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只娶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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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未時剛過，秋風微暖，陽光清涼。
打著國公府標志的馬車裏，姜馥雅看著自己的父親，耷著頭，沈默著。
“說吧。”國公爺溫暖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循循善誘。
“我……答應別人，不能說。”被那目光看得著實有些不自在，姜馥雅猶豫著，小聲道，與此同時，還警覺的悄悄撩起簾幕一角，看向外面，是否有人在偷聽。
姜馥雅是自己的女兒，規矩是有的，儀態是有的，可是這般突然小心懵懵的警覺樣，倒是不曾有的。
國公爺面色一怔，既而鄭重的看著姜馥雅，“怎麽，連父親也不能說？”
“我……”
“你的心裏藏不住秘密，讓你保守秘密那個人，說不定早就猜到你會告訴我。”
聞言，姜馥雅豁然擡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美眸裏波光流轉，好半響，開口，“是……蘇錦。”
“蘇錦？”國公爺壓低聲音，面上極其意外。
“對。”姜馥雅應聲，“我也沒有想到，蘇錦會這樣做？”
“你細細說來。”
“當時……”
……
鳳寢宮。
“太子，下次，可不能做這樣的事了。”見四下無人了，皇後這才開口。
“母後放心，兒臣今日已經試出兒臣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便不會再擔心會被誰給取代，四皇子，也不行。”
皇後聞言，又極是欣慰，“你有這份心思，這份謀略，倒是對的，他不止是你父皇，更是皇上，有些事情，確實，不能太過和軟，只不過，今日馥雅……國公爺世襲百年，底蘊豐厚，於你百利而無一害，你今日是賺了。”
“兒臣……知道。”太子應道，心底，卻似被什麽給堵滯了。
……
皇宮另一邊。
那太監引著蘇錦很快走到一處宮殿門口停下。
蘇錦看著這與鳳寢宮的輝煌相比，可謂是安靜如廝青草幽綠的宮殿，輕笑著瞅著那太監，“這裏是禦書房？”
那太監從頭到尾一直恭敬的垂著頭，聞言，忙小聲開口，“蘇錦小姐是個聰明人，方才讓奴才帶路，而不是走在前面，便已經猜到了的。”
“哼。”蘇錦輕哼一聲，看著那太監，“你家主子把你也培養得不錯，我不過是說了帶路二字，你就知道我已經看出你不是皇伯伯派來的太監了。”
“蘇錦小姐自來愛皇上寵愛，別說皇宮任何邊角處，就是禦書房，也是經常去的，還何來由奴才帶路呢。”那太監不卑不亢，語述平緩，然後這才對著殿內高傳一聲，“娘娘，蘇錦小姐到了。”
言罷，一禮，彎著腰退下。
蘇錦這才帶著蘭瑟徑直朝殿內走去。
殿內清寂，兩旁幾可聳天的盤龍柱高大巍峨，顯得四周肅穆又雅靜。
“我以為，你縱然就是猜到了，也不會來。”殿內響起聲音，隨即，一個婦人出現在蘇錦面前。
青衣素衫，頭發輕挽，卻儀態萬千。
其實，說是婦人，也不過是才三十多歲而已，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也不過只比蘇錦大一些的樣子。
“明妃娘娘如此叫我來，不知有何事？”蘇錦也不巨鯨，拖著腮，直奔主題。
明妃娘娘聞言，撫唇一笑，“平日裏看著經常闖禍，胡鬧的，可是，你到底是姐姐的女兒，是不一樣的。”
“哦，有什麽不一樣？”蘇錦也不用明妃娘娘招呼，拉著蘭瑟就在一旁坐下。
蘭瑟雖然素日裏在蘇錦面前膽子大，可是在一宮娘娘面前，這般隨意一坐？
而且對方站著，她坐著……
“小姐，我站著，挺好的。”蘭瑟站在一側。
蘇錦瞥她一眼，“沒出息。”
“小姐就夠出息了，又是打架又是燒宮的，我若是再有出息些，那小姐再罰個一月禁足估計也算少了。”蘭瑟小聲嘀咕。
蘇錦白她一眼，“再說？”
“好，不說了。”蘭瑟捂著唇，不說話了。
“呵呵，蘇錦倒是好性情。”明妃娘娘笑不露齒。
蘇錦聞言，看向站在那裏並不打算坐下的明妃娘娘，“明妃娘娘，你有事，就說事吧。”
“本妃叫你來，其實沒什麽事。”明妃賢惠，渾身都透著真正的高貴婉約氣息，和她那個娘親雖是親姐妹，可是這氣質，是真的一個北極一個南極。
不過……
蘇錦眸子微微瞇，隨即起身，“既然如此，那蘇錦就告退了。”言罷就拉著蘭瑟要走。
“等一下。”明妃娘娘見蘇錦是真的要走，又叫住她。
蘇錦唇瓣一勾，腳步頓住，轉身，雙手插腰，“我就說嘛，有事說事。”
“這個，是淩風讓我這個母妃的代他轉交給你的及荓禮物，雖遲了些，不過，心思是好的。”
淩風？
楚淩風，四皇子？
蘇錦眼底深處有什麽東西輕微一閃，卻並沒有接過那個不過手掌大小紅錦相裹著的小盒子。
“明妃娘娘，按理呢，蘇錦是要喚你一聲姑姑的，可是，這般多年，這關系也是沒有走動，所以，我們不熟，是真的不熟，當然的，我和四皇子也是更加更加更加不熟，所以……”蘇錦眸光一瞇，手指指著那盒子，拒絕之意十分明顯，“無功不受祿吶。”
“左右不過是一個禮物，你又何必推拒？”明妃也不動怒不尷尬，微笑著往前一遞，“莫不是，嫌棄？”
呵呵，她蘇錦敢嫌棄？
蘇錦看著那小盒子，不接，對上明妃那雙平淡沒什麽波瀾的眼睛，思緒起伏。
很明顯，之前蘇婉的及荓禮裏明月珠所計劃的事情是明妃在主導的，而之後沒有成功，又保全了明月珠，是因為她蘇錦的出手。
所以，這個明妃娘娘多少是知道的。
這個事，往小了想，是她雖然性子囂張頑劣，卻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所以要插手，可是往大了往深了想，就會想到她蘇錦並不簡單。
推一及九，知微觀大，到時，不止是她，就連華九……
而且，皇上如此疼愛明妃，說是禁足，其實能看出是出入自由，這裏幽靜富雅，平靜卻並不平凡，一物一杯一椅，全是極好，就足可見皇上對其的重視。
再者，這般多年來，蠻荒之地，四皇了治理得很不錯，百姓稱頌，朝臣也讚，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宮。
明妃娘娘在這個時候，說送遲了一月的及荓禮，會不會，就是一種試探。
她若是不接，就太不符合她蘇錦一貫做事不管不顧的風格。
可是，若接……這古代這表妹表哥的關系，讓她著實心戚戚焉，雖然說，這般多年了，她也不曾見過四皇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煩勞明妃娘娘替我謝謝四皇子。”下一瞬，蘇錦擡手接過，快速說完一句，作一退禮就帶著蘭瑟出了宮殿。
身後，明妃娘娘看著蘇錦的背影，這才極其緩慢的收回手，面色，很是覆雜。
“娘娘在想什麽？”身後，近身嬤嬤上前。
明妃搖搖頭，“這個兒子，我是越來越不明白他了，明明和蘇錦從未有交集，可是先是讓我幫顧著她，這次，又冒如此大的風險送禮。”
……
蘇錦帶著蘭瑟一路出了明妃的宮殿，直到身後已經完全見不到一點影子了，面色這才輕微一緊。
其實，方才，有一個想法突然從腦子裏冒出來，只是被她給壓下去，她覺得，那太瘋狂了，不太可能。
又看了看手裏的小盒子，蘇錦將其往身後蘭瑟手裏一塞，“送你了。”
“啊……”蘭瑟楞呆呆的看著，又指指自己，“送我？”
“嗯，收著吧，小姐賞你了，如果裏面價值千金，就當你以後嫁妝了。”
呃……
蘭瑟臉紅紅的，左右上下瞅著那盒子，小臉糾結著，這才輕輕打開那個小盒子。
“咦？”蘭瑟很詫異。
蘇錦玩著小道兩旁的開得正沈郁的蘭花，頭也不回，“怎麽了，是太值錢了，還是太好看了？”
“不……兩樣都不是。”蘭瑟道，“小姐，這裏面什麽也沒有。”
“啊？”蘇錦回過頭，拿過那個小錦盒，上下左右倒騰著，“咦，還真是什麽也沒有，難不成是四皇子送禮放了放禮？”
“可能嗎？”蘭瑟覺得，不可能。
蘇錦卻將那盒子往蘭瑟身上一丟，“這盒子值個幾百兩，回頭拿去當了。”
“……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送禮不裝禮，說不定那四皇子後面想起來，自個兒還嫌丟人呢。”
蘭瑟想了想，倒也是這個理兒，收進懷裏，“那回頭，我就拿去兌銀子。”
蘇錦點點頭，目光這才掠過前方高墻飛檐朝禦書房方向看去。
皇上下令不誰也不要再提今日鳳寢宮著火這事，可說是平淡處理，細細想來，是有點著急的。
那般著急的離開，顯然是為了她的墨護衛。
下意識擰緊目光，蘇錦倏的又收回。
“蘇錦，聽說你大難不死啊只是砸傷了腿？”蘇錦剛移開目光，身後，不遠處，六皇子走了來，錦衣緩帶，俊眸星目，貴氣逼人，比太子還多了一分鋒厲。
蘇錦回頭，“是啊，運氣不好唄，倒是便宜了姜馥雅，沒傷不痛的，還得了個太子側妃。”蘇錦說著，好像很不滿的樣子。
“看你這樣子，是吃醋？”六皇上前一步，笑著問。
蘇錦一揚頭，“你想多了，我吃哪門子醋？”
“太子如今有了正妃又有側妃，你是徹底沒戲了，太子妃之位離你是越發遠去了。”
“呵，我都說了幾次了，我對太子已經徹底死心了，你沒聽懂啊。”
“這說死心就死心了？”
“你能對一個要拿你擋劍的人再一片癡心？”蘇錦輕哼一聲，“我才不會那麽傻，太子是長得很好看，可是這世間還有長得更好看的人呢。”
六皇子眼底微光一閃，“所以，你是真的就喜歡你那護衛？”
蘇錦聞言，哼了哼，不再搭理六皇子，跛著腳對著遠處的蘭瑟揮手，“蘭瑟，我們走吧。”
“是。”蘭瑟忙走過來。
“走吧，父皇正在召見你那護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完，不如，我送你吧。”六皇子雙手負後，“正好，本皇子覺得這皇宮裏也無聊得很。”
蘇錦擺手，“不用不用，你走吧。”
“我府裏帶回來一些新奇的玩意兒，你一定喜歡。”六皇子語氣裏竟然透著誘哄的意味。
蘇錦是真的不想和這個六皇子來往。
如果說這皇宮裏，太子是一匹驕傲的狼，那這個六皇子就是一個總是透著微笑卻有著尖利牙口的豹子。
處處試探，時時緊盯，其心險惡，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他的陷井。
“今兒個腿傷了心情不好，不去。”蘇錦拒絕，反正她是無法無天慣了，皇子在她面前也沒有面子。
六皇子也不灰心，走近一步，“你真不去。”說話間，頭竟也微微低下來。
而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一片假山後，不遠處蘭瑟和六皇子的貼身護衛在那裏。
再加上……
蘇錦眸子微微一瞇，六皇子身上有著莫名的淡淡的香味。
這味道……
六皇了似覺得蘇錦聽不清他的話似的，身子又湊近幾分。
我靠，身上塗了迷香就算了，難不成還想對她那啥啥啥？
蘇錦心底一冷，看著旁邊的湖泊，眼底光束一轉，正要擡手，可是指尖又頓住，她再無法無天，可是，先是鳳寢宮失火，若是六皇子再出個什麽事，那皇上……
“小姐小心。”蘇錦正思前想後，突聽一聲熟悉的聲音在有眼前一晃，緊接著，便見一條細而長的蛇被揮向老遠。
幾乎與此同時的，蘇錦也清楚的看到，方才還距離他極其近的六皇子，往後一退，卻不知為何一滑，然後……
“砰”一聲，六皇華麗麗的就落了湖。
“六皇子。”六皇子的所衛當即掠過來，可是剛跑到一半，六皇子已經從水裏騰掠了出來，一出手，一把劍便駕在一蘇錦身旁的人身上。
“你竟推我？”六皇子衣衫濕透看著百裏墨夙，目露殺意。
“什麽推你，我這護衛方才明明是救你，你沒看到那裏那一條毒蛇在那裏躺著嗎？”蘇錦擡手就彈開六皇子的劍。
六皇子劍尖一偏，怒視著百裏墨夙，“你不是在禦書房？”
百裏墨夙也是真配合，“回六皇子，皇上已經吩咐讓屬下回去了，方才路過此，便見著那蛇，所以……”
“行了行了，別解釋了，六皇子大人有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況且，你是救了他……”蘇錦一下子打斷百裏墨夙的話，又笑嘻嘻的看著渾身濕噠噠的六皇子，“六皇子，你也不用報恩了，我很大方的。”說著話間，蘇錦便拉著蘭瑟和百裏墨夙大搖大擺的走了。
“六皇子，要不要追……”
“追什麽追？”六皇子撫一把臉上的水，收起劍，“送本皇子回去換衣裳。”
衣衫上那香味遇水一下子躥進了肺腑，他得盡快去找人瀉火。
……
“這個六皇子，腦殼是瓦崩了，竟然敢對我使藥。”一出宮門，蘇錦便揮著拳手怒意沖天。
“放心吧，沒個十幾次，他下不了床。”百裏墨夙在寬慰。
蘇錦眸子一瞇，“你……”
“嗯，爺覺得這六皇子體力不錯，助他一臂之力。”百裏墨夙說。
蘇錦……
腹黑啊腹黑。
不過，六皇子敢打她的主意？這事兒得細細想想。
“誒，我說，你可真是有本事，我還以為你要斷胳膊斷腿的，結果這般快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安然離開？”
上了馬車，蘇錦便撩起簾幕一角盯著百裏墨夙問。
百裏墨夙一退方才在六皇子面前的護主模式與怒懟模式，輕輕一笑，儼然是他才是主子，“爺自有妙計。”
“是何妙計，你且說說來？”蘇錦腦袋湊前一點，靜等下文。
百裏墨夙一笑，高深莫測。
“不說拉倒。”蘇錦輕嗤一聲，放下簾幕，往馬車旁一靠。
“到得皇上大壽時，你自然會知曉。”許久，百裏墨夙的聲音傳進來。
“說了等於白說。”蘇錦撇撇嘴。
“不過，你今日這般坑太子，就不怕他想明白過來？”百裏墨夙倒是主動挑起了話題。
蘇錦裝傻，“你說什麽我不懂吶。”
“那位國公府小姐，未來的太子側妃，你不懂？”
“呵呵，誠如你所言，太子自然懷疑了，不過呢，本小姐前十多年來的演技簡直是無可挑剔，太子就算是想到這一層，也不會相信了，因為他的心裏已經認為我是蠢貨。”
“呵，萬一，他就突然喜歡上你這蠢貨了呢？”
“不可能……我去，百裏墨夙你才是蠢貨，你全家都是蠢貨。”我幹嘛要和你說這些。
蘇錦偏頭，閉嘴，不想再說話。
一旁，蘭瑟自動縮小存在感，她什麽也沒有聽到。
“你就當真確定那國公府小姐會這般聽話？”聲音再度傳來。
蘇錦不理，裝聽不到。
“好歹，爺之前在皇宮因為擔心你而緊急趕到鳳寢宮，又卸了好不容易恢覆的大部分內力……”百裏墨夙一嘆。
活該。
蘇錦不同情，同時看向自己的小腿，她更慘呢。
她找誰哭去。
“不說就算了吧，你體內的蠱毒……”
“她不會不聽話，比起蘇婉，她對太子才是真愛。”百裏墨夙威脅話還沒落，蘇錦忙恨恨的開口。
“哦？”百裏墨夙意味幽長的哦一聲。
“再者，那個國公爺老狐貍，怎麽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必定會懷疑，姜馥雅若是告訴國公爺，我還能得國公爺一個人情。”
“作為爺的夫人，你的確聰明絕頂。”
“我呸。”
“繼續。”
“繼續你個行線。”
“毛線是什麽？”
“垃圾。”
“哦，你好毛線。”
“你才毛線。”
“嗯，你好，毛線。”
“我去你大爺的。”蘇錦氣得嗓子疼，閉眼，粗粗的吸了好幾口氣，“你個大神經病。”
“你不可能白白幫姜馥，你一定有所求吧。”駕著馬車的百裏墨夙似乎覺得將蘇錦氣得得差不多了，眉梢一挑，大有一副，一切盡在掌中的樣子。
蘇錦懶洋洋的，冷笑一聲，“你聰明了，是啊，沒有好處的事，我可不要幹，我讓她除了她身邊的沈旖。這個女人我總覺得如今再留著會壞事。”蘇錦說這話時，氣息已經平順下來。
百裏墨夙輕笑著，眼底，卻有極高的欣賞，隨即似有所嘆，“總之，太子有福了，這前前後後得了兩名妃子。”
“難不成你也羨慕？的確，男兒三妻四妾，人生高點啊。”蘇錦淡淡譏笑。
百裏墨夙搖頭，聲音低沈好聽，“人生高點？真正人生伴侶，一個，足矣。”
“一個？”蘇錦心頭一動，隔著簾幕看著百裏墨夙根本看不清的背影，語氣探尋，“你們男子不是都喜歡三妻四妾？醉享女兒榻。”
就現代，法律規定的一夫一妻制，又有多少男子能夠鐘情一生，只得一妻。
更何況，還是這早已世傳的根深締固的一夫多妻的時代。
簾幕外，不再有聲音傳來。
蘇錦靜等半響，有些自嘲的笑笑，心湖，平靜。
馬車一路安靜下來，只聽得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
蘭瑟眼觀鼻，鼻觀心，她什麽也不知道。
好久，馬車在相府門口。
蘇錦跳下馬車，只是，剛要走，身子突然一怔，隨即轉眸看向百裏墨夙。
夕陽的餘輝下，斑斕錯致，他眉目如畫，身如玉樹，瓊鼻鳳眸，一絲一筆，都是上天最好的賜予，仿若間，她都成了他的背影。
而他薄唇輕啟，“我百裏墨夙，此生，只娶一妻。”他說。
蘇錦眼光發怔。
“我只娶一妻。”腦中再傳來聲音。
魔魅，霸道，認真，好聽得抑揚頓挫，似人間最美好的聲音。
半響，蘇錦回神，側眸，“關我屁事。”
“小姐，等等我。”身後，蘭瑟緊跟著也跳下馬車，剛走沒幾步，袖中有什麽東西掉出來。
“這是……”
“說是別人送給我的及荓禮，你要嗎，一千兩，賣你了。”蘇錦見著百裏墨夙好像感興趣的樣了，擺著手，開始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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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國公府標志的馬車裏，姜馥雅看著自己的父親，耷著頭，沈默著。
“說吧。”國公爺溫暖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循循善誘。
“我……答應別人，不能說。”被那目光看得著實有些不自在，姜馥雅猶豫著，小聲道，與此同時，還警覺的悄悄撩起簾幕一角，看向外面，是否有人在偷聽。
姜馥雅是自己的女兒，規矩是有的，儀態是有的，可是這般突然小心懵懵的警覺樣，倒是不曾有的。
國公爺面色一怔，既而鄭重的看著姜馥雅，“怎麽，連父親也不能說？”
“我……”
“你的心裏藏不住秘密，讓你保守秘密那個人，說不定早就猜到你會告訴我。”
聞言，姜馥雅豁然擡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美眸裏波光流轉，好半響，開口，“是……蘇錦。”
“蘇錦？”國公爺壓低聲音，面上極其意外。
“對。”姜馥雅應聲，“我也沒有想到，蘇錦會這樣做？”
“你細細說來。”
“當時……”
……
鳳寢宮。
“太子，下次，可不能做這樣的事了。”見四下無人了，皇後這才開口。
“母後放心，兒臣今日已經試出兒臣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便不會再擔心會被誰給取代，四皇子，也不行。”
皇後聞言，又極是欣慰，“你有這份心思，這份謀略，倒是對的，他不止是你父皇，更是皇上，有些事情，確實，不能太過和軟，只不過，今日馥雅……國公爺世襲百年，底蘊豐厚，於你百利而無一害，你今日是賺了。”
“兒臣……知道。”太子應道，心底，卻似被什麽給堵滯了。
……
皇宮另一邊。
那太監引著蘇錦很快走到一處宮殿門口停下。
蘇錦看著這與鳳寢宮的輝煌相比，可謂是安靜如廝青草幽綠的宮殿，輕笑著瞅著那太監，“這裏是禦書房？”
那太監從頭到尾一直恭敬的垂著頭，聞言，忙小聲開口，“蘇錦小姐是個聰明人，方才讓奴才帶路，而不是走在前面，便已經猜到了的。”
“哼。”蘇錦輕哼一聲，看著那太監，“你家主子把你也培養得不錯，我不過是說了帶路二字，你就知道我已經看出你不是皇伯伯派來的太監了。”
“蘇錦小姐自來愛皇上寵愛，別說皇宮任何邊角處，就是禦書房，也是經常去的，還何來由奴才帶路呢。”那太監不卑不亢，語述平緩，然後這才對著殿內高傳一聲，“娘娘，蘇錦小姐到了。”
言罷，一禮，彎著腰退下。
蘇錦這才帶著蘭瑟徑直朝殿內走去。
殿內清寂，兩旁幾可聳天的盤龍柱高大巍峨，顯得四周肅穆又雅靜。
“我以為，你縱然就是猜到了，也不會來。”殿內響起聲音，隨即，一個婦人出現在蘇錦面前。
青衣素衫，頭發輕挽，卻儀態萬千。
其實，說是婦人，也不過是才三十多歲而已，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也不過只比蘇錦大一些的樣子。
“明妃娘娘如此叫我來，不知有何事？”蘇錦也不巨鯨，拖著腮，直奔主題。
明妃娘娘聞言，撫唇一笑，“平日裏看著經常闖禍，胡鬧的，可是，你到底是姐姐的女兒，是不一樣的。”
“哦，有什麽不一樣？”蘇錦也不用明妃娘娘招呼，拉著蘭瑟就在一旁坐下。
蘭瑟雖然素日裏在蘇錦面前膽子大，可是在一宮娘娘面前，這般隨意一坐？
而且對方站著，她坐著……
“小姐，我站著，挺好的。”蘭瑟站在一側。
蘇錦瞥她一眼，“沒出息。”
“小姐就夠出息了，又是打架又是燒宮的，我若是再有出息些，那小姐再罰個一月禁足估計也算少了。”蘭瑟小聲嘀咕。
蘇錦白她一眼，“再說？”
“好，不說了。”蘭瑟捂著唇，不說話了。
“呵呵，蘇錦倒是好性情。”明妃娘娘笑不露齒。
蘇錦聞言，看向站在那裏並不打算坐下的明妃娘娘，“明妃娘娘，你有事，就說事吧。”
“本妃叫你來，其實沒什麽事。”明妃賢惠，渾身都透著真正的高貴婉約氣息，和她那個娘親雖是親姐妹，可是這氣質，是真的一個北極一個南極。
不過……
蘇錦眸子微微瞇，隨即起身，“既然如此，那蘇錦就告退了。”言罷就拉著蘭瑟要走。
“等一下。”明妃娘娘見蘇錦是真的要走，又叫住她。
蘇錦唇瓣一勾，腳步頓住，轉身，雙手插腰，“我就說嘛，有事說事。”
“這個，是淩風讓我這個母妃的代他轉交給你的及荓禮物，雖遲了些，不過，心思是好的。”
淩風？
楚淩風，四皇子？
蘇錦眼底深處有什麽東西輕微一閃，卻並沒有接過那個不過手掌大小紅錦相裹著的小盒子。
“明妃娘娘，按理呢，蘇錦是要喚你一聲姑姑的，可是，這般多年，這關系也是沒有走動，所以，我們不熟，是真的不熟，當然的，我和四皇子也是更加更加更加不熟，所以……”蘇錦眸光一瞇，手指指著那盒子，拒絕之意十分明顯，“無功不受祿吶。”
“左右不過是一個禮物，你又何必推拒？”明妃也不動怒不尷尬，微笑著往前一遞，“莫不是，嫌棄？”
呵呵，她蘇錦敢嫌棄？
蘇錦看著那小盒子，不接，對上明妃那雙平淡沒什麽波瀾的眼睛，思緒起伏。
很明顯，之前蘇婉的及荓禮裏明月珠所計劃的事情是明妃在主導的，而之後沒有成功，又保全了明月珠，是因為她蘇錦的出手。
所以，這個明妃娘娘多少是知道的。
這個事，往小了想，是她雖然性子囂張頑劣，卻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所以要插手，可是往大了往深了想，就會想到她蘇錦並不簡單。
推一及九，知微觀大，到時，不止是她，就連華九……
而且，皇上如此疼愛明妃，說是禁足，其實能看出是出入自由，這裏幽靜富雅，平靜卻並不平凡，一物一杯一椅，全是極好，就足可見皇上對其的重視。
再者，這般多年來，蠻荒之地，四皇了治理得很不錯，百姓稱頌，朝臣也讚，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宮。
明妃娘娘在這個時候，說送遲了一月的及荓禮，會不會，就是一種試探。
她若是不接，就太不符合她蘇錦一貫做事不管不顧的風格。
可是，若接……這古代這表妹表哥的關系，讓她著實心戚戚焉，雖然說，這般多年了，她也不曾見過四皇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煩勞明妃娘娘替我謝謝四皇子。”下一瞬，蘇錦擡手接過，快速說完一句，作一退禮就帶著蘭瑟出了宮殿。
身後，明妃娘娘看著蘇錦的背影，這才極其緩慢的收回手，面色，很是覆雜。
“娘娘在想什麽？”身後，近身嬤嬤上前。
明妃搖搖頭，“這個兒子，我是越來越不明白他了，明明和蘇錦從未有交集，可是先是讓我幫顧著她，這次，又冒如此大的風險送禮。”
……
蘇錦帶著蘭瑟一路出了明妃的宮殿，直到身後已經完全見不到一點影子了，面色這才輕微一緊。
其實，方才，有一個想法突然從腦子裏冒出來，只是被她給壓下去，她覺得，那太瘋狂了，不太可能。
又看了看手裏的小盒子，蘇錦將其往身後蘭瑟手裏一塞，“送你了。”
“啊……”蘭瑟楞呆呆的看著，又指指自己，“送我？”
“嗯，收著吧，小姐賞你了，如果裏面價值千金，就當你以後嫁妝了。”
呃……
蘭瑟臉紅紅的，左右上下瞅著那盒子，小臉糾結著，這才輕輕打開那個小盒子。
“咦？”蘭瑟很詫異。
蘇錦玩著小道兩旁的開得正沈郁的蘭花，頭也不回，“怎麽了，是太值錢了，還是太好看了？”
“不……兩樣都不是。”蘭瑟道，“小姐，這裏面什麽也沒有。”
“啊？”蘇錦回過頭，拿過那個小錦盒，上下左右倒騰著，“咦，還真是什麽也沒有，難不成是四皇子送禮放了放禮？”
“可能嗎？”蘭瑟覺得，不可能。
蘇錦卻將那盒子往蘭瑟身上一丟，“這盒子值個幾百兩，回頭拿去當了。”
“……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送禮不裝禮，說不定那四皇子後面想起來，自個兒還嫌丟人呢。”
蘭瑟想了想，倒也是這個理兒，收進懷裏，“那回頭，我就拿去兌銀子。”
蘇錦點點頭，目光這才掠過前方高墻飛檐朝禦書房方向看去。
皇上下令不誰也不要再提今日鳳寢宮著火這事，可說是平淡處理，細細想來，是有點著急的。
那般著急的離開，顯然是為了她的墨護衛。
下意識擰緊目光，蘇錦倏的又收回。
“蘇錦，聽說你大難不死啊只是砸傷了腿？”蘇錦剛移開目光，身後，不遠處，六皇子走了來，錦衣緩帶，俊眸星目，貴氣逼人，比太子還多了一分鋒厲。
蘇錦回頭，“是啊，運氣不好唄，倒是便宜了姜馥雅，沒傷不痛的，還得了個太子側妃。”蘇錦說著，好像很不滿的樣子。
“看你這樣子，是吃醋？”六皇上前一步，笑著問。
蘇錦一揚頭，“你想多了，我吃哪門子醋？”
“太子如今有了正妃又有側妃，你是徹底沒戲了，太子妃之位離你是越發遠去了。”
“呵，我都說了幾次了，我對太子已經徹底死心了，你沒聽懂啊。”
“這說死心就死心了？”
“你能對一個要拿你擋劍的人再一片癡心？”蘇錦輕哼一聲，“我才不會那麽傻，太子是長得很好看，可是這世間還有長得更好看的人呢。”
六皇子眼底微光一閃，“所以，你是真的就喜歡你那護衛？”
蘇錦聞言，哼了哼，不再搭理六皇子，跛著腳對著遠處的蘭瑟揮手，“蘭瑟，我們走吧。”
“是。”蘭瑟忙走過來。
“走吧，父皇正在召見你那護衛，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完，不如，我送你吧。”六皇子雙手負後，“正好，本皇子覺得這皇宮裏也無聊得很。”
蘇錦擺手，“不用不用，你走吧。”
“我府裏帶回來一些新奇的玩意兒，你一定喜歡。”六皇子語氣裏竟然透著誘哄的意味。
蘇錦是真的不想和這個六皇子來往。
如果說這皇宮裏，太子是一匹驕傲的狼，那這個六皇子就是一個總是透著微笑卻有著尖利牙口的豹子。
處處試探，時時緊盯，其心險惡，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他的陷井。
“今兒個腿傷了心情不好，不去。”蘇錦拒絕，反正她是無法無天慣了，皇子在她面前也沒有面子。
六皇子也不灰心，走近一步，“你真不去。”說話間，頭竟也微微低下來。
而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一片假山後，不遠處蘭瑟和六皇子的貼身護衛在那裏。
再加上……
蘇錦眸子微微一瞇，六皇子身上有著莫名的淡淡的香味。
這味道……
六皇了似覺得蘇錦聽不清他的話似的，身子又湊近幾分。
我靠，身上塗了迷香就算了，難不成還想對她那啥啥啥？
蘇錦心底一冷，看著旁邊的湖泊，眼底光束一轉，正要擡手，可是指尖又頓住，她再無法無天，可是，先是鳳寢宮失火，若是六皇子再出個什麽事，那皇上……
“小姐小心。”蘇錦正思前想後，突聽一聲熟悉的聲音在有眼前一晃，緊接著，便見一條細而長的蛇被揮向老遠。
幾乎與此同時的，蘇錦也清楚的看到，方才還距離他極其近的六皇子，往後一退，卻不知為何一滑，然後……
“砰”一聲，六皇華麗麗的就落了湖。
“六皇子。”六皇子的所衛當即掠過來，可是剛跑到一半，六皇子已經從水裏騰掠了出來，一出手，一把劍便駕在一蘇錦身旁的人身上。
“你竟推我？”六皇子衣衫濕透看著百裏墨夙，目露殺意。
“什麽推你，我這護衛方才明明是救你，你沒看到那裏那一條毒蛇在那裏躺著嗎？”蘇錦擡手就彈開六皇子的劍。
六皇子劍尖一偏，怒視著百裏墨夙，“你不是在禦書房？”
百裏墨夙也是真配合，“回六皇子，皇上已經吩咐讓屬下回去了，方才路過此，便見著那蛇，所以……”
“行了行了，別解釋了，六皇子大人有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況且，你是救了他……”蘇錦一下子打斷百裏墨夙的話，又笑嘻嘻的看著渾身濕噠噠的六皇子，“六皇子，你也不用報恩了，我很大方的。”說著話間，蘇錦便拉著蘭瑟和百裏墨夙大搖大擺的走了。
“六皇子，要不要追……”
“追什麽追？”六皇子撫一把臉上的水，收起劍，“送本皇子回去換衣裳。”
衣衫上那香味遇水一下子躥進了肺腑，他得盡快去找人瀉火。
……
“這個六皇子，腦殼是瓦崩了，竟然敢對我使藥。”一出宮門，蘇錦便揮著拳手怒意沖天。
“放心吧，沒個十幾次，他下不了床。”百裏墨夙在寬慰。
蘇錦眸子一瞇，“你……”
“嗯，爺覺得這六皇子體力不錯，助他一臂之力。”百裏墨夙說。
蘇錦……
腹黑啊腹黑。
不過，六皇子敢打她的主意？這事兒得細細想想。
“誒，我說，你可真是有本事，我還以為你要斷胳膊斷腿的，結果這般快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安然離開？”
上了馬車，蘇錦便撩起簾幕一角盯著百裏墨夙問。
百裏墨夙一退方才在六皇子面前的護主模式與怒懟模式，輕輕一笑，儼然是他才是主子，“爺自有妙計。”
“是何妙計，你且說說來？”蘇錦腦袋湊前一點，靜等下文。
百裏墨夙一笑，高深莫測。
“不說拉倒。”蘇錦輕嗤一聲，放下簾幕，往馬車旁一靠。
“到得皇上大壽時，你自然會知曉。”許久，百裏墨夙的聲音傳進來。
“說了等於白說。”蘇錦撇撇嘴。
“不過，你今日這般坑太子，就不怕他想明白過來？”百裏墨夙倒是主動挑起了話題。
蘇錦裝傻，“你說什麽我不懂吶。”
“那位國公府小姐，未來的太子側妃，你不懂？”
“呵呵，誠如你所言，太子自然懷疑了，不過呢，本小姐前十多年來的演技簡直是無可挑剔，太子就算是想到這一層，也不會相信了，因為他的心裏已經認為我是蠢貨。”
“呵，萬一，他就突然喜歡上你這蠢貨了呢？”
“不可能……我去，百裏墨夙你才是蠢貨，你全家都是蠢貨。”我幹嘛要和你說這些。
蘇錦偏頭，閉嘴，不想再說話。
一旁，蘭瑟自動縮小存在感，她什麽也沒有聽到。
“你就當真確定那國公府小姐會這般聽話？”聲音再度傳來。
蘇錦不理，裝聽不到。
“好歹，爺之前在皇宮因為擔心你而緊急趕到鳳寢宮，又卸了好不容易恢覆的大部分內力……”百裏墨夙一嘆。
活該。
蘇錦不同情，同時看向自己的小腿，她更慘呢。
她找誰哭去。
“不說就算了吧，你體內的蠱毒……”
“她不會不聽話，比起蘇婉，她對太子才是真愛。”百裏墨夙威脅話還沒落，蘇錦忙恨恨的開口。
“哦？”百裏墨夙意味幽長的哦一聲。
“再者，那個國公爺老狐貍，怎麽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必定會懷疑，姜馥雅若是告訴國公爺，我還能得國公爺一個人情。”
“作為爺的夫人，你的確聰明絕頂。”
“我呸。”
“繼續。”
“繼續你個行線。”
“毛線是什麽？”
“垃圾。”
“哦，你好毛線。”
“你才毛線。”
“嗯，你好，毛線。”
“我去你大爺的。”蘇錦氣得嗓子疼，閉眼，粗粗的吸了好幾口氣，“你個大神經病。”
“你不可能白白幫姜馥，你一定有所求吧。”駕著馬車的百裏墨夙似乎覺得將蘇錦氣得得差不多了，眉梢一挑，大有一副，一切盡在掌中的樣子。
蘇錦懶洋洋的，冷笑一聲，“你聰明了，是啊，沒有好處的事，我可不要幹，我讓她除了她身邊的沈旖。這個女人我總覺得如今再留著會壞事。”蘇錦說這話時，氣息已經平順下來。
百裏墨夙輕笑著，眼底，卻有極高的欣賞，隨即似有所嘆，“總之，太子有福了，這前前後後得了兩名妃子。”
“難不成你也羨慕？的確，男兒三妻四妾，人生高點啊。”蘇錦淡淡譏笑。
百裏墨夙搖頭，聲音低沈好聽，“人生高點？真正人生伴侶，一個，足矣。”
“一個？”蘇錦心頭一動，隔著簾幕看著百裏墨夙根本看不清的背影，語氣探尋，“你們男子不是都喜歡三妻四妾？醉享女兒榻。”
就現代，法律規定的一夫一妻制，又有多少男子能夠鐘情一生，只得一妻。
更何況，還是這早已世傳的根深締固的一夫多妻的時代。
簾幕外，不再有聲音傳來。
蘇錦靜等半響，有些自嘲的笑笑，心湖，平靜。
馬車一路安靜下來，只聽得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
蘭瑟眼觀鼻，鼻觀心，她什麽也不知道。
好久，馬車在相府門口。
蘇錦跳下馬車，只是，剛要走，身子突然一怔，隨即轉眸看向百裏墨夙。
夕陽的餘輝下，斑斕錯致，他眉目如畫，身如玉樹，瓊鼻鳳眸，一絲一筆，都是上天最好的賜予，仿若間，她都成了他的背影。
而他薄唇輕啟，“我百裏墨夙，此生，只娶一妻。”他說。
蘇錦眼光發怔。
“我只娶一妻。”腦中再傳來聲音。
魔魅，霸道，認真，好聽得抑揚頓挫，似人間最美好的聲音。
半響，蘇錦回神，側眸，“關我屁事。”
“小姐，等等我。”身後，蘭瑟緊跟著也跳下馬車，剛走沒幾步，袖中有什麽東西掉出來。
“這是……”
“說是別人送給我的及荓禮，你要嗎，一千兩，賣你了。”蘇錦見著百裏墨夙好像感興趣的樣了，擺著手，開始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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