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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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常。
很久之前，久到段煥還叫做方此情的時候，他也曾經同一個發誓要搜羅天下奇藥替他續命的男人，生死有常。只是這前世的記憶實在太過渺遠，遠到段煥如今想來，總覺得那像是大夢一場。他叫段煥，三十歲不到的年紀，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卻還遠沒有到常人可領悟天命的年紀。
又或者有些人註定是無論活到什麽年紀，識得的永遠都只是自己的天命，當身邊親近之人註定的生死劫難來臨之時，他仍舊無法釋懷。
“你來的時候，見到妖獸了麽？”
“還沒有。”
“那妖獸非同尋常，千萬要小心。”
“嗯。”
“門中的事務，就都交給你了。”
段煥抿了抿唇，終於決定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為什麽給我？”
“你自己悟。”
“……”
冷餘祈聽不見他的回應，想了一會兒，又道：“段煥，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傳你平生所學。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但長夜宗庇護你長大成人，所以你欠長夜宗的，該是時候還了。”這是責任。
段煥靜靜地聽他說完，點頭應道：“好。”
他二人這冷面羅剎的威名可謂是一脈相傳，性子悶，講不過十句就會陷入微妙的沈默之中，這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了。再說留客居那邊，中年執事替二人各自安排了屋舍後，匆匆被一名年輕弟子叫走，好像是出了什麽事，需要他過去決斷。那阿某與葉川白原本也不是什麽需要人伺候的主，自然不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講究。
長夜宗的留客居布置得十分清雅，很有捉妖大宗的氣派。阿某在自己的屋子裏待不住，就著窗子直接一躍，撲進葉川白房中。時間才到下午，不過葉川白這間屋子裏的光線都被院中的一棵參天大樹擋住，窗子又是向東面開的，這會兒就已經十分昏暗了。阿某進來的時候，他正在點燈，不過那火折子都受了潮，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燃起來。
阿某下意識地擡起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燈芯應聲躥起火苗，將屋子裏的暗色吞噬殆盡。
幾乎是同一時間，窗外閃爍起異常的亮光，那是長夜宗中的特殊禁制，一旦查知附近有妖氣的存在，就會被觸發。
“……”完了。
兩人同時盯著阿某那只尚未放下的右手，心裏有點絕望。
“砰”地一聲，一群身著長夜宗弟子衣袍的年輕人手持木劍奪門而入，將整個屋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膽妖獸！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誤、誤會！我們是跟著段煥段大道長上山來的，我們是他朋友，來幫忙的！”阿某辯解道。
“胡說八道！段師叔向來嫉惡如仇、逢妖必除！從不與妖獸為伍！定是你們悄悄尾隨其後混上山來！”為首的小弟子厲聲叱罵著，不由分說便帶著其餘師兄弟向兩人攻去。
對付這一群學藝不如何精深的小弟子倒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如今阿某二人本該與他們站在同一方陣營，若是用妖術打起來的話，控制不好結了仇，之後就不太好相見了，說不定還會牽連段煥，平白給別人一個攻訐的理由。阿某與葉川白對視一眼，顯然是想到一處去了。
只是刀劍無眼，要是站在這裏任由這些小弟子們圍攻也不是個辦法，阿某打定主意，一把拉過葉川白的手，立刻從窗邊翻了出去，用奪魄消除妖氣的同時奪路而逃。只希望這妖氣消除得夠快，不會引來那些長老。
“站住！休走！”
一大群小道士追在兩人身後，無論到哪裏都是惹人註目的存在。
“這樣會引來更多的人註意的，你知道第十五峰怎麽走麽？”葉川白道。
和他們一起上山的幾個小弟子說過，青崖山第十五峰和第十六峰的被前任掌門設下了禁術，尋常弟子無法入內。既然是所謂禁地，自然也不會有多少人看守。而第十五峰當年關的是姜辭序，他早就已經跑出去了，這座山也就荒廢下來了，當然更不會有人待在那裏。
“上山的時候，有個小道士指過方向，應該是——”阿某楞了一下，步伐一轉，“這邊。”
大概是一柱香的工夫之後，阿某拉著葉川白站在荒蕪的山頂上，面對五六只金毛白足、滿臉戾氣的巨獸，瑟瑟發抖。
“這這這該該不會就是傳說中襲山的妖獸吧！”阿某站在葉川白身前，話裏帶著幾分哭腔，底氣十分不足，甚至還有點腿軟。上了山之後，那一夥兒嘰嘰喳喳的小道士是甩掉了沒錯，但是這突然出現的似獅似犬、又有些像猛虎的異獸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還不如在主峰上溜著那群小道士遍地跑呢！
若只有一兩只巨獸，阿某覺得自己或許還會有一戰之力，可對面杵著的是整整六座小山丘似的龐然大物。
“川、川白，我我我覺得我可能對付不了它們，你覺得我們先在跑還來得及嘛？”
“……我猜是不太可能了。”
這巨獸移動時風馳電掣，就算只有阿某自己都逃不及，何況還帶著一個他。
對面領頭的巨獸焦躁地向前挪了幾步，兩人跟著緩緩退後，也不知是哪個動作惹怒了對方，只見那幾只巨獸突然迅速地撲向兩人，銳利的牙齒在日光的映射下猶如刀錐，阿某下意識地抽調奪魄的力量，及時形成一個結界扛住巨獸的進攻，饒是如此，還是被撞得連連後退。
巨獸張著大口，幾乎就貼在結界上，他們完全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大口中
阿某快哭了：“怎麽辦啊！這樣下去，結界遲早是要被撞碎的！”
葉川白也是束手無策，但凡敵人聽得進一句人話，就還有一絲希望，可是對面的是巨獸啊，語言不通。若說還有什麽辦法的話，那就是盡力拖延，等到主峰上的段煥發現他們不見了，然後找過來。可是來得及麽？
“要不然，我們就一起被巨獸吃掉吧。”葉川白嘆了口氣，口吻幽幽的，神情卻是很認真。
“我不要，”阿某態度堅決，否定道，“你還沒當上大官，才不能被吃掉！”
川白才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連魔都都沒能要了他們的性命，哪兒有就這樣把命丟在這荒山上的道理？阿某咬牙，情急之中竟將奪魄的威力發揮了十成，一時紅光大作，一股無形的力道將圍在結界外的妖獸震開數丈遠。
阿某心下一喜，拉住葉川白轉身就要跑開，卻不料腳下一軟，要不是葉川白及時伸手，她就該整個人撲進土裏了。
“怎麽了？”
“……”
這種感覺真是無比熟悉，如果一定要給它一個名字的話，大概就是“脫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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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有些人註定是無論活到什麽年紀，識得的永遠都只是自己的天命，當身邊親近之人註定的生死劫難來臨之時，他仍舊無法釋懷。
“你來的時候，見到妖獸了麽？”
“還沒有。”
“那妖獸非同尋常，千萬要小心。”
“嗯。”
“門中的事務，就都交給你了。”
段煥抿了抿唇，終於決定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為什麽給我？”
“你自己悟。”
“……”
冷餘祈聽不見他的回應，想了一會兒，又道：“段煥，你叫我一聲師父，我傳你平生所學。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但長夜宗庇護你長大成人，所以你欠長夜宗的，該是時候還了。”這是責任。
段煥靜靜地聽他說完，點頭應道：“好。”
他二人這冷面羅剎的威名可謂是一脈相傳，性子悶，講不過十句就會陷入微妙的沈默之中，這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事了。再說留客居那邊，中年執事替二人各自安排了屋舍後，匆匆被一名年輕弟子叫走，好像是出了什麽事，需要他過去決斷。那阿某與葉川白原本也不是什麽需要人伺候的主，自然不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講究。
長夜宗的留客居布置得十分清雅，很有捉妖大宗的氣派。阿某在自己的屋子裏待不住，就著窗子直接一躍，撲進葉川白房中。時間才到下午，不過葉川白這間屋子裏的光線都被院中的一棵參天大樹擋住，窗子又是向東面開的，這會兒就已經十分昏暗了。阿某進來的時候，他正在點燈，不過那火折子都受了潮，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燃起來。
阿某下意識地擡起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燈芯應聲躥起火苗，將屋子裏的暗色吞噬殆盡。
幾乎是同一時間，窗外閃爍起異常的亮光，那是長夜宗中的特殊禁制，一旦查知附近有妖氣的存在，就會被觸發。
“……”完了。
兩人同時盯著阿某那只尚未放下的右手，心裏有點絕望。
“砰”地一聲，一群身著長夜宗弟子衣袍的年輕人手持木劍奪門而入，將整個屋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膽妖獸！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誤、誤會！我們是跟著段煥段大道長上山來的，我們是他朋友，來幫忙的！”阿某辯解道。
“胡說八道！段師叔向來嫉惡如仇、逢妖必除！從不與妖獸為伍！定是你們悄悄尾隨其後混上山來！”為首的小弟子厲聲叱罵著，不由分說便帶著其餘師兄弟向兩人攻去。
對付這一群學藝不如何精深的小弟子倒不是什麽難事，只是如今阿某二人本該與他們站在同一方陣營，若是用妖術打起來的話，控制不好結了仇，之後就不太好相見了，說不定還會牽連段煥，平白給別人一個攻訐的理由。阿某與葉川白對視一眼，顯然是想到一處去了。
只是刀劍無眼，要是站在這裏任由這些小弟子們圍攻也不是個辦法，阿某打定主意，一把拉過葉川白的手，立刻從窗邊翻了出去，用奪魄消除妖氣的同時奪路而逃。只希望這妖氣消除得夠快，不會引來那些長老。
“站住！休走！”
一大群小道士追在兩人身後，無論到哪裏都是惹人註目的存在。
“這樣會引來更多的人註意的，你知道第十五峰怎麽走麽？”葉川白道。
和他們一起上山的幾個小弟子說過，青崖山第十五峰和第十六峰的被前任掌門設下了禁術，尋常弟子無法入內。既然是所謂禁地，自然也不會有多少人看守。而第十五峰當年關的是姜辭序，他早就已經跑出去了，這座山也就荒廢下來了，當然更不會有人待在那裏。
“上山的時候，有個小道士指過方向，應該是——”阿某楞了一下，步伐一轉，“這邊。”
大概是一柱香的工夫之後，阿某拉著葉川白站在荒蕪的山頂上，面對五六只金毛白足、滿臉戾氣的巨獸，瑟瑟發抖。
“這這這該該不會就是傳說中襲山的妖獸吧！”阿某站在葉川白身前，話裏帶著幾分哭腔，底氣十分不足，甚至還有點腿軟。上了山之後，那一夥兒嘰嘰喳喳的小道士是甩掉了沒錯，但是這突然出現的似獅似犬、又有些像猛虎的異獸到底是什麽情況！
這還不如在主峰上溜著那群小道士遍地跑呢！
若只有一兩只巨獸，阿某覺得自己或許還會有一戰之力，可對面杵著的是整整六座小山丘似的龐然大物。
“川、川白，我我我覺得我可能對付不了它們，你覺得我們先在跑還來得及嘛？”
“……我猜是不太可能了。”
這巨獸移動時風馳電掣，就算只有阿某自己都逃不及，何況還帶著一個他。
對面領頭的巨獸焦躁地向前挪了幾步，兩人跟著緩緩退後，也不知是哪個動作惹怒了對方，只見那幾只巨獸突然迅速地撲向兩人，銳利的牙齒在日光的映射下猶如刀錐，阿某下意識地抽調奪魄的力量，及時形成一個結界扛住巨獸的進攻，饒是如此，還是被撞得連連後退。
巨獸張著大口，幾乎就貼在結界上，他們完全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大口中
阿某快哭了：“怎麽辦啊！這樣下去，結界遲早是要被撞碎的！”
葉川白也是束手無策，但凡敵人聽得進一句人話，就還有一絲希望，可是對面的是巨獸啊，語言不通。若說還有什麽辦法的話，那就是盡力拖延，等到主峰上的段煥發現他們不見了，然後找過來。可是來得及麽？
“要不然，我們就一起被巨獸吃掉吧。”葉川白嘆了口氣，口吻幽幽的，神情卻是很認真。
“我不要，”阿某態度堅決，否定道，“你還沒當上大官，才不能被吃掉！”
川白才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連魔都都沒能要了他們的性命，哪兒有就這樣把命丟在這荒山上的道理？阿某咬牙，情急之中竟將奪魄的威力發揮了十成，一時紅光大作，一股無形的力道將圍在結界外的妖獸震開數丈遠。
阿某心下一喜，拉住葉川白轉身就要跑開，卻不料腳下一軟，要不是葉川白及時伸手，她就該整個人撲進土裏了。
“怎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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