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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法特的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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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伍德,來這裏,快點,來這裏……”

一陣熟悉的呼喚從遠處傳來,艾克斯看過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遠處一個小山丘上招手,呼喚著艾克斯。

“叔叔!”艾克斯驚喜地叫著,他快速地向榮格跑過去。艾克斯跑了一會,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跑不到榮格那裏。身邊的景物在不斷移動,卻無法向榮格靠近一步。

“小伍德,你為什麽不過來?命運的先兆已經顯現,不要讓悲傷再發生。”榮格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帶著哀傷和失望。同時,榮格的身體像白霧一樣淡化、消失。

“不!榮格叔叔,我跑不過來!”艾克斯焦急地大喊,並且更加快速地奔跑。

“不,你可以過來的,你可以過來的……”榮格的聲音在他消失的地方傳來,回蕩在艾克斯四周。

“榮格叔叔!”艾克斯從睡夢中翻起身,大聲地叫著。

天已經大亮了,陽光從打開的窗戶照進房間,柔和地灑在地板上。房間裏有一張靠墻的床,床頭放著一個櫃子,櫃子上擺著一些小刀等小型物件。櫃子旁邊有一張椅子,艾克斯知道這可以坐在櫃子旁邊,然後在三尺高的櫃子頂上寫字。房門的側邊放著一個簡陋的衣櫃,打開的櫃扉上掛著的衣服來看,這是傑森昨晚換下來的衣服。看到四周熟悉的房間布局,艾克斯知道他現在睡在傑森的床上。艾克斯喘著粗氣,感覺有點不真實。或者說是剛才的夢境太真實了,以至於艾克斯混淆了夢境和現實。

剛才的夢是怎麽回事?它預示了什麽?命運的先兆是什麽?榮格叔叔……榮格叔叔!艾克斯定腦袋裏混亂的思緒清晰起來,想到了問題的關鍵。艾克斯想起了烏鴉伯德對他說過的話,還有幾天前伯德過來找他,好像有話要告訴他。

榮格叔叔想對我說什麽?艾克斯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而其中伯德是關鍵,它是榮格鬼魂的信使。所以要想知道榮格叔叔的遺言,還是要伯德的協助。想到伯德,艾克斯不禁想起那天他怒訴伯德的情景,不禁感到為難:伯德去哪裏了?它還會來幫助我麽?

艾克斯甩了甩腦袋,將紛亂的思緒甩開。他想起和他睡在一起的傑森,再看看旁邊淩亂的被子,就知道傑森起床了。

以前傑森一般睡得很晚才起床,怎麽轉性子了?艾克斯隨即笑了:這次輪到我睡懶覺了。他也下了床,穿上衣服走出臥室。

“艾克斯,你醒了?來吃早餐吧!”客廳裏魯賓太太正在擺弄餐桌,看到艾克斯走出臥室就關切地招呼。

“嗯,待會再吃。傑森呢?他起得很早呢!”艾克斯問到。

“傑森在外面練習鬥技。”魯賓太太笑著說。

“我出去看一下。”艾克斯說了一聲,然後走到屋外。

屋外不遠的空地上,傑森正握著一把長矛一招一式地揮舞著。他全神貫註,汗水從他剛毅的臉頰上劃過。艾克斯從沒看見過傑森這麽專註地練習鬥技,以至於艾克斯走了過來都不知道。

傑森,看來你長大了……艾克斯心裏閃過這句話,卻自己笑了起來,明明自己比傑森年紀小,卻有了長輩的想法。

突然,一個金屬矛頭在艾克斯的眼中不斷放大。艾克斯被嚇得急忙向後退,沒有註意腳下,被腳後跟的石頭一拌,跌坐下來。

“哎喲,疼死我了!”艾克斯雙手撐著坐在地上,有些蒼白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

“艾克斯!你沒事吧?抱歉,我不知道是你。”傑森收回長矛,趕緊跑過去將艾克斯扶起來。

“沒事!”艾克斯揉著屁股說到,看到傑森愧疚的表情,艾克斯轉移話題,“你最近都在練習鬥技嗎?沒想到你居然會勤奮練習!要知道以前榮格叔叔逼你練習你還不樂意……”

說著,艾克斯發覺傑森臉色黯淡了,他也跟著沈默了。喪失至親的痛苦艾克斯和傑森都深有體會,這種悲傷是他們這個年紀都無法輕易承受的,但是日子還是要過的,他們的人生之路還長。

“以前我不懂事,不知道父親的教導有多麽寶貴,現在只能靠自己勤奮練習了。”傑森首先打破了沈默。

艾克斯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人總要經歷一些痛苦才會改變、成長,但是一些痛苦刻骨銘心,讓人寧願一輩子都不長大也不去經歷。

“嗯,好好練習。我想榮格叔叔看到這些會很開心的……我也很開心,還記得我們曾經說過要成為英雄的誓言嗎?雖然我不能練習鬥技,但我希望你能成為萬人矚目的英雄。那時候,也許我會成為一個游吟詩人,為你歌頌你的傳奇。”艾克斯開心地笑了,眼裏流露出來的都是祝福,“請帶著我的希望和你父親的夙願,創造一個屬於你的精彩未來!”

傑森笑了,卻流下了眼淚。傑森自從榮格死亡後,一直將自己封閉在悲傷了,表面上卻裝作堅強。他一直在努力逃避,一直在用激烈的訓練來麻痹自己,並且用沈默寡言給自己築起一道圍墻。而現在艾克斯的真情流露的告白打破了這堵封閉的墻,傑森的脆弱再也無法遮掩。艾克斯上前張開雙臂擁抱著傑森,和他哭了起來。

佇立在門口的魯賓太太遠遠地看著抱頭痛哭的艾克斯和傑森,也低頭哭泣起來,哭聲帶著悲傷和欣慰。

“怎麽?這可是優厚的工作,並且擁有帝國賜予的無上榮耀,卡朋特你還是好好考慮!”芬奇對著卡朋特生氣地說。

芬奇和貝切利的年輕鎮長一大早就來到了卡朋特木匠鋪,並且對櫃臺裏的比爾趾高氣揚地要求卡朋特出來商談。比爾卻註意到芬奇手中提著的箱子,他認出是自己昨天賣給維吉爾的便攜式弓弩的箱子,一陣不詳的預感湧進比爾的心頭。比爾得知是鎮長親臨辦公事後,才青著臉敲開了工作室的門。

在卡朋特不情願地在工作室出來後,那個鎮長不耐煩地直奔主題,說卡朋特是帝國尋找的擁有史前技術的工匠,現在已經被國家征召了,現在鎮長來通知他做好應征準備。

而卡朋特好不容易在追問中得知是因為八音盒的緣故,瞥了一眼比爾一眼後,然後表示需要看到征召令,結果芬奇就說出了那看似誘惑實是威脅的話。

“抱歉,沒有征召令的話,請恕我不去為帝國服務。”卡朋特雖然不善於交際應酬,但不代表他愚蠢。他已經看出芬奇的這番話是在遮掩、回避,回避沒有征召令的事實。

萊恩帝國的征召令是一種強制性的召令,可以在戰時無條件地征召任何一個平民為帝國服務,平時也能以合理條件來征召平民,這是萊恩帝國平民的一項義務。征召令有許多種,例如單人征召令、多人征召令、特別征召令等。征召令由軍方簽出,官方如果想要拿到征召令,必定會經過軍方。如果鎮長擁有召令,一般都會先出示征召令,然後再說明來意。所以卡朋特才會詢問可以出示征召令,因為這是官方程序的步驟。

如果沒有軍方征召令,只有官方的木匠招聘任務,卡朋特可以毫不猶豫拒絕,畢竟木匠的招聘是自願的,芬奇不也是沒有應招。然而鎮長和芬奇卻故意以征召令的名義替官方招聘卡朋特,顯然這件事沒有經過軍方相關人員的手。

“你不願意?你可知道官方給出的優厚條件?”鎮長驚訝了,他沒想到卡朋特會這麽直接拒絕了,連待遇都不考慮。

“很遺憾,我不是什麽擁有史前技術的工匠,帝國給予的待遇我享受不了。”卡朋特難得說了一句委婉的話。

“你別隱藏了,芬奇把你的情況都跟我說了,你就是那種工匠!”鎮長加重語氣說:“難道你不想為帝國服務了,你還是帝國的公民嗎?”

“抱歉,沒有征召令的話,恕我無法為帝國服務。”卡朋特解釋說:“畢竟我不知道鎮長此刻是否能代表官方說話。”

“你……”鎮長氣得臉都漲紅了,剛想說什麽,就被芬奇拉住。

“你幹什麽!”鎮長怒氣沖沖地回頭對芬奇說。

芬奇對鎮長耳語:“鎮長,卡朋特就是一個不熱衷帝國事業的頑固分子,跟他怎麽說也不會有效果的。即使你說他制造了便攜式連發弓弩他也可以抵賴,畢竟官方招聘不同於軍方征召!與其在這裏丟臉,不如我們先回去想對策吧!”

鎮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芬奇說的有道理,於是威脅地對卡朋特說:“不知好歹的東西!改天我一定會讓你求著我去應招的。”

說完,鎮長和芬奇忿忿地走出卡朋特木匠鋪,坐上了豪華的馬車車廂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後,卡朋特轉過身,陰沈著臉大聲質問低著頭的比爾:“你能否告訴我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都認為八音盒是史前技術的產品?”

卡朋特感到了強烈的欺騙和可笑,整個小鎮的人都認為八音盒是青銅時代的工藝品,而這項技術的發明者卡朋特本人卻絲毫不知!其實這是因為卡朋特一直深居簡出待在工作室,而且木匠貿易期間為了趕制貨物而足不出戶,在艾克斯和比爾有意隱瞞的情況下,自然無法得知這個轟動一時的消息。

“我,我……”在卡朋特的鋒利眼神的註視下,一向能說善道的比爾結巴起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卡朋特將貨架上的八音盒拿下來,他之前因為生氣的緣故,一直沒有觀看這些做工精細的八音盒。卡朋特現在對八音盒的盒子蓋上看一眼就明白了,盒子蓋上刻著青銅時代的符號!

“這個符號你是在哪裏知道的?”卡朋特更加大聲質問比爾,簡直是在咆哮。

比爾臉色一白,哆嗦地說:“我……我在你的木匠手劄中看到的……”

卡朋特沈默了,他將比爾當成接班人培養,所以就讓他閱讀自己的木匠工作心得,沒想到那手劄裏會留下青銅時代的文字。他隱約記起他曾經為了解讀那個字,就隨手將它寫在一張紙上,並註上推測的字義……

“唉!”卡朋特嘆了一聲,他大概能猜出事情的原由了。

這次的木匠貿易卡朋特木匠貿易之所以能謀取到比往年多三四倍的利潤,分明是八音盒這個青銅時代工藝品的名氣帶來的。這不僅給卡朋特木匠鋪帶來的巨大的利益,還給卡朋特帶來擁有史前技術的神秘工匠的名聲。盡管這是別人猜測的,但是卡朋特孤僻的行為增加了它的可靠性。也許這對其他木匠是一件利於聲望的好事,但是對於不屑名利的卡朋特來說,這也許是不幸的開始。

“你為什麽熱衷於賺錢,難道是因為我給你的工資太低的緣故?”卡朋特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想起了另一個他的學徒魯尼。

“沒有,我……”比爾想辯解,卻不知道怎麽說。

“好了,我不想聽任何理由。既然你想賺錢,留在我這裏確實不適合,你走吧!”卡朋特對比爾淡漠地說。

“你要我去哪裏?”比爾怔住了,他不理解卡朋特這句話的含義。

“你喜歡去哪裏就去哪裏,這是你的自由,你被解雇了!”卡朋特在櫃臺的抽屜裏拿出一袋金幣塞到比爾的手裏:“這是你這次木匠貿易中應得的酬勞,你走吧!”丟下這句話,然後走進了工作室。

“不!卡朋特,不要趕我走!”比爾追了過去,卻狠狠撞在結實木門上。比爾渾然不覺得痛,現在他的心裏回蕩著卡朋特的那句話:“你被解雇了!你被解雇了……”

比爾眼淚溢出來,他用力敲打木門,悲傷地哭著說:“你要我去哪裏……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是我的一個遠房表親送我來這裏的,我能到哪裏去……”

可是無論比爾怎麽敲門、哭訴,工作室裏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過了很久,比爾知道卡朋特是真的將他解雇了。比爾在木門前的地板上呆坐了半天,他知道卡朋特不是在開玩笑,但他實在不相信卡朋特會解雇他。比爾只好失神地回到自己的臥室,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比爾提著木質行李箱失魂落魄地走在木匠街上,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比爾,你怎麽了?”一個聲音從比爾背後傳來,比爾回過頭,發現魯尼正走了過來,原來比爾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芬奇家具木匠鋪附近。

“怎麽了?”比爾憤怒地說:“你們總是想要陷害我和卡朋特,現在我被趕出來了,你們高興了吧!”

說完,比爾氣憤地扔下行李箱,沖上去單手抓住魯尼的衣領,怒吼:“你這個叛徒!”並且一拳向魯尼的臉頰打去。

魯尼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臉頰被打得青腫,嘴角流血。他掙脫了比爾的手,避開了比爾一個勾拳,後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比爾,你瘋了!”魯尼捂著臉喊到。

“是的,我瘋了,我是給你們的卑劣手段逼瘋的!”比爾一邊咆哮,一邊追打著魯尼。

魯尼一邊逃一邊說:“我知道芬奇想要對付你……他請了維吉爾向你訂制便攜式弓弩,我推測他想了詭計對付你們,所以才打算告訴你。”

“什麽?”比爾停住了腳步,他們在追逃中遠離了芬奇家具木匠鋪,來到了一條比較偏僻的胡同裏。

“兩天前,維吉爾拿了一個便攜式連發弓弩到店裏找芬奇密談,不久後芬奇就讓我去畫出弓弩的設計圖,我認出那是法特的弓弩。”魯尼停下來一口氣說出了他所知道的。

“混蛋,可惡的維吉爾!”比爾咬牙切齒地說。他突然想起,芬奇和鎮長在卡朋特木匠鋪的時候沒有提起這件事,他們到底有什麽打算?

其實這只是芬奇的一個小算盤,芬奇得到便攜式連發弓弩時大可以直接找萊迪騎士。但是這件事是吃力又吃虧的事,芬奇在陷害卡朋特上花費了金錢和精力,最後的結果最多是將卡朋特送走,讓他去為帝國服務。然而帝國卻不會給芬奇實質性的嘉獎,最多是嘉獎一面好公民旗幟。所以芬奇決定通過鎮長這一環節,幫助鎮長立功,讓他欠芬奇的人情,以後就會得到鎮長的私人“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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