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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一點並肩作戰的情誼都沒有,以白卓寒這麽性情中人的作風來看,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高斌該怎麽解釋呢?

我是白卓瀾的人,但白卓瀾是你的人,所以……我一樣是你的人啊?

“白先生,人生際遇那麽長,有些事可能是一輩子也不需要弄明白的。

我幫你訂好了明早飛馬來西亞的票。

你還想去哪?我再開車送你一程吧。”

白卓寒啞然聲頓,最後點點頭道:“去找白天翼。”

***

白靖懷所住的別墅距離白家老宅不過三公裏遠,那裏曾是白瑞方的附屬不動產,在遺囑裏特意劃給了這悲催的二兒子。

白靖懷中風後生活不能自理,終日只能臥床由女傭照料。

在白天翼出獄之前。這裏死氣沈沈的深度想必更甚白家老宅。

“我很意外你會來找我。”白天翼在客廳隨意接待了白卓寒,“難不成,是為了給湯藍那個賤人討個說法的?”

“殺人的事,由警察來管。”白卓寒沒有落座。空曠的客廳,他站姿筆挺。

“白天翼,你只需要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白卓瀾指使你的?”

“難怪我姐一向看不上你這種不入流的私生子,呵呵,”白天翼的態度倒是一如之前般囂張,“都什麽時候了,還問這些義正言辭的廢話?白卓寒你真以為自己是上帝啊,審判別人之前,要再三確認一下罪狀?

分明早就下定決心要弄死白卓瀾了,分明就是一場東郭先生和狼的悲劇。你省省吧,早就打臉哐哐響!”

白天翼的話的確很有殺傷力,幾乎一語成籖地撕開白卓寒最後一塊遮羞布。

“白天翼我不是來跟你呈口舌之快的。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放了馮佳期?你究竟要幹什麽!”

“我他媽的真是懶得跟你廢話!”白天翼踹了一腳茶幾,突然又頓下神色,往樓上看看。

旋即壓低聲音,白天翼皺眉道:“要說滾出去說,別吵我爸睡覺。”

庭院外的小咖啡吧裏,白天翼隨手扔給白卓寒一罐啤酒。

“我今天跟你說明白就是了,本來我是打算好好跟馮寫意算算賬,順便抓你女兒過來訛一筆錢。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爸就我一個兒子了,再多的錢也不過就是買個甘願不甘願。

白卓寒,我不跟你鬥不表示我就真的鬥不過你。只不過我蹲號子這兩年,突然明白人這一輩子什麽值得,什麽不值得。

話就說這麽多了,下個月我就打算帶我爸出國了。以後,白家興衰亡敗,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但願如此,告辭。”白卓寒冷哼一聲,雖然他真的很討厭白天翼,但是白家這一代,也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了。有些血緣很骯臟,但終究隔不斷。

望著白卓寒離去的背影,白天翼緊繃的拳頭終是慢慢松開。

自己已經按照白卓瀾的要求先放人再出局了,只不過——白卓瀾不允許他把實話告訴白卓寒就是了。

銀行卡裏及時兌現了三千萬現金到賬,這是白卓瀾近乎傾盡所有來跟他交換的條件。

白天翼想:如果姐姐還活著的話,他一定會早點努力些,早點聰明些。

那是一場根本就輪不到他們上陣的戰役。當什麽炮灰呢?真是的。

轉身回到客廳。白天翼撥了一通電話。

深吸一口氣,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枚亮晶晶的盈藍色寶石鑰匙。

然後平靜地說道:“我想清楚了,這個鑰匙,我不要。你自己收回去吧。”

“不要?”電話那端的人壓著聲音,口吻充滿狐疑,“白天翼你想想清楚,就算你沒有精力去找什麽寶藏。光這塊寶石,就已經價值連城了!

只要拿到這筆啟動資金,你完全可以再次回到聖光集團來爭名逐利。

難道你就甘心這麽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出局麽?”

“是,我的錢夠花了。後半輩子,我就想找個海灘做點小生意,帶我爸這個老窩囊廢頤養天年。”白天翼冷笑道,“我不聰明,但也不是傻瓜。吃了來路不明的東西,早晚是要吐出來的。

我不管你是誰,但你的目的如果只是要搞垮白家,讓我們自相殘殺的話——出門右轉,找白卓寒和白卓瀾去。我就是一小角色,別再打我主意了。”

白天翼一邊說一邊往門外走:“鑰匙我還丟在信箱,你愛什麽時候來拿,就什麽時候來拿。但別給我瞧見你的臉哈,我不關心你到底是誰,更不想被你殺人滅口。”

“好吧。”電話那端的男人略略思索幾秒,“既然你不接受,那——

留著你也就,沒有用了!”

“什麽?”白天翼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追一句,對方卻已經掛斷了電話。

可就在他轉身往院子裏走的一剎那,迎面一個小小的黑影一閃而過!

噗一聲幹凈利落的入刃聲,從他腹腔陡然擴散開來!

“救……”

白天翼趴在地上。鮮血漸漸蔓延了不瞑目的雙眼。

“是你……你……竟然……”

“白天翼!”

韓書煙幾步跳下出租車,趕過來!

她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去而覆返的高斌,對方說白卓寒將他解聘了,剛剛送他去白天翼家已經是最後一旦任務。

見馮佳期情況已經穩定了,韓書煙又怕白卓寒一個人出狀況,所以直接打了輛車跟過來。

結果一下來,就看到白天翼遇刺於此!

“白天翼!到底怎麽回事,是誰!”

“……死……死……”

“你先別死啊!”韓書煙將他撩起來,“告訴我,到底是誰!”

轟隆一聲。一道極速火光從別墅二樓的臥室裏炸了出來。

白天翼瞪大眼睛,一邊伸手,一邊發出絕望的尾長音!

“爸……”

最後手一垂,呼吸戛止。

爆炸的方位,是白靖懷的房間。

***

“怎麽會這樣!”聽到韓書煙帶來的消息後,白卓寒幾乎站立不穩,“二叔和白天翼……全都死了?”

“是,警方已經封鎖了別墅現場。白天翼被人一刀致命,而白靖懷的房間裏,被人投了一顆手雷。當場被炸身亡。

遺體全部被警方帶走了。勘測還沒有結束。”

白卓寒本來已經在收拾衣物了,準備出國跟唐笙去匯合。

白天翼的收手讓他著實松了一口氣,喜悅和輕松還沒有一顆煙的時間長呢,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我們先過去警署一趟吧。”

白卓寒放下東西,跟著韓書煙一道出門。上車後,他先給唐笙打了個電話:“餵,阿笙,我有點特殊狀況可能要耽誤一下,你先陪孩子玩幾天——”

可是電話那端,唐笙明顯是帶著焦急的哭腔的!

“怎麽了阿笙!發生什麽事了!”

“卓寒!我正要跟你說!寫意不見了。帶著小希望,他們兩個不見了!”

白卓寒只覺得大腦都要炸了:“什麽叫不見了!”

“就是下午他們出去采漿果,然後到現在都沒回來!”唐笙已經急的快要語無倫次了,“我到教堂的時候是三點半,姨媽說他們剛出去沒多久。可是現在天都黑了,寫意的也聯系不上!

卓寒,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佳佳已經沒事了。他會不會,會不會把我們的女兒抱走去換……”

“不會的!”白卓寒厲聲斷喝,“阿笙,你別瞎想!他不會那麽做!”

“你怎麽那麽相信他?”唐笙急道,“你不是說,喜歡過我的男人除了你之外都是性情卑劣,不折手段。誰叫我天生就長了這麽一副臉!”

唐笙已經近乎理智全無,距離女兒還有唾手可得的最後一步。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要是再出幺蛾子她只怕自己會一下子瘋得很徹底!

“阿笙,你先冷靜點!你叫ruita接電話。聽我說,跟姨媽呆在教堂不要亂跑,我會安排人處理。

你等我,我馬上就動身過去!”

掛了電話的唐笙完全坐立不安,梁美心拉著她的手極盡勸慰:“阿笙。沒事的啊。馮先生最疼小希望了,他一定不會亂來。之前他也有晚上帶她出去看月亮捉螢火蟲。後山一共就那麽大點地方,說不定馬上就回來。”

唐笙知道這只是姨媽權宜之下的安慰,馮寫意明知道自己今天到,怎麽可能把孩子帶出去這麽久呢?

“姨媽,我要去找。”唐笙抹了抹眼睛,擡起腿綁鞋帶:“帶我上山,我要找女兒!”

ruita接了白卓寒的電話後說是要去找當地警方和大使館聯系求助,但唐笙一刻都不想再等。

從意外懷孕到現在,她走了辛苦不堪的兩年多,才走到女兒身邊。

她的氣息她的身影她缺失過那些成長的片段都像魔咒一樣縈繞在自己腦海裏,她不能等了。

***

“怎麽樣?唐笙說什麽?”

韓書煙見白卓寒電話一掛,臉色十分不妙,立刻緊張地上前追問:“是不是出事了?”

“馮寫意帶著孩子不見了!”白卓寒想了又想,始終覺得事情說不通,“白天翼分明已經終止了犯罪行為,連馮佳期都放走了。難道還沒來得及撤回對付馮寫意的人,就突然被殺了?”

——麻痹的白卓瀾你還敢出現!

看到停車場那邊下來的輪椅,白卓寒一個箭步沖上去,就在準備出手的一剎那。高斌一掌過去講他攔個正著。

“哥,淡定點。否則你誰都救不了。”白卓瀾靠在輪椅上,慘白的容顏落了幾分清絕。

“你還真是會玩黃雀在後,我告訴你,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有時間跟我放狠話不如快點去找人。白天翼父子的後事,呵呵,我來幫你處理就是了。”白卓瀾說。

“那你最好多留一個墓地!我親手送你進去!”

白卓寒轉身對韓書煙道:“辛苦你配合下警方。白天翼被刺時你就在當場是不是?你回憶回憶有沒有看到什麽?我先過去找唐笙!”

“明白,你自己當心。”韓書煙點點頭,轉身從停車場離開。

錯身經過白卓瀾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丟了一句話出來:“卓瀾,告訴我,究竟是不是你?”

“你覺得呢?”白卓瀾笑了笑,“或者,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如果你有什麽苦衷,告訴卓寒啊!難道你想他有天痛苦後悔一輩子麽!”

“不會的。”白卓瀾沖高斌揮揮手,示意他推自己離開。

我,有辦法讓他永遠不要原諒我。不原諒,就不會痛苦……

“阿姨。踩到我的兔兔了。”韓書煙正凝視出神,突然聽到腳下有人在說話。

低頭一看,原來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用手扯一只兔寶寶玩具。

兔子耳朵不小心被自己踩住了——

“啊!對不起!”韓書煙趕緊松腳,“你?你叫思思是不是?”

“嗯,我跟爸爸媽媽一塊來的。他們說,叔叔和堂哥去世了……”

韓書煙往前看了一眼,白靖瑜和他的妻子正揚手招呼著這個小姑娘。

“思思!過來!”

“來啦——”

小姑娘弓著腰身,拖著兔寶寶往前跑。韓書煙凝視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好像哪裏怪怪的。

***

高斌把白卓瀾抱上車。無奈地嘆氣:“被小南知道你又跑出來,一定很生氣。”

“斌哥,”白卓瀾半身探進去,卻突然出手拉住高斌,“我哥把你解聘了,那他叫誰送唐笙去接孩子?”

“我不清楚,可能是……其他雇工?好像是個女的,可能帶著唐笙更方便一些?”

白卓瀾抓著他的肩膀,纖瘦的五指越抓越緊,“女的?是誰……誰給他的人?”

“我不知道。你……”看著白卓瀾的狀況越來越嚇人,高斌一時無錯,“你怎麽了?你還好吧?”

“不好……”白卓瀾單手脫力。隨即一口鮮血噴在高斌的肩膀上,整個人驟然滑倒下去。

“卓瀾!”

“白天翼已經答應我了。收了錢,他當著我的面打電話叫人撤回對馮佳期和馮寫意的威脅……

如果……咳咳,如果馮寫意還是帶著孩子失蹤了,這說明……”

“你的意思是?”高斌臉色一沈。

白卓瀾去翻,可是虛弱到痙攣的手掌甚至連撥號都做不到。

在高斌的幫助下,他終於接通了那個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

“我知道是你……”白卓瀾說,“白天翼死了,白靖懷死了。我……是白瑞方最後一脈血統了。

該輪到我了是不是?”

“可惜你活不了多久了……這很傷腦筋啊。”電話那端,生平不瀾,“你要是病死了,白卓寒早晚會猜到真相……那多不好?”

“我不會的!”白卓瀾大吼一聲,“你不就是想讓他親手毀掉這一切麽?!我替你把這個壞人做到底,我會讓他恨我一輩子的!

別再傷害無辜的人了……因為,等到有一天,你發現所有要報覆的人都死去的時候。你會寂寞到,覺得回首一切都是浮雲。只想留一個親人和愛人在身邊。

我,答應你。不會讓他恨你的……”

***

“叔叔,馮叔叔……”

肉呼呼的小手拍打在馮寫意的臉上。他睜開眼,周圍一片漆黑。

“小希望?”

意識到孩子還在身旁,馮寫意動了動酸痛的身體,一把將她攬進懷裏。

“哪裏疼,告訴叔叔,有沒有哪裏疼?”

小希望扁著嘴搖搖頭:“叔叔這是哪裏啊?”

好了,真正的boss終於粗線了!明天十點!

第122 恣意的童話,寫意的人生

是哪裏呢?

馮寫意也不知道是哪裏。

只是通過地上潮濕的泥土和四周密不透風的構造來判斷——像是地面以下的某個封閉空間。唯一的出口一方虛掩的小天窗,位於頭頂三米多高的地方。

他依稀記得自己失去意識之前,連扳機都沒來得及扣,就被人從後面打暈了。

大概多少還是因為帶著孩子在身邊,對血腥頗有忌憚吧。

還好倒下的時候不是臉著地,也沒有摔到懷裏小希望。這會兒看她好奇地東瞅瞅西看看,啪嗒啪嗒跑得歡,貌似不帶一點傷。馮寫意提著的心總算放回胸腔。

“叔叔!有蘋果啊!”小希望湊到一個角落裏,指著面前的兩個大筐興奮地叫。

蘋果?!

馮寫意判斷,這裏應該是後山原住民用來貯藏的地窖。

那三個家夥把他們扔到這裏,沒綁也沒傷,多半是準備等候雇主的指示吧?

馮寫意丈量了一下出口處的位置。周圍墻壁光禿禿,本來應該放梯子的地方只剩一道蒙塵的痕跡。

從蘋果的新鮮程度來看,這裏至少有十天半個月沒人下來了。

原住民並不太會經常來地窖,指望他們先一步發現並救援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

而以他的身高,要想依靠憑空攀爬來登上三米的地窖,的確是困難了些。

“馮叔叔,這裏是哪……我們,不是在做游戲麽?”

“是啊,我們就是在做游戲。”馮寫意蹲下身,抹了抹孩子灰臟臟的小臉,“我們現在來到了魔法世界,要開動腦筋想辦法才能走出迷宮哦。”

“迷宮?”小希望眨著懵懂的大眼睛,“裏面是不是有好多好玩的?”

“是啊,有洋娃娃,有漂亮衣服,還有很多糖果。每過一關,我們就能得到一樣獎勵。你看,這個蘋果就是。餓不餓,叔叔給你削一個?”

“好!”小希望拍著小手,純凈的眼睛裏頓時斂去了本能的恐懼。

馮寫意挑了個相對幹凈點的蘋果,掰下籮筐上的一根藤條,在一塊壓麻袋的花崗巖上磨了幾十下。一把粗糙卻足夠鋒利的竹片刀應聲而成。

三下五除二地把蘋果削成了一個米奇狀,馮寫意把小希望抱到籮筐上,“好了,現在叔叔要找出去的線索,小希望的任務就是乖乖守著咱們獲得的蘋果。順便給叔叔加油哦!

等我們到了第二關,還有更好的獎勵!”

小希望聽得兩只眼睛直放光。小手捧著蘋果。一點一點,啃得有點吃力。

可是臉上幸福又期待的表情,讓馮寫意更加堅定了無論多危機都要為她圓滿這個夢幻的決心。

他尚且無法確定那三個家夥究竟是什麽來路。但看手段和目的,像是謀財,但未必打算害命。

馮寫意不喜歡這種感覺——

保護孩子的使命,是他心甘情願地擔在肩上的。他可不願意看到,不給力的自己竟有淪落到這個境地。不僅拖累著孩子,還要讓唐笙和白卓寒陷入被威脅。

他一輩子都活得那麽裝逼,拖人家後腿這種事,實在不是他風格。

所以馮寫意決定。必須在敵人去而覆返之前逃出去。並且,要保證小希望毫發無傷。

當然這個毫發無傷的範疇不僅代表肢體健全,還有心理健康。他絕不能讓她幼小的心靈蒙上一點點陰影。

天知道他一邊拆箱子一邊編故事,編的有多辛苦。

地窖裏一共只有三個破箱子,馮寫意想過n種拼接,即便全部摞成一條直線站上去,也還要差半米的高度。

於是他準備徒手拆解。一個箱子六塊板,三片可以圍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六個三角形挨著墻堆疊起來,差不多可以高出三十幾厘米。

“小希望,今天還沒有做數學題是不是?”馮寫意用手邊僅有的一塊花崗巖砸開箱子。生銹的羊角釘十分倔強。每一個都讓他步驟都耗盡了野蠻,“叔叔考考你,做一個三角架需要十分鐘,那麽做完六個,帶著小希望從這裏跑出去,需要多久?”

不到兩歲的孩子懂個屁乘法啊?!

小希望眨巴眨巴眼睛:“需要‘噌’一下!”

“什麽‘噌’一下?”

“就是就是……叔叔是超人啊,帶著我‘噌’一下就飛出去了!”

“數學零蛋,想象力一百分。”馮寫意把最後一個三角架摞上去,剛要伸手去掐掐小希望的臉蛋。就見孩子突然皺著小眉頭,害怕地說:“叔叔,你的手出了好多血……”

馮寫意攥了攥血淋淋的掌心,笑著將她扛到肩膀上:“才不是呢!這是魔法世界賜給叔叔地超能力,只要在這條梯子上畫上一個笑臉,我們兩個就能過關啦!”

忍著近乎麻木的痛,馮寫意用傷痕累累的手指硬是在木條上描了一個笑臉。

“來,我們過關咯!”一手將孩子緊緊護在胸口,馮寫意攀住架子,踩穩一個著力點——

可是還沒等爬上第三步,嘩啦一聲,散架了!

馮寫意摔得很狼狽,就跟被蒼蠅拍拍過似的。還好小白糖墊在他胸膛上,毫發無傷。

“哇!好好玩,馮叔叔!再玩一次好不好?”

“第一次傳送失敗,我們需要再積蓄些超能量了。”馮寫意撐起身,把孩子散亂的小辮子重新紮了起來,“暫時不行了,宇宙飛船得改造加油。”

“那,蘋果給你吃!”小希望把剛剛啃了一半的蘋果摸出來。這小家夥,竟然藏在衣服口袋裏了!

“我……想送給媽媽吃的……可是……”小姑娘小嘴一撅,眼睛裏亮閃閃的,“馮叔叔,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媽媽?”

馮寫意心頭一酸,仿佛什麽東西上去咬開了一個缺口。

“蘋果留著,揣好。等叔叔修好了飛船,馬上就帶你見媽媽。好不好?”

馮寫意把孩子放下地,重新堆了堆這疊木架子,確保這一回足夠穩固了。

“走!咱們再玩一次!”

可就在這時候,地窖上方突然俯下一個身影——

“你是,馮先生吧?”

馮寫意松開搭在木架上的單手,本能護著孩子往後退了兩步:“你是?”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馮寫意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我叫ruita,是護送白太太過來的保鏢。我們下午剛到喀斯特爾教堂,發現您和孩子失蹤後,對整個後山開始了大面積搜尋。”

“保鏢?”馮寫意擁住懷裏的孩子,“白卓寒的保鏢,不是叫高斌麽?”

“高先生在另一側區域帶人搜尋,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座山間小屋,才看到這裏還有地窖。”

“這樣……”馮寫意輕輕展了下眉峰,“你上面有梯子麽?”

“哦,有的。你先把孩子給我。”ruita伸出雙臂,示意馮寫意先攀上來一點。

“叔叔……”小希望往馮寫意的肩窩裏轉了轉,“她是媽媽麽……”

“她不是媽媽,她是游戲新手村的rpg。”馮寫意輕輕拍著小希望的背。

同時不忘祈禱上帝,原諒他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吧。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瞎編了!

“你先把梯子給我吧。”馮寫意瞄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架子,“這個不結實,當心摔到孩子。”

“所以先把孩子給我好了。”ruita依然堅持。

氣氛在黑暗中,抑揚頓挫出一股詭異。

馮寫意覺得臉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滴落下來,涼涼的,有點腥。

他故意用手背漫不經心地擦去,餘光卻已經瞥到ruita腳踩的那塊邊緣地,有濃稠的猩紅正一滴滴落下。

她穿著夾克,腰間系著質地光滑的皮帶扣。反光處波泠泠的,倒影了地上橫七豎八的躺屍。

“好,你接一下。”馮寫意往上踩了兩個階梯,一手托起小希望。

可就在ruita的指尖馬上要接觸到孩子衣服地一剎那,馮寫意突然撤回臂彎。若有所思地揚起眉頭,“我記得下午那會兒,唐笙打電話跟我說,白卓寒把高斌解聘了。所以……”

ruita臉色驟變,上手就要去搶孩子。

然而馮寫意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巧借一個寸勁兒直接就把她給拽了下來!

他清清楚楚看到ruita虎口處的一個卍字紋身,文惜和梁美心出事的那次,他重生回到唐笙面前不到半小時就被莫名其妙地捅了一刀。

當時那個匆匆而過的身影一閃而過。在他愈見模糊的視線裏,一瞥而及的,只有那人手背上這個卍字!

“你到底是誰的人!養女殺手一向是烏斯的作風,但他已經死了!

而且,你也不是白卓瀾的人。否則根本不可能不知道高斌被解聘的事。

白卓寒之所以解聘他,不就是因為他是白卓瀾的眼線麽?”

ruita摔得很狼狽,但區區三米的高度根本不可能受很重的傷。

當馮寫意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眼裏的殺意再也藏不住了。

一旦被懷疑,必須要滅口。這是殺手的職業道德,也是主人的最高指示。

“你要殺我?呵,這麽說我的判斷方向是正確的!”

馮寫意把孩子放下地,輕輕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將她趕到角落:“乖!叔叔要對付關卡大魔王,小希望快去守著蘋果別被搶走了!”

“別廢話!留你不得了!”

ruita雖然是女人,但要對付筋疲力盡又沒有格鬥技巧的馮寫意來說,簡直太容易了。

手中銀光一現,鋒利的匕首就著馮寫意的脖子吹了過去。

千鈞一發的閃避再次撞倒了身後的三角架——

臉頰火辣辣的,馮寫意想:當初割湯藍的臉時,貌似沒想過有天也會遭遇到自己身上。

不過也無所謂,男人要那麽帥幹嘛!能打才是王道。

然而他也不是很能打,這真是個‘被上’的話題唉。

此時ruita蠻力爆棚,翻身上位。一手推進著匕首,死死卡在馮寫意的脖頸上。凜冽的刀鋒,絕望逼人。

“馮叔叔!大力水手的菠菜給你!”小希望全然不懂眼前這樣一場肉搏會導致怎樣的生死攸關。

她只是單純地覺得,她的教父是個大英雄,是無所不能地超人——超人怎麽能被人壓在身下欺負呢!

敞開小鬥篷,小希望把藏了半天的蘋果再次拋了出來。

使了個吃奶的勁兒也不過就扔了半米遠。咕嚕咕嚕的,卻足夠馮寫意伸手抓住!

嗖一聲抽出插在蘋果上的竹片簽,馮寫意甩手按進了ruita的頸動脈!

“叔叔!”

“別看!”馮寫意抱住孩子背身一轉,任由那噴泉一樣的汙血將他地靈魂內外一一點染。

他將小希望護在懷裏,守她一身不塵。

“不是的,不是血,是聖誕老人來了呢!”馮寫意捧著孩子花貓一樣的小臉,“你看,穿著大紅色衣服的聖誕老人就是我們下一關的吉祥物。”

“叔叔……”小希望踮起腳,肉呼呼的小手捧在馮寫意滿是血汙的臉頰上。

刀口火辣辣的疼,凝視著孩子純凈的而眼睛,馮寫意竟有那麽一絲脆弱到想流淚的沖動。

“叔叔的臉受傷了……”

“呵呵,所以以後……就不帥了呢。小希望是不是就不喜歡叔叔了?”

“才不會。小希望最喜歡叔叔了,將來還要嫁給叔叔呢!”

“小傻瓜。”馮寫意握住孩子的小手親了親,“走吧,我們繼續闖迷宮。”

三下五除二地堆好架子,他們終於爬出了地窖!

外面是一間狹小的平房,堆滿了破破爛爛的雜物。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屍體,馮寫意告訴小希望說——

他們是聖誕老人用馴鹿變的,正在睡覺呢!

“那,聖誕老人找不到馴鹿的話,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小希望歪著頭,同情地踢了踢一具可憐的‘馴鹿’。

“醒醒嘛,拉雪橇咯!”

“噓,我們悄悄把它們當成禮物送給聖誕老人好不好?”馮寫意心裏已有判斷——只怕這三人本是打算留在這裏待命,沒想到卻被別人黃雀在後截了道。

為避免再有其他勢力找上來惹麻煩,馮寫意彎下身,把這三具屍體一並丟進了地窖。他打算先帶著孩子逃出去後,再做調查計較。

“好,聖誕老人最辛苦了,他一定也很想收到禮物!”小希望吃吃地笑。就連小皮鞋踩過的鮮血的印記,都像極了美好的小花。

“是啊,小希望這麽善良,今年的聖誕節,一定能得到——”

未等馮寫意話音落定,就聽哢噠一聲,一個什麽東西被尚且沒有死透的ruita丟了出來!

唉,論補刀的重要性啊!

“呀!是漂亮的彩蛋!”小希望開心得抱著馮寫意的腿大叫,“叔叔,聖誕老人這麽快就給我禮物了!”

是彩蛋沒錯!一枚冒著呲呲白煙的。花式迷彩手雷蛋!

“小希望……”馮寫意用鬥篷緊緊裹住孩子,“閉上眼睛,我們要通關出去咯!”

轟一聲炸響,巨大的氣浪洶湧而過,半面泥墻應聲而倒。

馮寫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撐到什麽程度,姑且撐撐看吧。

在身體與地面頓成一個相對須臾的安全區域裏,還好,他來得及把孩子推出了廢墟!

小希望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眨眨眼,坐起來。沒哭反而笑了。

“叔叔,我們是不是逃出迷宮了!”

天亮了,遠處教堂的鐘聲與晨曦一同升起。

“是啊,你看,我們來到新的世界了。”馮寫意說。

“叔叔,那我們快走啊!前面是不是還有好玩的?”小希望拉了拉馮寫意的手,“為什麽你要趴在這麽多石頭下面呢?會不會很重?”

“不會……”馮寫意並沒有覺得有多疼,從脖子以下都沒有知覺原來是這麽奇妙的一種體驗,“我在……挖金礦……”

“哦,挖金子做什麽呢?”小希望跪身過來,好奇地拄著下巴與他對視著。

“呵,當然是……將來……給小希望做嫁妝啊。”

“嫁妝是什麽呢?”

“就是,以後你遇到了喜歡的人,要跟他過日子……叔叔得給你準備好多嫁妝。別人就不敢欺負你了。”

小希望半知半解地搖頭:“可是有馮叔叔在,誰也不會欺負小希望的呀。”

“那萬一……以後馮叔叔不在了呢?”

“為什麽會不在!”小希望哭了,“我不要你不在嘛!”

“小傻瓜,以後……爸爸媽媽會很疼你的,會讓你像個小公主一樣幸福的。”

“不要…我要馮叔叔陪我玩,你起來陪我玩好不好……我們繼續闖迷宮,我還要拿禮物呢!”

小希望拖著馮寫意絲毫動彈不了的手,饒是孩子半斤八兩的力氣。每一下牽扯卻都讓他仿佛遭受了千般酷刑一樣的折磨。

“好……我們,再玩一個游戲好不好?”馮寫意把臉側過來,緊緊貼在泥土上。

這樣,孩子看不到他的淚,也看不到他的血。

“好!”小希望破涕為笑,跪著兩只小膝蓋爬起身來:“我們玩什麽呢?”

“龜兔賽跑好不好?”馮寫意輕輕地說,“就像叔叔給你講的睡前故事一樣。咱們扮演兔子和烏龜,來賽跑。看誰先到教堂的大槐樹下。”

“哦,那我是兔子!”小希望樂顛顛地爬起來。

“小希望是烏龜,叔叔才是兔子。”馮寫意笑道。“男人不能當烏龜的。”

“為什麽?”

“呵,你長大就知道了。”馮寫意動了動手指,拼盡全力指向前方,“你聽到小溪水的聲音了麽?沿著白色地石子路往前走,看到小溪後,就跟著小溪走。”

馮寫意知道山丘雖大,但水脈只有一條。無論跟著哪一支,最後都會匯聚到教堂下面的小水庫。

“叔叔,那我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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