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林淵走進臥室叫她，擡眼又見魚兒滿臉淚水。

“不是說了不許再哭？”為她擦去眼淚，低頭瞥見那滿滿一整張的文字，“這個把你惹哭的？”

季羨魚應聲，把信紙遞給他。

林淵一目十行看完，心裏也是難受的緊。

“好了好了，媽在信上都說了希望你無憂無慮，別又因為別人的錯誤去懲罰自己。”

這是她自己說過的話，林淵現在特意拎出來講，季羨魚哽咽道：“我是為我媽媽難過，為這樣一個男人，實在太不值得。”

“可她當時覺得樂在其中，人生在世，難免有看走眼的時候，過去這麽多年了，咱現在不是好好的麽，也算是完成媽媽的心願。”

“誰是你媽媽？叫的那麽親切，”季羨魚一懟他就充滿活力，這正是林淵要的效果，又故意厚著臉皮道：“遲早的事嘛，先叫兩聲順順口。”

“懶得理你，做了什麽菜，我都沒聞到香味。”

“鼻子都被鼻涕堵住了當然聞不到，先去洗把臉，也就我不嫌棄你這麽邋裏邋遢的樣子。”

“那會你還在我媽墓前說我可愛又漂亮，轉眼就來埋汰我，你才是不愛幹凈呼嚕聲還特大的馬屁精！”

“不要那麽註重細節，趕緊去洗手，不然菜都都涼了，”林淵這麽插科打諢，倒是把她心裏的難過給消去一半。

重新將信紙塞到信封放回去，關上小匣子，季羨魚轉頭問他，“你說外婆為什麽一直沒有給我看這封信？”

“怕你難過啊，孫女淚腺這麽發達，萬一把老天哭的下暴雨怎麽辦？”

很好，林淵成功的將她註意力轉移，季羨魚隨手抓起一個枕頭就要揍他，“能不能說句好聽的？”

“說好聽的你又要念我是馬屁精，”林淵也不躲，任憑她撓癢癢似的力氣將枕頭往自己揮，還連連嘆氣道：“做男人難，做一個討媳婦歡心的男人更難！”

季羨魚最後一絲小悲傷都被這句逗趣給沖散，扔下枕頭一下撲進他懷裏，“你怎麽那麽……”

“什麽，後面的沒聽清，”林淵豎起耳朵等著媳婦來個感人至深的真情表白，然後得到倆字——

“可愛！”

季羨魚仰著臉，雙眸的淚水已經全部變成笑意，“可愛的不得了！”

林淵嘴角一抽，“這是在誇我嗎？”

“當然啦，一般人我還不樂意這麽表揚他。”

“那我還得謝謝你。”

“不客氣，咱倆什麽關系，應當的。”

林淵兩個胳膊一用勁，直接托著她的屁屁掛在自己身上，“行，為了感謝你，我就這麽抱著你去洗手，完了再餵你吃飯。”

“那就卻之不恭啦！”季羨魚環著他的脖子，來了個響亮的“麽麽噠。”

甜膩膩的吃完了飯，小兩口又攜手去遛彎消食，晚上躺在季羨魚那張不大的小床上，林淵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總算能光明正大的進你房間，還可以在床上打滾。”

“這床你可打不了滾，翻個身還得當心掉下去。”

“沒事，摟著我家魚兒，睡地上都高興。”

“糖又吃多了，甜的膩人。”

“這不是只對你這樣嘛，”林淵翻身而上，“咱試試這小床結不結實。”

“肯定不結實，等會床板斷了！”季羨魚小手推拒著他。

“說的也對，”林淵擡起頭認真思考三秒鐘，直接將魚兒抱下來，“那咱試試在地上。”

“哎，你能不能歇一晚……”

後面的話自然是被堵回肚子裏了，男人對這方面都有點小沈迷，林淵也不例外，那年剛和魚兒在一起談戀愛的時候，他就想著在姑娘的閨房裏做點什麽，好幾年過去，現在終於實現了，可不得好好吃回來，因此季羨魚被他翻來覆去紅了眼的折騰，到最後連擡手指的力氣都沒了，林淵還意猶未盡的親了又親，嚇得她連連往後縮差點掉到地上，一臉驚恐道：“還要來嗎？”

“本來沒這個打算了，不過媳婦要是有需要的話我自然要聽從。”

季羨魚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需要不需要！”

“逗你呢，趕緊睡吧，”林淵摟著她，大手安安分分不再動。

季羨魚生怕他後悔，趕緊閉上眼睛，沒過兩分鐘就去會了周公。

林淵凝視著她安睡的容顏好一會才跟著睡去，晚安，我的小魚。

如此脫離大都市的繁華在興源鎮待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季羨魚實在擔心林淵的公司離了他會出狀況催著回去，二人才不緊不慢的回程。

到家之後發現林母不在，大概是去樓下遛彎或者買菜了，本來這次她也想跟著一起回興源鎮去祭拜外婆，林淵沒讓，作為兒子雖然平時並不擅長太多語言上的關心，但是心裏明白母親現在的狀態剛剛輕松一些，不希望她又來回奔波，而且情緒上也會有很大起伏，對身體不好。

季羨魚很理解，準婆婆待自己怎樣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這些形式什麽的又不急於一時。

過了好一會還不見林母回來，林淵沒多想季羨魚倒是急了，一連打去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林淵眉心微皺，“我回家看看。”

季羨魚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個家，拿著剛掛好的衣服就要陪他一起。

“可能會遇到我爸。”

“那又怎樣，他長了三頭六臂嗎？”季羨魚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會受氣，挽著他的胳膊左右搖晃，“不是有你在麽，肯定不會看我被欺負的。”

“機靈鬼，”林淵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走吧。”

黑色的車身在柏油馬路上快速穿梭，最後停在S市均價最貴的小區之一。

季羨魚沒有來過，不免咂舌，“你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貧富之間的差距。”

“這是我爸去年才買下的，跟我沒關系，”林淵牽著她上了電梯，“如果我媽不在，我們立馬就走。”

此刻的季羨魚還有點不理解他對於父親的態度，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他才會與林父變得那麽生分。

林淵很久沒有回來，對著大門輸入電子密碼顯示錯誤，應該是林父改了密碼，他想了想又輸入一串數字，大門“叮”一聲開了。

“你怎麽猜到的？”

“我爺爺的生日，我爸肯定以為我不知道。”

季羨魚本打算誇他兩句，被一陣爭吵聲驚得咽了回去。

林淵臉色一變，大步跨過玄關走到客廳，果然，父母正吵得面紅耳赤，林父餘光瞥見兒子，暫停與妻子的大吵，陡然冷哼一聲：“難為你還知道回來，沒把爺爺的生日忘到九霄雲外。”

林淵根本不理會父親的冷嘲熱諷，拉著母親就要走。

“你給我回來！”林父被兒子的態度氣的臉紅脖子粗，“你還有沒有一點為人子的樣子？在外面混得有一點小起色就不得了了是吧？回來不叫我這個爸爸，也不去看臥病在的爺爺！”

林淵把母親交給媳婦，轉身漠然的與父親對視，他比林父要高半個頭，氣勢一點也不低於他，就在林父以為兒子要反駁的時候，他卻低低嗤笑一聲。

“你笑什麽？這就是你對父親的態度？”

“我什麽態度？”林淵反問他，“我一沒有跟你大吵大鬧，二沒有攪得你翻天地覆，三沒有惦記你那些資產，難道我見到你還要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嗎？”

“你，你……”林父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轉而將矛頭指向季羨魚，“你究竟給我兒子灌了什麽迷魂湯？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連父親都不認了！”

季羨魚正在小聲安撫林母，被這一句突然砸到自己身上的指責給弄得無語，不過沒等到她開口，林淵先護上了，“有話沖我來，別總怪她。”

“我哪敢沖你來啊！你現在都不把我放在眼裏，指不定說錯什麽就得對老子動手了！”

“別把話說的那麽誇張，我為什麽這樣，您心裏沒數嗎？”林淵緊緊盯著林父的眼睛，不讓他躲開視線，“爸，您捫心自問，有什麽資格和立場來指責別人？”

本該跳腳的林父突然安靜下來，林淵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朝著兩個女人輕聲道：“我們走。”

“等等，”說話的是林母，她略微平緩激動的情緒，看著兒子兒媳，“我還有話想說。”

“媽……”林淵擔憂的叫了她一聲。

“放心，我現在很清醒，從未有過的清醒，”林母寬慰完兒子，看向與自己夫妻二十多年的丈夫，一字一句道：“我們離婚吧。”

此話一出，除了林淵，林父和季羨魚都嚇了一跳。

季羨魚驚得下巴都要合不上，她能看得出來，林母非常在乎林父，不然也不會任勞任怨照顧林淵爺爺那麽久，難道現在終於忍不了要爆發了？

“小茵，別開這種玩笑，孩子還在這呢，”林父明顯有些慌了，走過來想拉林母的胳膊，被她一把甩開。

“我開沒開玩笑你看不出來嗎？孩子在這？你做那些惡心事的時候怎麽不顧忌孩子了！”林母努力說服自己要淡定但還是控制不住提高聲音，“林志成，我們結婚二十多年了，我自認為對你，對這個家盡心盡力，你說賣房自己創業，我沒有一個不字，獨自帶著兒子到人生地不熟的小鎮上生活，剛剛適應那邊的環境，你回來了，又說老父親要人照顧讓我們回S市，好，我們聽你的，兒子被迫跟喜歡的姑娘分離，我不得不面對整日惡語相向的公公，為了你，為了老人的健康，我們全部忍了！”

“小茵，你……”

“聽我說完，今天我一定要把話全部說出來！”林母擡手打斷他，“原本以為只要我勤勤懇懇，終有一日，你父親的態度就會軟下來，結果呢？他話都說不出來了照樣挑撥我們，你開始是沒有放在心上，可一天天過去，你變了，變得都不再像你，有時候他眼珠子還沒轉，你就對我大吼大叫，說我怎麽又惹老爺子生氣，會不會照顧人？”

“那都是為了安撫他，老爺子年紀大了，凡事肯定要順著他來，”林父態度轉了個十八彎，賠著笑道：“小茵，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我跟你道歉，咱都一把年紀，就別說這些氣話了。”

“氣話？不，我現在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麽，我為這個家的付出你越來越視而不見，我即便難過，可孩子都這麽大了，忍忍也就過去了，但沒想到你竟然在外面，不對，是在家門口搞這些破事，是拿別人都當傻子嗎？”

林母無比痛心的看著他，“林志成，你讓我感到惡心，我以為這段時間你會好好思考自己的錯誤，沒想到啊！如果我今天沒有心血來潮突然想回來看一眼，不知道還要被蒙在鼓裏多久，你都是要年過半百的人了，那個小姑娘，看起來比兒子還小幾歲，你怎麽……你枉為人父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是什麽給我力量，累趴了還上來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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