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因為信想讓小火留下來，還是小火經過慎重考慮，自己想要留下來，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在營地裏暫時安頓了下來。

而在望歸島裏，經過之前鐘離宏遠提前的溝通，赤水終於同意再見麥丘啟明一面。

初見時兩人都是沈默的。

來者是客，赤水將泡好了的靈茶移到對方面前。

麥丘啟明非常客氣，接過靈茶後，輕輕拂了拂，淺啜了一口，看著毫不勉強的樣子？

赤水深知，對方雖不能和司空九少相比，但也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一小掇人，平時所見所用皆是最好的，而她拿出的靈茶，是她入陰風谷前備用的，早已經是陳茶了。

她也不是沒好茶，其實就是想借此表達一下態度。

看吧？我自己都養不活，還怎麽能收附庸，讓別人跟著我過苦日子呢？

當然，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

而事實是，麥丘啟明絲毫沒覺得不對的樣子，喝起茶來行雲流水一般，非常具有觀賞性。

赤水就很絕望。

他們明顯就不是一掛的？為什麽現在卻要面對面坐著，還都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麽從哪想，感覺哪哪都不對？

赤水不打算先開口，她打算等對方一開口，就馬上拒絕他，然後速戰速決，結束這次談話。

麥丘啟明卻不是這樣打算的，“之前宏遠同仙子提了嗎？關於仙子被伏擊一事？”

赤水之前有預料到，為了神通術密鑰，肯定會有人想到從這方面著手，但她卻未想到這個人會是麥丘啟明，“小哥提過了，聽說線索已經被抹除了，不是嗎？”

麥丘啟明沒有否認，“是的，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赤水微頓，看向他。

就聽他道：“仙子可能不知道，我們在進入陰風谷之前，需要經過非常嚴格的檢查，很多東西是不能帶進來的，而那套紋身器具，更是不在此列。”

赤水眸光微動，似想到了什麽。

麥丘啟明嘴角噙著一縷笑意，志得意滿的樣子，“所以，除了從那套紋身器具的源頭上找線索外，陰風谷入口處檢查的人員，同樣是一個突破口，而且是一個非常省力的突破口。”

赤水之前真沒想到這點，一則她不是通過正規程序進來的，二則她游離於聖島外圍，對聖島內某些潛在規則並不太了解。

聽到這裏，她不由對眼前這人刮目相看。

畢竟上一次對方留給她的印象不太好，甚至有些滑稽，就像是那種為了神通術腦子發熱就打算賣身的中二青年？

至少，現在她知道，對方是帶著腦子出門的。

“那查了嗎？”

“查了。”麥丘啟明就道：“仙子還記得當初入陰風谷時的情景嗎？”

赤水自然記得，當時入口就三人，眨眼就想到了，“你是說入口處樓上那位看人下菜蝶的大能？”

她至今還記得當時那瞬間的怒火燎原，雖說立場不同，行事準則也不相同，但是如對方那般明知她被追殺，卻只阻止她，而不阻攔祈連扶蒼的行為，可以想見其醜惡嘴臉。

“確定是他？”

麥丘啟明瞥向她道：“在那次自爆中，他被牽連受了重傷，前程被毀了大半，這不就記到你頭上了嗎？”

“如若當初他能站出來，事情也不可能會發展到那種地步。”赤水就冷笑道：“可他只阻攔我，卻放了祈連扶蒼進去，祈連扶蒼自爆，受傷了又來怪我了。”

麥丘啟明面色略有些微妙，事實真相如何，早已從那兩名僥幸逃生的守門弟子那裏得知，一清二楚。

雖則他也覺得那人自作自受，但不可否認赤水仍是有著不可推缷的責任。

祈連扶蒼畢竟是她引去的。

赤水自然也有想到這點，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能幫那兩位弟子一把已經是盡了全力，別說她無力阻止，就算有，她又不是聖母，對方都對她不善了，難不成她還得笑臉迎上去？

“那結果呢？”

“他死了！”

赤水睜大眼。

麥丘啟明道：“你也想到了吧？所以這更像是有人通過你們之間的恩怨，鉆了空子，而那套紋身器具牽扯太大，所以他應該是被滅口了。”

“所以之後的線索就被掐斷了？”赤水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如若其沒死，那不過是報私仇，有理有據，誰都說得過去，她也只有認了，偏偏他卻死了，這明顯是有人不想讓人從其口中知道某些事情？

“嗯！”

麥丘啟明心疼道：“某本是想通過這條線索，查出幕後真兇，再找仙子交換密鑰，誰知道查了一半，卻前功盡棄，無奈之下只好賣身了。”

這話說得？

赤水認真看了他好幾眼，都沒辨出話中真假，遂道：“你能查到這裏，已經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欠你一次……”

話未說完，就見麥丘啟明幽幽地帶著某種控訴的眼神望著她。

她就是一噎。

“仙子知道的，某是為了什麽而來。”

這和明說也差不離了。

赤水當然清楚，她不得不肅著臉道：“我領情，但這還遠遠不夠。”

麥丘啟明脫口道：“所以我都打算賣身了。”

他一臉正經，卻說著如此不正經的內容，讓赤水看得簡直無力吐槽。

她卻不知麥丘啟明內心的怨念都快凝成水滴了，本來因為拍賣會，家族還提供了一筆資源，然而拍賣未成功，家族得知消息後，又借別的名目將這筆資源要了回去，他找誰說理去？

除了賣身他也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現在的關鍵是，這賣身也是有講究的，他肯賣，對方還不願意買？

他都開始懷疑人生了好嗎？

赤水就看著他，然而他不閃不避，這是要鬧真格的了？

頭好痛！

她以為她自己喜歡不按常理出牌了，然而現在對方比她更不按常理出牌，換她頭痛了。

她撫著額頭，有氣無力道：“你究竟清不清楚，你在說什麽？知道你這樣胡鬧，若是傳了出去，會產生什麽後果嗎？”

她現在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個無理取鬧的熊孩子？

因為事情傳出去，肯定會掀起一波新的流言，她之前的流言還未降下去呢？這叫什麽事？

不說她，便是對方恐怕也討不了好，真的不會被家族長輩打斷腿扔出去嗎？

麥丘啟明就算不知道赤水心中所想，也覺得她的眼神頗為詭異，讓他有些不自在，但他早在赤水閉關這段時間，已想得極為透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丟點面子算什麽？

又不是真的賣身為奴，他堅信，就算自己作為一個追隨者，那也絕不會是尋常的追隨者？

“仙子不必相勸，某早已考慮清楚，只要仙子答應，某立馬公布天下。”

赤水繼續撫額，斜眼看著他。

“我早已說過，手中已無密鑰，你如此篤定，是打算賴上我了嗎？”

麥丘啟明就笑了，“仙子說得沒錯，某是鐵了心要賴上仙子了。”

赤水：“……”

她有些後悔將他放進來了，這都是什麽人啊？

她突然有著非常不好的預感！

再想到對方為了賴上她，生生等了兩百多年，可見其決心之堅，她真傻，她之前怎麽就會覺得對方是一時沖動頭腦發熱呢？

糟了！

中計了！

她放下撫著額頭的手，勉強牽起嘴角，“這不太好吧？你這是打算將我架到火上烤啊？”

麥丘啟明狀似無辜道：“主要還是仙子手中捏著的密鑰太吸引人了，就算不是某，也會有別人找上門來的。”

“可我手上是真沒密鑰了，我可以發誓！”

麥丘戶明能聽出赤水話語中的氣弱，“仙子不用發誓，某相信。但是仙子清楚玉碑密鑰的解析過程，再算出一個密鑰，不是手到擒來嗎？”

“再說，如果素和小五所說為真，密鑰僅為單數，那麽除去已經用出去的七個密鑰，也還有兩個密鑰，仙子本就留有了足夠的餘地，不是嗎？”

赤水無言以對。

確實，拍賣的密鑰數額是她與素和知玉一早就商定的，她是留有了足夠轉寰的餘地，但她卻未想過，會是以現在這種方式交易？

她直說道：“我不需要你賣身，除了之前你查到的東西我欠你一個人情外，你還能拿出什麽來交換？”

麥丘啟明聞言就像是被揍了一拳似的面上帶著些薄紅，他也不想這樣，然而僅是他自己的財產，他進入陰風谷近三百年，再加上為了查出幕後兇手到處打點，已經消耗怠盡了。

就算有剩，那些東西也不適合赤水啊！

他不吭聲。

赤水等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看著他道：“說是賣身，你不會就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這次換麥丘啟明氣弱了，“某整個人都賣給你，還不夠麽？”

“呵呵！”赤水非常無情，就要攆他出門。

不想對方非常厚臉皮地抱著大廳內的柱子，非要賴著不走。

赤水就結訣，打算叫鐘離宏遠來處理，麥丘啟明見勢不對，撲過來阻止她，嘴上賠笑道：“仙子，開個玩笑，何必當真呢！”

赤水眸光冷冷掃過他。

他一咬牙，“某有一門雙修秘法……”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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