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寒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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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某躥回長夜宗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個眼熟的小弟子，正是它去十五峰前遇到的其中一個，便化作人形拉住他問了段煥等人的所在。那小弟子自然乖乖指路，道：“師叔祖和葉先生正在掌門房中議事，我帶您過去吧。”
“他們還在議事？”阿某跟在小弟子身後，問。
“應該是的吧，我剛從那附近經過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出來呢。”他神秘兮兮地道，“大家都說小師叔祖要繼任掌門之位了，掌門應該有許多事都要交代他的，也不稀奇。不過如今有不少師兄弟都在說，說是掌門打算傳位給小師叔祖的決策有違天意，才引來這一場浩劫。”
“噗，你們不是捉妖師麽，這傳謠言的本事都快趕上山下寫小話本兒的窮酸書生了。”阿某忍不住笑道，先前因那白玉八卦而產生的懼意也暫且拋到了腦後。
那小弟子漲紅了臉，道：“我、我，那是他們說的，不是我說的！”
“那你覺得是什麽樣呢？”阿某嬉笑著問。
“我覺得那是他們想太多了，”小弟子垂下頭，囁嚅道，“只有帝王才講究什麽天意，我們捉妖師若也追求天意，那還何必要學法術，何必要來長夜宗呢？順應天意，讓妖邪肆虐橫行，欺壓百姓算了！我們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印證‘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道理，這樣深信天意，未免有點太可笑了。”
他越說越慷慨激昂，整張臉看起來紅撲撲的，也不知到底是因為羞愧還是激動。
阿某轉頭看了這小弟子一眼，覺得有些意思，道：“你這麽想就對了嘛，何況這事同你們小師叔祖有什麽幹系呢？你們掌門又不是在妖獸攻山前那幾天決定要將掌門之位傳給他的。”
“就是啊。”
“你叫什麽名字啊？師父是誰？”
“啊？我？”那小弟子楞了一下，顯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忽然問這個。
“我又不是去告你的狀，你有什麽好猶豫的？”
“啊，哦，哦……我叫方小澈，師父是主峰執事長老門下的大弟子。”
阿某抿了抿唇，沒忍住，小聲地道：“你們長夜宗這又是第幾峰長老、又是執事長老的，怎麽這麽亂？”
“哈哈，我剛來的時候也這麽想呢！”方小澈道，“不過後來就慢慢地習慣了，反正在長夜宗，能做主的也就是掌門而已。只要把掌門記住了，其餘的人認錯了也不會有事的，最多就是得罪他們嘛，不會釀成什麽大錯就是了。”
“……”
得罪人還不會有事嘛？這方小澈心還挺大，就不怕人記仇？
“吶，到啦，那座小院子就是了，現在門中上下都傳遍了越谷貓族前來相助的事情，門外值守的師兄們不會攔您的。”
“好，謝謝你呀。”阿某笑笑，朝那掌門居所過去，倒真是沒受到什麽阻攔，順利的到了房門外，隔門敲了兩聲，便見葉川白過來開門。
後者楞了一下，笑了笑，側身讓她進去，然後關了門，問：“還順利麽？”
“還行吧。”房中只有掌門、段煥與葉川白，並沒有別人在場。阿某松了口氣，鉆進屋子裏，將十五峰上所見到的男人與灰袍人都一五一十詳細地說了，又道，“我當時被他唬住了，可下來之後才想起來，雖然這件事和襄川發生的事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是那個人肯定不是姜辭序啊！”
要是那人真是姜辭序，她身上的奪魄怎麽可能會沒有反應？不止一個人說過奪魄中殘存著姜辭序的一絲魂識，那麽即使認了新主人，也不可能不認得魂識的主人吧？何況若是當初姜辭序沒有死，奪魄又是怎樣認主的？這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然而這件事她至今沒有告訴過段煥他們，而且越來越有一種不敢坦白的趨勢了。一出口阿某就有些後悔了，都怪這一張不聽話的嘴！
果然，那葉川白聞言，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問：“你怎麽知道他肯定不是？”
“因、因為，”阿某咽了口唾沫，道，“因為姜辭序比他瘦好多，我在襄川那個叫什麽……歡喜閣的地方，裏面見過姜辭序的背影，和這個灰袍人並不一樣。而且、而且如果姜辭序沒有死，他為什麽不去找懷顧，反而要跑到這裏來？就算他心裏對長夜宗有怨恨，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懸在這個時候？”
“也是，若真有仇怨，他不會等到這個時候。還有那個男人……”葉川白點頭讚成，又回頭看向臥病的冷餘祈，道，“冷掌門記憶中可有這樣一個男人？周身既有妖氣，又有仙氣，這樣的人應當不多。”
冷餘祈楞了楞，沈默了片刻，道：“有，他的確是雄獸王。”
“冷掌門認識他？”
“不錯。大約是四個月前，我收到一位故交的書信，讓我替他去救一位朋友，便是那雄獸王。”冷餘祈道，“雄獸王名喚寒柝，本是九天神獸，因犯下過錯而遭到天道厭棄，流落人間卻從未傷人。因其修為高深莫測，回到族中後便被異獸一族尊為獸王。”
寒柝護佑族人安居一方，又在雲游時與冷餘祈的這位故交結為好友，但不知是什麽緣故，竟受到了別派捉妖人的獵殺。神獸犯下過錯，每逢月圓之日便會遭到天道懲戒，功力大減，那些捉妖師便是選了那一日剿殺寒柝。冷餘祈收到急信後，立刻動身，他對寒柝並無惻隱之心，只是受故人之托才前去搭救。然而冷餘祈冷漠一生，當真的見到那寒柝的那一刻，他卻是真的心軟了。
九天神獸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冷餘祈原本以為它必定目下無塵，無比矜高自傲。可寒柝卻並不如他所設想的那樣高傲。即使受了天譴虛弱不堪，他也沒有忘記要保護自己的族人離開，更沒有濫殺，即使是敵人，也只是擊倒對方令其暫時昏迷。若不是這樣，他想要全身而退其實並不是難事。
冷餘祈救下寒柝之後，就將他帶回了長夜宗調養傷勢。寒柝自知與長夜宗並非同道，也不敢多留，唯恐給冷餘祈惹來麻煩，所以待傷勢稍好便下山離開了。
“然後數月之後，雌獸王就咬定是你們抓走、或者說是殺死了她夫君，把對那些捉妖師的仇恨全部算在了長夜宗頭上，不由分說率族攻上青崖山。它們本是神獸的族人，所以宗門中的符箓陣法對他們的作用實在有限，門下弟子死傷慘重。你因此殺死了雌獸王，自己也身受重傷，是吧？”阿某忽然道。
冷餘祈詫異地擡眸望向她，顯然是被說中了。
“你怎麽知道？”段煥問。
“我、我猜的啊。”阿某渾身氣勢一弱，小聲地道，“不瞞你們說，這種誤會我小的時候就聽我阿姐說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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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在議事？”阿某跟在小弟子身後，問。
“應該是的吧，我剛從那附近經過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出來呢。”他神秘兮兮地道，“大家都說小師叔祖要繼任掌門之位了，掌門應該有許多事都要交代他的，也不稀奇。不過如今有不少師兄弟都在說，說是掌門打算傳位給小師叔祖的決策有違天意，才引來這一場浩劫。”
“噗，你們不是捉妖師麽，這傳謠言的本事都快趕上山下寫小話本兒的窮酸書生了。”阿某忍不住笑道，先前因那白玉八卦而產生的懼意也暫且拋到了腦後。
那小弟子漲紅了臉，道：“我、我，那是他們說的，不是我說的！”
“那你覺得是什麽樣呢？”阿某嬉笑著問。
“我覺得那是他們想太多了，”小弟子垂下頭，囁嚅道，“只有帝王才講究什麽天意，我們捉妖師若也追求天意，那還何必要學法術，何必要來長夜宗呢？順應天意，讓妖邪肆虐橫行，欺壓百姓算了！我們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印證‘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道理，這樣深信天意，未免有點太可笑了。”
他越說越慷慨激昂，整張臉看起來紅撲撲的，也不知到底是因為羞愧還是激動。
阿某轉頭看了這小弟子一眼，覺得有些意思，道：“你這麽想就對了嘛，何況這事同你們小師叔祖有什麽幹系呢？你們掌門又不是在妖獸攻山前那幾天決定要將掌門之位傳給他的。”
“就是啊。”
“你叫什麽名字啊？師父是誰？”
“啊？我？”那小弟子楞了一下，顯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忽然問這個。
“我又不是去告你的狀，你有什麽好猶豫的？”
“啊，哦，哦……我叫方小澈，師父是主峰執事長老門下的大弟子。”
阿某抿了抿唇，沒忍住，小聲地道：“你們長夜宗這又是第幾峰長老、又是執事長老的，怎麽這麽亂？”
“哈哈，我剛來的時候也這麽想呢！”方小澈道，“不過後來就慢慢地習慣了，反正在長夜宗，能做主的也就是掌門而已。只要把掌門記住了，其餘的人認錯了也不會有事的，最多就是得罪他們嘛，不會釀成什麽大錯就是了。”
“……”
得罪人還不會有事嘛？這方小澈心還挺大，就不怕人記仇？
“吶，到啦，那座小院子就是了，現在門中上下都傳遍了越谷貓族前來相助的事情，門外值守的師兄們不會攔您的。”
“好，謝謝你呀。”阿某笑笑，朝那掌門居所過去，倒真是沒受到什麽阻攔，順利的到了房門外，隔門敲了兩聲，便見葉川白過來開門。
後者楞了一下，笑了笑，側身讓她進去，然後關了門，問：“還順利麽？”
“還行吧。”房中只有掌門、段煥與葉川白，並沒有別人在場。阿某松了口氣，鉆進屋子裏，將十五峰上所見到的男人與灰袍人都一五一十詳細地說了，又道，“我當時被他唬住了，可下來之後才想起來，雖然這件事和襄川發生的事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是那個人肯定不是姜辭序啊！”
要是那人真是姜辭序，她身上的奪魄怎麽可能會沒有反應？不止一個人說過奪魄中殘存著姜辭序的一絲魂識，那麽即使認了新主人，也不可能不認得魂識的主人吧？何況若是當初姜辭序沒有死，奪魄又是怎樣認主的？這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然而這件事她至今沒有告訴過段煥他們，而且越來越有一種不敢坦白的趨勢了。一出口阿某就有些後悔了，都怪這一張不聽話的嘴！
果然，那葉川白聞言，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問：“你怎麽知道他肯定不是？”
“因、因為，”阿某咽了口唾沫，道，“因為姜辭序比他瘦好多，我在襄川那個叫什麽……歡喜閣的地方，裏面見過姜辭序的背影，和這個灰袍人並不一樣。而且、而且如果姜辭序沒有死，他為什麽不去找懷顧，反而要跑到這裏來？就算他心裏對長夜宗有怨恨，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懸在這個時候？”
“也是，若真有仇怨，他不會等到這個時候。還有那個男人……”葉川白點頭讚成，又回頭看向臥病的冷餘祈，道，“冷掌門記憶中可有這樣一個男人？周身既有妖氣，又有仙氣，這樣的人應當不多。”
冷餘祈楞了楞，沈默了片刻，道：“有，他的確是雄獸王。”
“冷掌門認識他？”
“不錯。大約是四個月前，我收到一位故交的書信，讓我替他去救一位朋友，便是那雄獸王。”冷餘祈道，“雄獸王名喚寒柝，本是九天神獸，因犯下過錯而遭到天道厭棄，流落人間卻從未傷人。因其修為高深莫測，回到族中後便被異獸一族尊為獸王。”
寒柝護佑族人安居一方，又在雲游時與冷餘祈的這位故交結為好友，但不知是什麽緣故，竟受到了別派捉妖人的獵殺。神獸犯下過錯，每逢月圓之日便會遭到天道懲戒，功力大減，那些捉妖師便是選了那一日剿殺寒柝。冷餘祈收到急信後，立刻動身，他對寒柝並無惻隱之心，只是受故人之托才前去搭救。然而冷餘祈冷漠一生，當真的見到那寒柝的那一刻，他卻是真的心軟了。
九天神獸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存在，冷餘祈原本以為它必定目下無塵，無比矜高自傲。可寒柝卻並不如他所設想的那樣高傲。即使受了天譴虛弱不堪，他也沒有忘記要保護自己的族人離開，更沒有濫殺，即使是敵人，也只是擊倒對方令其暫時昏迷。若不是這樣，他想要全身而退其實並不是難事。
冷餘祈救下寒柝之後，就將他帶回了長夜宗調養傷勢。寒柝自知與長夜宗並非同道，也不敢多留，唯恐給冷餘祈惹來麻煩，所以待傷勢稍好便下山離開了。
“然後數月之後，雌獸王就咬定是你們抓走、或者說是殺死了她夫君，把對那些捉妖師的仇恨全部算在了長夜宗頭上，不由分說率族攻上青崖山。它們本是神獸的族人，所以宗門中的符箓陣法對他們的作用實在有限，門下弟子死傷慘重。你因此殺死了雌獸王，自己也身受重傷，是吧？”阿某忽然道。
冷餘祈詫異地擡眸望向她，顯然是被說中了。
“你怎麽知道？”段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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