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的話一出口，本來就安靜的場面一下子變得更安靜了。圍觀的妖怪們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怔了一會兒紛紛找借口離開，誰也不敢去看茨木童子的臉色。

奇犽看著妖怪們的反應敏銳的覺得不對勁, 再看看被茨木童子抱著, 乖乖坐在他胳膊上, 好奇的看著他們的一個小小的白發小妖怪，奇犽總覺得那個小家夥有點眼熟。

茨木童子一眼不發的抱著小團子回了庭院。白狼和姑獲鳥無奈的對視一眼。

“小傑, 奇犽，你們怎麽來到這裏的？”

白狼詢問起了兩個孩子的來意, 源博雅和八百比丘尼早上外出了, 目前還沒有回來。當初神樂拜托這兩個孩子去貪婪之島找九命貓，誰也沒有想到後來竟然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小傑和奇犽把情況說了一遍, 他們進入了貪婪之島後, 成功的找到了九命貓，並在九命貓的幫助下, 解決的游戲中惡意阻撓其他玩家的玩家炸彈魔，順利通關了游戲。

通關後獲得獎勵的小傑有權帶出三張指令卡，然後小傑便想到利用游戲中的指令卡來尋找他的父親金·富力士。

只是沒想到原本應該帶著他們飛到金身邊的指令卡，會帶著他們飛到這個地方。

“金？”乍一聽到自己師父的名字，凱特一楞，“你是金的兒子？”

“啊！你是那個時候在鯨魚島救了我的人！”看到和幾年前外貌幾乎沒有什麽變化的凱特，小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當初在鯨魚島上救了被狐熊攻擊的他的那個大哥哥。

凱特在知道小傑的身份之後，也坦白了自己身為金弟子的身份。並告訴小傑當初他會去到鯨魚島也是因為金給的出師考題。

“既然是認識的人嗎，”姑獲鳥轉過身，“就先到屋子裏坐下說吧。我去幫你們弄點茶和點心。”

“麻煩你了。”

“父親……”團子坐在茨木童子的手臂上，抓著茨木童子頭發的手輕輕扯了扯，表示要下去。

“怎麽了。”

茨木童子把團子放到地上，其實他不是太會和這孩子相處。茨木童子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妖怪，他不會像姑獲鳥她們那樣哄著團子。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甚至和團子沒有太多的交流。

不過這孩子的性格不像他應該是隨了神樂，有點粘他也很親近他。雖然在外面和山兔鐮鼬那幫小鬼瘋的起勁，可在他身邊卻乖的很——雖說多半是裝的。

團子的本質還是個和他媽一樣愛搞事情的。也就是荒川之主口中的熊孩子。

團子下到地上卻沒有松開茨木童子的手，拉著他：“父親！洗澡！洗澡！”

茨木童子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看著灰不溜秋的團子，早上剛換的幹凈衣服去山裏和奇美拉蟻窩裏滾了一圈，上面的粉色小櫻花已經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是該洗洗了。

“小白也要洗澡。”

從櫻花樹上跳下來的小白一下子撲在了小團子身上 ，兩只鬧著滾在地上。

茨木童子想了想把團子衣服剝了，拎起兩只扔進了神社後面的高山泉流經積聚而成的小水潭裏，找來皂角給兩個小家夥糊了一身的泡沫。

就放他們在水裏自己玩，看著他們玩了一會兒，自己去給團子拿幹凈的衣服和毛巾。

等茨木童子回來，兩只小的也玩夠了。茨木童子就把小家夥撈起來，給他套上幹凈的衣服。抱在懷裏，用毛巾給團子擦起濕漉漉的頭發。

恍惚間，茨木童子想起以前神樂也是這樣，總是跪坐在床上給他擦頭發。並對他的頭發有種謎一樣的執著，擦幹了以後會像貓一樣撲上來蹭。

想著想著茨木童子的動作慢慢的停了下來，寬厚的手掌落在團子的頭上，團子舒服的瞇著眼睛：“那個時候母親也是這樣。”

團子舉起兩只手抱住頭上的大手，睜開眼睛，眷戀的半睜開眼睛垂著眼簾。

“有記憶嗎？”茨木童子眸光一凝沒想到團子竟然會記得神樂。

他很少和團子交流，更是從未和團子談論起有關神樂的事情。

雖說妖怪的孩子往往早慧，不過團子滿打滿算出生也不滿一個月，卻已經有人類孩子兩三歲的模樣，更是聰明的緊。

難道……

“嗯。母親很溫柔，”團子至今都還記得，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朦朧的意識，在一片冰冷狂暴的能量裏，有一股溫暖的力量始終保護著他，“我能感受的到母親的力量一直在保護我。”

“不過，父親，母親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團子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

團子很委屈，他一直期待著，期待著出生之後能真正的擁抱那份溫柔，可是他出生之後發生的事情根本和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我想母親抱抱我，可是她都不理我，一直閉著眼睛……姑姑和紅葉姨姨，三尾姐姐她們都不告訴我母親去哪裏，其實母親是不要我和父親了對不對……”

“不對，”茨木童子收回手，不著痕跡的捏緊，冷硬的開口，“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團子被茨木童子的冷臉嚇到了，他能感覺的到父親是真的生氣了，可是，為什麽？他說錯了嗎？

茨木童子看著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睛，忍不住開始煩躁起來，口氣也變得惡劣起來：“不準哭！就知道哭！男孩子動不動掉眼淚像什麽樣子！”

團子被嚇到了，眼淚啪嗒往下掉，抽噎著卻不敢發出聲音。

“茨木童子大人您不要這個樣子……”

“閉嘴！”

噫！好可怕！躺槍的小白嚇得不敢說話了。

茨木童子的手搭在團子的肩膀上，用力的團子都覺得疼了。茨木童子盯著團子的眼睛：“你給我記好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的母親更愛你。”

“你不是想知道她去哪裏了嗎，我告訴你，為了保護你，她摔下時空裂縫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姑獲鳥發現團子變得沈默了，連山兔都說團子最近都不和他們一起玩了，問他發生了什麽，他也不說。

後來姑獲鳥才從小白口中得知，茨木童子把神樂的事情告訴了團子。團子覺得是他害死了神樂。

“你不應該對他那麽嚴厲。”連荒川之主都有點看不過去了。

“他想要知道真相我就告訴他。”其實那天說完茨木童子就後悔了。這兩天看著團子情緒低落，他也不好過。他只是生氣……

“那你也不應該遷怒他。他剛出生一個月！你一個月的時候還不如他呢。”

荒川之主雖然嘴上說著討厭團子，其實心裏頭是羨慕茨木童子這家夥的好運氣的。

妖怪不比人類，妖怪的繁衍能力低下。甚至許多怨念凝化的妖怪或者本身執念太重的妖怪一生都不會有後代，尤其是大妖怪。

像團子這樣的，放在妖怪裏也算是個精貴的存在了，無怪乎庭院裏的妖怪們都寵著他。

雖然團子有個亂咬妖怪的壞習慣，那不過是因為那孩子得了八岐大蛇破碎神魂的力量而殘留下來的吞噬的本能。等這孩子再長大一些，這種影響就會降低到忽略不計的程度。

茨木童子不說話了。對，他是遷怒了，他氣不過神樂拿命護下來的那崽子竟然會質疑神樂。

“你也夠可以了，跟一個一歲都沒有的孩子在那空計較，你計較什麽呀，”荒川之主恨鐵不成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神樂要是沒死都能讓你氣死。”

回應荒川之主的是茨木童子的鬼爪。

荒川之主早有所備的避開，嘴上不饒人：“怎麽，惱羞成怒了，被我說準了？我早就看不慣你這幅樣子了！”

“那你就試試。”

茨木童子和荒川之主打了一架，沒妖怪知道他倆是怎麽打起來的。他們打了整整兩天，從庭院裏面打到庭院外面。

酒吞童子抓過擔心的不行的團子坐在一邊，邊看邊給團子瞎解說。

直到兩個大妖怪妖力耗盡了，一個兩個沒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喘氣。

“父親！”

兩個大妖怪一熄火團子立刻從酒吞童子懷裏跳了下去，跟只兔子一樣狂奔了過去。

等跑到茨木童子身邊，團子又忐忑了，父親討厭他……

茨木童子大手一撈抱過團子：“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和你的母親。”

他只是不想承認他的失敗。

團子一楞，抱住茨木童子的脖子，埋頭進頸窩：“……父親，我沒哭。”

感受到小團子顫抖的肩膀，茨木童子勉強坐起來，抱住團子：“我知道，我們一起把你母親找回來。”

團子不說話，抽噎著點頭。

“起來了，人家都和好走了，你還躺在地上幹嘛？”酒吞童子走到荒川之主身邊。

“你，特麽說的到輕松……出力的是，老子……”

感受到不成凝的妖力，荒川之主臉色一綠，糟了……妖力使用過度了……

於是在酒吞童子驚訝的眼神裏，荒川之主的身體漸漸縮小，縮小，縮成了他的原形海獺的模樣，舌頭還吐在外面。

“……”跟只死老鼠橫屍街頭一樣……

酒吞童子嫌棄拎起荒川之主的尾巴把他隨手搭在肩頭扛了回去。

躺屍的荒川之主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坑了，說好的茨木童子心神不穩實力大降，他可以打他一頓出氣呢？

他怎麽覺得他是被酒吞童子誆著當了一回沙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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