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進為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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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也不慌，面色淡淡的看著天，“是啊，皇伯伯是疼我，可是，我到底，不是他的女兒啊。”
百裏墨夙微瞇著鳳眸瞧著她，聲音倒是極輕，“你倒是真有自知之明。”
“這東西就你沒有。”蘇錦白眼一翻，又看向老管家，“管家，二小姐和蘭姨娘現在在何處。”
“……”
老管家倒是楞了下，許是沒想到如此情況下，大小姐不關心自己安危，卻問起了二小姐和蘭姨娘，細想了下忙道，“回大小姐，二小姐從一回來就待在院子裏，因為受傷，叫來大夫看診之後，蘭姨娘便一直在照顧著。”
“哦。”蘇錦意味幽深的點點頭，又對著老管家一笑，“行啦，我知道了，管家你先下去吧，我聽父親的，不會和哥哥出去就是了。”
聽蘇錦這般說，老管家倒是松下心了，不過又想到了府門外被包圍的場面，面色又凝重起來，對著百裏墨夙一禮之後，這才向蘇錦和蘇修染告退。
“我看著你也不兇啊，怎麽管家看著你怕成那樣，連首先要和你行禮的規矩都忘了。”蘇錦看到管家走遠了，這才掃向一旁的百裏墨夙。
百裏墨夙笑看著蘇錦，一臉深意，卻沒有說話。
“曾手握重兵，揮令直下，無不臣服，南齊攝政王……並不是徒有虛名。”一旁蘇修染倒是開口了。
百裏墨夙身上那股子威壓，從他一進芳華閣就感受到了，只是自己這個妹妹……
“那是曾經嘛。”蘇錦對於百裏墨夙的豐功偉績不置於心，既而這才看向一旁的欒生，“欒生，麻煩你去看著蘇婉和蘭姨娘，萬不能讓她們出院子裏一步，就算一個丫頭出去，你也要時刻關註動向。”
欒生早在方才老管家到之前就出現了，聞聽蘇錦之言，眉心微微一擰，也擔憂起來，不過，他最是聽蘇錦的話，又點頭，“好。”話落，身影便消失在原處。
“妹妹是怕蘭姨娘和蘇婉會在這時候搗亂。”蘇修染看著蘇錦。
蘇錦點點頭，“北山行宮之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通，蘇婉之傷……”蘇錦當然是指之前她看見的她那下身的血，那血之事，必定不是蘇婉做戲，是真實存在，不過，這個話題……蘇錦掩下思緒頭，綻眉一笑，繼續道，“蘇婉和蘭姨娘巴不得我死慘死慘，最好落入無間地獄，你呢，雖然一直病著，可是嫡子的地位卻占著，無人可動搖，所以說，今次這般好的機會，蘭姨娘和蘇婉就算是奄奄一息了，估計都要奮力起來再踩上一腳，我讓欒生將她們看著，省得麻煩了。”
“你說得有理。”蘇修梁輕輕一嘆，面上隱動，看著蘇錦，“過去這般些年，我……”
“過去都過去了，我也活得好好的。”蘇錦倒是不以為意，笑看著蘇修染，“再說了，相府一門榮寵，皇上今日如此勞師動眾，還派了六皇子帶人前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想等著看我們的笑話呢。”
“父親既然不叫我們出去，自會護我們，你放心。”
“父親不是護我，而是護你，我們一起在北山行宮，一同看著七公主之死，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若出了什麽事，你也必定要受牽連的，你一受牽連，不說相爺和母親，堂堂相府，嫡子都護不住，也是打擊。”蘇錦一語揭出事實。
蘇修染心頭一縮，看著蘇錦，看著她分析得如此梳理清晰，把相爺的親情相府的處境也剖析得如此直白，竟一時語塞，本就比常人還要白的臉，又更加白了幾分。
蘇錦見著，到底是有幾會不忍，再如何說，這個哥哥，對她，其實也還好。
“其實也無事，這般多年，我也早已經習慣了。”蘇錦唇角牽出灑脫的笑意，“還有，不管何時，哥哥只要記得，我們只是找到了七公主，至於她自殺，和我們可沒關系的，你當該堅定，我們誰也不會連累到誰，因為，我們沒有做過什麽害人的事。”最後一句話，蘇錦咬字極重，蘇修染當然聽明白了。
蘇錦之意，是無論何時何地，也不要他頂罪，更不要說出，是她暗殺了七公主。
“分析得如此透徹，既然如此，你何不站出去，以身抵罪，讓六皇子帶著人退兵。”而這時，院子外，突然沈冷話傳來。
蘇錦和蘇修染同時看向院子外面。
明月珠，他們的娘，此時帶著青嬤嬤正自院子外面走了進來。
“大楚相爺之妻，明氏，見過北冥國國師。”明月珠到底是大家閨秀，步步生蓮間，走近，對著百裏墨夙一禮。
百裏墨夙也沒說客氣話，眼尾卻是掃向蘇錦。
“你看我做什麽。”蘇錦沒好氣道。
“你都要做爺的夫人了，爺自然要聽你的。”
“你……”
“丞相府人無須多禮。”不待蘇錦話出口，百裏墨夙又微微擡手，很是客氣。
明月珠站直身子，看著百裏墨夙，這一眼，看得她心底竟微微一顫，南齊攝政王，北冥國師，果然不一般。
蘇錦自然明白，百裏墨夙是在給她面子吶。
“小女無禮，讓國師見笑了。”明月珠和藹的笑了笑又道。
“我並沒有無禮，是國師無禮闖入女子閨房才對。”蘇錦不茍同。
“蘇錦，國師面前，不得無禮。”明月珠輕斥。
蘇錦哼哼幾聲，沒有反駁，而是轉移話題，“母親方才說，讓我出去以身抵罪？”
“對。”明月珠答得坦然，這一聲出，身後青嬤嬤當即上前，“夫人此事不可，大小姐若是出去，只怕……”
“行了，你不要說話。”明月珠冷聲打斷，又看向蘇錦，“堂堂公主，如此死了，皇上如果不找個人擔責，置皇室顏面於何處。”
“在母親面前皇室的顏面比妹妹的性命還重要。”蘇修染顯然不讚同，出聲反駁。
明月珠看向自己的兒子，輕吸口氣，眉宇微肅，“修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九五之尊，皇上之令，誰敢反對。”
到底是相府夫人，一家主母，雖素日裏誦經念佛，可是本身氣勢拿出，也非常人能比。
蘇修染一時語滯，須臾，面色堅定，“縱然真的需要人去以身頂罪，那個人，也該是我，而不是妹妹。”
“錯了。”蘇錦突然搖頭，看向蘇修染，“哥哥，母親說得對，如果我們兩人之間真的需要一個人去以身頂罪，那個人，應當是我。”
“蘇錦……”蘇修染微惱。
蘇錦示意蘇修染稍安勿躁，輕啟唇瓣，“七公主死之前經歷過什麽，你清楚，我清楚，太子也清楚，想必，如今，皇上也是清楚的，可是，我是女子。”
“皇上若想掩蓋什麽，無人敢駁。”蘇修染不同意，“縱然他素日裏欣賞你，喜愛你，可是誠如你方才所說，你並不是公主。”蘇修染說到最後，竟咳嗽起來。
一旁仆童忙上前幫著蘇修染拍著後背。
蘇錦也不再解釋，而是微帶幽怨自憐的看向明月珠，“母親，真是心細如發，權衡利弊。”
明月珠沒有答話，而是拉著蘇修染的胳膊，不讓他有所動作。
“哥哥不用輕易動作，我是認真的。”蘇錦拍拍蘇修染的肩膀，“我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再更改，皇室要面子，我也不想死。”
“妹妹……”
“我也沒有那麽傻，以我這性子人都圍到家門口了，不鬧上一鬧反而不像我。”蘇錦說著，又看了眼明月珠一眼，這才看向一旁百裏墨夙。
這廝都不發表點意見，實在不太像他。
“爺是北冥國國師，大楚的公主死了，爺管不了。”百裏墨夙竟然雙手負後。
關鍵時刻掉鏈子的節奏。
蘇錦也不在意，“那，爺，你好好歇著，最好一歇不起。”
“放心。”
慕容小覆小嘴一動，想說什麽，竟然被百裏墨夙給提拉走了。
“這……”明月珠這才看著站在百裏墨夙身後的慕容小覆詫異著想部，卻被蘇修染阻止，“這是北冥國太子，母親知曉就好。”
明月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點頭，又看著正要錯過她的蘇錦，面色雖一貫的寡淡，可是，語氣到底是少了一分素日裏的生冷，“你，且小心吧。”
蘇錦沒有答話。
這個母親，該說她狠呢，還是狠呢。
相府門口，六皇子早已下了馬，身後近千名紅裝緊束的禦林軍嚴陣以待。而遠遠的，最外層，百姓也早圍了一圈，駐足不走。
“六皇子，此事還未查明，還請容我先進宮向皇上請示一下。”
“相爺，我也沒辦法，這剛一進宮，還沒休息夠呢，就被皇上指著名帶人前來捉拿蘇錦和蘇修染，我還暈著呢，可是，父皇之命，又不敢違。”六皇子哀怨著一張臉，好像，他才是要被抓的那個一般。
相爺一時無言，可是這個六皇子素來心思難猜，他也不好硬碰硬，而且，六皇子擺明又不讓他離開。
讓他進宮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相爺，要不，你讓蘇錦和蘇修染先出來，我先和他們說上一說，父皇處事公正，又最是喜愛於蘇錦，他倆只要跟著我進宮去讓父皇問問話就好，我也好交待。”
“這……”可不是交待不交待的事。
“我說，六皇子，是不是你自己帶著兵假冒皇命呀。”蘇錦突然出現在府門口，微揚著頭，看著六皇子，一臉傲嬌。
六皇子劍眉一舒，瞇眼兒一笑，“蘇錦，你可算是出來了，不過，假冒皇命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才沒亂說。”蘇錦雙手環胸，皺著鼻子，四下一瞟，“你素來玩鬧慣了，和我半斤八兩，帶著一千禦林軍來玩，也不是不可能的。”
“玩？”六皇子瞧著蘇錦，豎眉上前幾步，“蘇錦，這可是禦林軍，是皇宮裏的禦林軍，豈是我能輕易調動的。”
“你的本事大了，我怎麽知道。”蘇錦一點兒不上當。
六皇子一幅無奈的模樣，“反正，你進了宮就知道了。”話落，對著身後一揮手，“既然蘇錦小姐出來了，那就先請蘇錦進宮吧。”
“六皇子，你這樣對我愛而不得，就行報覆，皇伯伯知道了，一定會重罰你的。”六皇子身後的禦林軍剛要上前，便見蘇錦突然一跺腳，擡起食指怒懟六皇子，一臉的斥責。
六皇子……有些蒙圈。
“我雖然已經不喜歡太子了，也不代表就會喜歡你呀。”
“我……”
“我知道，我又漂亮，又端莊，又賢惠，是人人想救的好女子來著，可是，你也不能為了我就挺而冒險，假行皇命，這若是皇伯伯知道了，一定會重罰你的。”
“蘇錦……”六皇子面色變了。
蘇錦睨他一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還說什麽皇命，那你說說，皇伯伯這般疼我的，我又沒做什麽壞事，為什麽要抓我吶。”
“因為，你和蘇修染與七公主的死有關。”
“笑話，有關？什麽關？我和哥哥救了她啊，是她自己要死啊，我能阻止一個要自殺的人，太子都阻止不住，我能？”
“此事，你可向父皇去說。”
“太子當是也在，有什麽事，皇伯伯肯定都問過太子了，如何還要來問我，就算要問我，也不會讓你帶著這般多禦林軍人來啊，更莫要說什麽捉拿。”蘇錦白眼一翻，再冷哼一聲，“鬼才信你。”
“蘇錦，你放肆。”六皇子顯然動怒了，面上笑意一退。
蘇錦心底冷笑一聲，這六皇子，不裝了，呵。
“再說了嘛，皇伯伯如果真是要捉拿我，那你……”蘇錦擡著手往六皇子身後一指，“就讓他們這樣來捉拿了，沒有旨意？”
“這是皇上口諭，也是聖旨。”
“你一個人說，我才不信。”說到此，蘇錦幹脆很不耐煩的擺擺手，“六皇子，你現在帶著人退下，我還可以原諒你，你若是不退，我到時就進宮告訴皇伯伯，說你為了報覆我不接愛你的愛意，就假造聖意，想害我。”
六皇子眉宇發黑，“我說了，此乃父皇的口諭。”
“還在胡說，皇伯伯公正嚴明，處事公道，如何會這般昏庸，七公主是如何死的，誰都清楚，再說一次，和我有什麽關系，和我哥哥有什麽關系，如果真是皇伯伯叫你來的，就應該是來請我們進宮，感謝我們護了七公主的遺體，而不是如此這般。”蘇錦的耍賴脾氣上來了，又一幅義正言辭的模樣，倒一時真讓六皇子啞口無言。
而隨著蘇錦一連串話落，周圍百姓此起彼在伏的議論聲也漸漸而起。
自然，是都被蘇錦的話給帶偏了，當真以為這六皇子對蘇錦小且愛而不得，所以才……
畢竟，這六皇子在京中的名聲和蘇錦一樣，真真就是半斤八兩，不分伯仲。
“蘇錦，不可對六皇子這般無禮。”一旁相爺終於插上話，的臉都快綠了，一千禦林軍，豈是假冒皇命就可以調動的，自然是皇上的命令。
“什麽無禮，分明是六皇子無禮，哼。”蘇錦冷哼一聲，又無比鄙視的瞄了眼六皇子一眼，深呼吸幾口氣，竟當即讓人去牽來馬，隨即翻身而上，對著六皇子恨恨一瞪，“我現在就進宮，向皇伯伯說明一切，看他如何懲罰你。”說落，一聲“駕”便向著皇宮而去。
風風火火，讓人措手不及。
六皇子心氣平覆了好久，這才反應過來般，對著身後命發令，“撤。”
禦林軍頓時如潮水般的跟上六皇了腳步退去。
相府門前一下子驟然安靜下來，積聚在天邊的低氣壓似乎也瞬間散開。
百姓們見此，也盡皆紛紛散開。
一時間，也心有戚戚，事情許並不是這般簡單。
芳華閣。
蘭瑟都快要哭了的跑進來，“大公子，小姐一人駕著馬，進宮了。”
“知道了。”蘇修染郁苦的擺擺手，卻是看著明月珠。
“來人。”明月珠對著暗中一聲吩咐，數名護衛現身。
“夫人有何吩咐。”
“看好大公子，不得我令，不能離開相府半步。”
“是。”
蘇修染面色大變，正要反駁，卻只見暗處飛來一石子，蘇修染當真是一個字來不及說，頓時，暈了。
明月珠赫然看向石子來源處，正是蘇錦的主屋。
百裏墨夙站在門口，面色含笑，眉梢如魅，“相爺夫人不用感激，爺只是在幫蘇錦而已。”
“幫蘇錦？”明月珠疑惑出聲。
“她既然能一人進宮，自然是要護著蘇修染的。”百裏墨夙淡淡道。
明月珠眼底波光浮動，手心緊了緊，竟一時心有愧疚，卻還是對著身旁的護衛揮手，“把大公子扶到我院子裏去。”
“是。”
“那，告退了。”明月珠對著百裏墨夙行了退禮，離開。
轉瞬間，芳華閣也悄悄寂寂。
蘭瑟站在那裏，小臉上飛過萬千思緒，菊花等幾名丫鬟臉上也是一陣愁雲慘淡的模樣。
“別哭喪著臉了，有爺在，你們家小姐死不了。”百裏墨夙搖遙頭，袖子一揮。
幾名丫鬟小心的看向百裏墨夙，又低下頭，如何能不擔心。
倒是蘭瑟，聽到百裏墨夙這句話，頓時松心不少，想了想，忙招呼著其作幾名丫鬟下去了。
“皇叔，你說，大楚皇上，會殺了美人姐姐嗎？”一旁，慕容小覆仰著頭，問得無比認真。
百裏墨夙拍拍他的頭，唇角勾起一抹極深極深的笑意，“普天之下，除了爺，誰也不能傷她分毫。”
慕容小覆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皇叔，你方才說這句時，好霸道。”
百裏墨夙突然輕笑起來，笑聲愉悅又震耳，“小屁孩兒，你還太小了。”
慕容小覆大眼睛眨啊眨，轉啊轉，又摸摸後腦勺，“父皇說我天姿聰穎的。”
……
蘇錦一路駕馬急行，不消半會兒便到抵達宮門口。
巍巍宮城，高墻層立，撲面而來就是滿臉的莊嚴。
蘇錦輕吸一口氣，捏了捏馬韁就要下馬，到底，皇上還是要拉上個墊背的，那她，也只能以進為退了。
“阿月。”腦中一道聲音突起。
蘇錦動作一頓，凝神斂思，“……阿九。”
“小心為上。”只有四個字，卻夾著比高山還厚重的情意，讓人感動。
蘇錦心境驀然一松，“我知道，我還有你。”放落，翻身下馬，直朝宮門口而去。
許是早得到消息，守在宮門口的護衛也沒有阻攔，任由蘇錦進宮。
而在其身後，六皇子也緊隨而至，直接翻身下馬，急急追上來。
“蘇錦，你可真有道理，竟說我喜歡你，求你不得報覆你。”
“難道不是。”蘇錦頭也不回，一幅傲嬌的要向皇上告狀的模樣。
六皇子聞言，竟真有些哭笑不得，“我哪裏喜歡你。”
“那你在北山行宮後山捉魚給我吃。”蘇錦理直氣壯，話落，又道，“對了，你當時還和七公主從一旁的樹林裏走出來呢，之前問你也不說，眼下想來，也不知道你和七公主說了什麽，保不準，七公主之事，你有份。”蘇錦劈裏啪啦話一落，便繼續朝前看去，可是眼角餘光卻是一瞬漏的掃量著六皇子。
六皇子面色微變，明顯是真的被她一番話踩到了痛，眼底洶湧的波濤，壓都壓不下去，可是，卻並有被人揭穿事實的心虛。
所以……蘇錦心落塵埃，看來，七公主之死和六皇子是沒有關系的，但是，明顯，他是和七公主說了什麽的。
“當然咯，如果你對我認個錯，我一會兒就不和皇伯伯告你狀的。”蘇錦神色一轉，又道。
六皇子也很快恢覆情緒，語氣陰陰陽陽的，“我看，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哼。”蘇錦聞言，更是回快的速度朝禦書房而去。
六皇子自然緊跟不舍。
蘇錦剛走到禦書房外，便已給感覺到了來自禦書房裏面的超強壓力，伴隨著的，還有壓抑著的，卻分外絕望的哭泣聲。
是七公主的母妃，雖然不得寵，可是女兒生辰極好，所以，一直得皇上寵愛。
蘇錦閉了閉眼，就這樣邁著腳步進去了。
“相府蘇錦小姐到。”隨著太監一聲公高喊，大開的禦書房門裏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朝蘇錦看來。
皇後在，明妃在，還有一位身著妃子宮裝已經哭得幾欲昏厥的女子，自然是七公主的娘親，再另一邊，還有永昌侯，國公爺，就連姜馥雅也站在那裏。
另外還有幾名朝中要臣。
太子此時站在禦書房正中央，看樣子，顯然是正在和皇上說著什麽，此時看到大喇喇走來的蘇錦，神色明顯一怔。
竟然，好像，有一絲擔憂。
蘇錦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皇伯伯，你這次一定要給我評評理。”什麽叫先聲奪人，蘇錦一聲高喊，就指著後面緊隨而來的六皇子，“六皇子對我表白不成，竟然帶著一千禦林軍將相府給包圍了。”
四周，氣氛，突然沈悶，微風掃進來，都好像偏離了軌道。
皇上看著蘇錦，沒有作聲，整個禦書房的空氣，好像突然間就進真真的進入隆冬寒季，所有人看著蘇錦的，看著走進來的六皇子，無一人敢開口。
“嗯，是朕下的令。”良久，皇上終於沈聲開口，銳利的光芒掃在蘇錦身上，寒得讓人所有人為之一震。
“不是什麽表白不成，而報覆行為。”皇上又道，語氣一如往常的平緩，聽不出半點憤怒。
可是，只有蘇錦感受到皇是眼神中那種幾欲戳人心神的銳利。
她看不透皇上想做什麽。
“不是……”蘇錦穩住心緒，一臉懵逼的模樣，“那，皇伯伯，你為什麽要捉拿我啊，我又沒做錯事。”
“你沒做錯？”皇上問。
蘇錦垂著頭，“我何錯之有啊，七公主是自己要尋死的，我也來不及救她啊。”
“放肆。”一聲震喝，皇上頓時起身，帝王之壓，如水般湧來。
這一聲震喝，禦書房所有人身軀都是一顫，一種好像看死物一眼的眼神，盡皆落在蘇錦身上。
皇上，是真的想殺了她。
蘇錦頓悟，不是真的要給七公主之死拉個墊背的，是真的想借此事，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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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墨夙微瞇著鳳眸瞧著她，聲音倒是極輕，“你倒是真有自知之明。”
“這東西就你沒有。”蘇錦白眼一翻，又看向老管家，“管家，二小姐和蘭姨娘現在在何處。”
“……”
老管家倒是楞了下，許是沒想到如此情況下，大小姐不關心自己安危，卻問起了二小姐和蘭姨娘，細想了下忙道，“回大小姐，二小姐從一回來就待在院子裏，因為受傷，叫來大夫看診之後，蘭姨娘便一直在照顧著。”
“哦。”蘇錦意味幽深的點點頭，又對著老管家一笑，“行啦，我知道了，管家你先下去吧，我聽父親的，不會和哥哥出去就是了。”
聽蘇錦這般說，老管家倒是松下心了，不過又想到了府門外被包圍的場面，面色又凝重起來，對著百裏墨夙一禮之後，這才向蘇錦和蘇修染告退。
“我看著你也不兇啊，怎麽管家看著你怕成那樣，連首先要和你行禮的規矩都忘了。”蘇錦看到管家走遠了，這才掃向一旁的百裏墨夙。
百裏墨夙笑看著蘇錦，一臉深意，卻沒有說話。
“曾手握重兵，揮令直下，無不臣服，南齊攝政王……並不是徒有虛名。”一旁蘇修染倒是開口了。
百裏墨夙身上那股子威壓，從他一進芳華閣就感受到了，只是自己這個妹妹……
“那是曾經嘛。”蘇錦對於百裏墨夙的豐功偉績不置於心，既而這才看向一旁的欒生，“欒生，麻煩你去看著蘇婉和蘭姨娘，萬不能讓她們出院子裏一步，就算一個丫頭出去，你也要時刻關註動向。”
欒生早在方才老管家到之前就出現了，聞聽蘇錦之言，眉心微微一擰，也擔憂起來，不過，他最是聽蘇錦的話，又點頭，“好。”話落，身影便消失在原處。
“妹妹是怕蘭姨娘和蘇婉會在這時候搗亂。”蘇修染看著蘇錦。
蘇錦點點頭，“北山行宮之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通，蘇婉之傷……”蘇錦當然是指之前她看見的她那下身的血，那血之事，必定不是蘇婉做戲，是真實存在，不過，這個話題……蘇錦掩下思緒頭，綻眉一笑，繼續道，“蘇婉和蘭姨娘巴不得我死慘死慘，最好落入無間地獄，你呢，雖然一直病著，可是嫡子的地位卻占著，無人可動搖，所以說，今次這般好的機會，蘭姨娘和蘇婉就算是奄奄一息了，估計都要奮力起來再踩上一腳，我讓欒生將她們看著，省得麻煩了。”
“你說得有理。”蘇修梁輕輕一嘆，面上隱動，看著蘇錦，“過去這般些年，我……”
“過去都過去了，我也活得好好的。”蘇錦倒是不以為意，笑看著蘇修染，“再說了，相府一門榮寵，皇上今日如此勞師動眾，還派了六皇子帶人前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想等著看我們的笑話呢。”
“父親既然不叫我們出去，自會護我們，你放心。”
“父親不是護我，而是護你，我們一起在北山行宮，一同看著七公主之死，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我若出了什麽事，你也必定要受牽連的，你一受牽連，不說相爺和母親，堂堂相府，嫡子都護不住，也是打擊。”蘇錦一語揭出事實。
蘇修染心頭一縮，看著蘇錦，看著她分析得如此梳理清晰，把相爺的親情相府的處境也剖析得如此直白，竟一時語塞，本就比常人還要白的臉，又更加白了幾分。
蘇錦見著，到底是有幾會不忍，再如何說，這個哥哥，對她，其實也還好。
“其實也無事，這般多年，我也早已經習慣了。”蘇錦唇角牽出灑脫的笑意，“還有，不管何時，哥哥只要記得，我們只是找到了七公主，至於她自殺，和我們可沒關系的，你當該堅定，我們誰也不會連累到誰，因為，我們沒有做過什麽害人的事。”最後一句話，蘇錦咬字極重，蘇修染當然聽明白了。
蘇錦之意，是無論何時何地，也不要他頂罪，更不要說出，是她暗殺了七公主。
“分析得如此透徹，既然如此，你何不站出去，以身抵罪，讓六皇子帶著人退兵。”而這時，院子外，突然沈冷話傳來。
蘇錦和蘇修染同時看向院子外面。
明月珠，他們的娘，此時帶著青嬤嬤正自院子外面走了進來。
“大楚相爺之妻，明氏，見過北冥國國師。”明月珠到底是大家閨秀，步步生蓮間，走近，對著百裏墨夙一禮。
百裏墨夙也沒說客氣話，眼尾卻是掃向蘇錦。
“你看我做什麽。”蘇錦沒好氣道。
“你都要做爺的夫人了，爺自然要聽你的。”
“你……”
“丞相府人無須多禮。”不待蘇錦話出口，百裏墨夙又微微擡手，很是客氣。
明月珠站直身子，看著百裏墨夙，這一眼，看得她心底竟微微一顫，南齊攝政王，北冥國師，果然不一般。
蘇錦自然明白，百裏墨夙是在給她面子吶。
“小女無禮，讓國師見笑了。”明月珠和藹的笑了笑又道。
“我並沒有無禮，是國師無禮闖入女子閨房才對。”蘇錦不茍同。
“蘇錦，國師面前，不得無禮。”明月珠輕斥。
蘇錦哼哼幾聲，沒有反駁，而是轉移話題，“母親方才說，讓我出去以身抵罪？”
“對。”明月珠答得坦然，這一聲出，身後青嬤嬤當即上前，“夫人此事不可，大小姐若是出去，只怕……”
“行了，你不要說話。”明月珠冷聲打斷，又看向蘇錦，“堂堂公主，如此死了，皇上如果不找個人擔責，置皇室顏面於何處。”
“在母親面前皇室的顏面比妹妹的性命還重要。”蘇修染顯然不讚同，出聲反駁。
明月珠看向自己的兒子，輕吸口氣，眉宇微肅，“修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九五之尊，皇上之令，誰敢反對。”
到底是相府夫人，一家主母，雖素日裏誦經念佛，可是本身氣勢拿出，也非常人能比。
蘇修染一時語滯，須臾，面色堅定，“縱然真的需要人去以身頂罪，那個人，也該是我，而不是妹妹。”
“錯了。”蘇錦突然搖頭，看向蘇修染，“哥哥，母親說得對，如果我們兩人之間真的需要一個人去以身頂罪，那個人，應當是我。”
“蘇錦……”蘇修染微惱。
蘇錦示意蘇修染稍安勿躁，輕啟唇瓣，“七公主死之前經歷過什麽，你清楚，我清楚，太子也清楚，想必，如今，皇上也是清楚的，可是，我是女子。”
“皇上若想掩蓋什麽，無人敢駁。”蘇修染不同意，“縱然他素日裏欣賞你，喜愛你，可是誠如你方才所說，你並不是公主。”蘇修染說到最後，竟咳嗽起來。
一旁仆童忙上前幫著蘇修染拍著後背。
蘇錦也不再解釋，而是微帶幽怨自憐的看向明月珠，“母親，真是心細如發，權衡利弊。”
明月珠沒有答話，而是拉著蘇修染的胳膊，不讓他有所動作。
“哥哥不用輕易動作，我是認真的。”蘇錦拍拍蘇修染的肩膀，“我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再更改，皇室要面子，我也不想死。”
“妹妹……”
“我也沒有那麽傻，以我這性子人都圍到家門口了，不鬧上一鬧反而不像我。”蘇錦說著，又看了眼明月珠一眼，這才看向一旁百裏墨夙。
這廝都不發表點意見，實在不太像他。
“爺是北冥國國師，大楚的公主死了，爺管不了。”百裏墨夙竟然雙手負後。
關鍵時刻掉鏈子的節奏。
蘇錦也不在意，“那，爺，你好好歇著，最好一歇不起。”
“放心。”
慕容小覆小嘴一動，想說什麽，竟然被百裏墨夙給提拉走了。
“這……”明月珠這才看著站在百裏墨夙身後的慕容小覆詫異著想部，卻被蘇修染阻止，“這是北冥國太子，母親知曉就好。”
明月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點頭，又看著正要錯過她的蘇錦，面色雖一貫的寡淡，可是，語氣到底是少了一分素日裏的生冷，“你，且小心吧。”
蘇錦沒有答話。
這個母親，該說她狠呢，還是狠呢。
相府門口，六皇子早已下了馬，身後近千名紅裝緊束的禦林軍嚴陣以待。而遠遠的，最外層，百姓也早圍了一圈，駐足不走。
“六皇子，此事還未查明，還請容我先進宮向皇上請示一下。”
“相爺，我也沒辦法，這剛一進宮，還沒休息夠呢，就被皇上指著名帶人前來捉拿蘇錦和蘇修染，我還暈著呢，可是，父皇之命，又不敢違。”六皇子哀怨著一張臉，好像，他才是要被抓的那個一般。
相爺一時無言，可是這個六皇子素來心思難猜，他也不好硬碰硬，而且，六皇子擺明又不讓他離開。
讓他進宮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相爺，要不，你讓蘇錦和蘇修染先出來，我先和他們說上一說，父皇處事公正，又最是喜愛於蘇錦，他倆只要跟著我進宮去讓父皇問問話就好，我也好交待。”
“這……”可不是交待不交待的事。
“我說，六皇子，是不是你自己帶著兵假冒皇命呀。”蘇錦突然出現在府門口，微揚著頭，看著六皇子，一臉傲嬌。
六皇子劍眉一舒，瞇眼兒一笑，“蘇錦，你可算是出來了，不過，假冒皇命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才沒亂說。”蘇錦雙手環胸，皺著鼻子，四下一瞟，“你素來玩鬧慣了，和我半斤八兩，帶著一千禦林軍來玩，也不是不可能的。”
“玩？”六皇子瞧著蘇錦，豎眉上前幾步，“蘇錦，這可是禦林軍，是皇宮裏的禦林軍，豈是我能輕易調動的。”
“你的本事大了，我怎麽知道。”蘇錦一點兒不上當。
六皇子一幅無奈的模樣，“反正，你進了宮就知道了。”話落，對著身後一揮手，“既然蘇錦小姐出來了，那就先請蘇錦進宮吧。”
“六皇子，你這樣對我愛而不得，就行報覆，皇伯伯知道了，一定會重罰你的。”六皇子身後的禦林軍剛要上前，便見蘇錦突然一跺腳，擡起食指怒懟六皇子，一臉的斥責。
六皇子……有些蒙圈。
“我雖然已經不喜歡太子了，也不代表就會喜歡你呀。”
“我……”
“我知道，我又漂亮，又端莊，又賢惠，是人人想救的好女子來著，可是，你也不能為了我就挺而冒險，假行皇命，這若是皇伯伯知道了，一定會重罰你的。”
“蘇錦……”六皇子面色變了。
蘇錦睨他一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還說什麽皇命，那你說說，皇伯伯這般疼我的，我又沒做什麽壞事，為什麽要抓我吶。”
“因為，你和蘇修染與七公主的死有關。”
“笑話，有關？什麽關？我和哥哥救了她啊，是她自己要死啊，我能阻止一個要自殺的人，太子都阻止不住，我能？”
“此事，你可向父皇去說。”
“太子當是也在，有什麽事，皇伯伯肯定都問過太子了，如何還要來問我，就算要問我，也不會讓你帶著這般多禦林軍人來啊，更莫要說什麽捉拿。”蘇錦白眼一翻，再冷哼一聲，“鬼才信你。”
“蘇錦，你放肆。”六皇子顯然動怒了，面上笑意一退。
蘇錦心底冷笑一聲，這六皇子，不裝了，呵。
“再說了嘛，皇伯伯如果真是要捉拿我，那你……”蘇錦擡著手往六皇子身後一指，“就讓他們這樣來捉拿了，沒有旨意？”
“這是皇上口諭，也是聖旨。”
“你一個人說，我才不信。”說到此，蘇錦幹脆很不耐煩的擺擺手，“六皇子，你現在帶著人退下，我還可以原諒你，你若是不退，我到時就進宮告訴皇伯伯，說你為了報覆我不接愛你的愛意，就假造聖意，想害我。”
六皇子眉宇發黑，“我說了，此乃父皇的口諭。”
“還在胡說，皇伯伯公正嚴明，處事公道，如何會這般昏庸，七公主是如何死的，誰都清楚，再說一次，和我有什麽關系，和我哥哥有什麽關系，如果真是皇伯伯叫你來的，就應該是來請我們進宮，感謝我們護了七公主的遺體，而不是如此這般。”蘇錦的耍賴脾氣上來了，又一幅義正言辭的模樣，倒一時真讓六皇子啞口無言。
而隨著蘇錦一連串話落，周圍百姓此起彼在伏的議論聲也漸漸而起。
自然，是都被蘇錦的話給帶偏了，當真以為這六皇子對蘇錦小且愛而不得，所以才……
畢竟，這六皇子在京中的名聲和蘇錦一樣，真真就是半斤八兩，不分伯仲。
“蘇錦，不可對六皇子這般無禮。”一旁相爺終於插上話，的臉都快綠了，一千禦林軍，豈是假冒皇命就可以調動的，自然是皇上的命令。
“什麽無禮，分明是六皇子無禮，哼。”蘇錦冷哼一聲，又無比鄙視的瞄了眼六皇子一眼，深呼吸幾口氣，竟當即讓人去牽來馬，隨即翻身而上，對著六皇子恨恨一瞪，“我現在就進宮，向皇伯伯說明一切，看他如何懲罰你。”說落，一聲“駕”便向著皇宮而去。
風風火火，讓人措手不及。
六皇子心氣平覆了好久，這才反應過來般，對著身後命發令，“撤。”
禦林軍頓時如潮水般的跟上六皇了腳步退去。
相府門前一下子驟然安靜下來，積聚在天邊的低氣壓似乎也瞬間散開。
百姓們見此，也盡皆紛紛散開。
一時間，也心有戚戚，事情許並不是這般簡單。
芳華閣。
蘭瑟都快要哭了的跑進來，“大公子，小姐一人駕著馬，進宮了。”
“知道了。”蘇修染郁苦的擺擺手，卻是看著明月珠。
“來人。”明月珠對著暗中一聲吩咐，數名護衛現身。
“夫人有何吩咐。”
“看好大公子，不得我令，不能離開相府半步。”
“是。”
蘇修染面色大變，正要反駁，卻只見暗處飛來一石子，蘇修染當真是一個字來不及說，頓時，暈了。
明月珠赫然看向石子來源處，正是蘇錦的主屋。
百裏墨夙站在門口，面色含笑，眉梢如魅，“相爺夫人不用感激，爺只是在幫蘇錦而已。”
“幫蘇錦？”明月珠疑惑出聲。
“她既然能一人進宮，自然是要護著蘇修染的。”百裏墨夙淡淡道。
明月珠眼底波光浮動，手心緊了緊，竟一時心有愧疚，卻還是對著身旁的護衛揮手，“把大公子扶到我院子裏去。”
“是。”
“那，告退了。”明月珠對著百裏墨夙行了退禮，離開。
轉瞬間，芳華閣也悄悄寂寂。
蘭瑟站在那裏，小臉上飛過萬千思緒，菊花等幾名丫鬟臉上也是一陣愁雲慘淡的模樣。
“別哭喪著臉了，有爺在，你們家小姐死不了。”百裏墨夙搖遙頭，袖子一揮。
幾名丫鬟小心的看向百裏墨夙，又低下頭，如何能不擔心。
倒是蘭瑟，聽到百裏墨夙這句話，頓時松心不少，想了想，忙招呼著其作幾名丫鬟下去了。
“皇叔，你說，大楚皇上，會殺了美人姐姐嗎？”一旁，慕容小覆仰著頭，問得無比認真。
百裏墨夙拍拍他的頭，唇角勾起一抹極深極深的笑意，“普天之下，除了爺，誰也不能傷她分毫。”
慕容小覆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皇叔，你方才說這句時，好霸道。”
百裏墨夙突然輕笑起來，笑聲愉悅又震耳，“小屁孩兒，你還太小了。”
慕容小覆大眼睛眨啊眨，轉啊轉，又摸摸後腦勺，“父皇說我天姿聰穎的。”
……
蘇錦一路駕馬急行，不消半會兒便到抵達宮門口。
巍巍宮城，高墻層立，撲面而來就是滿臉的莊嚴。
蘇錦輕吸一口氣，捏了捏馬韁就要下馬，到底，皇上還是要拉上個墊背的，那她，也只能以進為退了。
“阿月。”腦中一道聲音突起。
蘇錦動作一頓，凝神斂思，“……阿九。”
“小心為上。”只有四個字，卻夾著比高山還厚重的情意，讓人感動。
蘇錦心境驀然一松，“我知道，我還有你。”放落，翻身下馬，直朝宮門口而去。
許是早得到消息，守在宮門口的護衛也沒有阻攔，任由蘇錦進宮。
而在其身後，六皇子也緊隨而至，直接翻身下馬，急急追上來。
“蘇錦，你可真有道理，竟說我喜歡你，求你不得報覆你。”
“難道不是。”蘇錦頭也不回，一幅傲嬌的要向皇上告狀的模樣。
六皇子聞言，竟真有些哭笑不得，“我哪裏喜歡你。”
“那你在北山行宮後山捉魚給我吃。”蘇錦理直氣壯，話落，又道，“對了，你當時還和七公主從一旁的樹林裏走出來呢，之前問你也不說，眼下想來，也不知道你和七公主說了什麽，保不準，七公主之事，你有份。”蘇錦劈裏啪啦話一落，便繼續朝前看去，可是眼角餘光卻是一瞬漏的掃量著六皇子。
六皇子面色微變，明顯是真的被她一番話踩到了痛，眼底洶湧的波濤，壓都壓不下去，可是，卻並有被人揭穿事實的心虛。
所以……蘇錦心落塵埃，看來，七公主之死和六皇子是沒有關系的，但是，明顯，他是和七公主說了什麽的。
“當然咯，如果你對我認個錯，我一會兒就不和皇伯伯告你狀的。”蘇錦神色一轉，又道。
六皇子也很快恢覆情緒，語氣陰陰陽陽的，“我看，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哼。”蘇錦聞言，更是回快的速度朝禦書房而去。
六皇子自然緊跟不舍。
蘇錦剛走到禦書房外，便已給感覺到了來自禦書房裏面的超強壓力，伴隨著的，還有壓抑著的，卻分外絕望的哭泣聲。
是七公主的母妃，雖然不得寵，可是女兒生辰極好，所以，一直得皇上寵愛。
蘇錦閉了閉眼，就這樣邁著腳步進去了。
“相府蘇錦小姐到。”隨著太監一聲公高喊，大開的禦書房門裏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朝蘇錦看來。
皇後在，明妃在，還有一位身著妃子宮裝已經哭得幾欲昏厥的女子，自然是七公主的娘親，再另一邊，還有永昌侯，國公爺，就連姜馥雅也站在那裏。
另外還有幾名朝中要臣。
太子此時站在禦書房正中央，看樣子，顯然是正在和皇上說著什麽，此時看到大喇喇走來的蘇錦，神色明顯一怔。
竟然，好像，有一絲擔憂。
蘇錦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皇伯伯，你這次一定要給我評評理。”什麽叫先聲奪人，蘇錦一聲高喊，就指著後面緊隨而來的六皇子，“六皇子對我表白不成，竟然帶著一千禦林軍將相府給包圍了。”
四周，氣氛，突然沈悶，微風掃進來，都好像偏離了軌道。
皇上看著蘇錦，沒有作聲，整個禦書房的空氣，好像突然間就進真真的進入隆冬寒季，所有人看著蘇錦的，看著走進來的六皇子，無一人敢開口。
“嗯，是朕下的令。”良久，皇上終於沈聲開口，銳利的光芒掃在蘇錦身上，寒得讓人所有人為之一震。
“不是什麽表白不成，而報覆行為。”皇上又道，語氣一如往常的平緩，聽不出半點憤怒。
可是，只有蘇錦感受到皇是眼神中那種幾欲戳人心神的銳利。
她看不透皇上想做什麽。
“不是……”蘇錦穩住心緒，一臉懵逼的模樣，“那，皇伯伯，你為什麽要捉拿我啊，我又沒做錯事。”
“你沒做錯？”皇上問。
蘇錦垂著頭，“我何錯之有啊，七公主是自己要尋死的，我也來不及救她啊。”
“放肆。”一聲震喝，皇上頓時起身，帝王之壓，如水般湧來。
這一聲震喝，禦書房所有人身軀都是一顫，一種好像看死物一眼的眼神，盡皆落在蘇錦身上。
皇上，是真的想殺了她。
蘇錦頓悟，不是真的要給七公主之死拉個墊背的，是真的想借此事，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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