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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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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煥縱身一閃接住對方時,那阿某的唇邊已滲出了一絲血跡。她昏睡了過去,眉頭卻仍然深深地皺著,像是疼極了,竟難得地顯露出了幾分平日裏絕看不見的、真正的脆弱和疲憊。再轉眼,這人便因失了支撐而變成了一只白色的貓。

雖然這家夥修為不深,也沒多少本事,但性情卻十分要強。即使毫無勝算,嘴上也是不肯輕易示弱於人的。

難怪是只貓妖。

段煥一手將貓托在小臂上,飛身一躍離開搖晃不止的廢墟,落在尚算平穩的桃林裏。此地不宜久留,但好在坍塌的暫時只是底下建有石室的地面。雖不知道這地方究竟是怎麽樣,又還藏有多少妖魔,但顯然這阿某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他留下來查探清楚。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些殘破的建築,帶著懷裏的貓飛快地轉身離去。

寄溪城內,葉川白手裏握著那把綴著冰藍色長流蘇的銀鎖,毫無形象地坐在江宅的大門前,雖是春日,但下午的陽光卻也已經開始炙熱起來了。他席地坐在門外的石階上,望著遠處被暖陽披拂著卻依然清冷毫無人氣的巷陌出神。

段煥布下的法陣在大半個時辰便已經沒了動靜,但那兩個人卻遲遲不見蹤影,也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而他呢,是一個只能坐著幹等的書生而已。

要他讀書寫字修身齊家甚至治國平天下他都有信心能做得比多數人更為出色,但眼前這些事他卻束手無策。大概他葉川白的世界,註定和阿某他們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吧。

“葉公子,你怎麽坐在這裏?”身後突然傳來季遲意略帶疑惑的聲音。他在房裏看了一會兒書,出來卻不見了葉川白,於是就四處找了找,卻見那小公子正頹然坐在大門外,清瘦的背影看起來倒比他還頹然三分,“雖是午後,但地上畢竟冷了些,我替你端把椅子來吧。”

“啊,萬不敢勞煩先生。”葉川白回過神來,起身淡淡地沖著季遲意笑了笑,道,“只是有些擔心我那兩位朋友,所以就在這裏等等罷了。季先生找我可是有什麽事麽?”

“也沒什麽……”季遲意一語未完,卻忽然望著不遠處的屋檐,道,“哎,那不是段道長麽?”

葉川白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那屋瓦上一人正負劍向這邊來,不覺心下一怔。那人的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身前。葉川白這才看見他手裏抱著那只熟悉的白貓,一眼瞥見那白色皮毛上的血跡,不由得急切地問道:“段大哥,它怎麽了?”

“受了點傷,沒事。”段煥沈聲說著,並沒有多做解釋。他快步進了一間屋子,轉身又將門板合上。若是這院子裏只有葉川白在倒也不必這麽小心,但那季遲意卻只是個尋常書生,知道這妖魔鬼神的事免不了要鬧出一些不必要的風波來。

季遲意覺得有些奇怪,不禁問道:“葉公子,那貓……?”不是說去救那位姑娘的麽,怎麽又抱回一只受了傷的白貓?

還是說那白貓其實就是……?

“那是早上那位姑娘養的貓。”葉川白垂眸掩去大半情緒,淡笑著答道,“對了,原本季先生找我想說什麽?”

“哦,也沒什麽,只是剛看書時想到一些見解,想著冒昧來向葉公子探討一二,也能解解乏悶。不過眼下葉公子應該有事要忙,倒是季某考慮不周了。”季遲意也明白對方是有意要轉移話題,便不再多問,只是懷著歉意解釋道。

葉川白搖了搖頭,笑道:“季先生說的哪裏話,那邊有段大哥在,不會有事的。那麽,我們去書房裏說麽?”

“好,葉公子請。”

兩日後。

當阿某再度清醒時,它覺得自己的狀況十分不好。空蕩蕩的氣海抽調不出一絲一毫的修為,元神黯淡到僅剩一縷微光證明著它還存在,四肢百骸都仿佛是被一一打斷又重新排列過似的,稍一挪動就是鉆心的疼,呼吸時肺腑中的隱隱刺痛更是令它納悶不已:它好像是被那勞什子桃苑主人給算計了,然後就睡了過去——

然後呢?然後又發生了什麽,自己這又是怎麽了?

好煩。

它眨了眨眼睛,小幅度地輕輕轉頭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是一間臟亂的木屋,屋頂四邊爬滿了陳年蛛網,但它的附近卻沒有積灰,像是被誰刻意清掃過了一般。

門還開著,暖金色的光線就順著空隙拋灑進了屋子裏。顯然是午時前後。

阿某不知自己的處境,又無法動彈,只好靜觀其變。它百無聊賴地癱著,瞇著眼睛盯著那一束陽光中亮閃閃的塵埃,回憶著自己昏過去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阿某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便見兩道黑影覆住了陽光。

“醒了?”來人淡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阿某楞了一下,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小心地扭過脖子看著站立在門口的兩人。盡管逆光,卻也不至於難辨來者的形容。說話的男人一身深褐衣袍,面容冷硬,但表情並不淡漠。他背上背著一柄木劍,雖是木劍,卻能令人清晰地感受到一陣凜冽。

阿某心中一顫,卻也並未多做糾結,只是垮著一張貓臉,嚷嚷道:“這哪兒啊?我怎麽了啊?為什麽動不了啊?”

“江宅。”段煥依舊言簡意賅,走到床邊一指迅速點上阿某的太陽穴,道,“好了,起來試試。”

“好端端的,你封我元神幹嘛?”阿某從床板上跳起來,閃身變作少女模樣,小心地活動著周身的關節,小聲地抱怨著,又踱到門板邊,沐浴著陽光伸了個懶腰,道,“我不是在什麽桃苑嘛,那地方古怪得很,你是怎麽找到那裏的?還有那個桃苑主人,表面笑嘻嘻,暗地裏竟然耍那種不入流的手段!”

段煥抱著胳膊站在她身後,問道:“桃苑主人?那個拿著扇子的青年男人麽?”

“可不就是他麽,你見過他?”

“他已經死了。”

“死了?你殺的?”阿某怔了怔,見段煥沈默地點頭,不由得皺了皺眉。那人當然是死了最好,只是她總莫名地覺得這中間有些不對勁。她思忖片刻,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道,“管他呢,死了就死了。哦對了你還沒說,你封我元神做什麽?我又沒做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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