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身邊還有一名女子，小竹瞧見後不禁喜出望外，她認識他們。

“你們還沒走出去嗎？”小竹喘口氣問道。

“謝謝你給我們指路，要不然還在那兒轉呢。這山太難走了。這麽晚了，你還不回家？”男子說。

“想多挖點兒藥材，不知不覺就天黑了。本來你們可以先跟我回家，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出去，可現在不行了，你們趕緊走吧。”

“你們村子的人不歡迎生人？我們走了一整天，也想找地兒歇歇。我們可以付錢。”

“不是，不是。我遇上土匪了，他們馬上就要追來了。你們也趕快跑吧。姐姐這麽漂亮，被他們看到就糟了。”

年輕女子聽罷有土匪反而笑了起來，和男子說道“穆迦哥哥，生意來了，開門第一張。你動動手腳，去去晦氣。”

一開始遇上他們，看穿衣打扮小竹就覺得他們不是本地人，說話怪言怪語，現在又胡話一大篇，遂想丟下他們跑開自己逃命。

“嘿，小姑娘！不用跑了。放心大膽地走，要他們追上了我來收拾。”男子抓過竹簍背在自己背上。

急得小竹跳腳來搶，“不要鬧，還給我。那是我的。他們可一大隊人。求求你，還給我。”

這時，人叫馬嘶一陣響，算上後面地上跑的，總共二三十口子，將小竹他們團團圍住。

“喲，又多了個小妞。大王，大王，這個可真漂亮。今天走運了。睡她娘的！哈——！”

一群人大笑，一座山也跟著大笑，嚇得夜宿的鳥兒撲棱棱地飛出來，像雲一樣又遮住了月亮。

笑聲沒能持續多久。有人機靈點兒，很快發覺哪裏不對勁，用手一摸才發現口中門牙不見了，借著光亮一看四周，身邊兄弟齊刷刷的一圈大豁牙。

見此就忘了自己也是如此，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其他的人也發現了這個秘密，彼此嘲弄，笑聲哄起。

約摸換了兩口氣的功夫，笑聲漸漸變小，到還剩七八個人在笑時戛然停下。有人下意識地摸摸腦袋，它還在，身子卻涼了半截僵在那裏。這時候，憑小竹挖藥的小鏟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沒有人下命令。他們的大王大概一時忘了一呼百應的身份，籠籠馬頭“嘚嘚”第一個跑開。他的部下們習慣性地跟著散去，和往常不同，這回只有馬蹄聲，沒有人語。

“他們跑了？”小竹楞在那裏，看看跑遠的人，再看看有點兒奇怪的年輕人，穆迦。

“穆迦哥哥是強人的克星，見了沒有不怕他的。要不是因為你在，他們得磕三個頭才能活命。”車菊星子逗小竹。

“他們怕你，那為啥不讓他們不做壞事，改邪歸正呢？”小竹的神情似乎在責備穆迦，他們接著做壞事都是因為你。

“不錯嘛。”車菊星子不知該怎麽回答小女孩兒，尷尬地朝穆迦笑笑。

穆迦則假裝沒聽見，望望天上的月亮，說道，“好亮的月啊！”其實在華胥見到的月亮更亮，更美，但與這裏的比好像少了點什麽。

一出華胥的保護圈，車菊星子的飛行器發動機就失速了，因為此時返回要面臨一系列安全審查，不知何時再能出來，車菊星子決定使用翼傘強行降落。

他們的運氣不錯，飛行器落在了一個大峽谷的水面上，除了左翼折斷以外，總算是安全著陸。

水陸空三用的交通工具不能用了，被車菊星子收進背包裏，剩下的路只能想其它辦法。車菊星子調侃為“遲來的徒步旅行”，並說下一回可以來趟銀河之旅。

他們花了足有兩三個時辰也沒能走出多遠，翻來越去在原地打轉，濤濤河水一次又一次橫亙眼前，崖壁上那棵倒掛松樹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們，你們又回來了。

所幸他們被在嶺上采藥的小竹看見了。小竹把他們帶出了峽谷，一直領到出山的道上。沿著路走，便可以到最近的市鎮。

車菊星子是第一次進入大山，對什麽都很好奇，大自然的聲音聽進耳朵如同初次聽到的協奏曲，動人心弦。

一只光彩奪人的鳥雀飛來，一聲聲清啼，像是有意引起車菊星子註意，然後飛一陣，停一陣，把她一步步引進了竹林。

“哦，怪不得會到這兒呢。大約是漂亮姐姐被雀靈子相中了。不理會它們，它們是精靈，若一入迷，它們就會變成魔鬼，把人帶進迷途。這山裏的野鬼好多都是因為它。”

小竹說起來頭頭是道，像個小老師，說著興起遂把山裏的典故舊事一股腦倒了出來。聽著聽著，車菊星子覺得自己像是從沒踏上過這片土地。盡管她已來過很多回，開過多場演唱會。

“誰能想到一座山就有這麽多故事。這裏遠比我們以為的廣博有趣。”穆迦跟在後面默不作聲，仔細聆聽。他開始懷疑，印象中理所當然的並非真實可信。

原生大陸的人，在華胥看來極為無聊貪墮，一天到晚除了吃睡就是想著吃睡，比豬不如，大大玷汙了神所恩賜的人之體。

所以當年可可嬤嬤被斯魯爾德帶入華胥城，引起了巨大騷動，即使多年過去仍被冷眼以待，隔三差五被媒體灌引仇恨。如果不是懼怕瓦格人，沒有修習院保護，她怕早已橫死無數遭。在對待罪人方面，尤其原罪民，凡事溫和的華胥客觀到冷酷。

有了愛聽的故事，二三十裏的山路變得輕松有趣，車菊星子忘記了饑渴疲乏，恨不能拉長道路，好讓這個靈動的小女孩兒再多講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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