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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小時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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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禮雖不長,但這次是格外隆重了。

我從一大早就起身穿著一件絳紅的牡丹裙,逶迤拖地,頭發是喜鵲梳的驚鴻髻,長長的步搖釵子一步一動,連我都覺著鏡子裏的自己甚是動人。

原來,我竟也可以美成這樣。

只可惜,他是再也見不著了。

平覆心境,我腦子裏卻還是揮之不去他的音容笑貌。

就算是假酒,我也願一醉。

祝言與祝洲敲門,說是時辰將至。

喜鵲替我答了,又給我附耳幾句:“宮主,您身上的這件羅剎牡丹裙也是一件極好的防禦法器,頭上這金枝步搖更是水屬性法器。祝言特意囑托我告訴您,若是大殿上有人心懷叵測,這兩件,連同您手腕上的冰玉鐲子,都能保您一命。”

我也沒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事感到害怕,只是心中莫名的空虛。

從今往後,一條道走到黑,我再也回不了頭,更無法再回到和逐月並肩作戰的日子。

整理好衣裙,我便昂首出了門。

祝言祝洲兩人看我的眼神多少也帶了些驚艷,我則是淡定道:“咱們走吧。”

我走在前邊,祝言祝洲兩人在我身後隨即跟上。

我大約也能看出這兩人看似雲淡風輕,其實身上的法器不少,定然也是有備而來。

這典禮不長,我只不過朝幾個牌位鞠躬叩首,而後又親自點燃了一張符咒燒成灰燼,再就是供奉了朝辰的遺物,再之後,只聽得祝言簡短幾句道明“……禮成,朝陽宮主繼位……”,我便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眼角餘光掃過這大殿以及大殿上的人們,果真,這大殿早已被重重禁制鎖下,估計也沒什麽人敢輕舉妄動。

但祝言的這個度把握的極好。既不許人輕舉妄動,但這禁制也並非就是完全破不開。

倘若大殿內的人們群起攻之,這禁制怕也撐不了多久。

我挺滿意,至少,他真的為了我這個徒有虛名的大悲宮宮主盡心盡力了。

臺下眾人來得不少,熟人更是不少。

就這麽掃了一眼,我便看到了秦晗、宋斌、褚尤、褚懷盛等人。

我微微笑了笑,也算是對這些舊友有個交代了。

但風雲舫的人,來的不是風才捷,而是風暨水。

既是哥哥繼位,只怕暨水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我掃過他身邊的泉兒,她果真還是對我敵意不少,連帶著看我的眼神也比常人兇狠很多。

我雖不知她與大悲宮究竟發生過什麽舊事,但她今天能來,我也很是感激地看她一眼。

禮成之後,我便由喜鵲幾人領著走下來,而來客也都被幾個衣著相似的大悲宮弟子們帶去了另一邊。

除去第一次由祝言帶著轉了轉這大悲宮宮殿之外,我也沒怎麽來走過,此刻也不知他們被帶去了哪裏。

當宮主當到我這個份上,我也覺得自己挺沒用的。

好在一個女弟子過來,用銀釵束著發,簡單又清爽的頭飾配著一身月牙白的裙子,向我行禮:“朝陽宮主,我是林娉婷。”

我看了喜鵲一眼,確認了這人的身份,也就朝她點點頭,腦袋上的金枝步搖晃了幾晃,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這頭飾了。

林娉婷倒是極為自然地上前,給我扶正了金枝步搖,才向我道:“朝陽,你隨我來,等會兒換身衣服就要去和賓客聊聊了。”

我點點頭,看著她和景雲不大相似的面龐上,眼神卻是莫名相同:“景雲……你認識嗎?”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淡然多了:“當然。景雲師姐教導我們這麽些年,又親自護著我們。若不是她一直暗中對我們這些隱藏在暗處的大悲宮弟子照顧有加,只怕我們也沒法活著再見到你。”

“那她……”我心中還有那麽一絲希望,“她是不是……”

林娉婷看我一眼,眼神很是哀傷:“人死不能覆生,就跟前任宮主一樣,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有時候就是命運弄人。朝陽,你的事我也聽大家談起過,雖然你不記得前塵往事,但又有何妨?總歸,我們是會幫你成事的。這也不算是為了你一個人,而是為了我們所有人。”她說到這裏,頓了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為了我們所有人能有立足之地。”

我指尖捏得泛白,看了看她堅定的眼神,我又覺得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好像自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依靠別人。無論是逐月,公冶,暨水,景雲……都幫我良多。

可臨到這個關頭,我還在依靠別人,甚至連自己要做什麽都不清楚。

……

喜鵲手腳麻利,給我換衣裳換妝發也是輕車熟路,不過片刻,我已經由一身紅裙變成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裙。

我記得這個顏色,這是我對朝辰為數不多的那麽一丁點的記憶中的一件。

想想這人應該就是朝陽,也就是我,的父親吧,但我卻絲毫一點兒也記不起他的面貌來。

這大約就是不孝吧。

整理過裙擺起身,這裝束比我先前那一身可輕巧得多了。

隨著林娉婷出了門,來到了一處長廊前。

她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走著,偶爾還跟我搭上兩句話:

“這座宮殿和咱們之前那個如出一轍,這個長廊也是你曾經最愛與我們瘋鬧的地方……”

“當然,每次瘋鬧你都必得被景雲逮回去暴揍一頓,或者面壁思過……”

“但更好笑的是,你每次還都不長記性,怎麽罰怎麽玩,怎麽玩怎麽罰……”

“也虧得景雲師姐待你性子好些,否則還真得被你這從小到大調皮的性格給氣死……”

我忽然腦中浮現出景雲追著一個姑娘暴走的樣子:“娉婷……”

“怎麽?”她有些不解地回眸。

“……我以前,不長我現在這樣吧?”我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林娉婷楞了楞:“對啊,你不知道嗎?以前你並不是現在的這副身子。你現在的這個身子,名為懷楊。楊樹的楊。”

我頓住了步伐。

所以我是附身還是奪舍?難怪懷平說我只是披著懷楊的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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