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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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眾人按照約定好的計劃行事。
連山西北面的草木並不似東南般繁茂，鋪天蓋地的皆是不應季的桃樹。昨夜阿某自外破開陣法後，陣中的桃木盡數攔腰而斷，後來段煥為了毀屍滅跡，更是打了結界放了一把大火。
照理說這樣的地方，就算在山林裏也應該不難找才對，可是一行五人尋了半日也不曾見到被大火燒灼後留下的焦枯痕跡。
“奇怪，怕不是這些樹都長了腳，能自己移動不成？”阿顏照著記憶中的路線，領著眾人在林間打轉，卻始終沒能找到準確的位置。
花二娘狐疑地問道：“你們當真遇見過那樣的陣法？”
“我們三個人都見過，總不能是幻像。只是當時我是跟著別人走到那裏的，沒能記住方位。”阿某回答了一句，“以防萬一，我們散開一點走吧？川白同我站在一起。”
她說著，十分自然地拉過葉川白的手，讓他走在自己身後。
若那些桃樹能恢覆原狀，只怕那陣法也……
幾人意會，紛紛照做。
又走了片刻，花二娘忽然停住了腳步，問：“說起來，你們有沒有察覺到一陣不弱的妖氣？”
“不是我的啊。”阿某楞了須臾，這裏統共兩只妖，花二娘的修為並不高，並且最擅長就是隱匿妖氣，這股氣息自然不是她的。因為有段煥在場，所以阿某並沒有刻意用奪魄斂去妖氣，但是花二娘總不至於連她的妖氣都分辨不出來吧？
阿某微蹙著眉頭，嗅了嗅，頓時詫異地道：“這好像是我認識的妖！”
“……”你怎麽到處都有認識的妖！
“這邊走。”
幾人順著這妖氣傳來的方向找，忽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別過來！”
阿某循聲擡頭去看，只見那桃林中間有一人正盤腿打坐，又似是在閉目養神，此人披著一件黑色鬥篷，鬥篷裏是一身黑袍，寬大的袖口下露出一截黑色的皮質護腕，領口與袖口處皆露出一寸大紅的中衣，英氣有餘，而斯文不足。
葉川白聽到這聲音時覺得自己應當是認得這人的，可當他看見那人的臉時，卻下意識地有些迷茫。
原來他是長這個樣子的麽？
甫一看見此人的臉，全部的註意力便被他那雙眼睛吸引過去。其實他的長相並不兇，但那雙眼睛卻很淩厲，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會在一個照面之間被他洞察得徹底。
“你怎麽在這裏？”阿某十分自覺地停了腳步，眨了眨眼睛，對著那人道。
“先替我破陣我再告訴你。”那人嘴角一勾，道。
“呵。”阿某涼涼地笑了一聲，道，“求我呀？”
那人嗤笑了一聲，望著段煥，道：“那邊的道長，勞煩替我破個陣可好？我可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興許對破那桃苑魔都有些用處。”
“放著同族人不求，去求一個捉妖的道士，你很厲害嘛？”阿某嘲諷道。
“那可不及你厲害，放著族裏修煉的法門不學，偏用邪……”偏用邪魔外道的法器。
阿某頓時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及時打斷道：“你可閉嘴吧！”
兩人言語交鋒之間，段煥早已揮劍破開迷陣。陣中桃樹再度沿著陣法圖文斷裂，段煥眉峰一蹙，隨即上前查探起那些刻著陣法的桃樹。分明是在白晝，但這些樹幹中央的紅色圖紋似乎比那日夜間還要鮮亮了許多。
阿顏與那花二娘也跟了上去。她們倒不是去查看陣法的，只是單純覺得阿某剛才那麽挑釁這只大妖，大概是要涼了。
那人笑了笑，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嚇得阿某忍不住往那葉川白身後躲了躲。那人見狀，笑意愈濃，走近了幾步，道：“躲什麽，我還能打你不成？”
“誰躲了？”
“原先生，”葉川白握住阿某的手腕，淡笑著打了一聲招呼，道，“你們且別鬧了，正事要緊。”
那人楞了楞，隨即挑眉笑道：“正事不急，待那位道長研究清楚那怪陣再說也不遲，不過話說回來，小少爺曉得我是什麽人？”
“原先生替祖父守我葉家九年有餘，我又如何能認不出你來？”
原鳶倒也明白，並不過多在意這一點，只是笑道：“小少爺聰慧過人，自然是和你身後那只蠢笨的小妖不同。盡管說這話有些不合時宜——不過，老爺讓我轉告你，明年春闈他會親自到扶都等你，出門歷練一番不妨，卻別耽誤了正事。”
他的目光總是太過銳利，若是不常笑笑，易使旁人心驚。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那雙鷹似的眼時常彎起，平添幾分桀驁。
“好。”葉川白點頭答應下來，他頓了頓，又問，“原先生是從何時開始跟上來的？”
“因先前另幾個護院說你們向西去的緣故，所以後來趕上你們花費了一些時間，大概是在從襄川到寄溪的路上找到你們的。不過因為那位大道長的緣故，才一直暗中跟著沒有現身。”
畢竟前事不知，自然不清楚那段煥究竟是敵是友。
阿某突然出聲，道：“你怕不是一路到了南國西側疆界，再調頭找回來的？”
所以說，在蓬平時段煥說察覺到妖氣要出去查探，原來是真的？
“只飛一個來回自然不必那麽久，但要找人的話，就不得不慢一點了。”原鳶道，“你倒有臉說，讓你替我防個小鬼，你倒好，幹脆把人給拐出來了？”
“你自己說的呀，這麽大了，出去到處走走也實在不是什麽大事。”阿某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再說了，我哪裏比得上你？我也就帶人離家出走，你倒好，直接叫人家千金小姐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就差為你死了。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吧？那趙家小姐一直在等你的事你也該知道的吧？一直藏在後面不出來還有臉來教訓我呢！”
“……”原鳶輕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岔開了話題，道，“對了，說到寄溪城，我倒是知道一件有趣的事。”
“……”誰跟你說到寄溪城啊？！
“有趣的事？”那邊，段煥仔細地觀察過陣中的狀況，又折了回來，這樣問。
“啊，這個不急，道長可有發現什麽？前日我順著火光找到此地，卻不料被困進了這陣法之中。若不是察覺到阿某在附近，有意放出妖氣引來你們，只怕是遲早要被耗死在陣中。”
“你是說你在看見火光之後趕到這裏，又被這個陣法困住了？”阿顏奇道，“可是明明在段大哥放火之前，這個陣法就已經被破掉了啊！”
“你是說在那之前，你們已經破陣出去了？”
段煥道：“不錯。但奇怪的是，這些樹上並無焚燒的痕跡。”
阿某問：“那些殺手呢？就算用火燒過，總也會留下痕跡的吧？”
段煥搖了搖頭，道：“沒有。”
“原來如此。”原鳶卻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到連山鎮上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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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山西北面的草木並不似東南般繁茂，鋪天蓋地的皆是不應季的桃樹。昨夜阿某自外破開陣法後，陣中的桃木盡數攔腰而斷，後來段煥為了毀屍滅跡，更是打了結界放了一把大火。
照理說這樣的地方，就算在山林裏也應該不難找才對，可是一行五人尋了半日也不曾見到被大火燒灼後留下的焦枯痕跡。
“奇怪，怕不是這些樹都長了腳，能自己移動不成？”阿顏照著記憶中的路線，領著眾人在林間打轉，卻始終沒能找到準確的位置。
花二娘狐疑地問道：“你們當真遇見過那樣的陣法？”
“我們三個人都見過，總不能是幻像。只是當時我是跟著別人走到那裏的，沒能記住方位。”阿某回答了一句，“以防萬一，我們散開一點走吧？川白同我站在一起。”
她說著，十分自然地拉過葉川白的手，讓他走在自己身後。
若那些桃樹能恢覆原狀，只怕那陣法也……
幾人意會，紛紛照做。
又走了片刻，花二娘忽然停住了腳步，問：“說起來，你們有沒有察覺到一陣不弱的妖氣？”
“不是我的啊。”阿某楞了須臾，這裏統共兩只妖，花二娘的修為並不高，並且最擅長就是隱匿妖氣，這股氣息自然不是她的。因為有段煥在場，所以阿某並沒有刻意用奪魄斂去妖氣，但是花二娘總不至於連她的妖氣都分辨不出來吧？
阿某微蹙著眉頭，嗅了嗅，頓時詫異地道：“這好像是我認識的妖！”
“……”你怎麽到處都有認識的妖！
“這邊走。”
幾人順著這妖氣傳來的方向找，忽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別過來！”
阿某循聲擡頭去看，只見那桃林中間有一人正盤腿打坐，又似是在閉目養神，此人披著一件黑色鬥篷，鬥篷裏是一身黑袍，寬大的袖口下露出一截黑色的皮質護腕，領口與袖口處皆露出一寸大紅的中衣，英氣有餘，而斯文不足。
葉川白聽到這聲音時覺得自己應當是認得這人的，可當他看見那人的臉時，卻下意識地有些迷茫。
原來他是長這個樣子的麽？
甫一看見此人的臉，全部的註意力便被他那雙眼睛吸引過去。其實他的長相並不兇，但那雙眼睛卻很淩厲，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會在一個照面之間被他洞察得徹底。
“你怎麽在這裏？”阿某十分自覺地停了腳步，眨了眨眼睛，對著那人道。
“先替我破陣我再告訴你。”那人嘴角一勾，道。
“呵。”阿某涼涼地笑了一聲，道，“求我呀？”
那人嗤笑了一聲，望著段煥，道：“那邊的道長，勞煩替我破個陣可好？我可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興許對破那桃苑魔都有些用處。”
“放著同族人不求，去求一個捉妖的道士，你很厲害嘛？”阿某嘲諷道。
“那可不及你厲害，放著族裏修煉的法門不學，偏用邪……”偏用邪魔外道的法器。
阿某頓時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及時打斷道：“你可閉嘴吧！”
兩人言語交鋒之間，段煥早已揮劍破開迷陣。陣中桃樹再度沿著陣法圖文斷裂，段煥眉峰一蹙，隨即上前查探起那些刻著陣法的桃樹。分明是在白晝，但這些樹幹中央的紅色圖紋似乎比那日夜間還要鮮亮了許多。
阿顏與那花二娘也跟了上去。她們倒不是去查看陣法的，只是單純覺得阿某剛才那麽挑釁這只大妖，大概是要涼了。
那人笑了笑，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嚇得阿某忍不住往那葉川白身後躲了躲。那人見狀，笑意愈濃，走近了幾步，道：“躲什麽，我還能打你不成？”
“誰躲了？”
“原先生，”葉川白握住阿某的手腕，淡笑著打了一聲招呼，道，“你們且別鬧了，正事要緊。”
那人楞了楞，隨即挑眉笑道：“正事不急，待那位道長研究清楚那怪陣再說也不遲，不過話說回來，小少爺曉得我是什麽人？”
“原先生替祖父守我葉家九年有餘，我又如何能認不出你來？”
原鳶倒也明白，並不過多在意這一點，只是笑道：“小少爺聰慧過人，自然是和你身後那只蠢笨的小妖不同。盡管說這話有些不合時宜——不過，老爺讓我轉告你，明年春闈他會親自到扶都等你，出門歷練一番不妨，卻別耽誤了正事。”
他的目光總是太過銳利，若是不常笑笑，易使旁人心驚。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那雙鷹似的眼時常彎起，平添幾分桀驁。
“好。”葉川白點頭答應下來，他頓了頓，又問，“原先生是從何時開始跟上來的？”
“因先前另幾個護院說你們向西去的緣故，所以後來趕上你們花費了一些時間，大概是在從襄川到寄溪的路上找到你們的。不過因為那位大道長的緣故，才一直暗中跟著沒有現身。”
畢竟前事不知，自然不清楚那段煥究竟是敵是友。
阿某突然出聲，道：“你怕不是一路到了南國西側疆界，再調頭找回來的？”
所以說，在蓬平時段煥說察覺到妖氣要出去查探，原來是真的？
“只飛一個來回自然不必那麽久，但要找人的話，就不得不慢一點了。”原鳶道，“你倒有臉說，讓你替我防個小鬼，你倒好，幹脆把人給拐出來了？”
“你自己說的呀，這麽大了，出去到處走走也實在不是什麽大事。”阿某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再說了，我哪裏比得上你？我也就帶人離家出走，你倒好，直接叫人家千金小姐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就差為你死了。你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吧？那趙家小姐一直在等你的事你也該知道的吧？一直藏在後面不出來還有臉來教訓我呢！”
“……”原鳶輕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岔開了話題，道，“對了，說到寄溪城，我倒是知道一件有趣的事。”
“……”誰跟你說到寄溪城啊？！
“有趣的事？”那邊，段煥仔細地觀察過陣中的狀況，又折了回來，這樣問。
“啊，這個不急，道長可有發現什麽？前日我順著火光找到此地，卻不料被困進了這陣法之中。若不是察覺到阿某在附近，有意放出妖氣引來你們，只怕是遲早要被耗死在陣中。”
“你是說你在看見火光之後趕到這裏，又被這個陣法困住了？”阿顏奇道，“可是明明在段大哥放火之前，這個陣法就已經被破掉了啊！”
“你是說在那之前，你們已經破陣出去了？”
段煥道：“不錯。但奇怪的是，這些樹上並無焚燒的痕跡。”
阿某問：“那些殺手呢？就算用火燒過，總也會留下痕跡的吧？”
段煥搖了搖頭，道：“沒有。”
“原來如此。”原鳶卻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到連山鎮上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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