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少年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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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苦人家孩子生得多，大人又不能閑著專門帶孩子，大多是大的帶小的，一個拉扯一個這樣的長大。
萬氏要下地幹活，還要時不時被林周氏喊去做農活。林翠翠每天除了做針線貼補家用，還要出門撿柴，在家裏洗衣打掃。
只剩下招弟帶著丫丫。
雖然招弟只有八歲，但帶丫丫已經是個熟手了。
丫丫正是蹣跚學步的時候，需要時時有人看著，讓招弟看著，倒也無妨。
萬氏把孩子交給招弟，就放心的到廚房忙活去。
她沒舍得指使三女兒做事情。
看著三女兒那雙又紅又腫的小手，她就心疼愧疚。
林菀看了一會林翠翠繡花，又跟招弟逗了一會丫丫，看見外面又開始下雪，便出門到廚房裏，幫萬氏洗碗抹桌子。
在柳樹村的風俗裏，年夜飯都是晌午吃的，這頓飯也應該是一年之中最豐盛的一頓飯。
林菀在廚房裏轉了一圈，除了小半袋粗棒子面，一小瓷罐子黑乎乎的鹹菜疙瘩，別無他物。
在林菀的記憶裏，這半袋棒子面都是奢侈品。
萬氏坐在竈臺前燒火，看見三女兒盯著棒子面，就笑道：“餓了吧？娘一會就弄好了。你先把碗端出去。”
“這棒子面是奶奶給的？”林菀問道。
“是啊……”萬氏不知想到什麽，神色有些不好，“上回把你送走之後，你奶奶就拿來這半袋棒子面……”
“如果我沒記錯，當時人牙子給了她十兩銀子吧？”林菀冷笑，“十兩銀子夠買多少米面？她竟然只拿來半袋棒子面，就把咱們給打發了。她可真是好算計！”
萬氏有些難受，低著頭朝竈臺裏塞柴火。
火光印著她憔悴蠟黃的面容，讓人覺得莫名的心酸。
林菀也不忍心再說她什麽，便拿了只小板凳，坐到萬氏身邊，看著她燒火，順便烤烤火暖和暖和。
萬氏把和好的棒子面倒進鍋裏，很快就傳來玉米香味。
林菀想起兒時也常吃棒子面，但那時還會在棒子面裏加點紅薯塊煮爛了一起吃。
這樣又飽肚子又香。
“娘，咱家每種地瓜嗎？”林菀忍不住問。
萬氏麻利的用勺子攪拌著鍋裏的稀粥，笑道：“家裏就一塊地，都種了棒頭，沒舍得種地瓜。你奶奶家倒是種了些，不過……那都是要留給你二叔家的。”
林菀聞言撇撇嘴。
家裏但凡有一丁點好吃的，那就必定只能是二叔家的。
至於她們，除了剩飯粗糧，別的什麽都別想吃到嘴裏。
母女倆正嘮嗑，就聽見外頭傳來敲門聲。
林菀走出去，看見院門處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長得濃眉大眼，肌膚微黑，十分健康憨實的模樣。
從原主留下的記憶裏，林菀知道這個少年叫做劉水，是鄰居家的孩子，從小跟林家幾個孩子處的就很好，對林家也很是照顧，是個勤快而又善良的好少年。
看見林菀，劉水頓時眼睛一亮，揮手道：“菀菀，我聽說你回來了，原來是真的啊！”
林菀走過去把院門打開，看他手裏端著只小木盆，就笑道：“是阿水哥呀。”
劉水高興的打量著她，見她個子高了，臉上也有肉了，長得漂亮了許多，就把手裏的小盆推給她，笑道：“這是我娘叫我拿來的，今兒個是年三十，你們也添點菜。”
林菀接過小盆，打開蓋子，看到裏面是一小盆魚湯，忙道：“這麽多啊，你們自己留著吃吧。我們有飯吃的。”
“這是昨天我跟我爹去河裏撈的，我家還有呢。你就拿回去吃吧。”劉水看了她一會，期期艾艾的問道，“菀菀，你回來了，還走嗎？”
林菀彎唇笑道：“暫時應該不走的。”
“那就好，那就好。恩……你先進屋吧，雪下大了，我回去了。”劉水的眼睛頓時亮了，高興的擺擺手，轉身走了。
林菀端著魚湯站在門口，看著少年興高采烈的背影，心底有幾分悸動。
她暗了暗胸口，知道那是原主留下的一絲情感。
看來，以前的林菀菀對這名叫阿水的少年感情很是特殊。
看這模樣，阿水對林菀菀也有幾分歡喜。
原本是多好的一對小兒女啊……
林菀嘆了口氣。
只可惜原本的林菀菀已經不在了，換成她這個芯子，對少年阿水是沒什麽感情的了。
林菀端著魚湯回到廚房，放到小木桌上，道：“娘，這是阿水送來的魚湯，誰是嬸子給的。”
“是嗎？”
萬氏用圍裙擦著手，走過來看了眼，有些感激的說道：“這幾年多虧你春燕嬸子照應，他們一家都是好人，以後咱們一定要報答他們。”
“我知道的，娘。”
林菀把碗端到堂屋裏擺好，又把筷子洗幹凈，放到桌子上，便去喊林翠翠和招弟來吃飯。
萬氏端著一鍋棒子粥，避著雪快步跑進堂屋，看著漫天大雪，心情也有幾分愉悅，道：“今年的雪下的多，來年就不會幹旱了。”
“是啊，娘。”林翠翠揉著酸痛的眼睛走進來，幫她把頭上的雪撣幹凈，高興的笑道，“娘，今兒鎮子上逢集，吃了飯咱們就去吧。我又攢了好些荷包帕子，去賣了換點錢。”
柳樹村距離湖陽鎮不是太遠，走路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了。
萬氏答應了，給女兒們把飯盛上，就伸手去抱丫丫，道：“招弟，跟你二姐三姐去桌上吃飯。”
招弟蹦蹦跳跳的爬到凳子上坐下看到桌上有一碗魚湯，高興的笑道：“娘，我也想去集上逛逛。行嗎？”
“不行……”
萬氏本能的就要拒絕，但擡眼看見四女兒渴望的小臉，不由得心下一軟。
七八歲的孩子，本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如今卻每天被拘在家裏看孩子。
也實在是可憐。
林菀坐到桌旁，端起碗喝了口粥，道：“娘，今天過年呢，就讓招弟去玩會吧。待會吃完飯雪若是小了，咱們一家都去集市逛逛。”
林翠翠和招弟都期待的看著她。
萬氏想了想，終於是點了頭：“去是可以，但不許亂跑，逛一會就得回家，晌午還得給你爺爺去上墳呢。聽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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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氏要下地幹活，還要時不時被林周氏喊去做農活。林翠翠每天除了做針線貼補家用，還要出門撿柴，在家裏洗衣打掃。
只剩下招弟帶著丫丫。
雖然招弟只有八歲，但帶丫丫已經是個熟手了。
丫丫正是蹣跚學步的時候，需要時時有人看著，讓招弟看著，倒也無妨。
萬氏把孩子交給招弟，就放心的到廚房忙活去。
她沒舍得指使三女兒做事情。
看著三女兒那雙又紅又腫的小手，她就心疼愧疚。
林菀看了一會林翠翠繡花，又跟招弟逗了一會丫丫，看見外面又開始下雪，便出門到廚房裏，幫萬氏洗碗抹桌子。
在柳樹村的風俗裏，年夜飯都是晌午吃的，這頓飯也應該是一年之中最豐盛的一頓飯。
林菀在廚房裏轉了一圈，除了小半袋粗棒子面，一小瓷罐子黑乎乎的鹹菜疙瘩，別無他物。
在林菀的記憶裏，這半袋棒子面都是奢侈品。
萬氏坐在竈臺前燒火，看見三女兒盯著棒子面，就笑道：“餓了吧？娘一會就弄好了。你先把碗端出去。”
“這棒子面是奶奶給的？”林菀問道。
“是啊……”萬氏不知想到什麽，神色有些不好，“上回把你送走之後，你奶奶就拿來這半袋棒子面……”
“如果我沒記錯，當時人牙子給了她十兩銀子吧？”林菀冷笑，“十兩銀子夠買多少米面？她竟然只拿來半袋棒子面，就把咱們給打發了。她可真是好算計！”
萬氏有些難受，低著頭朝竈臺裏塞柴火。
火光印著她憔悴蠟黃的面容，讓人覺得莫名的心酸。
林菀也不忍心再說她什麽，便拿了只小板凳，坐到萬氏身邊，看著她燒火，順便烤烤火暖和暖和。
萬氏把和好的棒子面倒進鍋裏，很快就傳來玉米香味。
林菀想起兒時也常吃棒子面，但那時還會在棒子面裏加點紅薯塊煮爛了一起吃。
這樣又飽肚子又香。
“娘，咱家每種地瓜嗎？”林菀忍不住問。
萬氏麻利的用勺子攪拌著鍋裏的稀粥，笑道：“家裏就一塊地，都種了棒頭，沒舍得種地瓜。你奶奶家倒是種了些，不過……那都是要留給你二叔家的。”
林菀聞言撇撇嘴。
家裏但凡有一丁點好吃的，那就必定只能是二叔家的。
至於她們，除了剩飯粗糧，別的什麽都別想吃到嘴裏。
母女倆正嘮嗑，就聽見外頭傳來敲門聲。
林菀走出去，看見院門處站著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長得濃眉大眼，肌膚微黑，十分健康憨實的模樣。
從原主留下的記憶裏，林菀知道這個少年叫做劉水，是鄰居家的孩子，從小跟林家幾個孩子處的就很好，對林家也很是照顧，是個勤快而又善良的好少年。
看見林菀，劉水頓時眼睛一亮，揮手道：“菀菀，我聽說你回來了，原來是真的啊！”
林菀走過去把院門打開，看他手裏端著只小木盆，就笑道：“是阿水哥呀。”
劉水高興的打量著她，見她個子高了，臉上也有肉了，長得漂亮了許多，就把手裏的小盆推給她，笑道：“這是我娘叫我拿來的，今兒個是年三十，你們也添點菜。”
林菀接過小盆，打開蓋子，看到裏面是一小盆魚湯，忙道：“這麽多啊，你們自己留著吃吧。我們有飯吃的。”
“這是昨天我跟我爹去河裏撈的，我家還有呢。你就拿回去吃吧。”劉水看了她一會，期期艾艾的問道，“菀菀，你回來了，還走嗎？”
林菀彎唇笑道：“暫時應該不走的。”
“那就好，那就好。恩……你先進屋吧，雪下大了，我回去了。”劉水的眼睛頓時亮了，高興的擺擺手，轉身走了。
林菀端著魚湯站在門口，看著少年興高采烈的背影，心底有幾分悸動。
她暗了暗胸口，知道那是原主留下的一絲情感。
看來，以前的林菀菀對這名叫阿水的少年感情很是特殊。
看這模樣，阿水對林菀菀也有幾分歡喜。
原本是多好的一對小兒女啊……
林菀嘆了口氣。
只可惜原本的林菀菀已經不在了，換成她這個芯子，對少年阿水是沒什麽感情的了。
林菀端著魚湯回到廚房，放到小木桌上，道：“娘，這是阿水送來的魚湯，誰是嬸子給的。”
“是嗎？”
萬氏用圍裙擦著手，走過來看了眼，有些感激的說道：“這幾年多虧你春燕嬸子照應，他們一家都是好人，以後咱們一定要報答他們。”
“我知道的，娘。”
林菀把碗端到堂屋裏擺好，又把筷子洗幹凈，放到桌子上，便去喊林翠翠和招弟來吃飯。
萬氏端著一鍋棒子粥，避著雪快步跑進堂屋，看著漫天大雪，心情也有幾分愉悅，道：“今年的雪下的多，來年就不會幹旱了。”
“是啊，娘。”林翠翠揉著酸痛的眼睛走進來，幫她把頭上的雪撣幹凈，高興的笑道，“娘，今兒鎮子上逢集，吃了飯咱們就去吧。我又攢了好些荷包帕子，去賣了換點錢。”
柳樹村距離湖陽鎮不是太遠，走路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到了。
萬氏答應了，給女兒們把飯盛上，就伸手去抱丫丫，道：“招弟，跟你二姐三姐去桌上吃飯。”
招弟蹦蹦跳跳的爬到凳子上坐下看到桌上有一碗魚湯，高興的笑道：“娘，我也想去集上逛逛。行嗎？”
“不行……”
萬氏本能的就要拒絕，但擡眼看見四女兒渴望的小臉，不由得心下一軟。
七八歲的孩子，本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如今卻每天被拘在家裏看孩子。
也實在是可憐。
林菀坐到桌旁，端起碗喝了口粥，道：“娘，今天過年呢，就讓招弟去玩會吧。待會吃完飯雪若是小了，咱們一家都去集市逛逛。”
林翠翠和招弟都期待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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