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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裏的人物還會經常客串進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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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

“我媽媽並不跟我們住在一起。大多數時候,她都在我繼父那裏。”

“哦,那你生父呢?”

“死了。”宋辭雲回答得清清淡淡。

因為他的神情太隨意了,以至於馮佳期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該不該說句抱歉。

“你父親都不在了,你媽媽還經常回來看望奶奶。這說明她是個很有情義的人。以前,跟奶奶相處的也很好吧?”

馮佳期問得有點小心翼翼。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媽媽,對婆媳這類關系學問什麽的也從來沒有過了解。但她可是親眼看到過趙宜楠把唐笙打掉半條命去的!

她沒能有機會跟傅子康做成夫妻,也沒有叫過陶翠茹一聲媽。

但是就從最近這幾件事來看,真要是有那麽一天——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如果傅子康還活著,他們能幸福麽?

“其實婆媳之間相處的關鍵,全在男人身上。奶奶以前,對我媽媽也很好啊。她們親如母女了好多年。後來我媽跟我生父分開,帶著我改嫁,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哦,這樣啊。”馮佳期靠直身子,輕輕出了口氣,“不過,我覺得你好像也蠻幸福的。”

只有生活在順水愛溢的環境中,才能造就這麽溫暖的個性吧。馮佳期一直這麽相信著。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還沒有答覆我。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家包餃子呢?”

“包?”馮佳期抽了抽眼角,“剛才不是說,吃麽?”

“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啊?”宋辭雲撫著眼鏡,笑容又寵溺又無奈。

宋奶奶今天精神不錯。雖然還是不怎麽認人,但一看到馮佳期,臉上的褶子都綻開了。

“麗娜,麗娜你來了呀。”

馮佳期:“……”

上一次管她叫秀秀,這一次叫麗娜。唉,估麽著下一回得叫奧特曼了。

馮佳期和宋辭雲都很尷尬。恨不能把這份尷尬包餃子裏吃了算了。

“奶奶!”宋辭雲牽起奶奶的手,指著馮佳期道:“她不是麗娜,她叫佳佳。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

“佳佳?”宋奶奶圍著馮佳期上上下下打量著,突然張開幹癟的唇,指著馮佳期叫到:“哦哦,我想起來了!她是你前陣子帶回家裏的姑娘是不是?衣服都沒穿,還是我給找的衣——”

“奶奶!劉嫂你快過來,”宋辭雲沖著外面大喊一聲。“該給奶奶量血壓了,你快去!”

“啊?可我還要煮餃——”劉嫂一臉狐疑。

“餃子我煮,你快去快去!奶奶一開心就血壓高,當心點。”

連推帶搡,七催八趕的,宋辭雲把兩人給驅到隔壁屋去了。

而馮佳期此時憋著一臉石化表情,動也不動。

“那個,餃子你……不會包,但總會煮吧?”

“不會……”馮佳期機械地合了合嘴唇,“我煮過的餃子,都脫衣服……

衣服……宋辭雲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麽叫衣服都沒穿!那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啊?!”

馮佳期急得小臉雞血紅,上前一步就把宋辭雲給攥住了!

“佳佳你別誤會,真的不是我脫的。你是自己……”

“我自己脫的?”馮佳期真是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不可能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穿的就是自己的衣服!”

“那是我叫劉嫂又給你套上的,就是怕你誤會。”宋辭雲的解釋明明很真誠,可是看在馮佳期的眼裏,就是覺得他在偷笑。

笑笑笑!笑你大爺啊!

“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脫衣服!”

“你可能以為是在你自己家裏,睡得不舒服了,就——”

宋辭雲表示,只是在臥室脫脫也就算了,她居然還跑到外面上洗手間。

馮佳期垂著頭,不再說話。

她有裸睡的習慣,這不是秘密。

那天晚上酒喝得不少,迷迷糊糊全斷片了。保不齊真的像宋辭雲說的那樣,裸著身子晃兩個球走在人家的客廳和洗手間裏也說不定啊?!

“我是不是……把你奶奶給嚇到了?”

宋辭雲怔了怔,點點頭。

馮佳期站直身子,漂亮的眼睛望向窗外拉遠。視線越來越大義凜然。

“kevin,替我跟奶奶說聲抱歉。我——”

轉身就要拉門出去,宋辭雲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撞回懷裏。傷口痛得他差點背過氣去,他抖著聲線堅持問:“你幹嘛去?”

“去死。”馮佳期認真地說。

宋辭雲笑得差點站立不穩:“你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啊?”

“宋辭雲你還笑!我長這麽大,幾時丟過這樣的人!你……你是不是也看——”

“我沒有!我發誓我沒看到!”宋辭雲舉起裝手認真發誓道,“我要是看到了,就懲罰我一輩子找不到老婆。”

“這個太輕了!”馮佳期跺了下腳,眼淚差點掉下來,“說不定你本來就是gay,這麽發誓有p用啊!天哪!我怎麽可以做這樣的糗事!”

蹲下身,馮佳期把自己抱成一個團。

“怎麽辦,奶奶一定以為我是個不正經的女人,我——”

“沒關系,奶奶記不住你是誰的。不信你等她出來,肯定又要亂叫名字了。”宋辭雲扶著肩膀單跪下身,輕輕戳了戳馮佳期的背,“佳佳,別難過好麽?如果覺得尷尬。要麽以後我也做件糗事給你看?”

“誰要看你身體啊……”馮佳期把臉埋在膝蓋上,心上全是小螞蟻在爬。

宋辭雲:“……”

小小的一場意外過後,代價是,一鍋餃子都黏鍋底了。

於是牛逼的劉嫂發揮她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改做芥菜肉丸湯了。

“來,多吃點。”宋奶奶熱情地端著碗,給馮佳期又添一碗湯,“小蓮啊,你怎麽又瘦了。”

然而又換稱呼了,馮佳期趕緊沖宋辭雲遞眼神,那意思是——你不要再解釋不要再糾正了,我特麽寧願奶奶永遠不要記得佳佳是誰!

不過——

馮佳期湊到宋辭雲身邊,小聲道:“秀秀是你媽媽,麗娜是你未婚妻,這個小蓮又是誰?”

宋辭雲沒說話,因為他也在想——這個小蓮是誰呢?

難道是楊頌蓮?以前跟爸在一塊的時候,見過奶奶?看這個樣子,是經常走動咯?

不過,宋辭雲好像沒聽說過楊頌蓮跟奶奶這麽熟絡。

吃過這一餐前無古人的晚飯後,宋奶奶早早睡了。

馮佳期拿過昨天讓宋辭雲帶回來的那盒香料,按照裏面的說明內容,她一個人坐在臺燈下??搗搗。

一縷香裊裊煙煙升起,宋奶奶在床上翻了個踏實的身。馮佳期住著下頜不由得瞌睡了一小下,時候不早了——她,該回去了。

“kevin,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公司見。”

“我送送你吧。”馮佳期在玄關穿鞋的時候,宋辭雲幫她提了包過來。

“沒事。你臉色還不是很好,早些休息。”馮佳期看得出男人的臉色還有點蒼白,這讓他本來就溫和文質的容顏更添幾分弱氣。

“那,你自己開車小心。”

就在馮佳期準備開門出去的一瞬間,她突然又猶豫地轉了回來。

這句話,她已經憋了一晚上了。

“kevin,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密碼,會是我的生日啊?”

宋辭雲想,這個氣氛不太好。

怎麽好像是因為剛知道自己赤身裸體地在別人家裏逛了一圈後,萬念俱灰想把自己硬塞給他似的?!

這姑娘真是,看著那麽時尚,心裏怎麽如此保守?

難道被我看光了,就一定要嫁給我了?

馮佳期的神情又拘謹又忐忑,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麽還是在期待什麽。

宋辭雲笑了笑:“你說呢?”

“我——”

一首悲愴的鈴聲就這樣不適時宜地闖了進來,連院子裏撒丫跑的奧特曼都替他倆著急。

“小關?怎麽回事?”

“佳姐!你快來醫院吧,出事了!”關顏的聲音已經帶哭腔了。

“你先別哭,到底怎麽回事。慢慢說!”

“阮心出事了,這次是真的出事了!”

馮佳期二話不說,撂下電話就沖進車子。副駕駛的門也跟著一抖,宋辭雲坐了進來。

馮佳期沒有勸他回去,因為她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有個人無論發生什麽都願意義無反顧地陪在自己身邊共同面對——那種感覺真的非常好!

來到醫院的時候,醫生給了一張冷冰冰的死亡證明。

阮心的病房已經空了。

“能通知到她的家屬麽?死亡時間,晚上七點二十五分。”

馮佳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這……算是什麽情況?這好端端的人,怎麽會說死就死呢?

醫生用通俗的話解釋了一下,阮心本來早已脫離了生命危險,植皮手術也很成功。但是因為她燙傷了氣管和食道,所以這段日子都只能靠外接管呼吸和進食。這個設備運作要經過嚴格的消毒,並排出空氣,直接用高壓氧輸來保證呼吸。否則很容易導致患者肺部小球栓,空氣內的其他成分直接接觸表皮粘膜下的供輸氧載體,會在幾分鐘內就導致腦缺氧窒息。

簡單來說,阮心就是因為管道內空氣入侵致死。

馮佳期聽得一頭霧水。

“醫生,聽您的意思,這應該是醫療事故啊。”馮佳期追問道,“阮心的生理病癥已經完全穩定,她——”

“你先不要激動,如果真的是我們儀器有問題,自然會有廠家和醫院給你們一個交代。”醫生還算是個見過世面的,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氣魄不由讓人感嘆,如果出了事的時候大家都能冷靜點談談,哪會有那麽多醫患矛盾?

當然,畢竟這是因為馮佳期他們都不是阮心的家屬。

“如果是我們的醫療護工操作失當,我們也不會回避責任。但是——”醫生抿了抿喉嚨,神情嚴肅了起來,“也不能排除,是蓄意謀殺。”

馮佳期只覺得腦袋嗡了一下:“謀殺?”

這太不可思議了好麽?阮心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且已經遭遇了這麽淒慘的事故。誰跟她這麽大的仇怨,非要殺了她呢?

“馮小姐,我們的專家已經仔細檢查過患者佩戴的輸氧儀,發現接口加壓管的地方的的確確有人為打開過的痕跡。然後再用註射器把空氣灌進去。”醫生見馮佳期不說話,繼續解釋道:“所以。無論你們怎麽想。我們醫院方面的建議,如果家屬不同意認定意外,也可以考慮報警。”

“報警?”

馮佳期真的是有點hold不住了。

且不說阮心的死到底是不是謀殺,但如果真的有警方介入進來,對於華格文娛來說將會是多麽不可估量的即時負面影響啊。

本來馮佳期打算下周就把選送的藝人帶去參加tk秀的第一場錄制前培訓,那麽現在——

阮心的死,她且驚且心痛。但是偏偏在這種時候出了幺蛾子,馮佳期又不敢放掉理性。

“阮心姐!”就聽走廊不遠處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蘇柳兒一份便當,啪嚓一聲砸在地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我才剛剛出去半個小時,阮心姐她在哪!她怎麽了!”

“柳兒,”馮佳期紅著眼圈,把已經哭成淚人的蘇柳兒扶起來,“柳兒,振作一點。阮心已經走了……醫生說只是個意外,她沒有痛苦。”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跟阮心姐說好的,等她好了,我們一起去拍戲,她演b角,我演她的丫鬟。我不相信她死了!”

蘇柳兒大概是太傷心太激動了,身子一軟,直接就癱倒了。

“柳兒!”馮佳期抱住纖瘦的女孩,招呼關顏過來幫忙,“先把她帶到休息室去。叫醫生幫她打點鎮定劑。”

看著蘇柳兒被帶走的身影,馮佳期心裏難受非常。

娛樂圈裏哪能有什麽真正的姐妹情呢?大家一開始都是手牽著手往上爬,一旦有的人爬的快了。就恨不能一路把底下的人全都踩死。

像阮心和蘇柳兒這樣難得的,馮佳期第一次見到。

“佳佳,你還好吧?”宋辭雲在外圍站了好久,不言語不表示他不洞察。

“我沒事,只是覺得……”頹然靠在走廊上,馮佳期用顫抖的手指夾出一枚煙。剛想點上,意識到是醫院。遂放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宋辭雲拍了拍她的肩,“醫生說已經在聯系阮心的家屬了,等她家人過來後,再決定要不要報警。”

“我想不通,誰會害阮心。”馮佳期抱著膝蓋,沿著墻壁慢慢滑落下去,“她才二十四歲,一直很努力,很堅強。我總覺得。這樣的姑娘只要堅持熬下去,總能熬出個人樣來。怎麽都不應該是這種結局,真的……不應該。”

“沒有誰是該死,或者是不該死的。佳佳,你只要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可以了。”宋辭雲蹲下身,將她的頭微微靠在自己胸膛上。

“明天阮心的父母還會過來,我覺得,還是報警的好。醫院有醫院的顧慮,如果家屬同意私了。他們可以出具意外證明。但如果家屬堅持認定醫療事故,那麽醫院定然會咬緊己方無過錯。到時候,就只能以刑事流程來提起立案。

我也知道,那樣的話,會給我們華格文娛的名譽帶來很多負面影響。

可我做不到,就讓這樣一個無辜的年輕生命死的無聲無息。

那種出了事就用錢擺平的行為,我打心裏不齒。”

“那,如果警方對公司進行調查,直接導致tk秀因此而解約擱置了怎麽辦?”宋辭雲問。

“機會總有的,我相信她們都能理解我。”其實馮佳期並沒有這個信心,尤其是傅婷月那裏。如果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機會沒有了,指不定又要跟自己怎麽鬧。

但有句話說的不錯——

如果你因為拒絕幫助一個人,而換來他的惡語相向。那就證明了,你的拒絕是正確的。

娛樂圈,功利場,馮佳期已經看透了太多這樣的事。

“如果我們有辦法在天亮之前把案子破了,是不是就能徹底解決後顧之憂?既能為阮心的死討回真相的公道,又不會耽誤華格文娛接下來的通告進程?”宋辭雲站起身。同時拉住馮佳期的一只手。

“什麽?”馮佳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沒開玩笑吧?我們兩個年紀加起來都花甲了,偵探游戲並不適合這個年齡段吧?”

“呵呵。”宋辭雲單手按住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馮佳期楞了楞,下意識地把袖子挽了起來:“那你說,我們要怎麽做?”

“有點餓了,你先去樓下便利店幫我買兩個包子來。”說著,宋辭雲抽了張鈔票,塞到馮佳期的手上。

馮佳期:“……”

宋辭雲你到底在搞什麽飛機!

然而馮佳期還是照做了。這個男人的命令,就像有魔力一樣讓她不知不覺就能無條件執行下去。

馮佳期走了以後,宋辭雲獨自來到隔壁的休息室。

蘇柳兒正在輸葡萄糖,剛才激動得太厲害了,手腳抽搐得都要脫水了。

關顏坐在沙發邊上,正守著她呢。

“宋總監,你有事?”看到宋辭雲過來,關顏起身跟他打招呼。

“哦,馮總叫你也過去一下。警署來了兩個人,發現了些情況。”

宋辭雲不慌不忙地說。

“這麽快就有線索了?”關顏顯然難以置信。“難道說,阮心的死真的——”

“只能一點點排除各種可能吧。院方的意思是,不承認儀器設備有瑕疵。接口處人為動過的痕跡很明顯,垃圾道那裏發現了可疑人丟棄的註射器,不排除是用來註射空氣的兇器。由於昨晚下過雨,丟棄點那裏很泥濘,警方的意思是想問問公司裏的人,最近都有誰看望過阮心。我想,他們大概是想從鞋底痕跡來找突破口吧。”

“好。我這就過去。”關顏出門前,又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蘇柳兒,“但願阮心的死因可以很快水落石出,這樣柳兒心裏也能好受一點。”

“但願。”宋辭雲點點頭,說了聲我和你一起去。然後慢慢地,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昏暗的室內,燈無光窗無縫。

正在輸液的蘇柳兒躡手躡腳爬起來,她的心跳很快,呼吸急促不已。

拔掉了手臂上的輸液管。她蜷曲身子坐起來,低頭撿起自己的運動鞋。一點點,查看著鞋底的痕跡——

“別找了,我剛才是瞎說的。”

站立在墻角的男人突然開口說話,蘇柳兒嚇得大叫一聲直接從休息床上滾了下去!

宋辭雲根本就沒有離開休息室。

“你……你為什麽在這裏,你……”蘇柳兒一點一點往後躲,聲音因恐懼而變得極度尖細。

“當然是抓鬼咯。”宋辭雲扶了下眼鏡,反光的鏡片涼意森森。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蘇柳兒咬緊櫻紅的嘴唇。小臉已經嚇得煞白了。

“阮心是你最好的姐妹,你為什麽殺她?”

宋辭雲撥了撥腕表,挑起溫和的眉眼。他天生張這樣一副臉,用來逼供實在不怎麽有震懾力。而對於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來說,光笑裏藏刀這一招,就已經足夠了。

“你,你為什麽要過來問我這些,跟你有什麽關系!”蘇柳兒已經失陣了,像只被獵犬圍困股掌的麻雀。全然亂了自己的套路。

“我剛才跟關顏說的那些話,是故意給你聽的。只是詐你一下,沒想到,你真的會心虛地去看鞋底。

蘇柳兒,我不管你們這些姑娘為了出名還是得利,究竟能把底線拉低到什麽程度。

但華格是馮佳期的場,也就是我的場。她不願意看到的事,我絕對不會讓它在這裏發生。

不管是王東尼那樣的毒瘤,還是你這樣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心腸比誰都歹毒的小東西。我會一根一根,拔下去。”宋辭雲說。

明晚九點

第013 我還不確定,喜不喜歡你

站在醫院對面的便利店櫃臺,馮佳期給懷裏的兩個‘包子’付了錢。

別誤會,真的是兩個包子。鮮肉和香菇菜心的。

阮心的意外死亡,在馮佳期心裏籠罩了一層深深的疑雲。但更多的是不甘與懊惱相形並存。

之前喝酒的時候,她就聽楊頌蓮雲淡風輕地講起過一件當年的經歷。那是傅子康在華格的時候,旗下就有過一個女藝人。一路摸爬滾打上來,好不容易拿到了一次主演的機會。但由於電影題材敏感,片子被禁。她所有的希望一夕落空,一下子沒能承住重大的打擊,抑郁自殺。

所以馮佳期一直覺得,每條路都難走。而每條路,都是給強大的人準備的。

八月的陰天細細蒙蒙。這種時候,其實更合適一場驟雨吧。

抱著兩個熱乎乎的包子,馮佳期準備往回走。

一道熟悉的身影掠過街角,她楞了兩秒,追上去:“阿蓮!”

“佳佳?!”

在這裏偶遇楊頌蓮,馮佳期驚奇萬分。

“我還以為,你說走就走,一天都不多待呢。唉,這個……”

楊頌蓮並不是一個人,她身邊牽了一位看起來有七八歲的男孩。

這男孩挺漂亮的,但是……不怎麽討人喜歡。

馮佳期也說不明白到底哪裏不討人喜歡。也可能是眼睛,大大的,但神情不夠可愛。

楊頌蓮臉上的表情明顯有點尷尬,她笑了笑,彎腰拍拍孩子的背,“乖。小濤叫阿姨。”

“阿,迪……”

阿迪?還耐克呢!馮佳期不是故意要在心裏嘲笑孩子的,但是七八歲的孩子口齒還這麽不清晰,實在不科學啊。

“這孩子是……”

“我表姐的,我給帶兩天。”楊頌蓮笑得不太自然,“等她來接走,我再離開。佳佳,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兒啊?”

“我在醫院那裏。阮心突然……死了。”馮佳期嘆了口氣,目光有意無意地往男孩臉上掃視。

看他手裏擺弄著一個墨綠色的小坦克,十個指頭顫顫巍巍的,好像拿的不太穩。

這孩子,怎麽好像有點病啊?

“阮心死了?”楊頌蓮驚得捂上嘴,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那你們,報警了沒有?”

“這不是正合計這個事兒麽?公司旗下的藝人死於非命,影響總是不好的。多事之秋一來。那可能樣樣都順利呢?”馮佳期摸摸男孩的腦袋,孩子好像有點被嚇到的意思,嗖一下鉆到楊頌蓮身後。一大坨口水沿著嘴角飛流直下——

“唉,阿姨給擦擦!”馮佳期蹲下身,去找紙巾。

“不用了,我這兒有。”楊頌蓮搖搖頭,嘆口氣,“佳佳,我知道你看得出來。小濤確實……是有病……”

她點點頭,眼神輕輕游移到不經意的憂傷裏。

“真的?”馮佳期心裏酸溜溜的。她沒當過母親,但也失去過自己的孩子。

三十多歲的女人,母愛天性。看到小孩子遭罪,總是不忍的。

“這……怎麽弄的?”

“先天的,腦內發育不全。”楊頌蓮的淡淡解釋,讓馮佳期心裏更深一層辛酸的漣漪。

倒吸一口涼氣,馮佳期暗暗捏緊拳身:“阿蓮,以後要是有什麽困難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知道了,你去忙吧。過來小濤,跟阿姨說再見。”

看著楊頌蓮的背影,馮佳期抹了抹滾燙的臉頰。

女人的話,她聽一半信一半。主要是,她不怎麽相信這個男孩是什麽表姐的呢。

不過馮佳期覺得,有些事,看了看聽了聽,也就別往心裏去深究了。

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事,都能用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來回避,清凈點不好麽?

抱著手裏快冷了的包子,馮佳期準備往醫院回。也不知道宋辭雲那邊,能整出什麽舞臺劇來。

***

“蘇柳兒,你知不知道?即使你不用殺死阮心,你們馮總,也已經打算把那個b角讓給你了。

你條件不錯,平時又很努力。在公司裏,跟大多數姐妹都相處的很融洽,像你這樣的新人,本來就該是華格重點培養的。”

宋辭雲聽完了蘇柳兒一字一句的淚訴,他本來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把這個真相講出來。

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歷朝歷代都不值得同情。

“另外,你真的不知道阮心為什麽要去赴劉赟的約麽?她是為了能幫你挑個更好的角色,有更多鏡頭,更多臺詞——”

“你別說了!難道別人拿了好處,隨便分你喝幾口湯,就應該感恩戴德了麽?她不過是資歷比我老一些,憑什麽你們都對她這麽刮目相看!”

蘇柳兒臉上的妝容已經散了,歇斯底裏的樣子比剛才要真實太多了。

“如果我再沒有收入,我媽媽就要逼我回家,嫁給鄰村的老男人。我的男朋友,他還在等著錢考研,難道我就容易麽!”

“你再不容易,這個世界也要講規矩。”宋辭雲說,“蘇柳兒,如果可以。我真的不願意把你送到警察面前。說實話,你的行為太毀三觀了。”

宋辭雲想不明白,他活了三十二歲,骨子裏就帶幫派大哥的血。讓他手起刀落殺一個人,他都做不到。

這個十九歲的小姑娘,究竟是怎麽狠得下心,對自己虛偽愛慕了那麽久的姐妹,判的死刑呢?

“我才不承認呢!你又不是警察。”蘇柳兒抹了抹蹭花的臉蛋,小嘴一撇,“你只不過就是個自以為是的護花使者,我根本不會承認我殺人的!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

哢嚓一聲,宋辭雲按下了錄音鍵:“孩子,都什麽年代了。跳廣場舞的都帶錄音機。”

“你——”

“自首吧。你還不到二十歲,如果可以的話,我和馮總會幫你找個合適的律師。但前提是,你得對警方說明,這是你個人行為,不要給公司帶來一絲一毫的不利影響。

你不容易,誰容易?你可知道整個tk秀場從策劃到爭角,你們馮總花了多少心思在裏面?別因為你殺了一個人,讓別人幾個月的辛苦努力全都付之東流。”

“我……我會判死刑麽?”蘇柳兒搓了搓手心。不安的情緒,到這一刻才開始趨近閾值。

“那是法官決定。”

“我還能見見我男朋友麽?”

“那由律師爭取。”

蘇柳兒咬住嘴唇,伸手撥了撥鬢邊和劉海,“我,想給我男朋友打個電話。再跟他說幾句話。”

宋辭雲點點頭,退出去,靠住門。

話說一集柯南還要二十分鐘呢。他真的沒什麽把握,在馮佳期買包子這段時間裏,就把這個小丫頭給詐出來。

還好她年輕不經事。雖有些伎倆,但遠遠稱不上城府。

“阿泰。”宋辭雲撥通了電話,轉過身,面朝那扇緊閉的休息間,“這事情沒那麽簡單,你得幫我再盯一陣兒。”

蘇柳兒的殺人動機可以說,真的是又愚蠢又純粹。那殺人手段呢?

她只是個農村裏走出來,連初中都沒念完的小姑娘。估計元素周期表都背不全好麽!

打開加氧儀,用註射器混合空氣灌進去這種事。如此專業,如此有效。到底誰教她的呢?!

“對了,順便再查一下。她說她有個準備考研的男朋友。”

“這些事,需要跟警方報備麽?”阿泰覺得有點為難。他好端端一個近身保鏢,現在又要做保安,又要做保姆的。還要升級做特工——

“當然不用。”宋辭雲嚴厲回絕,“事情再棘手也不能都鋪在平面上,別給公司帶來麻煩。”

阿泰算是明白了,在宋辭雲眼裏。就是地球毀滅了也沒有馮佳期想吃鐵板燒重要。

如果哪天馮佳期心血來潮,要帶著公司主辦秀場。估計就是讓青雲幫弟兄脫光了在夜如瀾跳小蘋果,他們大佬都幹得出來。

“明白,我去跟進。”

“等下,”掛電話之前,宋辭雲又想起一個事,“楊頌蓮呢?她離開t城了沒有?”

“還沒,這兩天好像一直都在陪兒子。沒有可疑的地方,我也就叫人撤回來了。”

“誰讓你撤的?可不可疑我說了算。明天起,24小時盯著。”

“哦。”

就在這時候,休息室裏傳來一聲玻璃碎響。宋辭雲丟下奪門沖入,就看到蘇柳兒嬌小的身影沖著窗戶就往外飛——

他想都沒來得及多想,就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蘇柳兒你幹什麽!”

少女的身體已經像紙鳶一樣騰空撇出窗外,不過八十斤的體重,對宋辭雲這樣一個成年男子來說,要救她上來本來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他的左肩膀前天才插了一刀深五厘米的傷口!

“別松手!堅持住!”

蘇柳兒掛在窗外,像一條剝光了皮正準備做脊髓反應的青蛙。五層樓外,悶夜不流動的風完全飄不出緊張的氣氛。

“放開我……”

蘇柳兒仰起臉,目光裏竟然沒有絲毫面向死亡的畏懼。

“宋總監,我知道你喜歡佳姐。人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本來就是什麽都能做的。”

“你廢什麽話!另一只手,給我!”宋辭雲把上半身探出去,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再去抓她,可是女孩竟然連絲毫要配合的意思都沒有。

“我的命,對你來說又沒什麽價值。你破了案,保了佳姐,又何必再救我呢?”蘇柳兒揚著臉,陰蒙蒙的月色照亮她美麗的眼睛。

這雙眼睛如果從不曾為這花花世界裏所有求不得的執念所點染,如果還能如她走出大山的那一刻那樣純凈該多好?

“我才懶得管你死活!是佳佳不喜歡看到身邊有血!你給我上來!”

宋辭雲抓不到蘇柳兒,只能用右手捉住自己的左手小臂。借著分力,緩解傷口的壓力。

可是——

鮮血沿著袖管一直淌到手背上,在潤滑的作用下,他怎麽可能抓穩蘇柳兒不配合的手?

一寸一寸地下滑,一寸加一寸深的絕望。

蘇柳兒還是掉下去了,五樓不高不矮。砰一聲砸在樓下花壇邊緣。

位置不是特別好運,漂亮的脖頸直接切在花壇水泥臺上。一根鎖骨從動脈處掙了出來——

正好經過樓下的馮佳期,就看到一股鮮紅的動脈血,跟火山噴漿似的!

五年了,她以為她的噩夢早已在無數個沒心沒肺的日夜,埋成精絕古城。

原來,傅子康當街被人割喉的樣子,她沒有一天忘記過。

雙膝一軟,馮佳期跌倒在兩個包子上。咕嘰一聲,塑料口袋摩擦出油膩膩的香氣。

“柳兒……蘇柳兒……啊啊啊啊!!!”

“佳佳!”宋辭雲沖下樓,不顧一切地將她搶進懷裏。

“閉眼!佳佳,別看了!”

“柳兒死了……”

馮佳期躲在宋辭雲的懷裏,甚至來不及品評這個貌似文質的男人怎麽會有那麽寬廣的胸膛。

濃重的荷爾蒙呼息,伴隨著溫泉一樣暖熱的血腥氣。這是怎樣一個讓她無所畏懼,又流連忘返的胸膛啊。

“她死了……”

咬著唇,馮佳期忍不住顫抖著雙肩。她抓住宋辭雲的手臂,眼睛裏閃閃亮起一絲理性。

“是,她死了。她承認殺害了阮心,然後畏罪自盡了。我想過要救她,可是……”

“她是阮心最好的姐妹,她怎麽——”

“佳佳,你得習慣,這世上每顆心都是埋在肚子裏的。你永遠也不可能強大到,看誰一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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