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做好了決定，正好也到達了目的地。

靈植什麽的本來也不是必需品，只是心血來潮地陪這倆熊孩子胡鬧而已。既然已經遇見了危險，我自然也不會再讓他們回去。

原本還以為朱橋會很生氣，但他這次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便只是在旁邊靜靜地待著，一言不發。

等到了季家門口，我才把蘊靈扔進門：“你好好回去給你爹娘認個錯，然後……”

“然後？”朱橋大約沒懂我這尾音為何拖得這麽長。

我輕咳一下：“……然後便叫他們出來和我見上一面。”

小蘊靈似懂非懂地往門內沖去，不過片刻，便從門內急急走出來了兩人。

“爹，娘，這個就是救我的大姐姐……”小蘊靈嬌滴滴的聲音響起，而隨之伴隨而來的則是季書之和他夫人驚詫又感激的面孔。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我挑眉看向季書之，又朝他夫人行禮。

他恍神許久才認出我：“居然是你？”

“是啊，說起來還真是有緣。”我從懷裏取了木鴿子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驚喜之際，又朝著夫人說了兩句：“……這是我在多年前結交的朋友，已經很久未曾見過了。”

他夫人也是一只挺漂亮的狐妖，打量我兩眼，便又笑瞇瞇地沖我道謝。

我本就只是跟季書之有過一面之緣，此刻當然也不覺得自己與他有什麽瓜葛，也就坦然地任她打量。

兩人很快邀我進屋坐坐，我只是捧著茶盞與兩人閑話家常。

只不過，當提到謝禮的時候，我只是正色：“蘊靈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將來你們也不可能關上她一輩子，更不可能護上她一輩子，不知兩位是怎麽打算的？”

兩人互看一眼，似乎交換了一下眼色，而後季書之有些為難地看向我：“其實並沒有什麽計劃，只是想著能護她一時便是一時，將來若是有機會，我願傾我所有將她送進陰陽谷，以求陰陽谷的隱士高人庇護。”

聯想到陰陽谷的聲譽以及氣度，我也覺得這想法不錯，但我也沒忘了說說自己的來意：“……其實我這次想與你們見一面，是想來問問你們的意思。”我頓了頓，“我名朝陽，是大悲宮現任宮主。”

季書之陡然瞪大了眼，連他的狐妖夫人也驚疑起身。

我給了個手勢讓兩人稍安勿躁：“……我挺喜歡蘊靈這丫頭，你們既有找門派為她庇護一生的想法，何不直接把她交給我？眾所周知，我也是妖獸，卻統領著整個大悲宮的人靈修。若論庇護，我倒是覺得大悲宮不輸於陰陽谷。更何況，據我所知，陰陽谷只收千年世家子弟，你們這……”

季書之面色變換好幾次，最終平靜下來，卻有些無奈：“……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我們對大悲宮自是敬畏有加，只不過……”

狐妖夫人嘆了口氣，繼續道：“恕小女子直言，這大悲宮最近樹敵不少，本就樹大招風，此刻更是自身難保，我又怎麽舍得讓我家寶貝閨女……”

“樹大招風是一回事，大樹底下好乘涼又是一回事。”我面色輕松自然，“陰陽谷自是不錯的選擇，只不過他們對妖獸未必就能容忍多少，你們何不找一個我這妖獸為宮主的地兒，至少我也能護著她的安全，不至於被人欺淩。”

大約我說的這些，他們也考慮過了。他們此時只是互看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動容。

如此，我便也已經盡力了。接下來，還是得看他二人的抉擇才好。

我飲盡靈茶，緩緩起身，向二人告辭。

他們送我出門，卻也沒有說最終的決定。

於是我便坦然與蘊靈打過招呼，帶著朱橋就離開了。

路上，朱橋好奇地問我為什麽不再強硬一點？我只笑：“無妨，我們找個近點的酒館住下，他們定會再尋來。”

朱橋大約沒法理解我為何這麽有自信，但他也忽然變得狗腿了許多：

“唉，原來你就是大悲宮宮主啊？”

“你這年紀不大呀，我以為宮主一類都是年紀很大的糟老頭子呢……”

“蘊靈不去也沒關系，你可以帶我去啊？”

我沒好氣地白他兩眼：“帶你做什麽？你又不可愛，又不乖。”

他噎了噎，轉瞬又恢覆了嬉皮笑臉：“……但是我帥啊！”

我差點給他這副陰柔的笑容給嚇得噴了茶水。

這世道，這也是……帥？

好在季書之也沒讓我失望，真的很快找來了我住下的酒館，誠心誠意地要送拜師禮，又說以後蘊靈就是我的弟子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我也知道這是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行吧，東西給蘊靈拿著，也算是我給她的見面禮了，等到了大悲宮，我再正式收她為徒。”

季書之喜形於色，又是幾叩幾拜地感謝我。

我看著他這為人父操碎了心的樣子，忽然有些恍惚：以前啊，這分明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瀟灑公子哥兒啊？怎麽成親後，有了孩子，連性格都變化至此。

若是逐月也有了孩子，會不會也……

我搖了搖腦袋，讓他從我腦袋裏散去。

待送走季書之，我便把蘊靈和朱橋叫到一桌：“你們倆，從今以後就跟我混了？”

朱橋沒懂，但蘊靈大約是被爹娘指點過了，很快跪下磕頭：“……徒兒季蘊靈謹遵師父教誨！師父去哪兒蘊靈就去哪兒！”

朱橋懵了懵，雖然挺想去大悲宮，但他估計也不太想拜我為師。

我也無所謂，只是伸手給蘊靈扶起來，而後親切地伸手招呼著朱橋：“你不必太緊張，去大悲宮也不是非得拜我為師的，只不過……”

“只不過？”朱橋喃喃地重覆著。

我挑眉一笑：“……只不過，大悲宮除我之外，全是人靈修。”

朱橋“嘭”地跪下，又“咚”地叩首：“徒兒朱橋，拜見師父！”

呵呵，嚇不死你小子。

我微笑著表示著勝利，但心中更是偷著樂了：以後的日子，有他們在的話，大約會更有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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