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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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某心裏自然是明白葉川白的疑問的。聞言，她下意識地用縮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抓住掛在手鏈上充作裝飾的“奪魄”，猶豫了片刻，才不太肯定地道：“也許是因為修為提升的緣故，妖力大增，所以對人血的反應就變得敏銳起來了。等我得修為再有所精進的時候就能壓制住這種反應的。”阿某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書上是這樣說的。”
“可是……”
葉川白心底仍然覺得奇怪，但阿某卻沒有給他繼續在這件事上深究的機會。
“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在不要緊的事情上多想，眼下要緊的是這個。”阿某說著，指了指摔得面目全非的馬車，微微彎了彎眼睛，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我現在倒是覺得，說不定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也是我們想錯了呢？”
“怎麽說？”
“這裏根本沒有山腳那裏山靈的氣味，所以一開始襲擊他們的不是段大哥追的那只山靈。”阿某道，“連彌的皮十有八九是被那山靈剝走的，但是要殺她的卻另有其人。對了，你記得吧？那個叫離硯的小道士說過，這幾天鎮上有關於連山匪盜的傳聞。說不定這件事根本就是匪盜做的呢？與什麽蘇俟矣、孫謹沈都沒有幹系。”
“孫姑娘有小道長作保，的確與此事沒有多大幹系，但蘇俟矣呢，為什麽與他無關？”
阿某退了兩步，稍微離那片血痕遠了一些，道：“我們覺得他和這件事有關系，是因為連彌說的‘有冤家沒仇家’，但是那時候蘇俟矣在棲花樓裏吃醉了酒，那個小道士和孫謹沈就坐在大堂樓梯邊上。既然蘇俟矣不可能來，連彌又怎麽曉得是他？”
“你是說，可能是來傷她的人故意告訴她，要殺她的人其實是蘇俟矣？”
阿某邊想邊道：“也不一定就是故意告訴她的，其實我也就是隨便猜的而已。受傷的話肯定會流不少血，可這裏濃一些的血味除了連彌的，就沒有別人的了。連彌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們卻不僅沒有受傷，還消失不見了。你想啊，這些被派出來護送連彌上山寺祈福的車夫、護衛應該都是蘇府的人吧？如果是他們動的手，連彌自然就會認為他們是受蘇府的指使了！”
葉川白順著她的話接著道：“而蘇府裏最有權力的人就是蘇俟矣，雖然他們是夫妻，但是蘇夫人對蘇俟矣早就沒了信任，所以很自然地就覺得要殺她的人是蘇俟矣，所以她才說蘇俟矣是冤家？”
“對。”阿某點頭應和道。
“那麽蘇府的護衛呢，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謀財害命吧？說不定，他們從一開始就和那些連山盜匪串通好了呢？在知道連彌要從連山寺回去之後就給盜匪通風報信，然後在路上設下埋伏，裏應外合？再或者，他們自己就是盜匪？”
“……”葉川白眉心微蹙，卻沒有反駁。他思忖片刻，才道，“也許吧。”
“怎麽了，哪裏不對嘛？”
“沒有，但這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我是在想，要怎樣驗證這個猜測。”
葉川白說道。
事實上，這個猜想很難解釋。連彌一介女流，又不會武功，盡管父親與弟弟都是屠夫，但顯然這樣的家境也並沒有帶給她足夠的自保能力。所以，那些護衛是想謀財害命，於是和山匪勾結，這個理由是不大可能的。他們沒有勾結山匪的必要，只是為了錢財的話，早就可以下手，又何必非要到連山腳下與山匪合作？
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分贓之事，本來就是人越多越不利的。
若說他們本身就是盜匪，這也難說。車夫與護院或許是新招進府裏的，難道這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也是不久前才招來的？
“那我們回客棧去問問連彌？”阿某提議道。
葉川白搖頭，道：“這不好，蘇夫人一心認定是蘇先生所為，就算問她，只怕也不會有什麽收獲，反而惹她心裏不痛快，不如去問花二娘。”
“也行，不過……那只山靈怎麽辦？”阿某道，“其實它也不算罪大惡極，這事，還是應該和段大哥講一聲，不然萬一他對那山靈下了死手豈不是麻煩？”
不管怎麽說，這種不問青紅皂白就幹凈殺絕的事，段煥也算是有前科了。
“我那裏倒還有一只靈鶴，但是放在客棧裏了。”葉川白道，“不如這樣，你去連家赴約，我回客棧給段大哥送信？”
“唔，也好吧，就這樣。”
且說連山鎮北巷連家。
日漸西沈，將落未落。因阿某和葉川白會來吃晚飯，所以花二娘特意多炒了幾個小菜，用大大小小的碗碟裝了，一並放在鐵鍋裏熱著。她剛一合上鍋蓋，就聽得院子裏傳來一陣響聲，連忙出去查看。
那是個身長近九尺的大漢，麥色皮膚，雖高大，卻精瘦，一身粗布短褐，倒顯得整個人都格外挺拔。他的臉並不寬，卻學著關二爺的模樣留著虬髯，光是胡須便遮去了大半容貌。
這便是花二娘的丈夫連相。
“阿相，你回來啦？”花二娘見了他，笑得眉眼彎彎的，“你先把東西放放，一會兒有客人來吃晚飯。”
“客人？”連相正將東西放進堂屋裏去，聽到這話後楞了一下，原本微蹙的眉一下子舒展開了，濃密的胡子一翹，那張臉上便露出了幾分笑意，“你的客人還是我的客人啊？”
“自然是我的客人，是我家妹子和她的一個朋友，我這小姊妹……江湖人，和她朋友剛好路過我們這裏。”花二娘頓了頓，又有些憂心忡忡地道，“對了，她起先是為阿彌姐帶口信來的，前兩天阿姐不是去連山寺上香麽？然後不知怎麽的就決心要留在連山庵堂裏帶發修行了，就托他們過來給我們報個平安。”
“帶發修行？”
“我也不曉得這是怎麽一回事。我這小姊妹眼下去找那作死的蘇俟矣說這事兒了，一會兒他們過來，我們再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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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葉川白心底仍然覺得奇怪，但阿某卻沒有給他繼續在這件事上深究的機會。
“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在不要緊的事情上多想，眼下要緊的是這個。”阿某說著，指了指摔得面目全非的馬車，微微彎了彎眼睛，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我現在倒是覺得，說不定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也是我們想錯了呢？”
“怎麽說？”
“這裏根本沒有山腳那裏山靈的氣味，所以一開始襲擊他們的不是段大哥追的那只山靈。”阿某道，“連彌的皮十有八九是被那山靈剝走的，但是要殺她的卻另有其人。對了，你記得吧？那個叫離硯的小道士說過，這幾天鎮上有關於連山匪盜的傳聞。說不定這件事根本就是匪盜做的呢？與什麽蘇俟矣、孫謹沈都沒有幹系。”
“孫姑娘有小道長作保，的確與此事沒有多大幹系，但蘇俟矣呢，為什麽與他無關？”
阿某退了兩步，稍微離那片血痕遠了一些，道：“我們覺得他和這件事有關系，是因為連彌說的‘有冤家沒仇家’，但是那時候蘇俟矣在棲花樓裏吃醉了酒，那個小道士和孫謹沈就坐在大堂樓梯邊上。既然蘇俟矣不可能來，連彌又怎麽曉得是他？”
“你是說，可能是來傷她的人故意告訴她，要殺她的人其實是蘇俟矣？”
阿某邊想邊道：“也不一定就是故意告訴她的，其實我也就是隨便猜的而已。受傷的話肯定會流不少血，可這裏濃一些的血味除了連彌的，就沒有別人的了。連彌受了那麽重的傷，他們卻不僅沒有受傷，還消失不見了。你想啊，這些被派出來護送連彌上山寺祈福的車夫、護衛應該都是蘇府的人吧？如果是他們動的手，連彌自然就會認為他們是受蘇府的指使了！”
葉川白順著她的話接著道：“而蘇府裏最有權力的人就是蘇俟矣，雖然他們是夫妻，但是蘇夫人對蘇俟矣早就沒了信任，所以很自然地就覺得要殺她的人是蘇俟矣，所以她才說蘇俟矣是冤家？”
“對。”阿某點頭應和道。
“那麽蘇府的護衛呢，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謀財害命吧？說不定，他們從一開始就和那些連山盜匪串通好了呢？在知道連彌要從連山寺回去之後就給盜匪通風報信，然後在路上設下埋伏，裏應外合？再或者，他們自己就是盜匪？”
“……”葉川白眉心微蹙，卻沒有反駁。他思忖片刻，才道，“也許吧。”
“怎麽了，哪裏不對嘛？”
“沒有，但這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我是在想，要怎樣驗證這個猜測。”
葉川白說道。
事實上，這個猜想很難解釋。連彌一介女流，又不會武功，盡管父親與弟弟都是屠夫，但顯然這樣的家境也並沒有帶給她足夠的自保能力。所以，那些護衛是想謀財害命，於是和山匪勾結，這個理由是不大可能的。他們沒有勾結山匪的必要，只是為了錢財的話，早就可以下手，又何必非要到連山腳下與山匪合作？
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分贓之事，本來就是人越多越不利的。
若說他們本身就是盜匪，這也難說。車夫與護院或許是新招進府裏的，難道這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也是不久前才招來的？
“那我們回客棧去問問連彌？”阿某提議道。
葉川白搖頭，道：“這不好，蘇夫人一心認定是蘇先生所為，就算問她，只怕也不會有什麽收獲，反而惹她心裏不痛快，不如去問花二娘。”
“也行，不過……那只山靈怎麽辦？”阿某道，“其實它也不算罪大惡極，這事，還是應該和段大哥講一聲，不然萬一他對那山靈下了死手豈不是麻煩？”
不管怎麽說，這種不問青紅皂白就幹凈殺絕的事，段煥也算是有前科了。
“我那裏倒還有一只靈鶴，但是放在客棧裏了。”葉川白道，“不如這樣，你去連家赴約，我回客棧給段大哥送信？”
“唔，也好吧，就這樣。”
且說連山鎮北巷連家。
日漸西沈，將落未落。因阿某和葉川白會來吃晚飯，所以花二娘特意多炒了幾個小菜，用大大小小的碗碟裝了，一並放在鐵鍋裏熱著。她剛一合上鍋蓋，就聽得院子裏傳來一陣響聲，連忙出去查看。
那是個身長近九尺的大漢，麥色皮膚，雖高大，卻精瘦，一身粗布短褐，倒顯得整個人都格外挺拔。他的臉並不寬，卻學著關二爺的模樣留著虬髯，光是胡須便遮去了大半容貌。
這便是花二娘的丈夫連相。
“阿相，你回來啦？”花二娘見了他，笑得眉眼彎彎的，“你先把東西放放，一會兒有客人來吃晚飯。”
“客人？”連相正將東西放進堂屋裏去，聽到這話後楞了一下，原本微蹙的眉一下子舒展開了，濃密的胡子一翹，那張臉上便露出了幾分笑意，“你的客人還是我的客人啊？”
“自然是我的客人，是我家妹子和她的一個朋友，我這小姊妹……江湖人，和她朋友剛好路過我們這裏。”花二娘頓了頓，又有些憂心忡忡地道，“對了，她起先是為阿彌姐帶口信來的，前兩天阿姐不是去連山寺上香麽？然後不知怎麽的就決心要留在連山庵堂裏帶發修行了，就托他們過來給我們報個平安。”
“帶發修行？”
“我也不曉得這是怎麽一回事。我這小姊妹眼下去找那作死的蘇俟矣說這事兒了，一會兒他們過來，我們再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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