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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回 建奇勳節度還朝 傳大寶中宗覆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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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致還記得書中內容,這些章節裏除了第61回與茶有關聯,別的都與茶沒有多大的聯系。可古代、甚至近代都有人用借代的方法描寫隱諱的故事,所以不能排除這些章節裏有重要的秘密。白骨主人重視地用紅筆圈起,甚至帶進茗嶺,恐怕不單單只是為了欣賞書中的神話故事。

黃布包裏的東西全被我翻了個透,可惜仍沒有任何東西能直接證明白骨主人是誰,只有蔣紅玉三字讓人覺得不解。除了針盒,以及那本《鏡花緣》,我就將其他東西暫放一旁,正想再翻翻白骨衣服裏還有什麽東西,莫超就在茶坡下大喊:趙老板醒了!

聽到這句話,我立即放下茶樹枝,帶著《鏡花緣》奔下茶坡。剛才滿心想著白骨留下的遺物,早把趙帥忘得一幹二凈,更忘了身處的環境。這時,天色已晚,金日變成了紅日,正往西邊墜落。山坳裏不再受到陽光照射,頃刻間又掀起涼風,野茶樹又舞動起來。莫超和江國華坐在營地邊無所事事,看到趙帥睜了半只眼,他們就馬上喊我回來。

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為趙帥中毒近半小時了,按殘經上所說,他應該已經死了好幾回了。也許經過了近千年的滄桑變化,毒針弱化了許多,否則不會醒得那麽快。我焦急地奔回營地,趙帥已經將兩眼睜開了,只不過神志還有點沒清醒過來。莫超和江國華忐忑地站了起來,問我要不要再煮茶湯給趙帥喝,也許能好得更快。

“你們就在附近摘點茶葉好了,別去太遠,不然誰再昏倒了,我可不管啊!”我故意嚇唬道,“白茶就先別找了,都已經傍晚了,明天再說吧。”

莫超不安地問我:“那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當時和家人說只進山三天兩夜,到時候怎麽和烏眉的老媽解釋啊?”

江國華也很苦惱:“哎,這事先別提了,後悔也來不及,或許再睡一覺,烏眉又自己回來了。”

“會這樣嗎?”莫超不樂觀地自問。

烏眉的事情的確令人頭疼不已,她突然變成幹屍,這讓我們都措手不及,現在她的屍體仍留在小木屋裏。村裏人迷信,倒可以把責任推給鬼怪,說是鬼怪吸光了烏眉的精氣,因此活生生的少女才變成幹屍。反正常人不可能幾天內將活人制成幹屍,我們肯定要負責任,但聰明人都看得出來,烏眉並不是死在我們的手裏,或許真是三年前淹死在水潭的老師幹的好事,畢竟當年也沒找到她的屍體。

莫超和江國華早就這麽想了,他們都覺得是女老師下的毒手,一直後悔當時沒有下水救人,害得女老師含恨而死。我任由他們發揮無限的想象,現在普及科學知識也沒用,因為世界上一大堆怪事,科學能解釋得清楚的寥寥無幾。眼看天色漸暗,我擔心飛船又會出沒,鬼怪也跑出來鬧事,所以就打斷了莫超和江國華的談話。

“這事我會跟你們回去說明的,現在煩惱烏眉的事情也於事無補,先去采點粗茶回來吧。”我交代道。

莫超和江國華不再多言,分別背起竹婁去采野茶葉,待他們一走,我就聽到嗡嗡的聲音,可惜只有一下子。這聲音與前晚出現飛船時的聲音一樣,猶如電流聲,嗡嗡地響個不停。我剛才吸了毒液,所以就權當是出現了幻聽,當下就拍拍趙帥的臉,試試他完全清醒了沒。

趙帥的眼球逐漸清澈,青黑的面色也變成了蒼白,身體恢覆得非常快,這超過了我的估算。趙帥醒後,他張嘴想說話,但咿呀咿呀地,無法說出連貫的話語。我趁趙帥講不出話,連忙先把如何救治他的事情一一數出來,滿心地想敲詐一筆可觀的錢財。等我把如何吸趙帥的腳掌添油加醋地描繪完畢,趙帥已經發說出微弱的聲音了,也能說出完整的話了。

只聽,趙帥氣哼哼地說:“你還好意思邀功,我還沒找你算帳,你把我的腳都割成什麽樣了?你知道我為什麽醒過來,我是被疼醒的,你用刀子劃得太深了吧?”

我剛才太著急了,的確下手重了,所以就心虛地說:“那給你打個對折,可以少付點賞錢。”

趙帥沒心思跟我耍嘴皮子,他將話題轉移:“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不等你,自己先跳下去了?”

我的確覺得奇怪,趙帥又不是那種喜歡獨占好處的人,他歷來喜歡將好處分享,這樣才覺得快樂。當我發現趙帥先跳下去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但那時他已經昏迷了,所以也沒有深究。如今趙帥自己提起,我才想起來,所以馬上問他為什麽沒等我。

趙帥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晚霞,說道:“我那時不是在等你嘛,可是你一走,青磚洞裏就傳出嗡嗡的聲音!我聽著覺得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聽到過,後來想了想,操他媽的,這不就是那晚飛船出現時弄出的怪聲嗎!”

“青磚洞裏有那種嗡嗡聲?”我好奇地問。

“那當然了!”趙帥肯定道,他繼續說,“我本來想等你回來的,誰知道那時就看見青磚頭裏有一個人!”

“有人?”這一次我不相信了,因為青磚洞裏很可能每一步都埋伏了大茶八卦針,如果真的有人在青磚長廊裏走動,那麽他早就倒下了,我不可能忽略那個人的存在。

趙帥看到我不相信,馬上叫我把耳朵放低,他要悄悄地告訴我。我懶得理他,所以沒有照作,只丟下一句話:你愛說不說。除非是幽靈,或者鬼神,只要是有實體的東西,一碰青磚長廊的地面,他們肯定會被毒針擊中。趙帥這麽說,或許是當時已經出現幻覺了,不過他那時還沒中毒,應該不會產生幻覺。

我沒有配合地低下頭,趙帥幹咳幾聲,終於將底牌亮了出來:“我真的看到青磚洞裏有人,只不過那個人不是走過去的,而是嗡嗡地飛過去的!”

卷二《茶王隱谷》19.藍色抓痕

聽到趙帥躺著地上,神志不清地胡說八道,我不由得惋惜,好好一個年輕人從此變成瘋子了。天底下又沒有鳥人,哪會有人能飛得起來,除非不是人。可趙帥口口聲聲說自己看到了,那人飛得很快,一下子從青磚長廊的一頭飛竄到另一頭。正因為發現了飛人,趙帥才著急得失去理智,誰知道跳下去後就覺得腳心刺疼,然後什麽都不知道了。

莫超和江國華把野茶葉采回後,他們就馬上生火煮茶湯,順便把晚飯也做了。在山裏做飯,不能做太香,否則很容易引來野獸。晚飯是一把掛面,什麽配料都沒有,趙帥直言比大便還難吃,他大傷初愈,應該弄點好吃的端到他面前。我看山坳裏的沒有特別高的野茶樹,雖然茶樹密集,但沒有兇猛野獸的蹤跡,所以就叫莫超和江國華到水潭裏撈幾只小魚,做一鍋鮮魚湯。

江國華曾在水中遇險,因此怕水,不敢近水,他為難道:“你們下去好了,我在這裏看著火吧。”

“一起去吧,你都幾天沒碰水了,也該洗洗身子了!”我捏著鼻子說,“你難道沒聞到你身上很臭了,快順便去洗個澡!又不讓你跑到水深處,怕什麽,要像個男人!”

莫超朝江國華聳聳肩,意思是說到水裏洗澡也無防,水淺的地方還能淹死人,那就活該倒黴了。趙帥已經醒了,我本來想留下來陪他,但趙帥也說我身上很臭,所以也趕著我下去洗澡。不用別人說,我早聞到身上的汗臭味了,水潭與營地相距不遠,且中間沒有太大的障礙物,站在水潭都能看到躺著的趙帥,所以我就放心地走下茶坡。

傍晚,紅霞映在水潭上,猶如一池血水,我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水潭裏的魚蝦很多,大概是常年未有人到此捕魚,所以魚蝦才如此豐富。水潭旁邊多是沙石,魚蝦躲在青石下,很容易就被趕上岸邊的淤泥裏,成為我們的盤中餐。我們拿著一個小鍋下來裝魚,當魚蝦抓夠量後,水潭已經變得渾濁了。

江國華發現水渾濁了,他就不想再洗澡了,只想把裝魚的鍋端回營地。我好說歹說,這才把江國華勸住,莫超大概想要讓江國華放心,所以就第一個把衣服脫到只剩條短褲,然後撲通一聲跳進水潭中。終於,江國華放下了戒心,他同意地將衣服脫掉,穿著短褲和我們一起到水中將身子清洗幹凈。

我一邊洗,一邊想,山坳的形狀圍著一個橢圓,從高處看就如如月球上的一個隕石坑。關於宜興紫砂礦的形成,茶人裏有一種學說,就是紫砂礦很可能含有隕石成分。茗嶺在江蘇與浙江的交界處,早在多年前,就有學者論證曾有大量隕石撞擊在那一帶。譬如太湖也在那一帶,談及太湖的形成與演化,比紫砂礦的爭論更長久。關於太湖的成因,學術界長期存在著瀉湖說、堰塞湖說、構造沈降說和火山說等多種假說。近年來,太湖西南側的圓弧地貌特征引起國內外學者對“隕石沖擊坑成因說”的關註及爭議。

1993年,王爾康教授等人在太湖厥山島發現震裂錐,並於2001年報道了太湖諸島砂巖石英中呈“人”字形的微裂隙,認為其可能是沖擊壓力卸載的產物。此後的多年間,雖然學者們在太湖及其周邊地區巖石中找到了石英微裂隙及變形紋等重要證據,但由於這些變形特征存在多解性,太湖沖擊成因的假說仍然沒能得以證實,太湖形成之謎的破解工作處於停滯狀態。

2003年10月,太湖周邊湖泊——石湖實施排水清淤工程,當地隕石愛好者在石湖沈積淤泥中發現了一些含鐵質的石棍、帶孔似煉鐵的爐渣,以及一些形狀似人或動物的石頭,於是先後請教多位專家學者探索究竟。太湖由隕石撞擊而成因此傳得更廣,盡管未能讓眾人信服,但也沒有誰能擊倒這個學說。

當然,那時我去茗嶺還沒發生這些事,但紫砂礦含有隕石成分,在那時就已經開始流傳了。山坳圍著橢圓形,水潭也如一個圓圈,往上空看就如一個隕石坑,莫非這裏的神秘事件都和隕石有關?我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都過去那麽多年了,外星人不見得比地球人長壽。況且隕石是石頭,又沒有生命,不可能延續地影響上萬年之久。

就在我泡在清涼的水裏,想得出神的時候,莫超竟過來摸我的背。我暗罵這小子變態啊,洗澡就洗澡,又沒叫他幫我搓背,幹嘛跑過來摸我。江國華老老實實地泡在淺處,懶得走動,不像莫超一直在水裏嬉戲,到處晃悠。我也覺得疲倦,所以就叫莫超別碰我,有那閑功夫不如多抓幾條魚回去煮湯。

誰知道,莫超卻在我的背上又搓了下,然後惶惑地說:“路老板,你的背上怎麽有好多藍色的抓痕啊,怎麽都洗不掉!”

莫超比江國華活潑一些,盡管他說話沒頭沒腦,但不會拿謊言當玩笑。因此,我聽莫超那麽一說,心想壞了,難道剛才給趙帥吸毒時也中招了?不過,根據趙帥中毒後的癥狀來看,不管中毒的深淺如何,中毒者都不應該出現身體泛藍的癥狀。我一直沒覺得背上很癢或者很痛,半點感覺都沒有,只有昨天晚上覺得癢時抓了幾下。

我的頭扭不頭後面,看不到背上的藍色抓痕長什麽樣,是美麗還是嚇人。莫超給我搓了幾下,藍色抓痕搓不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抓痕,總之看起來很像人抓的。除了我自己,我不記得被誰抓過,所以急忙看了看雙手,但指甲什麽顏色都沒有。水中的沙泥被我們攪動,看不清水裏是否有古怪,我有點慌了,於是就馬上從水中站起來。

莫超和江國華也急忙從水裏站起來,由於水的作用力,除了江國華以外,我們的短褲都滑落了。幸虧都是男人,否則我不得羞死才怪,急忙拉上短褲,我們就跑到了岸上。可是,莫超卻有點奇怪,他一直盯著江國華的三角短褲,都快變成癡呆了。我拍了拍莫超,惟恐這小子心神被鬼怪攝去,然後又對他說大家穿的都是三角短褲,有什麽好看的,難道你嫉妒江國華的短褲質量好。

莫超害臊地搖搖頭,沒再東張西望,他將話題轉到我身上:“路老板,昨天下水前,你脫了衣服的,我記得那時還沒藍色抓痕。”

“真的有嗎?餵,國華,你也過來看看,我背上真有抓痕啊?”我不放心,又把另一個人叫過來。

江國華局促地穿好衣服,慢吞吞地走過來,看了後他就說:“真的有,你不覺得疼嗎?”

“不疼啊,什麽感覺都沒有!”我疑惑道,“他娘的,進山後就沒一件事順心的,明天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白茶不找了?”江國華追問。

我想起白茶還未找到,所以就說明天早上再找吧,如果到時候還找不到,那就代表我們和白茶無緣。因為我未感到異狀,身體沒有不適,既然弄不清藍色抓痕的由來,所以就沒有去深究。我們端著裝魚的鍋走回營地,三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心裏想的事情太多了,沒心情說話。但莫超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不像江國華那樣沈靜,話頭一直很多,從水裏出來後人就變了。江國華還是有一句說一句,從不多說一個字。

趙帥看到我們回來就嚷著肚子餓了,他臉色好了許多,已經能坐起來了。我們把魚清理後,然後倒進熱水中,火一燒起來就有香味飄起。剛才我們從水裏出來,趙帥已經看出了異常,所以等了一下子他就問我出了什麽事。我把藍色抓痕的事情跟說了,趙帥就叫我看看他身上會不會也有藍色抓痕。我先前幫趙帥吸毒,他全身都被脫光了,如果有藍色抓痕,我不至於瞎了眼沒看到,所以就叫他放心好了。

可是,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身上有藍色抓痕,難道又做了大家沒做過的事,而我自己沒有註意到?這個問題誰都找不到答案,即便我迫切地想知道,也只能將其拋在一邊。江南的傍晚持續得很長,晚霞消失後,仍有朦朧的光線從西方照射過來。山坳裏的蟲叫聲很小,偶爾看見幾只老鼠穿梭,但我們都沒有抓來吃,因為烏眉說過那些老鼠不能吃。那時,我們在竹海看見老鼠,烏眉20年前墜落的飛船上有很多老鼠,村民吃後就鬧病,大部分都死掉了。

吃飽喝足,山坳裏陷入了死寂,我們誰都懶得說話。莫超一個人悶在一旁,一直心神不定,我問他怎麽了,他卻說沒什麽。江國華也不說話,只有趙帥在翻看他的寶貝——天青泥茶壺和星象儀。昨晚,我們發現星象儀時,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因此我就好奇地湊過去,想要再看看星象儀。

盡管我不相信星象儀能飛,但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星象儀肯定是從高空墜落,絕非別人放在那裏的。我剛想叫趙帥遞給我瞧瞧,可他卻驚訝地叫起來,像是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好奇地探頭看了看,在跳動的火光裏,原本滿是銅銹色的星象盤竟也多出了幾道藍色抓痕。

卷二《茶王隱谷》20.不列顛之鷹

星象盤通體銅銹,藍色抓痕十分顯眼,但星象盤硬如磐石,誰能在上面抓出痕跡?我詫異地接過星象盤,驚嘆地撫摩抓痕,就好像星象盤會覺得疼似的。自從我在山坳後面的樹叢裏發現星象盤後,這東西就一直給趙帥保管,他放到包裏就沒再拿出來過,生怕有人跟他搶一樣。既然東西放到包裏了,那不可能有人閑得蛋疼,將包打開,白費力氣地抓了幾下,然後又把包關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發現星象儀之前,它就已經被抓過了。

“我的娘,難道真有鬼,連這東西都能抓出藍色?”趙帥嘆道。

我以為莫超又要煽風點火,造謠女老師的鬼魂作怪,誰知道這一次他沒有再胡說八道。江國華好奇地盯著星象盤,但沒有說話,他也弄清楚怎麽回事。我捧著星象盤,仔細回想發現它,然後收起它的情形,想來想去都沒合理的解答。香港小說家倪匡的《衛斯理》在20世紀80年代席卷內地,在大學裏我就讀過好幾本,書裏的謎底最後大多推給外星人來解釋。因此,我就想藍色抓痕十有八九與外星人有關,看來倪匡這個老頭子真不是亂寫的。

我們誰都不會看星象,拿著星象盤就跟拿普通盤子沒區別,星星還沒看見幾顆,天上就堆滿了烏雲。山坳裏只有小木屋能避雨,可烏眉幹癟的屍體躺在裏面,所以我們都祈禱別下雨,最好頭頂上的只是過路雲。除了營地搖拽的篝火,坳裏沒有一點星光,我趕忙加了點木柴,但這時候才發現柴火沒了。

剛才我們一直煮東西,只想著找食材,可沒人操心燃料的問題。天已經黑了下來,已經不方便再四處走動,萬一掉進隱蔽的青磚洞裏,豈不是要萬針穿心而死。我看天色越來越黑,沒有火光的話,夜晚哪裏敢睡著,因此就要起身去附近找點幹柴回來。營地選在空曠的地方,附近都沒有植物,更別提長大成材的野茶樹了。

趙帥一點兒都不擔心,他放心地說:“去吧,快去快回!拿著電筒,一直開著,萬一你掉進洞裏,我們也好去找你。”

“你他媽的咒我,這還沒去呢,就一個勁地希望我掉進去。”我連呸幾聲,“你們都待在原地,別到處亂跑,我就在附近,有事會叫你們的。”

不等他們出聲,我就馬上提起電筒到茶坡上拾幹柴。經過了一天的炙烤,茶坡熱氣騰騰,一種蒸青味從野茶林裏冒起,嗆得我頭暈。茶坡高處涼風徐徐,野茶樹沙沙作響,猶如海浪聲。如果把手電關起來,旁邊伸手不見五指,不看周圍的環境,還真以為身處海邊。我悶頭悶腦地撿柴火,回頭看了看茶坡下的營地,那裏竟然一個人都沒了。

風吹林動,我一直沒有註意營地的變化,但只有葉子舞動的聲音,並沒有誰大喊大叫。如果營地的三個人被迫離開,他們至少會叫我吧,莫非又有大茶八卦針一樣的東西在作祟。可營地那塊地又不大,我們在那裏都走動十多次了,也沒見哪裏有危險。我在木屋附近的茶坡拾幹柴,並不在青磚洞塌陷的那一片茶坡,因此一直背對著他們,沒有看到營地的情況。如果在青磚洞塌陷的那片區域,就是斜對著營地,多多少少能註意到營地的情況。

我煩心地要奔下茶坡,想要弄清楚怎麽回事,大家好端端地又跑哪去了。尤其是趙帥這混蛋,雙腳被我用刀子劃得那麽深,居然還有心情到處溜達。不想急火攻心,手電晃得我眼花,黑暗中竟發現一撥濃密的青草堆裏有幾張黃色的方形紙錢。我遲疑地停住腳步,用右腿踢開草叢,深處竟還藏著兩根燒剩的紅蠟燭、以及一些動物的屍骸。

這種擺設很陰森,特別是在晚上、在荒野、在孤身的情況下看到,總覺得下一秒就有一只手要從土裏冒出來。草堆裏的泥土有點高聳,我懷疑地想難道土裏埋了死人,這是一個無名無份的野墳?正當我想要離開,回到營地時,卻忽然感到身後有人。倒黴的我還沒來得及回頭,身後的人就一棍子打過來。上回趙帥在雲南被打暈,我問過他有什麽感覺,可惜他詞句言匱乏,說得不清不楚。我這回被人打暈,只覺得後腦一陣火辣,好像一個西瓜被敲碎似的。這人一棍子沒打暈我,居然連打了三棍,差點沒把我打死。

當我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營地,趙帥正往我臉上潑冷水,莫超和江國華在一旁不安地望著。我的後腦像是裂開了一樣,疼得牙齒打顫,哎喲地叫個不停。想了良久,我才回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當即忙問趙帥他們去了哪裏,為什麽忽然三個人都不見了。莫超先說他覺得肚子不舒服,所以先離開了,然後江國華也說肚子不舒服,跟著離開了,最後趙帥也覺得尿意難忍,跑到一邊去方便了。

我一時無語,去解手真是一個屢用不爽的好借口,他奶奶的,肯定是三人其中一個打暈了我。趙帥這混蛋也真是的,腳不靈活就別到處亂跑,害得我的頭差點被人當西瓜敲爛。每一個人都說得跟真的一樣,我想戳穿都沒折,畢竟沒看倒打暈我的人是誰。要不是我一直開著手電,他們都找不到我,茶坡上那麽黑,要摸黑找人,恐怕一晚上都找不到。

趙帥看著我的後腦勺,問道:“你不是要回營地找我們嗎,怎麽被人打暈了,有沒有看到是誰?”

“看得見才怪,誰的眼睛長在後面?”我站起了起來,頓時覺得有點冷,“不過我記得被打暈前,看到草堆裏有紙錢、蠟燭什麽的。”

“在哪?”江國華和莫超同時問道。

我指著那邊的暗處,說道:“就在小木屋往下走十來米,那撥最密的草堆裏,我猜可能是一座野墳!”

眼前的三人不相信我,他們說隔了半小時才找到我,當時附近沒看見紙錢、蠟燭,也沒凸起的墳包。我親眼所見,豈會說大話,把營地篝火弄得更大後,四人就每人持一支手電,往小木屋附近的茶坡走去。這一面的茶坡相對較矮,野茶樹也稀疏一點,我們沒走一分鐘就到了。草堆密集,黑暗中看起來像一個大墳頭,我心急地要證明自己沒說謊,誰知道撥開了青草堆,我卻馬上傻了眼。

草堆裏的小墳包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坑,從土色的新鮮程度來看,肯定是剛刨開不久。小墳包旁邊的紙錢、蠟燭、動物屍骸都不見了,如果它們沒長了腿自己跑掉,那肯定是打暈我的人幹的好事。由於草堆的土色有變,只要眼睛沒瞎,誰都看得出有人刨過土堆,所以其他三人就沒再質疑我的說辭。

趙帥踮著腳尖,以免腳心的傷口摩擦,但根本沒用,傷口反而裂開了,疼得他一直叫喚。看到青草堆裏的情形,他就說會不會野墳裏有財寶,所以有人挖墳盜寶,連屍體都一塊兒擄去了。我搖頭說這絕對不可能,若真有金銀財寶陪葬,又怎麽會只建一座小墳,連塊墓碑都沒有,比窮人的墓還寒酸。

莫超不說話,江國華也不說話,他們都沒有發表看法,但又不像是被嚇壞的樣子,特別是莫超,一臉陰陽怪氣,說不出的可怕。我們無跡可尋,只能作罷,若不是其他三人暗中打暈我,那就是山坳中還躲了其他人。因為已經走近木屋,我又走去小木屋,打開門看了看烏眉的幹屍。本以為幹屍不見了,沒想到屋子裏的幹屍還靜靜地躺著,動都沒動一下子。

“哎,不知道怎麽和烏眉老媽交代,一想起就頭疼。”江國華站在我後面嘆道。

莫超卻像是調換了性格,他竟然沒有開口說話,仿佛烏眉的事情已經不能讓煩擾他的心。趙帥站久了就腳疼,於是我就先說回營地去吧,別讓篝火滅了。可我卻一肚子疑問,青草堆裏的野墳到底埋了誰,打暈我的人為什麽要刨開野墳呢,裏面埋的東西難道不能公諸於眾。我們四人都舉起手電,擇路往營地走,誰知道那陣神秘的嗡嗡聲又冒了出來。

這一次,天空又出現了不明飛行物,但這一次不再是圓形飛船,而是一架架帶著白燈的飛行物。山坳的天空上,一下子湧來了很多架帶燈飛行物,但因為天空很暗,所以還是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這副畫面非常的抽象,用語言很難描述,我不由得想起當年在大學裏看過的一個戰爭記錄片。

那個片子叫《不列顛之鷹》,內容講的是二戰時,英國空軍如何對抗納粹,以及德國空軍如何敗潰。記錄片的黑白畫面裏,有很多架英國皇家戰鬥機在黑暗的天空飛翔,它們的機底帶了一盞白燈,這個燈不是一直開著的,只有在降落在基地時才開啟,用來表明身份和降落的路線是否正確。

我仍然記得記錄片的那一段畫面:夜晚時,被稱為不列顛之鷹的英國戰機帶開著機底白燈,有條不紊地降落。不知道是學校的放映設備有問題,還是英國戰機發出的聲音就是那樣,降落時的噪音變小了,猶如電流聲一樣,嗡嗡地持續作響,就如在山坳裏發現的不明飛行物一樣。

我們都在驚嘆地望著漆黑的天空,想要看清楚飛行物的模樣,誰知道接下來竟如那部記錄片一樣,許多英國戰機墜落,墜落前打開了白燈,以警告地面上的英國同胞避開。山坳的天空上,這些帶著白燈的不明飛行物一一墜向茶坡,毫無征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不過我卻不樂觀,因為昨晚也有一架飛船墜向山坳後面,等我們爬過去搜尋,除了一個星象盤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現。

我暗說糟糕了,難道日本人把飛機開到中國領土來了,他奶奶的,咱們國家的國防真差,居然一點兒警覺都沒有。天空被帶白燈的飛行物搞得一片混亂,很快地那些飛行物就全部掉在野茶樹下面,點點白光將野茶樹群渲染得十分夢幻,好像公園裏的夜景。我們正猶豫要不要去看看飛行物,那些白光就陸續地熄滅了,估計和昨晚的一樣,自己消失掉了。

這一副奇景發生得很突然,消失得也很快,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誰知道接下來水潭裏竟然也飛出一個帶白燈的飛行物,並且直沖我們飛過來。

卷二《茶王隱谷》21.陵魚屍

天還亮的時候,幽靜的水潭清澈見底,水中除了灰色的沙泥、斑斕的魚蝦、黑綠的奇石,別無他物。如果一早就有飛行物潛在水裏,我們在水裏洗澡時,肯定會註意到。雖然後來水潭被我們攪得渾濁,之後水潭一直沒有動靜,坐在營地的位置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黑幕之下,風起雲湧,茶坡上的野茶樹又跳起舞來。我們怔怔地站著不動,帶著白燈的飛行物至下而上地朝我們沖過來。山坳裏不見天日,要不是飛行物帶著白燈,我們很難發現它從水潭裏騰空而起。可惜飛行物讓我們失望了,它只騰出水面一段距離後,就馬上墜落在水潭不遠處。

那裏的草堆很矮,那盞白燈落進草堆後就熄滅了,不知道是壞掉了,還是自己關掉的。我們驚魂未定,嗡嗡聲就又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虛幻。從水潭裏躍起的東西不知是何物,在這種環境下,驚恐是沒用的,好奇往往會占了上風。我頭一個奔下茶坡,只想看看草堆裏的東西是什麽來歷,沒想到這一跑,後面的三個人也追著下來。

風聲在耳邊呼嘯,手電的光束穿不透青草堆,但能看到一個碩大的黑影在跑動。我們四個人一齊追下茶坡,黑影顯然被嚇壞了,於是它就急忙往另一頭的茶坡匿去。我在十多丈外看到黑影的輪廓,很像飛機,而且黑影特別大。當然,這是因為光束從遠處照射,光線作用引起的錯覺,仔細一想,黑影本身可能不大。

黑影分明不是機器,而是一個活物,它一下子就爬到茶坡上,野茶樹沙沙地響個不停。最後,野茶樹的騷動走向青磚洞塌陷處,到了那裏野茶樹就靜止不動了,就連風都歇菜了。野茶樹的葉子很多,手電連草堆都穿不透,更別說茂密的野茶樹了。我看到野茶樹不動了,心想黑影可能鉆進青磚洞裏了,那裏面危機四伏,如果它是活物,肯定早就被大茶八卦針射成蜂窩了吧。

我們一擁而上,除了趙帥落在最後頭,莫超和江國華都跟在我左右。剛才他們倆個還怕這怕那的,現在卻一直跟著我,難道不怕女老師的冤魂了。莫超是從洗澡時開始變得古怪的,江國華好像一直都什麽都不起勁,他跟我跟得那麽緊,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趙帥一瘸一拐地追上來,還不停地鬼叫,我見了就說疼就別跟著,瞎叫個什麽勁兒。

“你別不知好歹,我追你,那是你的福氣!”趙帥不服氣,“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等著我,還有倒追我的!”

“我又不是女的!”我冷冷地哼道,然後停在青磚洞塌陷的地方。

剛才的黑影肯定溜進洞裏了,地上的青草和野茶樹都濕漉漉的,想必是黑影留下來的,水跡到了塌陷處就沒了。趙帥叫我趕快往青磚洞裏看看,搞不好真有外星人躲在山坳裏,要是發現了外星人,那可真是揚名立萬了,誰還稀罕茶王之爭,去他娘的茗戰鬥茶。我嫌趙帥太吵,於是噓了一聲,生怕驚動了青磚洞裏的東西。

當我壓著狂跳不止的心,緩緩地將手電朝青磚洞塌陷處照過去時,裏面的黑暗被逼退了幾步。我們都歪著頭往裏面看,還以為會看到兩顆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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