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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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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朔夜回到洛欞罌的房裏時已梳洗得十分清爽,洛琌玥滿意的看著,雖然他眼眶下還是有暗影,人也看得出樵悴,但至少不是方才那不忍卒睹的慘樣了。

洛琌玥算算時間後,對雷朔夜說:「侯爺,我想欞罌停靈在紫微院於禮不合,所以我打算把她帶回洛家去。」

雷朔夜乍聽覺得意外,洛琌玥這段時間對他十分友善,為什麽突然要把欞罌帶走?

「我要欞罌留在紫微院。」

洛琌玥聽了只是微笑,沒有過多的情緒反應,「侯爺,你沒有資格不讓欞罌離開紫微院,因為欞罌姓洛,是我們洛家的人。」

雷朔夜明白他與洛欞罌之間什麽關系都沒有,可她已經是他的人了,無論如何都只能留在紫微院,不能離開。

於是他下定決心,十足慎重的對洛琌玥說:「欞罌是我的人,如果洛禦醫非要說我們之間沒有關系,我對她的去留沒有資格的話,那麽我可以娶欞罌,這麽一來她就是雷家人,她要留在紫微院一輩子陪伴在我身邊。」

洛琌玥一哂,因為雷朔夜想得天真,「你既然這麽愛欞罌,為什麽沒有為她想過,她沒名沒分不能留在雷家,至於嫁給你……如今欞罌躺在那裏有口難言,你又怎麽知道她願不願意嫁給你呢?」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問她,即使她不答應,我也會讓她看見我的真心,直到她願意成為我的女人,只要她肯嫁給我,我甘願付出一切。」

就在這時,雷朔夜聽見了輕輕的、幾不可聞的聲音,雖然帶著沙啞,但那聲音是熟悉的,而且說的是應允,是一句主動開口、沒有任何勉強的回應。

「我……願意……侯爺……」

雷朔夜錯愕地看著洛欞罌緩緩睜開眼,屋外是黃昏的餘陽,窗外透進一道金色光芒投映在她的麗容上,那光芒太耀眼,耀眼得讓他覺得看見的是幻覺。

一定是因為他太思念伊人的倩影,還有欞罌被傾天所害,那心痛到忘也忘不了的深刻記憶,才會讓他生出虛幻之感。

在洛琌玥的幫助下,洛欞罌緩緩坐起身子,雷朔夜無比錯愕,不知道該相信眼前的真實,還是笑自己妄生假象。

「侯爺……」

雷朔夜難以置信,他背轉過身子不敢看,他怕看見伊人倩影漸漸淡化而去,最後絕望的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侯爺,您轉過身去是不想見我嗎?」

這是不是惡魔的呢喃?可卻撩撥得他想回身擁抱這一切,「你……真是你嗎?如果是你,怎會不介意我為了擁有你所使出的手段?還說願意嫁給我?」

「記得侯爺曾經對我說,有時隱瞞一件事是不想讓當事人為難,您接著問我,若有一天當事人知道您自作主張為她解決麻煩事,她會不會怪您。」

雷朔夜記得,那是他由兩個歹人口中問出主使者是石賢熙的那天,他所問她的話,「我記得。」

「那時侯爺表示,雖然您手段不夠光明磊落,但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只會讓為惡者自食惡果,欞罌說了,如果是如此,那麽有朝一日那名當事者知道了,只要侯爺好好解釋,我想那位能諒解的。侯爺可記得?」

「我記得。」

「是欞罌的錯!明明答應了侯爺,卻沒有好好聽您解釋,還因此質疑侯爺讓您說出了氣話,承認了那些不是您所為的事。欞罌真傻,說出了那句殘忍的話,卻沒有想到那對侯爺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她在向他道歉嗎?她竟然向他道歉?!雷朔夜緩緩轉過身子看著洛欞罌,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不是幻覺了,這絕對是真實,因為連站在一旁的洛琌玥都帶著一臉笑意看著他。

「欞罌,真的是你,這不是幻覺?」

「說了那麽羞人的事,欞罌還真希望自己是幻覺。」

「不!不要這麽說!」雷朔夜狂喜,上前坐在床沿緊緊地摟住她,他用力地收攏雙臂,仿佛不這麽做她就會化為一縷輕煙又消失了。

見兩人的模樣,洛琌玥輕咳幾聲示意他的存在,洛欞罌才頓感害羞,想推開雷朔夜,他沒肯,直到她手足無措,求救般地喚了一聲,「侯爺……」

雷朔夜由她的聲音裏聽出她的困窘,這才緩緩的推開她,但沒讓兩人的距離拉得太遠。

洛琌玥口一開,便細數起該有的禮數,「侯爺,長兄如父,欞罌既然是我的小師妹,我就像她的長兄一般,您貴為侯爺,要娶我家妹子,該有的儀式都要有,包括合八字挑日子、大聘、小聘,甚至六禮無一能免……」

「師兄!」洛欞罌驚呼,師兄剛剛還在她面前說了一個感人肺腑、兄弟失散的故事,怎麽現在又為難起侯爺?

洛琌玥看向洛欞罌,捉弄她地說:「好吧,我剛說的那一些,準備得宜就好,不用太鋪張,否則我這小師妹不會饒我。」說完,還誇張地嘆了好大一口氣,「女大不中留啊!」

雷朔夜看得出來洛欞罌的害羞,主動為她化解尷尬,「洛禦醫,你的要求我都會做到,這方面我們找時間再好好坐下來談。」

洛琌玥知道洛欞罌面皮薄,便順勢不再說了,「好,不過……我要再肯定一次你們的答覆,你們是真的決定互許終生了?」

此時洛欞罌怯怯的擡起頭來問雷朔夜,「侯爺嫌棄過去欞罌的傻樣嗎?」

「不,你不傻,我又怎麽會嫌棄你。」但他不滿她的主動,於是托起她的雙手放在自己心口,「這樣的事,讓我來說好嗎?主動說的,該是男人。」

洛欞罌何嘗不想聽他的愛語,所以點了點頭,雙頰帶著緋紅,幸福地笑著。

「欞罌,你願意與我相守,讓我疼惜你、珍惜你,不只是今生今世,甚至永生永世嗎?」

洛欞罌低垂著臉,嬌羞地看著他,「欞罌願與您相守,陪伴侯爺、照顧侯爺,不只是今生今世,甚至永生永世……」

這一回,雷朔夜再也顧不得洛琌玥還在場,立刻欣喜地將她給擁入懷中。

洛琌玥看著他們,露出欣慰的微笑,此時兩人都沈浸在幸福裏,不會想到洛欞罌這死了一回的曲折是如何來的,但洛琌玥不想打擾他們的小別重逢,等他們有心思細想其他時,再說吧!

把一切都交給明天,今天就別想了,抓住眼前的幸福就好。

洛欞罌死而覆生沒有在軒毓城成了怪談,反而成就了洛琌玥的神話。

他先是醫好了全軒毓城大夫都看不好的九皇子奇癥,接著又發現洛欞罌只是中毒後進入假死狀態,並沒有真的死去,還把她的毒給治好,整個軒毓城遂將他視為神醫。

唯有洛欞罌、洛琌玥及雷朔夜三人,才真正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一日,雷傾天對洛欞罌說完要取她性命的狠話後,便拿了一顆他稱之為毒藥的藥丸要逼迫她吃下,洛欞罌當然不肯,但紫微院派來服侍的人都被天莊的侍衛隔得遠遠的,所以她的掙紮及呼救,紫微院的人全沒聽見。

洛欞罌一個女兒身,怎麽抵抗得了雷傾天?

當時他扣著她的下頷硬是把藥塞入她口中,她不吞,他就拿著桌上的茶壷直接硬灌,逼她把藥吞下。

在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嗆死之前,藥丸滑入咽喉,她才沒再被箝制,得到了自由。

但她得到的自由是假的,因為當藥效漸漸發作後,她即使雙手得到了自由也無力抵抗。

只是當她無力的倒下後,卻依然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就好像她是闔上眼睡去一般,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被擡起來放置在床上,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雷傾天對她說的話。

「洛欞罌,不要怨我,唯有你死,朔夜才能活,朔夜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跟皇帝對抗,然後失去一切。」

洛欞罌直至此時還是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段話告訴雷朔夜,雷傾天是傷害了她,但他畢竟是為了雷朔夜,現在既然沒事了,她是不是該說出來讓雷朔夜釋懷,重拾他們的友誼呢?

因為他們的爭吵,她是親耳聽見的。

就在雷傾天對她下了毒後不久,雷朔夜趕來,她聽到了他跟雷傾天發生爭吵,與他扭打,最後,還斷了情義。

或許是眼睛不能看,所以雙耳聽到的更為清晰,她把雷朔夜被摯友背叛的痛心聽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失去這個朋友,雷朔夜最痛。

思及此,洛欞罌輕嘆,還是決定將當時雷傾天的話轉述給雷朔夜,可她幾乎就要開口了,卻看見他托著自己的手細細地把玩著,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她看見了他眸中毫無隱藏的情意。

「欞罌,你在想什麽?」

想什麽?想很多、很多……

想她服了毒看似昏迷的時候,他在她身邊傷心欲絕的解釋著、流淚著,他的言語之中滿是懺悔,他在為他沒做錯的事道歉。而她在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後,才能真正的靜下心來聽清楚他的話,這才明白自己對他誤會有多深。

這一刻,她忘了淚,因為她無法流淚;這一刻,她忘了恨,因為她無從去恨,但她可以忘了她此生的千千萬萬,唯有一念不忘,就是她不願舍、不願放。

想著自己不知何時會被毒藥奪走性命,也想著自己會不會以這活死人的狀態被封棺,她才發現沒接受雷朔夜的情意,還質疑他、推開他,是多麽的奢侈。

當然,還包括師兄說的,他那讓人在意的身世……

「想著我假死狀態時,聽見您說的話、聽見師兄說的話。」

「喔?洛禦醫說了什麽?」

看著沈默站立一旁的洛摔玥,洛欞罌想起他對她說的那個二十五年前的故事,讓她聽了備受震撼,也終於想通了師父當年的做法、還有師兄如今的隱瞞。

她能理解師父師兄,也明白她只需跟著保密便好,洛家的事輪不到她置喙,師兄及她彼此都有了默契,那就是雷朔夜的身世將會是一輩子的秘密。

「師兄說,他去禦醫監真的是心甘情願的,我知道自己誤解了您之後,很想跟您道歉,可那時我動也不能動,更無法開口……」

能再重新睜眼看見雷朔夜,洛欞馨感謝上蒼,更決定自此之後,她要擁抱自己的幸福。

「好了!別再說什麽道歉的話了,我才是最該道歉的人,都是我一時氣話才害你差點死於——」雷傾天之手。這句話,雷朔夜梗在喉頭說不出口。

「所以多虧師兄了!」洛欞罌迅速轉向洛琌玥詢問,「師兄,你為什麽知道我還沒死,每一個見到我的人都以為我死了,我聽見你趕回來,還上前來探視我,我以為你會發現我沒死,結果沒想到你只是對我說了些話就什麽反應也沒有,讓我誤會你也認為我死了,自己就要活著被下葬了。」

洛琌玥微楞的反應立刻吸引雷朔夜的註意,洛欞罌醒來後他太過欣喜,的確沒有發現這一切其實透著古怪。

「洛禦醫,若你知道什麽隱情,請老實告訴我。」

洛琌玥本就打算說的,只是千頭萬緒還厘不清,而且他一直不敢肯定自己這樣的做法到底對不對。

「侯爺,如果我要說出來的事,可能會讓您失去您與欞罌的幸福,您也要聽嗎?」

雷朔夜回望洛欞罌,從今而後,他是不想再失去她了,但若他們的幸福需建築在傷害別人上,那麽他也不願為之,「洛禦醫,欞罌的手我再也不會放開,不管我知道了什麽,都會想辦法化解那份險阻,直到我與欞罌得到幸福為止。」

看著雷朔夜如此肯定,洛琌玥也不是不相信他,他只是希望給雷朔夜一個選擇的機會,既然他選擇聽,那他便說。

「我說我會趕回來,是奉郡主之命,但其實並不是。」

「不是?」雷朔夜不明白,如果不是郡主,還有誰知道賜婚的事,能提早告訴洛琌玥讓他返鄉處理。

繼而他想到一個可能,就是雷傾天。

「我會趕回來,是天莊家主告訴了我一個計劃。」

計劃?雷傾天究竟玩了什麽手段?雷朔夜不若以為洛欞罌已死時的心慌意亂,已冷靜下來的他,當然一件件的發現事有蹊蹺,「他讓欞罌服了假死藥?」

洛琌玥點頭,當時雷傾天定了這個計劃後,先去找的人便是他。

雷氏的基業如此,是雷傾天無法改變的,雷傾天是商人,對權勢根本沒有興趣,但卻無法將自己的心思剖白在皇帝面前,皇帝要猜忌他無妨,但若讓皇帝猜忌了雷朔夜並威脅他,雷傾天怎能無視?

所以,要讓皇帝不猜忌雷朔夜,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紫微院脫離雷氏,而且還必須是雷朔夜自己覺得天莊不配讓他效忠,主動開口要獨立出去。

如果由雷傾天單方面決定,皇帝非但不會信,還可能覺得這是雷傾天演的戲。

但要雷朔夜主動開口談何容易?他個性倔強,只會跟皇帝杠上,可縱使他紫微院再大,大得過天、大得過皇帝嗎?

所以雷傾天不得已,只能讓雷朔夜對他失去信任,要讓雷朔夜失去信任,就得從他最愛的人下手。

「所以,天莊家主來找我,告訴我他要到軒毓城來見侯爺及欞罌,如果欞罌不屈從為妾,侯爺又非欞罌不娶的話,那他便要犧牲天莊與紫微院的關系來幫助侯爺。」

「所以他對我說的那些全是試探,他早就抱著我們關系可能決裂的心思而來?」

「是的,雖然我不希望你們的幸福是用紫微院與天莊的決裂來換取,但我也不願欞罌為妾,一路上我忐忑著,直到來到紫微院,奴仆們跟我說欞罌出了事,我便明白了侯爺及欞罌的選擇,也為天莊家主惋惜,他……

終究還是只能讓欞罌服下假死藥。」

「這個傻子……」雷朔夜為好友的犠牲自責,他居然沒有發現他的用意。

「他那時曾說,只要侯爺認為欞罌被他毒死了,一定會逼得侯爺讓紫微院脫離與天莊的關系,如此皇上就不用再猜忌侯爺,可他也不能真害死了欞罌,所以他把解藥給了我,要我在約定的時間趕回軒毓城,由我來診斷出欞罌雖然中了毒,但只是呈現假死狀態,這時只要我拿出解藥讓欞罌服下,她就會清醒過來。」洛琌玥一次將雷傾天的計劃告知兩人,他這個不相關的人都倍感欷歒,雷朔夜及洛欞罌自然也動容。

「想不到天莊家主竟安排了這樣的計劃……」洛欞罌想到初見時雷傾天那目中無人且說話毫不客氣的模樣,卻不知道他是在幫自己。

「是的,他還希望我永遠保密,只要你們是仇人,就永遠不會有原諒彼此的一天,那皇上就不會再針對侯爺,但我實在不忍心讓他一個人承受這些,還要面對侯爺的不諒解,所以我私自打算告訴侯爺真相,只是來到軒毓城又猶豫了,我怕說出口,一切又回到原點。」

雷朔夜點點頭,總算明白了。

如今既然他知道了,就不容許雷傾天獨自承受這一些,更何況皇帝生性多疑,真會不再懷疑紫微院嗎?而天莊少了紫微院,皇帝對於這個一直忌憚著的雷氏,真不會想一舉拔除嗎?

天莊及三院本就同源同宗,他不想到了那一天,還獨善其身。

「我們進京好好跟皇上說個清楚吧!我沒有做出背叛朝廷的事,皇上無法治我的罪,如果皇上真是昏君,那不管用了什麽樣的計謀,將來有一天再惹得皇上不悅,我們還是得面臨同樣的處境。」

洛琌玥雖進禦醫監不久,但也見過皇帝幾次,他雖生性多疑,但也不至於是昏君,或許……真該把一切挑明了,「好吧,我們一同進京!」

「洛禦醫,此事與你無關,莫要被我牽連了。」

「侯爺,是您不知道而巳,我們的命運早就綁在一起了。」

洛琌玥及洛欞罌相視一眼,彼此都知道他的語意,但雷朔夜沒有多想,只當是因為洛欞罌的關系,所以洛琌玥也願意當他的朋友。

「好吧,我們同行。」

經由郡主虞雪罄的幫忙,雷朔夜一行人才得以面見皇帝。

皇帝看著殿下的人一個個都想惹他動怒的樣子,還有身旁這個一直很疼愛的侄女也幫著外人,真是氣到無言。

「雷朔夜,若朕真要賜婚,你也要反抗到底?」皇帝不只臉上帶著怒意,語帶威脅的他渾身更是多了幾分狠戾。

「皇上,郡主並不愛微臣,皇上若決意為郡主及微臣賜婚,也只是逼死郡主而已,郡主絕食多日昏倒被救回,現在身子才剛調養得能下床行動,皇上真要再逼郡主絕食一次嗎?」

皇帝看了一眼虞雪罄,見她蒼白的臉色,著實有些心疼。

「皇上,紫微院與天莊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除了,紫微院依然還是天莊的旁支不會改變,微臣知道皇上不信任微臣,但即便如此,微臣都不能拋棄兄弟,讓他設下這樣的計謀助微臣擁有幸福。」

「所以你更忠誠於天莊不是嗎?天莊於朕來說,是芒刺。」

「皇上,如果微臣真有私心、如果天莊真對朝廷有異心,當時微臣拿到兵權時就不會去為朝廷平亂,而是直接攻入皇城,奪下政權。」

虞雪罄見皇帝雖然生氣但無話反駁,她也上前進言,「皇上,朔夜說得很有道理啊!他要謀反早在他擁有兵權時就謀反了,天莊以及旗下三院這氣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若真有異心,皇上怎可能沒有耳聞?雷氏,是忠的。」

「你又知道了?朕看還是別逼你嫁去紫微院,否則你也只是為他們說話而已。」

皇帝這話一出,代表的就是承諾,但虞雪罄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目的已達成,就不管雷朔夜及雷氏的死活,「皇上別氣雪罄嘛!雪罄與朔夜相識已久,能保證他沒有異心,皇上別派雪罄去,雪罄眼光沒那麽差會看上朔夜的。」

「你啊!」皇帝雖然臉上還是帶著怒氣,但可以聽得出來語氣已和緩許多。

「皇上若不信雪罄,不如派出百八十個探子去軒毓城盯著朔夜算了,朔夜若敢對皇上不忠,雪罄也不會饒他!」

「你們……滾!全給朕滾,滾得遠遠的,不然朕就把你們打入天牢問罪!」

皇帝突然大發雷霆的要眾人離開,洛琌玥想是不是他也能開口幫忙進言,卻被雷朔夜壓住手,用眼神示意他莫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皇帝轉而對著虞雪罄說:「還有你!你也給朕出去,你這個幫著外人的死丫頭!再不快滾,朕若改變主意了,你們不娶也得娶、不嫁也得嫁。」

皇帝看來雖然惱怒,但好似己經暫時相信他們,虞雪罄見目的達成,要眾人見好就收,連忙勾住皇帝的手臂撒嬌,還拍著他的胸膛順順氣,「雪罄知道了,皇上別氣了,都是雪罄的錯。那雪罄先走了,省得皇上看了心裏不舒坦。」

「快滾、快滾!」

在虞雪罄的示意下,眾人當然順勢行禮告退,不管皇帝是不是暫時相信,總之他們眼前的麻煩是解決了。

看著一眾離去的背影,皇帝自然是悻悻然的,但他會如此容易甘休,當然並不僅是他們這一行人說的三兩句話而已。

半個月前,雷傾天求見他,劈頭第一句話就直接問他是不是不信任雷氏。

雷氏與朝廷的矛盾存在已久,只是沒人說破,但天莊的家主敢這麽問,皇帝也不吝於回答他。

「是。」

雷傾天聽了皇帝的話,臉色未變,只是籲出了口氣,像無聲的嘆息,「皇上,是不是傾天讓紫微院脫離天莊,皇上就可以相信朔夜不是只忠誠天莊,而傾天親手推離紫微院,是不是也可證明我對朝廷沒有異心?皇上能不能因此相信傾天,不再針對天莊及雷氏?」

皇帝冷睨他一眼,是因為他覺得雷傾天不可能下此決心,所以他威脅他,「雷傾天,你知不知道朕忌憚雷氏已久,一旦雷氏內部分崩離析,那麽朕要拿下雷氏就簡單了?」

雷傾天聽了他的話,沈默許久,看得出來他內心交戰著,最後,他回答,「皇上,傾天知道朝廷想拿下雷氏,所以雷氏與旗下三院的關系不能散,傾天和過去的天莊家主都一樣盡力維持天莊與三院的關系,如今雖然情勢不允,但傾天也絕不能為了天莊的存亡而害任一旁支出事。」

尤以雷朔夜,他是個十分執著的人,光看他因為找不到當年的救命恩人而執著的樣子,雷傾天很擔心朝廷將他逼急了,他會采行極端手段。只是這樣的話,他沒在皇帝面前提起,只針對朝廷與天莊的關系繼續說道:「所以傾天懇求皇上三思,少了雷氏,朝廷在此亂世之際,國家經濟也會受到影響,這代價不可謂不大。」

「你認為朕會怕朝廷沒有了雷氏,而受雷氏掣肘?」

「雷氏當然無法對朝廷掣肘,雷氏也無意朝廷覆滅,請皇上轉念想想,如果朝廷真的覆滅了,雷氏在亂世中又怎麽生存?」雷傾天點出最簡單的道理,就是他不想當皇帝,自然就不希望朝廷出事,身在亂世,他這個規矩營生的生意人如何能繼續做生意,「皇上,雷氏是商人,無心政治,雷氏與朝廷應是相輔相成的,絕不是敵人。」

當時的皇帝與雷傾天談得並不融洽,而皇帝也始終不肯相信雷傾天真會斷了與紫微院的關系,直到探子來報,雷傾天竟殺了洛欞罌逼雷朔夜與他交惡時,皇帝才發現他的決心。

雷氏依然是芒刺,就算現在的家主雷傾天不是,也難保未來的家主不會對皇朝產生威脅,但皇帝亦明白皇逼民反,如果真不想雷氏謀反,他終究不能逼得太過,於是他暫時相信了雷氏。

虞雪罄有一點說對了,他的確派了不少探子潛伏在天莊及三院,嚴密的監控著雷氏,他們若有反心,他便可立即因應。

如今,他只是暫時放過了雷氏……

看來一切是暫時獲得解套,雷朔夜一行人離開皇宮時都松了口氣。

他們先恭敬地送走了虞雪罄,接著便打算前往天莊去見雷傾天。

看著雷傾天為雷朔夜的付出,洛欞罌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竟覺得他對雷朔夜的感覺,不像是朋友、兄弟,反而有些……異樣的情愫?

「侯爺,您是怎麽和天莊家主變成朋友的?您們之間的情誼並不像本家與旁支那樣的關系,好像更密切。」

雷朔夜點頭,他與雷傾天的這段情誼始於一場誤會,「我小時候有一回跟著父親進京辦事,在京郊剛好救了昏迷倒在路旁的傾天,父親常往來天莊,一眼就認出他是本家少爺。於是,我們把傾天送回天莊,但因為父親與我進京是有要事的,所以我們沒等他醒來便離開了。」

「原來是救命之恩嗎?」

「不是。」雷朔夜搖頭,救他或許是助了他,但絕對提不上什麽救命之恩,「傾天醒來後說他遭遇伏擊,但他依稀記得被一個武功高強,面貌十分清秀的小男孩所救,只可惜他被救後就昏迷了,印象中那個小男孩有張美麗的臉,於是整個天莊就將我誤認為是救了傾天的人。」

「天莊家主至今不知嗎?」

「當然不是,他等身體恢覆能遠行後,就立刻到軒毓城來見我,我也老實承認當時救他的人不是我,我只是路過正好見到昏迷的他,將他送回天莊而已,可惜傾天不信,覺得我是施恩不望報才不承認,便自顧自的對我好,還說要與我交朋友。」

洛欞罌聽了也莞爾,這人還真固執,認錯救命恩人還不知,「所以你們就成了好友?」

「的確如此。」

「他這個好友還真特別,他在我面前說了好些調戲您的話……」

她才剛說完,就覺得雷朔夜的眼神怪異,忙斂起笑顏,攬住他的手說:「侯爺,我們別去天莊了,直接回軒毓城吧!」誰知道這一去,那位家主又會對他說什麽呢!

同行的洛傳玥聽了,也覺得這段友誼有些暧昧,發現自己的思緒越想越偏,便甩了甩頭丟開那不純的想法,不!當然不可能!兄弟就是兄弟!朋友就是朋友,哪裏來的暧昧?

就算有暧昧……洛琌玥也無法祝福雷傾天,第一,他們都是男的,再者,雷朔夜又是他的弟弟又是他的師妹婿,他更不可能祝福他。

雷朔夜似乎感覺到了一點點醋意,但兄弟就是兄弟,尤其傾天還為了他暗地做了那麽多事,今天他一定得去一趟天莊。

最後,他在洛欞罌的耳邊說:「欞罌,傾天若真因為我這張臉喜歡我,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我雷朔夜愛的,是像你這樣的女人,不是傾天那種挺拔的大男人。」

洛欞罌聽了,嬌羞的捶了他一下。「人家又不是那個意思……」

洛琌玥有些尷尬,放慢了步伐讓小倆口又是打鬧又是談情說愛的往馬車走去,但轉念一想,雷傾天得回了一個好友,他怎能不去邀邀功?於是他又跟上了他們。

「侯爺,一起去吧!天莊家主演了這場戲,害我也費了好些心神,我非得讓他彌補我不可!」

愛如罌粟

雷朔夜,一名擁有戰功的侯爺,在皇帝即將賜婚予他的時候,他在春日的花園美景之中,邂逅了一名女子,與那些爭妍的花兒相比,她的仙姿麗容竟毫不遜色,深深的吸引了他。

她是洛欞罌。

雷朔夜不知道那是一見鐘情,只曉得自己強烈的想要這個女人,偏偏他又是一個因為功高震主,為了不讓皇帝猜忌,所以韜光養晦的侯爺——在外人眼中,他的風評並不好,因此為了接近洛欞罌,他必須使些手段。

雷朔夜錯在一開始並不是拿出真誠的心追求,而是以一連串的計謀接近她,以至於後來當歹人將陰謀誣陷於他時,他才難以解釋,甚至失去了洛欞罌的信任。

洛欞罌傷心欲絕,在她一步步陷入情網,慢慢愛上雷朔夜之後,得知了他當初所用的計謀,此時的她,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

但她並不了解,雷朔夜對她來說是如此矛盾的存在,但她對雷朔夜來說又何嘗不是?

罌粟花,白色罌粟看來清麗脫俗,紅色罌粟看來艷麗絕倫,古代詩人對罌粟也大多是詠花之作,但其中一種鴉片罌粟,卻是能制作成毒品的原料。

就跟美麗的罌粟花是藥,也是毒一樣,洛欞罌的存在,對雷朔夜來說同等意義——

皇帝對雷氏的懷疑從來不曾稍緩,對擁有戰功的雷朔夜更是難以放心,即便奪了他的兵權讓他做一個虛位侯爺,皇帝都不曾安心,甚至決定要將一名皇室郡主嫁給他,作為監控他的眼線。

雷朔夜若拒絕了皇帝,是抗旨之罪,但接受了賜婚,則對不起心中所愛,他已經因這朵罌粟成癮,怎能自拔?

盡管為了得到這朵罌粟花,他可能喪失性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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