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雖然事先說了不許林菀進產室，但事到如今已經是人命關天，萬氏急的渾身冒汗，一點兒主意也沒有，哪裏還能顧得上那些。

林菀推她去廚房燒水，她自己則提著藥箱子鉆進產房，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直的沖進鼻孔。

這房間原本是林翠翠和招弟住的，此刻改成了產室，床上鋪著鍋底灰和稻草，上頭一層布，紅秀披頭散發的躺在上面，滿臉是汗的閉著眼睛，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林菀忙過去從藥箱裏拿出簡易氧氣管給她插在鼻子裏，給她量血壓和心跳，確認她情況還不算穩定，才去檢查她的胎位和宮口情況。

“嗯？”

她微微蹙眉。

紅秀的肚子裏竟然有兩個孩子！

難怪會早產。

這兩個孩子的胎位還算可以，但要命的是紅秀的宮頸條件不太好，羊水已經破了，至今宮口才開了一指，距離十指全開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若時間太長，羊水太少，恐怕兩個胎兒會宮內缺氧窘迫。

依照林菀的判斷，若在前世的情況下，她會毫不猶豫的給紅秀安排手術進行剖宮產。她的空間手術室也可以，雖然只有她一個人會有點麻煩，但總比眼下的情況要好。

她回頭朝門口看了眼。

不說去請大夫的林德益，萬氏可還在院子裏呢。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紅秀弄到空間裏去做手術，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出來？

這顯然不可能。

整個手術過程起碼也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萬氏一會就會進來，一看人都不見了，還不把她嚇著？

再嚷嚷起來……

林菀絕不會隨意暴露自己的空間實驗室……

正當她猶豫時，萬氏已經端著熱水進來了，林德益也硬是把華郎中從被窩裏給拖了出來。華郎中睡眼惺忪，滿身的寒氣走到產室門口，卻不肯再往裏走。

林菀現在沒時間跟他說廢話，便直接說道：“華大夫，產婦生不出來，你應該帶了催產的藥了吧？快去熬一碗過來！”

女人生孩子是一道坎，華郎中經常被請去各式各樣的產婦家，他家裏也常備著催產的藥物。聽見裏頭傳來一個清軟的小女孩子聲音，華郎中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林德益，回道：“我這裏是現成配好的藥，我這就去熬一碗來。”

林菀應了聲，然後問萬氏：“娘，咱家有蜂蜜嗎？”

萬氏正忙著打水，聞言搖搖頭：“咱家哪有那麽金貴的東西……你問這個作甚？若是想吃了以後娘想法子弄點，現在先給紅秀看著。”

林菀心想我哪是想吃蜂蜜啊，既然沒有，也就罷了。

她又問：“茉莉花茶有嗎？”

沒等萬氏說話，外面聽見這話的華郎中說話了：“誰要茉莉花茶來著？我這裏有啊。是誰要喝？”

林菀心中一喜，忙道：“我打算給產婦喝，聽說喝了這個茶可以生快點。只是不知真假。”

她前世在婦產科輪值時，時常看到那些待產的孕婦們帶著蜂蜜或者茉莉花茶喝，誰是可以軟化宮頸促進生產的。

林菀不是中醫，對這些東西的作用不置可否。若讓她用，自然是催產素最好。但眼下也不方便給紅秀掛水，同時她也想看看這古代的催產藥物到底有沒有效果。

萬氏出去跟華大夫要了點茉莉花茶，用水泡開。

這時紅秀也醒了過來，看見萬氏和林菀在身邊，只睜著眼睛流眼淚，疼的一句話也不想說。萬氏扶著她的頭，餵了點茉莉花茶給她喝。等華大夫把催產藥熬好，哄著他喝下去一碗。

很快紅秀的宮縮又強烈起來，她疼的臉都扭曲起來，萬氏急忙把一塊毛巾卷起來塞在她嘴裏咬著，以免她咬傷自己的舌頭。

“我教你呼吸，你別急，慢慢來，一個一個生。”林菀沈靜的聲音傳來。

紅秀和萬氏都楞住了。

“菀菀，你說啥？”萬氏問。

“你們不知道嗎？她肚子裏有兩個胎兒，是一對雙胞胎。”林菀自然從容的說道，“我檢查過了，好在胎位還不錯，羊水也還可以，可以試試順產。”

紅秀和萬氏都驚呆了。

“我肚子裏是兩個孩兒？”紅秀驚奇的短暫的忘記了陣痛。

“給你做產檢的醫生沒說麽？”林菀問完了才反應過來，這是古代，並不是她的醫院。這裏的人生孩子從懷孕到生產，除非有什麽不舒服，否則是不會去主動看醫生的。有的人連自己的預產期都不知道，只等著孩子自己發動。

萬氏拉了吧林菀的胳膊，小聲說：“你咋知道是兩個孩子？”

林菀指了指紅秀的肚子：“摸了摸就知道了啊……”

別說她這樣的專業醫生，就是有點經驗的穩婆一般也都能摸得出來。可見這紅秀除了讓大夫把脈看男女之外，是什麽檢查都沒做過。這都快生了，也不知道肚子裏懷的是一對雙胞胎。

門外頭的林德益聽了，呆了半晌，忽然就仰臉哈哈的大笑起來。

“啊哈哈！”他興奮的手舞足蹈，“哈哈，我林德益這下子時來運轉了！誰說我生不出兒子？我一生就是倆！看誰還敢再說三道四！”

屋裏的萬氏聽了，神色有點黯淡。

沒有兒子這件事，已經成了林德益的心病了。

弄的這個人都魔怔起來。

“瞎開心什麽，是男是女還不一定呢！”林菀一邊監視著紅秀的血壓等情況，一邊悠悠的說道。

林德益此時哪裏能聽得進去她的話。

他早就認定紅秀肚子裏懷的是男娃兒，誰知竟然是倆，巨大的驚喜簡直把林德益給高興壞了。

這時紅秀的叫聲又激烈起來。

萬氏蹲在床邊，緊著聲音說：“妹子，你再使把勁兒，我已經能看得到第一個孩子的頭發了！”

“我，我實在是沒勁了，我不想生了……”紅秀疼的又叫又哭，淚水鼻涕糊了滿臉，咧著嘴嚎叫，“相公……我快疼死了啊……我不要生了！”

林德益在外面急的團團轉：“紅秀你別說話了，快點把我兒子生出來！如果我兒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可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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