，絕對能讓我成就感爆棚，可是現在才77年，距離改革開放還有一年，距離正式開放市場還有好多年，所以我們接著這中間的時間，做點什麽。”

“那就去吧。”葉長雲說道。

“嗯？”甘藍反問，她以為葉長雲之前話裏的意思是反對。

“既然是你喜歡的，就去做，”葉長雲笑道，“你我都知道未來會越來越好，也該讓大家知道，而且你的性子雖然膽大，卻又很謹慎，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你喜歡的，你選擇的，我都沒有理由反對。”

“要是不小心捅出了婁子……”甘藍低聲道。

“還有我呢，”葉長雲繼續看著她微笑，“你放心大膽去做你想做，你喜歡做的事，背後有我在，我會一直支持你。”

“你給我畫的餅太漂亮了，要是我到時候又不喜歡報社工作可怎麽辦？”甘藍笑著說話，心裏卻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方面是感動於葉長雲的支持，另一方面是對自己不夠自信，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行。

她知道葉長雲說的“支持”絕不僅僅只是話語上的支持，他既然說了“支持”，就一定會相應付諸行動。

而這些，全部隱藏在他的話語之下，沒有透露分毫。

“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站在你身邊，”葉長雲伸手，攬住甘藍，手落在甘藍頭上，“別擔心，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我們倆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特殊的，現在只是再特殊一點而已，再說了，報社的工作也是工作，跟別的工作不會有什麽區別，老婆想要上班，想要實現夢想，作為老公的我怎麽能不支持你呢？”

“要是我不小心鬧過了怎麽辦？”甘藍的臉貼在葉長雲的胸膛上，仔細聽著他的心跳聲。

“要是不小心鬧過了，我會在下面接著你，絕對不會讓你摔了。”葉長雲認真道。

甘藍忍俊不禁：“那你可要抱緊了，要是我摔疼了，一定找你算賬，到那時候可沒有那麽容易揭過去。”

“放心，我肯定會接住你。”

甘藍的話似乎是玩笑，葉長雲的回答卻十分認真，這個承諾，他一定會竭力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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