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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去休去休,玉碑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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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你想跟我同歸於盡嗎?”

璀璨的太陽金焰映襯下。張凡的臉上現出一抹金黃,悠悠然一句話,卻讓陳頊當即色變。

小小一朵金色火焰,在三重天中無風自動,搖曳生姿,似輕靈欲出,又如旦夕湮滅,不僅瞬間吸引了陳頊的目光,還讓他駭然止步,不敢妄動。

先前張凡吸取第二重天大日真力的時候,並沒有瞞過陳頊的眼睛,顯出的威能也是親眼所見,此時這朵太陽金焰意味著什麽,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第二重天時,張凡展現出來的實力,就足以跟他跟陰陽老怪兩人相抗衡了,若是吸取眼前這個更恐怖的火焰,怕是能將他滅殺當場。

不過若是如此,張凡必然也無法全身而退,在第二重天時他就露出了頹勢,無法完全消化那些恐怖的大日真力。還需要通過九火炎龍珠來承受,若是動用太陽金焰,結果不言而喻。

這就是他口中的“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

陳頊的臉上,露出了苦澀之意,“怎麽可能?”

一生苦苦掙紮,少年窮苦,青年受辱,半生孤寂換來的成就,豈可輕擲?

想及此,他心中悔恨無比,真不該為了拖延時間說了那麽多的往事,如今又事必不能滅口了,甚至……

陳頊心知,他怕是一輩子,都沒法解決眼前的仇人後裔了。

修仙之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是進而無路,對方卻是如初升的太陽,隨時可能綻放出更熾烈的光芒。

一時間,黯然神傷,拼死一搏的勇氣,更如潮水褪盡。

一抹微笑,慢慢在張凡的臉上現出,陳頊的表情,已經將他的選擇說了個明白。

手掌一翻,三重天在掌心處隱沒。張凡大笑一聲,毫無顧忌地轉身,踏步邁向了光門所在。

水波般蕩漾,光門閃爍了一陣,在火源星空之中隱沒,張凡傲然的身姿,恣意的大笑聲,也慢慢消失在陳頊的面前。

少頃,一聲幽嘆,在空無一人的火源星空之中回蕩。

“罷了!”

“去休!去休!”

本來恍若閹人一般的尖銳聲音不見,竟顯出了幾分飽經世事的滄桑。

陳頊滿臉頹喪之色,搖了搖頭,一個閃爍,肥胖的身影消失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光門中。

偌大的火源星空,繁華喧鬧褪盡,一片靜謐祥和,只有片片如波浪起伏的坍塌,從中心處漸漸蔓延,見證著這個火靈之地的末路。

天柱山腳,仿佛亙古不變的靈氣漩渦,正在緩緩地坍塌下去。向著中心處驟縮著,壓迫著,帶著厚重的風壓,好似百年不遇的暴雨,傾盆之前的無限壓抑,置身其下,陡然生出無法呼吸之感。

天柱氣旋,覆蓋方圓數十裏範圍,它的劇變,又豈僅僅是自己的事情?

從昨天開始,天柱山周圍偌大的區域,靈氣暴亂恍若天柱崩塌、世界毀滅一般,不要說吸納入體,便是身處其間,也帶動體力靈力狂躁欲出,修為弱小的,甚至無端重傷,不得不遠遠避開。

從最外圍處,到天柱山腳,整個區域之內氣候也隨之異常了起來。

頃刻暖春,剎那寒冬,炎炎夏日,雪雹驟降,細雨未收,狂風又起,正是彈指四季,一瞬千變。

這樣的情況,本該讓人避之不及才是,可是在這暴亂無比。仿佛末世一般的景象下,卻有近百人,分成兩撥隔著百餘丈的距離站立著。

雍、涼修士,秦州子弟,雙方之間雖然還習慣性地保持著距離,但不知怎麽地,彼此間濃濃的敵意卻消失不見。

這並不是淡忘,更非釋然,不過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住了他們所有的目光,無心再在這樣的重覆了多次的事情上糾纏。

默然不語,擡頭仰望,這是所有人,共同的動作。

“嗯?”

雙方之中,有靈覺敏銳之人,驀然望向了半空之中的某處。

那裏,一道光門,緩緩打開。

光門不過半開,濃郁的火源之力便噴薄而出,甫一離開光門範圍,就被卷入了暴亂的氣旋之中,瞬間攪亂破滅,化作漫天的紅芒揮灑。

在這洋洋灑灑。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的紅芒映襯下,光門大張,一個玄衣青年一步踏出,出現在了眾人的目光之中。

“是他!”

“張凡!”

聲聲嘈雜,從雙方陣營中傳出,有失望,有慶幸,凝視過來的目光之中,有仇恨,有敬慕。

甫一現身,就受到如此待遇。換個旁人,必是手足無措,可是張凡卻不過一笑置之,舉步踏出。

火靈之地中,接連兩個結丹宗師隕落他手,又逼得一個宗師不得不放下仇怨,任由他離去,這般經歷,恍若熔爐又似重錘,將他的道心錘煉得愈發的通透明晰,無所畏懼,自不需多思多想,惟坦然爾!

虛空之中,仿佛有一個個無形的階梯生出,張凡就這麽怡然自若地俯視著下方眾人,一步步從高處踏下。

人群之中,一個白衣赤足的美麗女子,望著高處的身影,忽然嫣然一笑,蓮步輕移,幾步踏出,隱沒不見。

“惜若!”

張凡微微一笑,並沒有特意尋找,只是腳踏實地,隨後回首望去。

那裏,陳頊肥胖的身子現出,一個閃爍,連看都不看底下的眾人一眼,徑直向著秦州駐地處飛去。

他臉上的陰沈幾乎可以擠出水來,自然沒有不識趣的人敢去打擾,人群下意識地分開,目送著他遠去。

恰在此時,一聲轟鳴,忽然自天柱山巔爆發。

天柱氣旋的收縮,仿佛是到了某種極限,坍塌到了極點,幾乎凝出了實體。隨後轟然爆開,聲震天地的同時,竟是將天柱山巔處,硬生生地削去了半截。

漫天的煙塵彌散,恍若陡然生出的烏雲,籠罩一切。

待得塵埃落定,眾人望去,卻見得天柱氣旋的奇景,已然消失不見,天柱山巔,只有仿佛刀削一般的斷面,滿目的瘡痍,在不停地訴說著什麽!

“火靈之地!”

張凡暗嘆一聲,望著這般景象,眼中不由現出一抹覆雜之色。

雖然置身其中的時間並不長,可是經歷卻豐富無比,此時回頭想來,仿佛過了一生一般。

“結束了!”

張凡深深地望了曾經火靈之地的所在一眼,旋即轉身,就待離去,卻在此時,一聲呼喝,從遠方依稀傳來,更有一道水寒流光,在天際閃現。

“師父……”

來人的速度不慢,聲音傳至不久,整個人便伴著水藍色的光華現出了身形,落到了陳頊的身旁,恭敬地行了個禮,道:“師父!”

“嗯?”

“此人是陳頊的弟子?”

張凡心中一動,舉目望去,瞬間將來人打量了個遍。

那人看上去不過弱冠之年,一身水藍長袍披身,面容清秀俊朗,英氣逼人,現身之後除卻對陳頊執禮甚卑外,對旁人竟是連眼角都不曾瞥上一下,一看就是意氣風發,少年得志之輩。

他也確是有驕傲的本錢,年紀不大,已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可謂是天資不凡了,無怪目無餘子。

本來少年人驕傲一點可以理解,張凡也不會有什麽想法,可是一想到片刻之前陳頊的那番話,他望向此人的目光不由得就有點不對了,時不時地就往下半身滑去。

“有這個可師父,真是……”

“悲劇啊!”

張凡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臀部位置,心中滿是憐憫之意。

“廉兒,你不在宗門苦修,來此何事?”

雖然心情不佳,不過陳頊對他這個徒弟說話之時,口氣還是頗為溫和的。

“呃……”

這個被叫做廉兒的年輕修士怔了一下,才驚醒了過來。

說來也怪,他來到此地後就感覺一陣陣惡寒,尤其是背脊往下,更是明顯,這才在陳頊面前走了神去。

此時經陳頊一問,連忙如夢初醒,從懷中取出一個乾坤袋恭敬地遞了上去,口中道:“稟告師父,是執事長老差遣弟子前來的,說是有要事通知師父。”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十萬火急!”

“嗯?”

陳頊疑惑地接過乾坤袋,神識探入其中,略一皺眉,似乎很是疑惑,隨後手掌在袋口一抹,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枚昏黃色的玉簡查看了起來。

不過片刻,他忽然神色大變,好像看到了什麽恐怖至極的事情,以其修為城府,竟然平地一個踉蹌,仿佛跌倒了似的。

“師父!”

“你怎麽了?”

陳頊猛地推開弟子攙扶過來的手,深吸了一口氣,道:“沒事,倦了而已。”

“倦了?”

這話連鬼都騙不了,廉兒擔憂地望著他,很是懷疑其是否受了什麽傷勢,可又不敢問,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

陳頊卻是再顧不得這個一向寵愛的弟子了,再次不敢置信一般地查看了一遍玉簡,少頃,方才長嘆一聲,將玉簡重新放會了乾坤袋中。

稍稍一沈吟,他忽然揚聲道:“法相宗弟子聽令!”

“是!”

此時陳頊乃是法相宗在此地唯一的一位結丹宗師,他的指示,就相當於宗門的命令,自然人人應諾,旋即數十道流光傳出穿出,來到了陳頊的面前,躬身行禮。

“罷了!”

“隨我入內!”

陳頊擺了擺手,止住了眾人的行禮,轉身步入了他的洞天福地帳篷。

無二話,人人應聲魚貫而入。

張凡略略拖後,待得眾人一一入內了,方才施施然地進入。

在進入的瞬間,他的眼角餘光依稀見得,天際數道流光閃現,顯然又有人前來,想來當是幻魔道、禦靈宗一脈的來人吧!

“有古怪!”

陳頊先前的異常反應,自是逃不過他的法眼,心中存疑,人已掀開簾幕,進入到了帳中。

甫一入內,張凡稍一打量,就知道陳頊此人雖說問題多多,卻也是真正的苦修之士,若不是那個扭曲的癖好,真可為我輩楷模了。

帳篷之中的布置,與當日見得的葛師叔的帳篷類似,都是簡約至極,若說有什麽不同處,就是陳頊的雲床實在太高了,在眼前這間石室之中,仿佛龍椅一般高高在上,讓人仰視方才見得他的容顏。

對他這種惡趣味,張凡可謂是不屑至極,略略瞥了一眼,便將目光移開,轉而註視到了雲床之前擺放著的一樣東西上。

“照影玉碑?”

見得那樣東西,張凡頓時目光一凝。

眼前的照影玉碑,與當年他在執事殿中所見的仿佛,無論是形狀還是氣息都相差仿佛,也是那種專門用來發布任務的特殊玉簡。

“弄這件東西來做什麽?”

心中剛剛生出疑問,陳頊便已經將答案揭曉。

“宗門傳訊,需要我們完成一些任務。”

“事關大局,不容有失。”

話音剛落,他厚實的手掌便在招影玉碑上一拍,霎時間碑面上層層漣漪,一陣波動後穩定下來,登時現出了大排的字跡。

張凡目光在上面掃過,當即對所謂的任務心中有數了。

上面的任務,除卻排在最首的乃是追殺一個結丹宗師外,其他的對他們這些宗門弟子而言,皆是一些瑣碎的小任務,或是破壞某處,或是剪除叛逆,或是護送某物,或是傳遞訊息……

雖然不一而足,可是字裏行間,隱隱透出的急迫之感,還是被張凡清晰地捕捉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心中明白,真相必然是在陳頊先前所查看的玉簡之中。

“可惜了……”

張凡雖然好奇得很,卻知道短時間內,自己是沒機會得知真相了。

片刻之前還在打死打活的,陳頊雖然奈何不了他,但絕對不會介意給他添點堵,會告訴他才怪呢,倒也不用自取其辱了。

“嗯?”

張凡本來還有點不經意的目光驟然一凝,聚焦在碑面的一行字跡上。

“秦州五行家族,勾結外人,狂悖無道,誅之!”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誅之”,讀起來滿是血色,這正是宗門對依附的小家族小宗門的一貫做法,要是聽話還好,若是不然,眼前的五行家就是下場。

“有意思!”

張凡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走到玉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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