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時候註意安全。”葉長雲知道甘藍跟人交易的事, 完全沒有要阻礙她的意思, 只是細心叮囑道。

“放心吧, 我精的很，就算碰巧被抓到了也不會有事。”甘藍笑道, 說起去年來縣城交易的事，提起把包袱裏的布料換成草木灰，她更是得意非常。

她覺得自己那次的操作絕對稱得上是神操作。

葉長雲聽到她的話也想起那時候的事：“所以那天你說自己不舒服要休息，其實是偷偷出去賣布料了？”

甘藍才想起葉長雲應該不知道這事，反應過來, 嚴肅道：“其實我那天真有些不舒服。”

葉長雲微笑：“你那天出門的時候還細心地換了一套衣服？”

“你怎麽知道？”甘藍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 甘藍驀然回神，懊惱地低下了頭。

“怪不得, ”葉長雲恍然, “我那天看到一個跟你很像的背影, 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結果真的是你, 誰能想到你出門一趟, 不僅換了衣服，連頭發都換了。”

甘藍嘿嘿一笑：“其實我那天也看到你們了, 為了不被你們發現, 我立刻轉移了陣地。”

葉長雲無奈搖頭：“知道你膽子大，沒想到膽子那麽大，還敢頂風作案。”

甘藍認真辯解道：“那是因為在我心裏，做生意是不犯法的, 真要是那些在大眾認知裏犯法的事，我肯定不會去做，你不也是嗎？明知故犯，生意都做到工廠頭上了！”

兩人說著，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話雖這麽說，你還是要註意安全，盡量多觀察附近的情況，這時候雖然沒有去年那麽嚴格，不過也要防止出現圈套。”葉長雲說道，還是擔心甘藍一個人出去交易的安全。

“你就放一萬個心吧，我肯定不會給人抓住把柄，對了，垃圾回收站的事你處理得怎麽樣了？”甘藍問道。

葉長雲搖頭：“暫時還沒有頭緒，本來是可以借榨油廠的貨車拉那些書，但是我進了榨油廠之後就被架空了，現在就是閑人一個，什麽事都不讓我做，我正在考慮別的法子。”

甘藍皺眉，比起那些書，更關心葉長雲的處境：“他們打算一輩子架空你嗎？”

“榨油廠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廠長雖然只有一個，副廠長卻有好幾個，還有其它實權職位，別說是我，就算是伍糧，現在在榨油廠裏他的話也沒有什麽公信力。”葉長雲實話實說，面對甘藍，他完全沒有報喜不報憂的意思，

“那你……”甘藍說著，突然看著葉長雲的表情變化，見他嘴裏說著憂心忡忡的話，臉上卻一直帶著笑，就知道這些事完全沒有給他帶來絲毫困擾，頓時也不打算給他出謀劃策了，直接道，“那你先想辦法給我處理一下那些書的問題。”

葉長雲神情嚴肅：“沒問題，媳婦兒的命令，老公一定完成任務！”

甘藍忍俊不住，白了他一眼：“煩人！”

“這怎麽能是煩人呢？”葉長雲震驚地看著甘藍，張開手環住她，在她耳邊輕笑著低聲說話，“你可以說我懼內，不能說我煩人。”

聽到這話，甘藍更是忍不住笑，一把把人推開：“好像我什麽時候罵過你似的！”

葉長雲嘆了一聲，認真看著甘藍，又湊到她面前：“那你罵我一聲？”

“我才懶得罵你，”甘藍又一次伸手把人推開，笑罵道，“你差不多得了啊，這廁所上的是不是太久了一些，快走快走快走。”

葉長雲又是遺憾地嘆了一聲：“真可惜，媳婦太溫柔也不好。”

甘藍又是笑罵著把人推走。

兩人正是在空間裏說的話。

因為兩人的空間連通，所以哪怕甘藍在家裏，葉長雲在廠裏，只要同時進了空間，就可以見面。

從紅葉榨油廠出來，到他們現在住的地方，騎自行車大概需要半小時時間，來回就是一個小時，而廠裏中午休息時間也差不多一個小時，所以葉長雲中午的時候基本不回來，都是直接在廠裏隨便吃點什麽，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廠裏。

至少從表面來看確實如此。

實際上……

紅葉榨油廠。

葉長雲一邊笑著一邊從隱蔽的小房間內走出去。

他自然不是真的從廁所裏進空間的，而是在一個平時肯定不會來人的小倉庫裏進的空間。

紅葉榨油廠地方不小，有些地方人來人往比較頻繁，也有些地方人煙稀少，比如說這個存到老舊物件的小倉庫，裏面的東西基本都堆滿了灰塵，又因為小倉庫本身的位置在偏僻的角落，閑著沒事還真的沒人願意過來。

葉長雲走出小倉庫之後，又像模像樣再附近的幾個附近逛了逛，裝作熟悉環境的模樣。

反正他現在大概是整個廠裏最閑的人，閑人到處閑逛完全說的過去。

“長雲，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一中午了。”伍糧氣喘籲籲跑過來。

“閑著沒事，到處逛逛。”葉長雲面無表情道。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其實我也是，”伍糧感慨道，“可是我們倆總這樣閑下去也不像話啊，閑了這麽久，我現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發黴了。”

葉長雲多少能猜到伍糧現在的心情。

之前他還是副廠長的時候，經常會有事安排到他頭上，要不就是去送貨，要不就是去跟人談生意，要不就是跟一群人一起在車間裏幹活，很少有閑下來的時候。

可自從伍糧當上廠長，他就完全沒有事做了，每當他想要做事的時候，都會被人以一句“廠長怎麽能做這種事”給懟回來。

論閑的程度，伍糧真的跟葉長雲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說比葉長雲還要閑。

“其實往好了想，你現在沒事做說明廠子一切都好，不是嗎？”葉長雲反問道。

伍糧楞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點頭，硬著頭皮道：“你這麽說也是，可我總覺得現在這麽閑著，心裏像是憋著什麽似的，太不舒服了。”

葉長雲笑了笑，拍著他的肩：“那你就趁這個機會多看點書，盡量多學點東西，你還年輕，不用這麽快接手榨油廠的事，他們晾著你，反而給了你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伍糧詫異地看著葉長雲，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葉長雲也很喜歡伍糧有出息，索性不賣關子，直接道：“當一個廠長沒有你想的那麽容易，現在你在這個位置，他們雖然晾著你，可是榨油廠的工作還是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當中，這說明他們都有分寸，不會因為你的事影響到榨油廠，你正好可以觀察一下他們的情況，摸清楚每個人的性格，逐一擊破。”

伍糧皺眉：“你這話我有點懂，又有點不懂。”

“不懂的話回去問問伍叔叔，廠裏那些人的性格，伍叔叔應該比你更了解，跟伍叔叔聊聊天，也許會有意外收獲。”葉長雲說道，對於伍糧，他更希望伍糧可以自己承擔起榨油廠的職責。

“那我回去問問我爹。”伍糧咬牙點頭。

這邊兩人交流的同時，那邊甘藍已經扛著布料到了前一天跟林畫約定好的地方。

約好的兩點鐘，甘藍一點五十到的時候，林畫已經早早等在那裏，見到甘藍出現，她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甘藍在跟林畫碰面之前，就已經提前看過左右的情況，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出現在林畫面前。

“林姐。”

“我可以先看一下嗎？”林畫問道。

“當然。”甘藍把肩上背著的包袱扯開一角，露出裏面的布料。

的確良跟普通的布料差距很大，其中最大的不同點在於材質，的確良摸起來質感偏硬，其實穿著也不是很舒服，可是做成襯衣穿在人身上，這樣的布料反而有一種筆挺的感覺，這也是許多人喜歡的確良的原因。

林畫也確實是想要買的確良，只是抹了一下，就確認了包袱裏布料的情況，立馬挽著甘藍的手臂：“走，妹子，我們邊走邊說。”

這要是換成別人，做一樁買賣還得邊走邊說，甘藍肯定是不願意的，不過現在說這話的人是林畫，她願意相信她一次，跟著她往略偏僻的位置走去。

走了一會兒，林畫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錢包，打開錢包，讓錢包裏的東西直接暴露在甘藍面前，然後把錢包連帶著裏面的錢都塞到了甘藍手裏。

“一共十一張，一百一，”林畫說著，沒等甘藍說話就笑道，“就當是交個朋友，現在是朋友，以後也是朋友。”

甘藍聽明白了林畫的意思，心裏也有些詫異。

按照她定的價格，的確良布料七塊錢一米，十五米就是一百零五塊，可是林畫卻拿出了足足一百一十塊錢，多出來的五塊錢甚至可以多買一米的確良。

只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林畫不僅僅只是壕，而且還很大方。

除此之外，她也在用這樣的方法向甘藍表達善意，話中有話，表面說是交朋友，實際其實是在談生意的事。

七塊錢一米的的確良，她卻願意再多拿五塊錢出來，說明到了她手裏的的確良，她肯定有路子轉手再買，而那五塊錢，就是林畫預先給的“定心丸”。

你的把柄在我手上，我的把柄也在你手上，你我都在做生意，這樣你總可以信我了吧？

甘藍還真的很喜歡跟林畫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不需要明說，就把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了。

她直接把林畫遞過來的錢包塞進懷裏，低聲說道：“明天我把剩下的十五米送過來。”

林畫瞇著眼笑，拍拍甘藍的手：“那我們就是朋友了。”

甘藍也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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