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虎閃著翅膀飛到飛來峰前面，只是不管是龍雲天還是凝雪都能感受到色虎的身軀在輕微地顫抖。

“咋了？”龍雲天看著色虎莫名其妙地問道。

他覺得色虎好歹也是覺醒了曜日虎皇血脈的準神獸，不可能被嚇成這樣吧。

“呵呵，有點壓抑的感覺，好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心口一樣。”色虎勉強一笑：“我的心裏跳動的很快，不知道是為何的緣故？”

“這沒有什麽奇怪的，你現在僅僅是準神獸，還不是真正的神獸，其實就是真正的神獸在這裏也要感到壓抑和恐懼的。”凝雪看著色虎，淡淡地一笑，“畢竟龍神亥伯和鳳凰神夏圭的屍體就在裏面，還有很多其他魔獸類神明的屍骸，這是當年眾神隕落的地方，裏面的氣息對魔獸有很強烈的壓制左右，你的反應很正常，尤其是我留在上面的封印力量已經消失了，裏面的氣息更是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和削弱。”

“龍神亥伯和鳳凰神夏圭的屍體在裏面？這是眾神隕落的地方？”龍雲天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凝雪，色虎也是很明顯的一楞。

眾神隕落在神之大陸屬於一樁萬古奇案，很多人都能猜測出眾神是在一萬年前隕落的，但是為什麽隕落卻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哪怕是當年的聖皇凝雪也說不清楚。

在神之大陸流傳的各個版本之中，似乎眾神大戰是唯一的合理解釋，也就是說眾神為了一個後人不知道的理由，大打出手，結果最終多敗俱傷，全部隕落，一個不剩，不得已而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雖然這個解釋本身也漏洞百出。

比如說到底是什麽東西值得無所不能的眾神大打出手？又為什麽這麽巧的會多敗俱傷，所有的神明都隕落，一個都沒有剩下？

但是這卻是相對最合理的解釋了，畢竟除了眾神自相殘殺之外，眾人想不出什麽理由會讓幾乎無所不能的眾神全部隕落，退出歷史的舞臺。

這個謎團一直到了龍雲天和凝雪看到軒轅劍中的影像之後才最終揭開，但是這個秘密僅僅是龍雲天和凝雪兩個人知道，兩人都沒有給別人說過。

實際上就是給別人說了，整個神之大陸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的，就算是凝雪以聖皇的身份親自說也未必好使。

因為軒轅黃帝這種遠遠超越眾神的存在聽起來太匪夷所思了一點，這個世界的人，很難相信有人會將無所不能的上古眾神砍瓜切菜一樣屠戮，這不符合他們的認知，也許虎雲亭會相信，其他人還真的很玄乎。

回想了一下當時在軒轅劍中看到的場景，龍雲天再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飛來峰的形狀，的確，這做山峰很像是當時那場慘烈的戰鬥所發生的地方。

“那算了，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太靠近了，就留在這裏吧，我帶著凝雪過去好了。”龍雲天回頭吩咐了色虎一聲，然後抱起凝雪直接飛到飛來峰上。

色虎對著龍雲天的背影伸了伸中指，不屑地說道：“明明就是想要借機一親芳澤，抱美人入懷，偏偏還要搞得冠冕堂皇，好像多關心本虎似的，龍小子，本虎鄙視你！”

如果龍雲天聽到色虎的聲音的話，一定要感嘆一聲：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色虎也～

只是可惜，現在的龍雲天溫香軟玉在懷，嗅著凝雪身上雪蓮花一樣的香氣，感受著懷中玉人的溫暖，正陶醉在這種享受中，哪裏還聽得到色虎的抱怨？就算是驚雷乍響耳邊，龍大少也未必會聽得見！

龍雲天抱著凝雪落到了飛來峰上，看著眼前的飛來峰久久不語。

怪不得色虎會感到壓抑，哪怕是自己面對這個封印被破開的飛來峰都感受到一種壓抑感，仿佛在面對一個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

這座山峰裏蘊含的強大氣息絕對要比神獸強大千百倍，畢竟這是眾神隕落之地。

當年的軒轅黃帝在此地屠戮了多少神？龍雲天不清楚，但是從那以後，三千世界就再也沒有神了。

而且當年的那場遠古大戰，死在軒轅黃帝手中的不僅僅是神明，還有很多實力強大之輩，他們雖然不是神，但是實力也遠遠比一般的尊者要強的多。

凝雪在龍雲天懷裏略微掙紮了一下，龍雲天會意，‘依依不舍’地將凝雪從懷裏放了下來。

在當年的那場慘烈的戰鬥中，方圓萬萬裏的戰場被眾神和軒轅黃帝聯手打碎，然後又被眾神的神力不經意之間擠壓，最後壓縮成了一座飛來峰，所以這座飛來峰的質的很奇怪，明明是最基本的土壤組成的，但是他的硬度卻是足以媲美神之大陸最堅硬的精鋼，而且土壤裏面還蘊含著許多沒有來得及消散的神力。

神獸青龍的光暗雙系禁咒，神獸朱雀的壓縮禁咒魔法，甚至是後來神算子的時間本源攻擊，一樣沒能破壞這座山峰分毫，尤其可見這座飛來峰的堅硬程度。

凝雪站在飛來峰之上，閉上眼眸在感受飛來峰上未能徹底消散的元素力量，良久，她睜開了那讓天地黯然失色的美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感受到什麽了？”龍雲天看著嘆氣的凝雪問道。

“很多，這裏有未來的及消散的光元素和暗元素，從數量和精純程度上判斷的話，應該是四神獸之首的青龍出現過了，而且飛來峰上還有極為精純的火系元素力量，神之大陸能達到這種境界的火系魔法掌控者，唯神獸朱雀一人而，而且空氣中的水元素波動也極為精純，雖然並不活躍，估計玄武、海皇海蒂以及海族的龜丞相三個中有人來過，甚至有可能三個都來過，只是沒有出手而已，呵呵，現在看來真的要天下大亂了。”凝雪苦笑道。

“天下大亂？”龍雲天皺了皺眉頭，“這個具體說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說是天下大亂？”

“呵呵，很簡單，你應該知道尊者條約吧，就是那個限制尊者的條約。”凝雪劃了劃自己額頭上的黑發，苦澀地一笑。

“呵呵，當然知道，這個條約我實在是太熟悉了。”龍雲天撇了撇嘴，“這個條約應該是神之大陸上最神秘地一個條約了吧？”

“何止是最神秘的條約，這個條約其實也是神之大陸上作用最大的一個條約，目前神之大陸上的所有格局都是建立在這個條約之上的，它是神之大陸的基石；四大帝國、六大聖地依靠著武聖的數量和質量建立了維護自己統治的政治秩序，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尊者是不能隨便對武聖出手，否則哪裏輪得到武聖來囂張？”凝雪嘆了一口氣，“可是如果這個作為神之大陸目前格局基石的尊者條約瞬間崩潰的話，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事？”

尊者條約瞬間崩潰！

龍雲天對凝雪的這個假設震驚不已。

尊者條約是這個大陸目前格局的基石，在尊者受到限制的情況下，武聖才是根本，而六大聖地和四大帝國就是靠著武聖的數量和質量建立了有利於自己的統治秩序，額，應該說是五大聖地和三個帝國才對，因為縹緲峰和朱雀帝國很明顯是個例外。

可是如果有一天，尊者不受到限制的話，那麽後果就絕對是災難性的，至少大陸之上那些擁有尊者的家族不會再那麽甘於寂寞了。

之前尊者受到限制，武道尊者對自己家族不如意的狀況無能為力，生怕觸犯了尊者條約，召來執法者的幹預，可是如果尊者條約消失了呢？這些人，這些家族還會甘於平庸和寂寞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不是每個有實力的人都像凝雪這麽淡泊名利的，這年頭最普遍的情況就是有多少實力就有多大的野心，兩者是成正比的，武道尊者憑什麽就不能讓自己的家族更加風光一些？

如果有的家族有尊者高手活在人間，他們憑什麽不自己建立一個帝國，讓自己的子孫享受百世榮耀？

他們憑什麽不學學龍家，架空一個國家的帝皇，做真正意義上的太上家族？

對於一個尊者來說，架空一個世俗的皇權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一方面是尊者妄圖建立對自己更加有利的統治新秩序，兩一方面則是武聖在拼命維護目前對自己更加有力的舊秩序，矛盾是尖銳的，因此天才大亂將是不可避免的。

“尊者條約不會忽然崩潰吧？”龍雲天不可思議地看著凝雪，“六大至尊和執法者都在，他們應該不可能看著尊者條約崩潰而不管的吧？”

“他們為什麽要管？”凝雪反問道，“尊者條約的誕生不是你之前想象的那麽順利的；三千年前，神魔大戰結束，神之大陸一方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並不是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要知道神之大陸和魔族的通道僅僅是被封印了，而不是徹底閉合了；而且大千時間，位面三千，這次的勝利不代表下一次的勝利，擊敗了魔族不代表可以擊敗所有的位面，這一次魔族可以破開空間進入神之大陸發動戰場，那麽下一次冥界也可以這麽做，再下一次混沌界也有可能這麽做，所以為了給神之大陸積累梯隊實力，為了給神之大陸的聖階高手足夠的成長空間，我主張制定了尊者條約，起初他們十個都是反對的，因為這則條約主要就是為了限制他們十個元帥的，他們才是真正站在神之大陸頂端的人，而玄武和白虎之所以挑戰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直到我拖著重傷之軀，以雷霆萬鈞之勢將白虎的玄武從至尊境界上打落下來，才強行通過了這個條約，之前六大至尊他們在全力維護尊者條約，是因為我還活著，他們不得不這麽做；可是現在，在他們眼中我已經‘死’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麽震懾力了！”

凝雪揉了揉自己秀美的額頭：“你看到眼前的飛來峰沒有？這座山峰是眾神隕落的古戰場，裏面有眾神的屍骸和失落的古神器，上面有我留下的封印，就像是神魔森林一樣，只不過這個古戰場的檔次要遠遠比神魔森林的檔次要高，當年我將這座山峰封印之後，將它放逐到了空間亂流中，每三百年會在北海之上出現一次，而按照慣例，當飛來峰出現之後，我會親自出手破開上面的封印，給眾位尊者以及神獸一個進入眾神墓地尋寶的機會的，但是這一次，我沒有暗時出現在這裏，而且結合八個月之前，漫天花雨世間同悲的異象，很容易就能推斷出我已經隕落的事實，沒有了我的震懾，尊者條約就是一張廢紙！”

“這麽說青龍、朱雀甚至還有玄武，他們來這裏，一方面是為了進入古戰場尋寶，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試探你是不是還活著？”龍雲天反問道。

“試探我是不是還活著才是主要的目的，至於進入飛來峰尋寶對他們來說不是太重要，飛來峰的封印每三百年開啟一次，三千年來已經開啟過九次了，青龍和朱雀之前都進過好幾次，根本就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的，至少最近九百年，青龍和朱雀都沒有在飛來峰出現過，這次他們齊聚這裏，進入飛來峰不是太重要的目的，重要的是想知道我是否還活著！”凝雪解釋道。

龍雲天了然地點了點頭。

尊者條約本質上是制約神獸和尊者這種超越了聖階的頂級高手的條約，青龍和朱雀都是六大至尊之一，本質上也在這個條約的制約範圍之內，之前他們一直在遵守尊者條約，不是因為這個條約多麽公正，也不是因為這個條約對神之大陸多麽有利，而是因為凝雪還活著，聖皇還在，他們真的要是違背了這個條約，聖皇肯定會出手將他們抹殺掉的，所以尊者條約一直得以貫徹執行了三千年。

但是現在凝雪在他們眼中已經‘死了’，聖皇已經‘隕落’了，自然也沒有必要執行凝雪制定的尊者條約了。

尊者條約制約的是誰？說到底，誰的實力越高，誰受的制約就越大，如果沒有尊者條約的話，實力越高的人活得就越滋潤。

尊者條約從長遠上將，的確對神之大陸的好處甚大，如果沒有尊者條約的制約的話，神之大陸上的武聖恐怕最少得有一半被尊者斬殺，而且現在的尊者也未必有機會能熬到晉級尊者的那一刻。

從長遠上講，尊者條約的確是對神之大陸的武道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良好的大局觀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感恩戴德的。

龍雲天可以肯定，哪怕是因為尊者條約的保護，很多尊者得以從武聖階段晉級到了尊者，但是這些人對尊者條約也肯定是會懷恨在心的，因為尊者條約制約了他們現在的‘為所欲為’，他們不會想到，如果沒有尊者條約制約的話，他們是不是有機會能從武聖階段活下來，會不會在武聖階段就被尊者斬殺！

龍雲天看著凝雪單薄的身軀一陣感嘆。

天下有誰能知道，神之大陸的武道昌盛發展，是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在一力支撐呢？

她為神之大陸的武道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武道強者不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而剩下的極少數知道她存在的人中，恐怕心中抱著怨恨的將要占據大多數，畢竟是她制定的尊者條約制約了現在的尊者高手的‘為所欲為’。

神魔大戰的史冊中，記載的事情甚多謬誤，很多帝國的版本上都在極力吹噓自己的開國帝皇多麽的英明神武，多麽的料敵先機，多麽的戰功卓著，甚至為了混淆視聽，冒領軍功，而出現一個魔族的著名將領，反覆被神之大陸的不同元帥‘擊殺’好幾次的情況，但是這些史冊中有一句話絕對是真的，那就是聖皇是一個淡漠名利，天下為公的人！

龍雲天覺得凝雪完全當得起這個稱呼，她為了神之大陸的萬千生靈和長遠發展，不惜同時得罪當時的十位元帥，如果她不是天下為公的話，那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做到天下為公！

在帶領神之大陸的軍民取得神魔大戰的勝利，盛名如日中天的時候，毅然放棄大陸之皇的位子，飄然隱居，如果凝雪不能被算作淡漠名利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有資格被稱為淡泊名利！

當年凝雪要統一整個神之大陸，做萬萬年的大陸之皇很難嗎？

龍雲天覺得不難，以凝雪重傷之軀仍能以雷霆之勢將玄武和白虎兩位神獸至尊從至尊境界上打落下來的情況分析，凝雪在巔峰的時候，以一己之力，硬抗十位元帥聯手也不是一件難事，但是明明有機會做千年萬年的大陸之皇，偏偏毅然隱居縹緲峰，甚至三千年來，聲名絲毫不顯於世，神之大陸普通民眾甚至是武道聖者皆以為聖皇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經隕落，而不知凝雪其人！

如此淡薄的心境讓龍雲天佩服不已。

易地而處的話，龍雲天覺得自己做不到。

憑什麽自己辛辛苦苦帶領神之大陸的軍民取得了神魔大戰的勝利，如此蓋世功勳，反倒是要把勝利的果實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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