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青不知道最後怎麽結束的談話，畢竟她當初以為李霞知道，可她表現出的態度令人驚訝，最重要的是，她的傷心，讓自己開不了口。再三斟酌之後，打出一通電話，“查高易昇，越詳細越好。”

掛下電話的小黑，向旁邊身為父親的老黑，以及向正在匯報近期工作的李志宇請示，“四爺，三少奶奶要查高家的人，高易昇，要求越詳細越好。您看我……”小黑不敢再繼續往下說，他隨著父親接下這份工作，才剛跟四爺不久就被派到江小姐身邊。他從來不確定他做出抉擇的依據，也拿不準他的脾性，如今只需聽令於他的指示便可。

“沒事，她想知道，你盡管告訴她。你剛才說在她的朋友那邊查到高家？”

“是。”

“那就給有關他的個人生活信息，工作方面，不用提及過多。”

“了解。”

兩人退下之後，房間歸於安靜，仿佛沒有一個大活人站在那裏。

江水青坐老高的車回李家大宅時，同時拜托老高調查一下高易昇這個人，囑咐越詳細越好。她想看看，這兩個人給到的東西，有哪些側重。沒幾天，小黑的資料已經擺在面前，比之前給自己的更多些，甚至還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這人還真會玩？！”又過幾天，老高的資料也到手，江水青看完並對比之後，瞟過一眼對面玻璃後面的四爺，起身過去敲門，再走近他的辦公室。

“總經理，有件事我想確定，需要請教您。”

李志宇擡眼，手臂一揮，“請坐，說吧！”

江水青坐下，直視他的眉眼：“請問小黑既然是您給我的人，那他做得不好，我可不可以退還？”

“唔…什麽事他做得不好？”

“我讓他調查個人，可結果不太令我滿意。”

“嗯…嗯…”李志宇故作認同地點點頭，“你是說高易昇的事。”

“原來，總經理都知道。”

“當然，小黑是我的人，給你用，並不代表是你的人。就好比老高，也不是你的人，是錦峰的人。你想要自己的人，就需要自己想辦法。”李志宇兩眼迎上江水青的註視，輕蔑未笑，冷冷地說道：“你真不要他，可以退回來。”

“多謝總經理提醒，那我想請教您，您和高易昇是什麽關系？”

“哦？！為何如此問我？”

“因為，據我所知，你們倆關系不一般。”

“你調查我？”

“本人不才，只是調查他的時候，略知一二。”

“哈哈，好！”李志宇大笑一聲，拍掌起身走向江水青，半靠在辦公桌沿邊，給她飄出個魅惑的眼色，“江小姐想知道他的事，不妨悉數問我。”

等江水青從四爺的辦公室走出，早已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後面還有得意洋洋的四爺留下一句提醒，“你想好，他的枕邊人，可是錢家…….”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可接下來怎麽辦？李霞怎麽辦？

唉，說不定…她會放棄。為這種人，不值得…

“不，我不會放棄的。”李霞的回答令江水青大吃一驚，問她到：“你有跟他對峙嗎？問他為何要欺騙你？”

“沒有，也無法問。我承認，他前段時間的追求，讓我愛上了他，我無法…也不敢去對峙，我怕…我怕他說出不再交往的那句話。”

“但是你……”江水靑希望告誡她，又不知從何說起，今天白天和四爺的對話歷歷在目：

“我和高家的老三是同學，可關系最好的還是和他們家老二，高易昇。為何關系好，無非就是在很多場合碰面機會多，一來二去便熟絡，可我同他的風格不同，我喜歡勤換，但從不一腳踏兩船，斷得比較幹凈。他偏愛養幾個固定的，再給點錢換幾個養，如今剛結婚沒多久，聽說是奉子成婚。”

“他結婚了，為什麽要對外說沒結婚？”

“那是你的朋友人傻，稍微懂點門路，你看人家秦思琪，她八成是知道的。再說，你以為他想結婚？估計因為不知道自己玩上錢家，有些過火，沒法收拾。說起來，這個錢家老三錢景情，比她長姐多兩分姿色，想當初假扮窮苦人家的女孩出來勤工儉學，嘿嘿，耍得他團團轉。”

“你知道這件事？”

“這個嘛…你以後自己慢慢體會。另外我提醒一句，你的朋友，看他最近有秦思琪之後，減少去找她的頻率。你最好告訴她，讓她想好一個價錢。”

……

“水青，你怎麽了，臉色這麽白，你剛剛有在聽我說話嗎？你看，我當初高考失利覆讀一年又考了一回，沒想到還是掉檔進這個普通的學校。那年要不是因為你，或許，我真會再跑回去覆讀一年。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努力工作證明能力不比那些好學校畢業的人低。直到我第一次在醫院裏遇到高醫生時，我覺得那才算得上是命運的眷顧，他最近說有些忙，我暫時無法當面將他介紹給你。不過，我想說就算我知道了，我還是想嫁給他。”

“可是他已經結婚了！他是騙你的，他不會和你結婚的！”

“水青，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娶我？如今我已經二十九歲了，他喜歡上這個年紀的我，你不能想象我當時多開心，真的錯過了這個人我不知道是否還能愛上別人，再晃幾年，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我輸不起，我可以忍受很多的，因為我不想再去過那種輸不起的人生！”

“李霞，你在我的眼裏，聰明，有想法，能力強。你現在的職位就是用你的年齡造就的經驗，過了三十歲你依舊擁有更長的人生啊！可你怎麽會這樣想？”

“唉，水青，說句實話，我真羨慕你，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和你一樣的好運氣。高醫生就是我的運氣，我不會去問他要錢，我也不會放棄他的。”

“可他……”

“水青，你既然會知道他的事，表示可能還有其他辦法的。如果你能幫幫我，就幫一把，若是困難，我相信靠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

江水青終於知道，聰明的人一旦執著起來便不是一般地頑固不冥，李霞給自己的沖擊力，不亞於瑩盈的突然離開。曾經大學時期在自己身邊最親密的夥伴和所愛之人，就算扛過了大學畢業時的分離，卻依然挨不過時間流失後造就不同的人生軌跡。她覺得好累，就是好累，卻不知向誰訴說，雖說進了李家有了老公，她同時也感覺到李錦峰對自己的在意，可她也明白。那個合約，就像是一堵玻璃墻擱在他們之間，明明過得好似唇齒相依，怎麽總感覺有把刀懸在頭頂。

“老婆，你怎麽了？”李錦峰最近很喜歡叫她這個稱呼，仿佛他喊出來之後她就變成了躺在他懷裏的小人兒，而不像現在的他還在家裏悄悄睡著書房只能抱著枕頭睡。

無精打采的江水青一進房門，聽到他這句溫暖的問候，轉眼間湧現出漫漫難過情緒像發大水一般，從心尖破裂後溢出的水漸漸漫過胸口。從一股氣開始堵起，不久便上升至喉嚨，她張了張嘴卻卡住了，淹沒掉她的聲音，再延伸到她的嘴裏，像灌進了海水，苦澀難耐。最後到鼻頭，她憋不住氣，眼看就要漫過眼眶，流下淚來，終於沙啞著吞吐出兩個字：

“抱抱”

說完，一頭紮進李錦峰的懷裏，放肆大哭起來。李錦峰趕緊關上門，背靠門後，讓江水青偎依在他的懷裏，他真希望此時是在床上，他能將她盡數擁進。江水青不知他的想法，她只是很難受，為誰？為什麽？她無言以對。她只是知道，她希望她所在意的人都過得很好，而傷害她們的人，都不要好過才行。可要是真成了這樣，那她自己豈不是變成一個惡人。

我怎麽可能會變成一個惡人？！

“怎麽了？是因為你朋友的事嗎？”李錦峰待江水青情緒好轉，嘗試地問起，可是江水青卻搖搖頭，擦掉眼淚，看向他，說了句：“沒事！”

沒事？沒事！又是一句沒事？！

李錦峰不再問她，將她更加用力的擁抱著，像是害怕她隨時會離去，而自己那時，又該去保護誰呢？

哭過之後，江水青心情莫名地輕松起來，擡頭看著李錦峰硬朗的頸部曲線，心中暖流暖暖灑下。她仿佛下定決心，她不能讓李錦峰知道她接下來想要去做的事，他是如此地好，他不用知道這些。等到第二天上班時，她早早地在四爺辦公室裏等著他。

“咦？！今天這麽早，有事求我？”

江水青聽見聲音後轉頭，四爺的裝束和自己當初所見成熟很多，不變的是黑底色之上盡顯五顏六色線條般花哨地襯衫，外套一件灰色短絨大衣，黑色西裝褲搭配布洛克雕花深色暗紋皮鞋。看他一副好事者的表情，說道：“你這麽快就想用了嗎？你的願望。”

江水青搖搖頭，“暫時不用，只是想知道總經理這邊，有沒有可以用的媒體，不容易被人查到。”

李志宇聽她喊“總經理”時皺下眉頭，總感覺不順，又聽見她的要求，覺得有意思。“咦？怎麽不找錦峰，他那邊有人。”

江水青繼續搖搖頭，“我不想影響他”

“哈哈，那你把我當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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