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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一眼,然後俯身撈起白葉溪虛弱的身子。

一手扶著她的肩,另一手將她淩亂的碎發慢慢整理好。然後十指緊扣——

“葉溪,抱歉我來晚了……”

“別……你快出去!”白葉溪已經無力掙紮,只能一邊流淚一邊轉臉。“別過來,不行……”

她瘦的讓人心疼,臉頰慘白如紙,嘴唇因反覆高燒而蛻皮幹裂,淡的近乎透明的顏色上,卻有因開裂而幹涸的鮮血。

向紳都快記不得了,她以前是多漂亮的女人啊。

可是這一生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刻,讓他那麽想吻住她!

“閉眼。”

“別……唔!”

突如其來的吻就像是掛上了死神的指明燈。向紳吸住白葉溪的雙唇,那絲絲開裂的傷口裏,腥鹹而醉美的血腥以沫相濡。

良久,他俯下溫柔的眼睛,並不再吝惜為她所流的淚。

“別怕,葉溪。有我陪著你,生一起生。死,我們一起死。”

仰起頭,向紳沖著隔離窗外大喊:“白卓寒!我和葉溪的命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

白卓寒:臥槽!大哥你可以的!

嘖嘖,大哥純爺們啊!形象請自動腦補老幹部靳東~

明天十點

第111 我對你,將再無手下留情

向晚春還在看守所蹲著。一聽到醫院這裏的狀況,當時身子一歪,差點就癱倒下去!

“阿紳他……你說他……”

白卓寒冷著面孔:“是,我親眼看到他吻了我姐。醫生說,在這種狀況下感染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七十。如果找不到病毒源來重新培養抗體,他們兩個就都沒救了。”

“這混賬……”向晚春老淚縱橫,竟捂著臉哭得像個女人。

白卓寒嘆息一聲,看了眼身旁的警官,意思是能不能讓他來親自問幾句。

得到許可後,白卓寒繼續道:“向伯父,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些什麽呢?

這十幾年來地糾結痛苦,都還沒讓您想清楚麽?陸姨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能不能挺過來全憑天意了。

今天你只要對我說一句,你就是‘白三先生’,我一樣會看在向大哥的份上,想辦法幫你減刑消罪的。”

向晚春沈默了幾秒,最後問警察有沒有水。

一般這個狀況,差不多就是犯人要招了。於是問詢的刑警擺了個ok的手勢。記錄員也挺起了身板,準備動筆。

向晚春呷了一口水,先說出了病毒源存放的地下黑市倉儲庫位置,他承認是他通過名下控股的藥商在第一批原材料裏動了手腳。

而容偉也的的確確是他找過來的,利用無國界醫療組織的契機接近了白葉溪,再通過白葉溪的推薦來聖光應聘。

於是白卓寒立刻打電話給高斌,讓他趕快去行動。無論如何都要以最快速度找到病毒源,送去救人。

而隨後,向晚春交代了更多的事——

最主要的,就是關於他自己以‘白三先生’的名義在過去十年裏的行為。包括對馮寫意這一端的所有威脅指示,全是他一手鋪的線。

“也就是說,跟馮寫意聯系的那個白三先生,一直都是你?”

“是,我跟巧英結婚十五年,頭幾年感情很好,直到後來。在白靖瑜與他弟弟明爭暗鬥的時候,巧英為了幫他,洩露了我們榮向證券新季度內幕浮率表,讓白靖瑜套了不少利做本金。我和巧英才開始有嫌隙,並一直覺得他們藕斷絲連。

我想找機會擺白靖瑜一道,這個想法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緊接著,阿紳不小心闖了那次禍。

當時白靖瑜是負責聖光集團coo這一職位。我以為,他與海山日化關系斐然,正好可以在原材料上做文章,把鈞天集團的事嫁禍過去。實在是一箭雙雕。

沒想到白靖瑜輕易識破了我的把戲,反過來用此事要挾我。這個老混蛋。從來不會真刀真槍的威脅,但就是那種模棱兩可的態度讓人坐立不安。

為了阿紳的前途,我只能咬牙任他擺布。可他當我是什麽?我好歹也是白手起家從華爾街裏滾出來的,這麽輕易就被他收成手下敗將了麽?

於是……我就想到了馮俊天的兒子馮寫意。那時他還未成年,但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有警惕心了。我擔心自己貿然出面會壞事,於是從文惜這裏下手。女人總是容易上當的,何況她與馮俊天又是那麽伉儷情深。

她很容易就按照我的設計一步步墮入了陷阱,以為馮俊天真的是因為被白家和顧海礁坑慘了了才自殺。於是她教唆馮寫意報仇,後面的事,你們也就都知道了。”

“你做的很順利?包括建議文惜,把唐笙丟在我床上?用來激怒馮寫意?”

“是。這些都是我提議的。”向晚春供認不諱,“我以為憑阿紳跟你的交情,再加上他生性正直,壓根不會引起你們的懷疑。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很順利,即便馮寫意在前線被打成了馬蜂窩,也沒有人會想到後面的人是我。”

白卓寒想:那是因為我們沒有人會覺得你可以這麽無恥吧?

明明是自己家害死了馮寫意的父親,卻一邊想著嫁禍情敵,另一邊還騙人家兒子去報仇。你還有沒有點三觀啊?

“那你為什麽要自稱白三先生呢?這個稱呼你怎麽想出來的?”

“因為我並不是真正的‘白三先生’。”向晚春又抿了一口水,“我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好像在暗地裏幫我抹去很多細節。

我想,我可能是在不知不覺中遇上了盟友。”

“哦?”白卓寒側耳靜聽。

“那個人。十年前就出現過。那時我正愁弄些什麽證據來騙文惜的時候,有個人竟打電話約我,說要送些東西幫我。

他給我了好多關於聖光集團與海山合謀擠兌馮俊天的虛假資料,做的都有模有樣,以至於讓我用這些東西,十分順利地拿下了文惜和馮寫意。

他說他叫白三先生。”

“你見過他麽?或者,他有什麽特點?”白卓寒越聽越緊張。

“我沒見過他,但是見過他的幫手。當年給我送資料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穿黑衣,馬尾棒球帽,戴墨鏡,身材高挑。但是相貌記不清了。”向晚春回憶了一番,又說,“但是就只有那一次,白三先生再也沒找過我。

後來我想,既然都是想要對付白家的人,不如就用他背黑鍋好了。

於是我也開始自稱白三先生,對馮寫意和文惜聯系的時候,都用變聲器來通話。”

“所以這條線上穿著的線索很簡單——”白卓寒緊緊斂著眉頭:“你控制文惜,文惜控制馮寫意,最後馮寫意控制韓書煙?”

“也不全是這樣。後來我發現馮寫意有意向倒戈,於是撥了一大筆錢給湯藍的叔叔解公司的圍,用這種方式拉攏了馮寫意的助手秦允。這才是完整的線索。”向晚春供認不諱。

“那韓書煙呢?你怎麽對付韓書煙的?”白卓寒繼續追問。

可是向晚春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點奇怪,戴著銀色手銬的腕子一攤:“我並不認識韓書煙,也沒有聯系過她。”

“你不認識她?”白卓寒咀嚼著向晚春之前提到的一個細節,“你說你第一次接觸白三先生的時候,見到過他的女助手?”

當時向晚春的形容已經非常籠統了,但白卓寒還是在一瞬間爆出大腦中最貼合的形象!

“你等一下——”他翻出,點開公司官網上的組織架構圖。

找出了一張韓書煙的證件照給向晚春看。

“你看看,那個女人是不是她?!”

向晚春捏著,端詳上下。似乎回憶了好久:“好像有這麽點神似,哦,她就是聖光的韓小姐吧?我有一次在公司商務合作會議上看到過她,貌似覺得有點熟悉。”

白卓寒揉了下太陽穴,腦中開始不停排列出一組時間軸——

韓書煙的姐姐韓雲曦死後,十三歲的她被養父帶出國,學習殺手技能。二十歲與上官言相戀,兩年多後發生變故。二十三歲她親手殺了養父,然後一直徘徊在東歐與亞洲之間,自立門戶為生。二十七歲那年,白卓瀾出事。同年她進入聖光成為白瑞方的得力助手,伺機為姐姐報仇。

所以最關鍵的一個結點在十年前——

韓書煙明明說過她並不知道白三先生是誰。如果她沒有撒謊的話,當年她給向晚春送資料,就只有一種理由能解釋得通了。

那就是,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不記得向晚春是誰。

二十三歲以前的韓書煙,只對一個人無條件服從,那就是她的養父。

白卓寒覺得:這分明就是a=b,b=c,於是a=c的問題嘛。

所以韓書煙的養父,就是真正的白三先生!

向晚春落網,馮寫意這條線終於可以先砍掉了!現在,集中所有的精力去牽韓書煙這條線就可以了!但有一點白卓寒依然想不明白——

為什麽韓書煙的通話錄音經過分析後,得出的結論卻只是個二十多歲的人呢?

難道是程風雨弄錯了?

可是但憑程風雨輕易捕捉到向晚春的這一細節。白卓寒就有理由充分相信,這位名偵探的技術和推理是有很高準確率的。

白卓寒再一次陷入了迷惘:向晚春,書煙的養父,再加一個神秘的年輕人。

這白三先生可真有意思——該不會是想要對付白家的‘三個先生’的意思吧!

想到這,白卓寒站起身來。他必須要找到韓書煙,這幾個細節只能跟她親自來確認一下。

“對了我還想起來一件事,就是——”向晚春剛想開口說什麽,可就在這時,他的眼神一窒,瞳孔一張。一雙手死死頓時卡在自己的脖頸上!

“向伯父!”

“快來人啊!”

審訊室的警察也慌了,就見向晚春突然像塊石頭一樣轟然倒下!一邊抽搐著,一邊口?狂噴白沫!

中毒?!

白卓寒凜然一驚,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向晚春喝過水的杯子上!

這裏是警察局啊!到底是什麽人可以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居然在警局裏光明正大地殺人?

“快!按警報一級警戒,快叫救護車!”

“是氰化鉀,已經不行了!”

白卓寒跟著擔架床陪著跑,向晚春掙紮得臉色鐵青,指甲深深撓進了白卓寒的手臂上!

“你父親……”

“什麽?”白卓寒聽不清,“向伯父你說什麽!”

“白靖瑜……你父親……告訴……”

終於聽清他的話,白卓寒心裏滿滿的都是酸楚——

“向伯父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他……會……會讓他好好照顧陸姨的。還有向大哥,他會原諒你所做的一切——”

“不……不!!!”向晚春瞪著不瞑目的雙眼,嘴唇不停地抖動著。終是一句話也沒能吐出來,手一攤就垂了下去。

法醫招手示意停下腳步,翻了翻向晚春的眼睛:“不行了,瞳散了。”

向晚春走了,帶著一個沒能說出口的秘密。不過白卓寒覺得,真相貌似不遠了。自己的雙手,也不再像之前那麽無力了。

“阿笙你醒了?”守在唐笙身邊整整幾天幾夜,白卓寒都快把自己熬成一副骨架了。

“卓寒……大姐呢?”唐笙還虛弱得很,但是一見眼前這渾身武裝得跟生化危機一樣的白卓寒,她差點笑得噴出來。

“大姐沒事,病毒源找到了,容偉帶著醫療團隊連夜研制出了解藥。——別笑!”白卓寒抱著她,不敢用力,卻又忍不住不用力。

“阿笙,我真的已經忍受不了這樣的驚心動魄了。我以前雖然做錯了很多事,但懲罰也該懲罰夠了吧!

求你以後,不要再生病,不要再出事,好不好?”

“傻瓜……”唐笙擡起雙臂,摟著白卓寒的防護服,“我都已經康覆了,你快把這個脫了好好抱抱我嘛。”

“不行的。ide病毒侵蝕人體免疫力,雖然現在已經有抗體了,但你至少還得住院三個月。而且要完全無菌隔離,否則很容易生病。”

“啊?要三個月?”唐笙面露苦色,原來白卓寒穿防護服的原因是怕外面的病菌感染自己啊。

“三個月這麽久?那我豈不是三個月都不能——”

“咳咳。”白卓寒臉上隱現一絲莫名的壞笑。

唐笙的臉頰一下就全紅了:“我……我是說三個月都不能抱小白糖了!你想什麽呢?!”

“嗯,沒想什麽。”

“白卓寒你——”

掄起無力的小拳頭就要往這男人身上摔,白卓寒卻輕輕捉住,往懷裏一帶:“阿笙,我也想你。等你出來,只怕我要等到胳膊都脫臼了。”

脫臼……

唐笙很想告訴白卓寒,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飛灰湮滅……

就在這時,防護隔離監控室的門又被打開了。

唐笙看到一個穿著塑料袋的藍精靈溜溜達達進來了——

不過昏迷了幾天而已,感覺女兒走路走得又順了好多。

“麻麻……”小白糖伸出兩只小手。肉呼呼的就像哆啦a夢,沖著唐笙一伸一伸的。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

“小白糖!”唐笙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白卓寒抱起孩子,交給唐笙親了又親。

這種時候,還有什麽能比女兒一聲清晰的媽媽更讓唐笙欣慰的呢。

即使這個小天使跟自己沒有絲毫血緣關系又怎樣?那些含辛茹苦的期望和愛,早就已經生根發芽。

唐笙看了看白卓寒,雖然沒說話,但男人明白她想問什麽。

“抱歉……還沒有消息。”白卓寒咬住唇,搖搖頭。

“沒關系……”唐笙抹了下眼睛,“可能是我們的女兒太可愛了,上帝想多留她在身邊一會兒。”

“恩,有人說,上帝是平等而博愛的。大概也是覺得這個小家夥的命運太苦,想讓她在我們身邊,再獨享一段獨生女的幸福。”

白卓寒摸了摸小白糖的臉頰,小丫頭兩只眼睛都變雙眼皮了,比剛出生那會兒萌多了,就是皮膚黑了點,像個黑珍珠。

“長得黑不怕,爸爸的公司不就是做化妝品的麽?以後咱們也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麻麻……巴巴……傑傑……”

小白糖咿咿呀呀的,唐笙聽了好半天才聽清楚後面的兩個字。

傑傑?什麽鬼?

“是姐姐。”白卓寒游了游眼眸,低聲說,“我教她的。書煙說,這個孩子在我們的女兒出生之後,應該是妹妹。我教她學會了喊姐姐,等我們的寶貝回來的時候——”

唐笙再也忍不住了,一頭伏在白卓寒的肩膀上哭得聲嘶力竭:“卓寒,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女兒……”

白卓寒撫著唐笙單薄的脊背,咽下重重想要陪她一起沖動的辛酸。

“阿笙,我也想她,所以我們不會放棄的。不管一個月還是一年,無論一年還是十年,只要她還活著,我們就不放棄。”

一臉懵懂的小白糖被爸爸媽媽的擁抱擠到一邊去了,她撲閃撲閃地眨著眼,小手慢慢摸索著唐笙的臉。又暖又軟,讓她的心也化了。

“麻麻,麻麻不哭,傑傑……回家……回家家……”

唐笙摟住女兒,白卓寒摟住兩人。一副不完美的全家福裏,空著一個臂彎的弧度。

——家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孩子。

有爸爸有媽媽,有糖糖有妹妹。快點回來好不好?

白葉溪的病房裏,向紳穿著防護服。守在床前。

之前驗過血,他並沒有被白葉溪感染病毒,還好,還能照顧她。

“我媽呢?”

沒敢告訴白葉溪關於陸巧英墮樓的細節,向紳只搪塞說。

“陸姨因為你的事操勞過度,休息去了。”

“那向伯父呢?”

向紳紅了紅眼睛,沒說話。

“大哥,莫要瞞我了。”白葉溪虛弱地笑了笑,“其實我有偷偷想過,你之所以一直不肯接受我,會不會是因為伯父不願意。後來,我覺得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向紳心裏一陣絞痛,幾步上前坐過去,拉起白葉溪的手臂將她攬入懷裏。

“葉溪,別這麽說……”向紳心裏自是刀割一般難過,“我並不是故意演出來……”

白葉溪搖搖頭,笑容依然虛弱:“大哥,我都懂。我當時……發燒都燒迷糊啦,什麽都不記得。”

“我說我不是在演戲,我認真的,葉溪。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想……那個……和你在一起。”

白葉溪沒反應,而向紳的臉早已逼紅成煮熟的大閘蟹。

“你……反正酒店和婚禮都訂好了,也不能退定金,否則多浪費。於是我把日期延後了,等我爸百日守孝一過…我們就結婚吧。

嗯,反正我們都在一起住十幾年了,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樣還要浪費時間談戀愛對不對?

你愛我,這個你賴不掉了。而我愛你,我也不想再欺騙自己的心。葉溪,當我以為你在y國再也回不來的時候,我以為你的病無藥可醫的時候。我真的除了想要陪你一起死外,沒有任何勇氣來面對以後的人生。

及時發生過淩靈的事,都能讓我願意重新面對生活的希望。但這一次,我真的想過要放棄了……”

向紳把白葉溪摟在懷裏,讓她的臉頰緊緊貼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可是白葉溪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向紳紅著臉把她拉起來:“餵,你表個態啊!”

白葉溪茫然地看著向紳:“你剛才在說什麽?把我右耳朵壓住了,我左耳朵聽不見……”

聽、不、見!

向紳只覺得一群草泥馬穿胸而過,那種內傷簡直無以覆加。他好不容易精心準備起來的表白……

“我說我們結婚吧!”

向紳大喊一聲,而與此同時,醫院裏跟白葉溪關系較好的幾個同事正組團進來看她。

正撞上此時此景,幾個人相視一下。轉身就跑。

接著,就聽整個走廊裏一片嘩然——

“號外號外!特大新聞!急診科最後一個老處女終於要嫁人啦!”

白葉溪真想丟個枕頭出去直接把那幫人炸了,卻只覺腰身一軟,整個被向紳囫圇按進臂彎。

“我都沒想過,會讓你受這麽多委屈。我這就去告訴她們,你不但嫁出去了,還會嫁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白葉溪閉上眼睛,貓一樣乖巧地靠在他懷裏:“其實,只愛你這麽多年,就已經足以讓我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

“你……”

“沒辦法,我受虐狂行不行啊?”白葉溪的笑容甜美真摯。恍然回到十五年前那場初遇裏懵懂的對視。

***

“葉溪,過來,叫向伯父,還有這位,叫哥哥。”

十五歲的少女本該是最叛逆的年紀,知道母親要在婚的白葉溪本來也不例外,以至於陸巧英不曉得糾結了多久才決定第一次正式把女兒領來見個面。

然而白葉溪全程就沒把眼睛離開過人家兒子,根本沒care怪蜀黍,這讓當媽的備感無奈。小丫頭情竇初開又真性情,但你能不能像你媽一樣,矜持點?

“餵。你有女朋友麽?”彼時白葉溪還不到向紳的肩膀高。

不過現在也不到,因為她十三歲成人起就不長個子啦!

“沒有的話,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我聽說大學裏的姐姐們都開始化妝了,一個個的像極了妖艷賤貨。我還小,素顏皮膚好,你跟我在一起一定很有面子噠!”

向紳看著這個一臉認真的小丫頭,理性地在腦中抽了抽套路,然後回答:“有。”

他跟淩靈高中就在一起,上大學後異地了兩年了。

一段不溫不火的感情,讓彼此都不太容易找到熱情不滅的心動點,但也找不到分手的理由。

三年,七年,都可以癢。

而白葉溪太新鮮了,就像一縷沖天而降的清泉。砸得向紳水淋淋,只想換衣服!

可是他還是如實地回答了一個“有”字,誰叫他是三觀正派的老幹部呢。

不過,在看到女孩臉上毫不隱藏的失落感時,他的心早已敲開漣漪。

白葉溪說,她一定是個非常溫柔非常可愛的女人。

“算了,挖人墻角的事我不做。以後,我就叫你哥好了。”這是白葉溪的表態,“不過。你別想我祝福你哦。我眼巴巴等著你們分手呢?”

所以後來,向紳想,如果淩靈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死,他們順利交往戀愛結婚。那麽可不可能有一天會因為慢慢暗蛻的平淡而走到分岔路?他會不會有朝一日真的變成一個移情別戀的渣男呢?畢竟,白葉溪太可愛了,太難……不動心呢。

可是淩靈死了,沒有如果了。所有的自我折磨漸漸殃及到這個從少女到剩女的心路歷程上。

然而白葉溪屹立不倒,就像一座傻逼的豐碑。任憑自己投射過去多少槍林彈雨。

向紳心想:父輩的代價還不夠慘痛嗎?歸根到底,就是愛與不愛之間模糊了動機。

事到如今,將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和阻撓,讓他放棄她了……

後來白葉溪說累了,想睡。

向紳幫她掖好被子就出去了,全然沒有發現女人狡黠地一轉眼珠。按下枕頭底下的播放鍵。

一大段錄音坐實了那個男人的傲嬌——

與此同時,隔離間的外放擴音器被她不小心按開了,於是整個醫院的走廊裏充斥著——

【我不是在演戲,我認真的,葉溪。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想……那個……和你在一起……】

一時間,所有的醫護病患皆停下腳步,??往這裏看過去。

向紳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白葉溪!”

拔腿就往隔離病房裏跑,向紳迎面撞上了白卓寒。

“向大哥你怎麽了?”

“沒事,出去透透氣。”

“可是……”白卓寒攔住他。“門在那邊,你為什麽要撞墻?”

向紳:“……”

白卓寒來找他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說——

“那個,向伯父的屍檢報告出來了,警方認定的結果,你也看了吧?”

“開什麽玩笑?找不出死因就能認定是畏罪自殺麽!”向紳打斷白卓寒的話,同時一掌擊在墻上。

“我當天就在現場,給向伯父端水進來的是位女警。身家背景全部調查過,根本不可能有問題——”

白卓寒心裏明白事有蹊蹺,可是人是在警署審訊的時候沒的。且壓根找不出兇手投毒的方式和細節,要知道這樣的事一旦被媒體披露出去,警方豈非顏面掃地?所以只能以畏罪自殺的說辭暫且結案。

“你能弄到監控錄像麽?”

“呃……”白卓寒無奈攤了下手。有道是民不與官鬥。再牛逼的白家也不過是一介商人。難道去扒警署的監控錄像麽?

“不過,我知道有個人也許可以……”白卓寒與向紳相視一下,同時想到了一個名字。

——遠在s市的程風雨,正在沙發上一邊擼貓,一邊打噴嚏。

“葬禮呢?”白卓寒看了看年後的第一場雪,他不能對向紳說他的父親也算罪有應得。但令人唏噓的下場,配上一場雪還是很有基調的。

“明天上午。”向紳平靜地回答。

“節哀吧。陸姨這裏,我爸一直守著。她還沒醒,醫生說脊椎損毀嚴重,以後還能不能站起來暫且未知。”白卓寒並不想多說什麽安慰的廢話了,死去的人算是一刀斬斷了解脫。活著的人還得繼續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我覺得最讓向伯父想不開的,其實是因為我爸那種不要臉的性格。一方面好像對陸姨一往情深的,另一方面卻擺出一副無所謂又不怕被人誤解的流氓姿態。

偏偏陸姨,這輩子就好這口男人,又有什麽辦法呢?”

“還好大多數女人,像葉溪和唐笙這樣,比較喜歡三觀正的男人。”向紳扶了下眼鏡,事到如今也只能用這種略帶自嘲的方式,來激勵自己不改初心了。

“哦,對了,我父親的罪行已經披露出去了。聖光這裏你也可以對股東交代。等正月十五過了,你就可以覆職了吧?”

“不,”白卓寒搖搖頭,“我暫時不打算回去。我想,扶植卓瀾。”

“什麽?”向紳為白卓寒的決定驚訝不已。

“恩,我覺得他是這塊料。”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放權的風險太大了麽?卓寒,你還是改不了相信別人的弱點麽?”

“呵呵,我相信的人,到現在為止,有一個信錯過麽?”白卓寒抱著肩肘倚著窗靠住。“無論是你,上官,書煙,甚至馮寫意。”

“隨便你吧。”

向紳離去,只留白卓寒一人沈靜孤立。

可偏偏這一次,他真的就不打算再相信下去了。

把別人想要的東西拱手相讓,有時不一定是因為愚蠢,而是更想看清楚,對方究竟有什麽目的。

這一招,還是詐死的馮寫意教給他的呢。

捏著,白卓寒點開韓書煙發給他的短信。

【我養父還活著,他是真正的白三先生。卓瀾三年前就已上線,我實在無法弄清楚他的立場,但你女兒很可能在他手上。】

卓瀾……白卓寒握住掌心的十字架。那是韓書煙送給唐笙,唐笙又轉而送給自己的。

耶穌像受難在一抹烏雲過後的夕陽下,鋒利的鐵質邊緣割破了白卓寒的手心。

卓瀾……

只有我,是你不該去戰鬥的人。只有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二十年的真心實意若是都無法澆滅你心裏的恨。

那麽這一次,我對你,絕無手下留情!

偷偷加一更,明天十點見

第112 這是我女兒,不要還給她!

“你真的要走?”白卓寒送韓書煙到機場的那天,灰蒙蒙的天空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雨。

“否則呢,你覺得我還有留下的理由麽?”韓書煙把頭發剪短了,恢覆從前的幹練,卻再也恢覆不了眼眸裏狠辣的決然。

“你能找到他麽?”白卓寒問。

烏斯,擁有中東血統的王牌悍匪,曾於早年活躍在英吉利海峽一帶。

韓書煙是在二十歲那年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之前,她都是叫他父親。

“呵呵,那你希望我找到他麽?”韓書煙揚起頭,視線裏,一架航班沖向蔚藍。

白卓寒想了想,說:“不太希望。”

這是真話。因為他覺得,韓書煙應該會選擇跟她的養父同歸於盡。

“雖然,我完全可以幸災樂禍地拿你當槍使。但如果你真出了什麽事,上官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那就讓他,給小蛋找個好點的後媽吧。”韓書煙甩開步子就往安檢口裏去——

“等下!”白卓寒叫住她,從西裝口袋裏拽出一條快要褪色的鏈子。

“這個還給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

這是白卓瀾的耶穌像,送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韓書煙這兒。

女人盯著掛像看了良久,十字架背面的包漿已經很明顯,但隱隱約約,可以認出教堂的名字。

緩緩釋然,韓書煙長出一口氣:“看來,你已經找到——”

“恩,”白卓寒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很好。”

“卓寒。”韓書煙捏緊耶穌像,搖搖頭,重新還給白卓寒,“這個還是你拿著。找個機會,救贖卓瀾吧。”

“不,他用不著耶穌。”白卓寒冷笑,“從他裝瘋賣傻,暗地裏操作茍且的那天起;從他被你養父洗腦,擔起白三先生一角那天起;從他配合向晚春。在聖光藥妝項目裏動手腳的那天起;從他換走我女兒,藏在喀什特爾教堂的那天起——上帝都救不了他了。

書煙,他的恨早已跟魔鬼做了契約。我無能為力——”

“卓寒,你忍心麽?”

“我要保護我的愛人和孩子,我的親人和朋友。舍不舍得,都得舍。”

“那,祝你兵不血刃。”韓書煙微微一笑,旋即擡起兩個手指,輕輕做個割喉的小動作。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而去——

***

五月草長。六月鶯飛,等唐笙身體完全康覆,正式出院的時候,小白糖已經跑得跟小耗子一樣快了。而且小嘴叭叭的,講起話來像小大人似的。

“聽說女孩講話是比較早,一生日多就能頂嘴的大有人在。”唐笙一邊給女兒穿衣服一邊笑道,“不像小君那麽笨,十八個月還只會蹦單個字。”

本來說好開開心心地帶女兒去商場游樂園,可每到場景突然轉溫馨。唐笙的情緒又會在一瞬間低落下來。

“媽媽又想姐姐了……”小白糖摟著唐笙的脖頸,小嘴巴呼哧呼哧地吹著。

唐笙捏了捏她的小屁股,咬口小臉蛋:“媽媽想姐姐了,小白糖想不想姐姐?”

“想……”

白卓寒的大手輕輕搭撫在她肩膀上:“阿笙……別總想著不開心的了,情緒低落會對胎兒有影響的。”

“嗯,我沒事,你去開車子吧。”唐笙揉了下眼睛,抱起小白糖。

其實她和白卓寒並沒有打算這麽快就再要一個的,只是尋找女兒的步伐拉長了一個持久戰。除了再孕育一個希望和生命,她們怕找不到生活中還有什麽正能量。

說來也巧,憋了幾個月的白卓寒可能是太過劇烈,一不小心把套子弄破了。算算時間,稍微有點小危險。

而接下來忐忑的一個月終是沒能等到落紅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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