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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二章 病房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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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東京的天氣仍舊好得出奇,晴空萬裏、蔚藍無雲,那輪亮的發白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雖不能驅散冬末初春所特有的寒冷,可說到底總能多多少少給人一些溫暖的感覺。

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選擇這麽一個大好天氣抵達東京,按道理說,他們的心情應該是很不錯的,可與此相反的是,他們的情緒現在不僅不好,而且還是極其不好,用莎拉的話說,那就是天上的烏雲全都跑到他們兩個人的臉上去了,誰要是當著他們的面說錯了什麽話,那就等著倒黴吧,別的不說,至少這一頓臭罵是挨上了。

其實也難怪霍維兩人的心情不好,自從郭守雲遇刺之後,長達一周多的時間裏,這兩個人就連一次好覺都沒睡過。在最初的兩天,他們滿打滿算的認為姓郭的家夥又在玩裝死那一套了,所以呢,很多事情也就沒往心裏去,可隨著事態的發展,尤其是在郭氏集團做出了郭守成繼任集團總裁的決定之後,這兩個人就坐不住了,他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次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保不準……保不準一項命大的郭小子,這次就真的栽在東京了。

郭守雲的那條命或許不值錢,可問題在於,現在兩位巨頭離不開他了,沒有了他在背後支撐,別說是強大的政治野心能不能實現了,他們這兩條命能不能保住都得另說。

就是帶著這種忐忑不安得心情,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偷偷跑了一趟哈巴羅夫斯克,同郭家那些“遺孀們”見了個面,至於說他們最終得到的結果,顯然是不那麽讓人開心的——整個遠東一片愁雲慘霧,妮娜整天把自己悶在丈夫的書房裏誰都不見,而葉列娜那幾個女人倒是很堅強,不過同她們那長達半個小時的會面中,這些家夥前前後後所說的話都不超過十句,直到最後,莎娜麗娃才說了那麽一番較為重要的話:這兩天波拉尼諾夫要去東京,把郭守雲“接”回來。

這麽一句話,讓霍維兩人的心直接涼透了,兩人當時也不多考慮了,什麽政治利益啊、經濟利益啊之類的東西,他們全都懶得去顧及了,跟郭守雲交往近十年,雖然說此間大家齷齪不斷,甚至還有你死我活硬拼的時候,可說到底,三個人還是朋友,而且是真正可以患難與共的朋友。現在,三巨頭中去了一個實力最強的,剩下兩個恐怕也無法幸免了,所以,霍維兩人在那時候就只有一個想法,把老朋友的遺體接回遠東,幫他把後事辦了,然後呢,想辦法勸說郭家這一大夥子人盡早離開遠東。什麽集團啊,權勢啊,基礎啊的,這些都別要了,帶著錢跑路吧,老實說,盡管這幾年郭守成成長的很快,可說到底,他都比不上他那位大哥,遠東這麽大的“場子”難免有個內鬥得情況,郭守雲在的時候,他可以鎮得住所有人,而郭守成鎮不住,別看兩人是親兄弟,那也不行,畢竟那些環伺左右的野心家們不可能理會這一點。

一個人活著,大家可能感覺不到他的過人之處,可是一旦這個人不在了,他所能起到的作用立馬就凸顯出來了。就拿現在的遠東狀況來說,在驚聞郭守雲東京遇刺的消息之後,整個遠東共和國的政府工作基本都停頓了,就連時下最緊要的議員、總統大選這些事,現在都沒人去關註了。

在哈巴羅夫斯克停留了兩天,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的心情沈重,而今天抵達東京,他們就是與波拉尼諾夫一起過來的,按照兩人的想法,他們這次就是過來接運郭守雲的屍體的。

東大附屬醫院這段時間的戒備森嚴,數百名軍警將郭守雲所在的脊椎外科樓區圍個密不透風,任何人要想進去,都必須有東京警視廳專門下發的通行證,即便是波拉尼諾夫他們這些人也毫不例外。

很明顯,要通過警視廳那邊的關系搞到證件實在有些麻煩,幸好的是,波拉尼諾夫在黑手黨方面的關系也很牢靠,再加上他本身就是郭守雲最信任的保鏢,因此,要先搞到幾張通行證對他來說並不困難,至於說真正麻煩的事,就是如何把郭守雲的屍體帶走,在這種事情上,日本政府方面卡的很嚴格,即便是郭氏集團要帶走屍體,也必須走上一番很繁瑣的程序。

霍維兩人都看得出來,波拉尼諾夫現在有些失魂落魄,他跟著郭守雲已經快十年了,在郭家人中,他這個保鏢兼秘書根本不是什麽外人,無論是郭守雲也好,他的那些女人也罷,都拿他當兄弟般的看待,就連素來刁蠻的東婷,在他的面前都不會放肆,也正因為如此,這些年波拉尼諾夫一家人過得相當舒心。不管在外人的眼裏郭守雲是個什麽樣的人,可對與波拉尼諾夫來說,他的老板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在聽到老板遇刺身亡的消息之後,這位前克格勃的精英特工早就打定了主意,他不管這件事情最後會怎麽處理,反正有一條是拖不過的,他要給老板報仇。

在東大的外科病房裏,霍維兩人以及波拉尼諾夫先去看望了一下受傷的莎拉,這小丫頭在刺殺當天受了傷,左肩中彈,整根鎖骨都被打斷了,不過幸好的是,她與助手兩個人逃得比較快,隨後,在郭守雲保鏢的接應下,她們住進了東大醫院,此後就一直藏匿在這裏養傷。

東大醫院的醫療條件不是遠東那些醫院可以比擬的,再加上本身的傷勢不是很重,所以經過幾天的恢覆,莎拉已經可以自由走動了,正是在她的帶領下,一行人找到了存放郭守雲屍體的無菌病房。

無菌病房裏福爾馬林的氣味很濃,同時呢,陰冷的環境也很容易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在幾名保鏢的隨護下,霍維的等人一走進病房,就看到了那張擺放在房間正中央的停屍床,此刻,床上還擺放著一具被白床單遮蓋住的屍體。盡管早就有了思想準備,但到了這一刻,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的臉色仍舊在一瞬間變得鐵青陰沈。

“兩位先生,”莎拉的肩膀上裹了厚厚的石膏,她搶在波拉尼諾夫之前走到停屍床旁邊,一手捏住屍體上的白色床單,輕聲說道,“先生身子已經做過很細致的清理了,可是因為體內毒素無法清除,所以……所以這臉色不太好看,你們最好有一點心理準備。”

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繃著臉,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兩位巨頭的回應,莎拉側過身,輕輕的掀開了屍體上的被單。

此時,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具穿著了嶄新西裝的屍體,在那副衣冠楚楚映襯下,屍體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很安詳,沒有半點肌肉抽擰的痕跡,如果細看一下,甚至還可以看到屍體嘴角上所掛著的淺淺笑意,美中不足的是,屍體裸露在外的皮膚很另類,那是一種青紫中帶著淺綠的色調,尤其是在脖頸的位置,那一抹無法掩飾的浮腫真是看得人心驚肉跳。

“哎!”兩只眼睛在屍體上逡巡良久,霍多爾科夫斯基仰天長嘆。盡管沒有靠過去仔細查看,可他還是能夠肯定,那床上躺著的就是郭守雲,他那張招人嫉恨的臭臉,到死了還掛著那種陰笑,這人真是……真是他娘的王八蛋。

想到過去的種種,尤其是三巨頭彼此間的恩恩怨怨,霍多爾科夫斯基在心傷之餘,真有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之前他從未想過,床上躺著的這個家夥,竟然在自己的心目中占據了如此大的一塊空間,朋友,這個詞平時說著很容易,可往往只有在這種生死異路得情況下,一個人才能察覺到自己同死者之間的友誼有多深,有多重。

“他……守雲走之前,有沒有什麽事情交代下來?”相比於年輕的霍多爾科夫斯基,維諾格拉多夫的心情倒是還算冷靜,他那幹裂的嘴角頻頻抽搐一番之後,輕聲問道。

莎拉知道這是在問自己呢,她搖搖頭,說道:“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先生從進入搶救室那一刻就在昏迷,直到最後……他什麽都沒來得及說。”

“他不說我也知道,”霍多爾科夫斯基閉著眼睛說道,“這麽多年的朋友了,臨到最後,我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留著什麽牽掛的。這樣吧,波拉尼諾夫,你明天就秘密護送你們先生返回哈巴羅夫斯克,到那邊以後告訴守成,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所有後事處理完,十天吧,最多不超過兩周,他們必須離開遠東。”

“那……您和維諾格拉多夫先生……”波拉尼諾夫有些心神恍惚,他下意識地問道。

“我們去莫斯科,”維諾格拉多夫語氣平靜地說了一句,慢悠悠地轉過身,“畢竟守成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我們……”

維老頭的話說到這兒突然噎住了,因為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赫然看到病房的門口多了一個人……也許是多了一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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