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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是在吵架麽?”

白卓寒面有難色地看了看唐笙:“好像,是馮太太的病房。”

唐笙恍然驚呼:“糟了,你們把文姨怎麽了啊!”

記得當時在後備箱裏看到唐君的樣子,唐笙已經近乎完全崩潰。

大概是之前那個暗示的電話讓白卓寒誤以為文惜是壞人,眼看著她攙扶自己,還以為在掙紮扭打。結果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老阿姨給踹開了——

高斌是什麽身份啊?無國籍雇傭兵退役,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的說的就是這種人!

在白卓寒的攙扶下,唐笙一路來到隔壁病房。就看到馮佳期柳眉倒豎,風度全無地沖著高斌大吼。

“你們到底是想怎麽樣!我哥做錯的事,我們都已經認了。我媽這麽大年紀,你居然還動手打她!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

“馮小姐,真的很抱歉。雖然是個誤會,但我難辭其咎,馮太太的醫藥費我會——”高斌靠著墻,盯著一張客服臉。領帶已經被馮佳期拽歪了。

文惜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但被高斌一腳踹散了腰,這會兒只能側倚在病床上。

“哎喲,佳佳算了吧。高先生也不是故意的——”

“佳佳!”唐笙有段時間沒見到馮佳期了,著實沒想到會在這樣一番場景下相會。

“你……好不好?”唐笙的眼圈有點發酸。“瘦了不少呢……”

馮佳期本來就苗條漂亮,這一個多月下來,整個人越發往錐子臉上發展了。倒是多了幾分時尚圈的氣息。

唐笙後來知道,她並沒有賣掉傅子康的傳媒公司。看樣子,是打算為他把另一條路走下去了——

馮佳期沒有針對唐笙,只是尷尬地別開眼睛。最後落在白卓寒身上,“白先生,你們認定我哥是壞人。於是我媽也是,對麽?那我也是壞人對吧!所以你叫湯藍占著華格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從一開始就在監視傅子康,監視我?

我拿你們當自己人,你們拿我當賊啊!”

“馮小姐,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了。”白卓寒摟緊唐笙,誠懇地道歉說:“傷了馮太太,我們實在難辭其咎。但是華格文娛這裏。跟我沒有關系。至於湯藍是傅子康前任未婚妻的事,如果你還有機會問馮寫意,讓他來跟你解釋最好了。”

唐笙滿臉疑惑地看看白卓寒,又看看馮佳期:“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梁美心畢竟是長輩,這種時候也只能她發話來鎮場:“馮太太一心一意幫助我們,阿笙。你們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她呢?”

“姨媽……”唐笙自責的很,“都是我不好,當時實在太害怕了,就……”

文惜的臉色還是很差的,笑容佯裝得十分辛苦:“好了,我真的沒什麽事的。阿笙有點警惕性也是好的,畢竟現在外面各種各樣的危險隨時會發生。

更何況,車子是我借給商琴琴的。小君出事,我難辭其咎,也不算冤枉。”

***

回到病房,唐笙雖然疲憊但無心入睡。

叫護士抱來了小白糖,夫妻兩個依偎在一起,這一刻才把心思拉回安定的幸福裏。

“卓寒,謝謝你為我這麽奔波了。”唐笙看看女兒的臉,又看看白卓寒疲憊的顏色,“總算小君有驚無險,唉……看來商琴琴還是有點良知的。”

白卓寒閉目養神,?腔裏發出一聲慵懶的哼音,“本質上,我也沒有幫上任何忙。何況,夫妻之間有什麽可謝的?”

“就是因為還不是夫妻,才謝啊。”唐笙輕聲道。

本來是說好要去覆婚了,結果唐君出事折騰了好幾天,差點把這個都忘了。

此時唐笙把小白糖抱在中間,讓她溫和的小手輕輕抓撓著白卓寒的臉頰。

“你告訴爸爸,想不想媽媽和爸爸永遠在一起?”

白卓寒把女兒的小手指頭含在嘴裏,輕輕吻著:“那,你先告訴爸爸,還想不想要個弟弟妹妹?要不要爸爸媽媽再努力點?”

唐笙紅了臉,掐了白卓寒一下:“說什麽呢你!”

“說大號練廢了,我們再開個小號吧。”幾天過去了,小白糖看起來比之前那會兒圓潤了好多。但怎麽瞅著都不像能出落成個美女的樣子,讓白卓寒也是心塞塞的。

“滾!我就要小白糖!”唐笙佯裝慍怒,將白卓寒一腳踹開,“你要是不喜歡,找漂亮的女人生去?”

“怎麽會呢…..”白卓寒擁住唐笙,細細吻著她的額頭,“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想讓她擁有完美的人生。像讓她像個公主一樣,從小就萬眾矚目。”

唐笙搖搖頭:“我只希望她平安健康就好。”

後來護士過來把孩子抱走餵奶去了。唐笙摟著白卓寒,睡了好一會兒。

清晨一早,白卓寒去公司了。

唐笙放心不下小君,又偷偷溜出了病房。

醫生的意思很明確,肝臟受了外傷的患者保險起見是絕對無法接受移植手術的。如果你們要堅持,那只能簽好風險告知書,什麽後果都不要找醫院來承擔。

顧海礁的狀況已經很不樂觀了,一天偶爾能清醒個把小時。但反反覆覆絮叨的,都是不許唐君為自己冒險。

前天更是激動得不行,說小君要是敢接受手術,他就要從樓上跳下去。

唐笙唏噓不已——想起當年,為了顧淺茵的腎而差點跟自己翻臉的姨夫,如今會在性命攸關的時候為小君著想。

原來愛,真的是可以翻轉一切的。

經過文惜病房的時候,唐笙再一次遇到了馮佳期。

上次不歡而散的節奏就像一塊大石頭,深深壓在唐笙心上。

“佳佳!”

快走了兩步,唐笙追上馮佳期輕盈的腳步。她的身體還不能負荷,只加快了一點點速度就氣喘籲籲了。

“別逞強了,快回病房吧。”馮佳期別過故意眼神,不去看唐笙。但手臂卻已經牢牢將其扶住——有些關心,是掩蓋不住的。

“佳佳……”唐笙忍不住紅了眼睛,“你怎麽都不理我了?”

“沒有……”馮佳期嘆了口氣,堅持把唐笙送回來病房。

看到桌上的一些食物和器具,她難以忍受地皺了皺眉:“白卓寒也真是的,不知道你不喜歡吃香蕉麽?怎麽準備這麽一大串!”

唐笙紅著臉,表示說香蕉是有特殊用處的。(治便秘的。唐笙腹部受槍傷,腸道縫過針,排便會有點困難。想歪的自行面壁去!)

“什麽用處?餵猴子啊!”馮佳期翻了翻白眼。

一聽猴子唐笙就緊張,快得神經病了。

擡手輕輕摸了摸唐笙的臉頰,馮佳期嘆口氣:“就知道他照顧不好你……不過,再怎麽都比我哥那個混蛋強。”

兩人的話題終於還是要走到這一刻。

“佳佳,你別再逃避我了好麽?就算要逃避我,你也不能逃避小白糖啊。

你看看她都已經長得這麽難看了,你這個做阿姨的,還不趕緊多抱抱她,興許以後就能像你一樣漂亮了!”

馮佳期抱著唐笙的肩膀,突然就哭了出來。

她一邊搖頭一邊說著對不起,?涕眼淚蹭了唐笙一脖子。

“阿笙……我以為我再也沒資格跟你做姐妹了,我哥他……他做出那樣的事,差點害死你……”馮佳期抽泣連連。好不容易才咬出自我折磨這麽久的心結,“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那樣。

當初我跟他翻臉的時候,還留有私心,所以在機場沒有跟你把話說絕。誰知道他竟然還不悔改,還變本加厲地搞陰謀。

阿笙,都是我不好,我早該警告你讓你認清他的真面目。就不會發生那麽可怕的事了……”

唐笙如何不明白馮佳期的心情呢?其實傅子康死的時候,她就明白這一切都與馮寫意有關。作為妹妹,她兩頭為難。跟自己告別那時,也是欲言又止地糾結了好久。

“佳佳,不是你的錯。”唐笙拍著她的背,安撫她,“寫意是你哥哥,你維護他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我,在發生了這麽多事以後也沒有真正怨恨過他啊。我們都希望他能有機會改邪歸正,可是現在——”

你可以原諒,但上帝未必。

“對了佳佳,你那天跟白卓寒說,什麽湯藍的事,到底怎麽回事啊?這幾天白卓寒忙於公司,我都沒來得及好好問。”

其實唐笙明白,若是想問,隨時都能好好問。只不過湯藍這個名字還是蠻忌諱的,特別是對於剛剛劫後餘生破鏡重圓,感情好的蜜裏調油一樣的兩人。

“我接手了子康的公司,才知道湯藍也持股。”馮佳期的表情就好像從湯碗裏挑出了一只蒼蠅,雖然厭惡,但也很饑餓。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這算是怎麽回事?”

於是馮佳期把匪夷所思的真相告訴了唐笙,當初跟傅子康訂婚的富家大小姐。就是湯藍。

也正是因為這樣一層牽著關系,傅子康被馮寫意利用了,以致後面惹上了殺身之禍。

“佳佳,我勸你還是把公司賣了,不要再跟湯藍扯上關系了!”唐笙聽得毛骨悚然:“你想想看,你哥哥害湯藍毀容,秦允愛慕湯藍甚至不惜去報覆你,這才害死了傅子康。現在,他們雖然都死了,可是湯藍能放過你麽!”

“我找湯藍談過。”馮佳期游了游那雙漂亮的眼睛。

“蛤?”

“她倒是沒有特別難為我,只說現在的自己早把一切都看平淡了。公司裏的股份,她不肯出讓給我。但自己也不說來打點,就這麽吊著,真的是讓我很郁悶。”

馮佳期嘆氣連連:“阿笙,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總覺得她之所以粘著我這條交集,可能還是沒有真的放下白卓寒吧。

你們,心裏清楚下就好。但願有天她真的能想開,把華格文娛的股份賣給我,哪怕多給她點錢我都願意。我只想留住子康地公司。”

“佳佳你別急,我會跟卓寒商量的。總之你自己小心,萬事都不要太相信別人。這行不好做,否則傅子康也不會那麽辛苦了。

哪天你想開了,再回來聖光也行。有我在,不會讓你挨餓的。”

馮佳期笑笑:“我又不是沒錢,唉,人活著有時候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較勁些什麽。”

話題太沈重了,於是唐笙打電話叫護士,讓她再把孩子送來。

“佳佳,來看看小白糖吧!”

“我已經見過了。”馮佳期說,唐笙還昏迷的時候自己就在醫院徘徊過幾天。一直到確認她們母女平安。

“怎麽樣,可愛吧?”

唐笙把女兒抱過來,在她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呃,長得實在是——”

“你敢說醜我跟你絕交哦!”唐笙扳起臉來,“說點別的!”

“那我……沒什麽可說了。”馮佳期寧死不屈地聳了下肩,氣得唐笙差點一口老血噴她臉上!

***

兩個多月後,唐笙出院,同天小白糖滿百天。

雖然依然算不上個漂亮的小姑娘。但萌萌的樣子也挺招人喜歡的。

唐笙把熟睡地孩子交給芳姨照看著,起身去櫃子裏挑衣服。

白卓寒從後面走上來,慢慢擁住唐笙的肩膀:“還要出去啊?累不累?”

“今天不出去了,明天早上。”唐笙拿出一件黑色的長袖連衣裙,神情黯淡幾分——

“明早是姨夫的七七,燒過了才算真的了份心思。”

顧海礁在唐君出事後的十天左右病逝了。

臨走前,他把唐君獨自叫進病房,說了很多話。

後來唐笙好奇問弟弟。姨夫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男孩很悲痛,但也表示有點奇怪。

“姨夫也沒說什麽特別的。就是一直囑咐我。讓我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擔當的男人。還讓我照顧好你和姨媽,還說讓我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要保持明確的是非觀感情觀——

姐,我有點想不明白了。尤其是琴琴對我做的事,真的讓我都有點害怕女人了。你說我會不會彎了啊?”

唐笙:“……”

按照唐君後來的口供,當天他接到商琴琴的電話後就趕到那輛車上。剛上去就看到眼淚汪汪的商琴琴坐在裏面,她撲上來抱住了自己。然後脖子一痛,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時候醫生也證實了,唐君是被註射了麻醉劑。昏迷效力大概在24小時。

“小君,你也不能這麽想。琴琴本來也是個好女孩,只是遇人不淑罷了。就像你,你本來也是個好男孩,難道因為遇到她了,就顛覆自己的三觀?

好女孩有的是。你看上次跟你一塊回來的姑娘,叫?曉琳是吧。你受傷時她還來看望過你呢,我怎麽都覺得她對你有點意思呢?”

唐君當時就紅了臉,說沒可能的好不好。那姑娘家裏很有錢的,哪會看上自己這種窮小子。

唐笙當時表示,你看看你姐我這個條件,不是也有霸道總裁當老婆狗呢麽?

那會兒白卓寒正在旁邊逗孩子呢,三下五除二又給尿了一手。

他剛抱著唐笙去把結婚證補回來,對老婆狗這個稱呼,還是很認命的。

再後來,顧海礁讓梁美心陪著自己。最後的一夜,他近乎深度昏迷了。

一直就握著妻子這雙三十年風雨同舟的手,再也沒睜開過眼睛。

直到淩晨六點,醫生確認停止了呼吸。

梁美心比唐笙想象的堅強,有條不紊地打點完丈夫的後事。按照顧海礁的遺囑,他將自己名下的幾處房產留給了姨媽和小君。把海山日化剩下的那些股份都轉到了唐笙名下。

這下子,唐笙在海山地持股快追上聖光集團了。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後,疲憊不堪的梁美心才安靜地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好好端詳了丈夫的遺容。

她有點記不清了,最後那晚上,她一直牽著顧海礁的手。半夢半醒中,顧海礁好像有一直在對她說對不起,也不知是真的發生了。還是自己的錯覺……

***

“你下午要去公司麽?”從公墓回來,唐笙坐在副駕駛上問一旁地白卓寒。

“不用,但我約了人,有些事要談。”白卓寒沒告訴唐笙自己是打算去見程風雨的。

之前讓上官言幫他約見,沒想到一直不缺案子破的程先生跑到國外去了。等了兩個月才約到。

商琴琴一直都沒有下落,警方那裏差不多也準備做懸案報告了。

但是白卓寒心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始終放不下。

“那你先送我去卓瀾那吧,好久沒見他了。”唐笙看了看時間,“等你結束。晚上來接我?”

“好。”白卓寒想了想,“晚上我們可以去家具城看看。”

“家具城?”

白卓寒臉上憋著一股別扭:“給小白糖買個床啊。”

唐笙心裏明白,白卓寒那是討厭馮寫意置辦的東西呀。

不過這種潔癖她也是能理解的,雖然自己還蠻喜歡那個公主床的。

“好,我們去選個更漂亮的。”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沒想到前面的車會突然剎住!

白卓寒的車距保持的不夠,雖然已經盡力踩剎車了,但還是輕輕地親了人家車屁股一下!

唐笙心驚。倒不是因為撞疼了,而是她一眼看到人家前面的車後貼了個‘baby-in-car’的標志。表示人車裏是有寶寶的,現在被自己家這麽一追尾,實在是很過意不去。

車撞了,重要下來處理。

白卓寒的意思是,私了吧,報警太麻煩。

對方是個女司機,穿著一件棕色的風衣。帶著墨鏡和口罩。

她一句話也沒說,先下來開了後門去看安全椅上的寶寶。

那寶寶嚇得大哭,一雙小手抓撓著。她裹在一件粉色的小花襖裏,看樣子也就三個來月。長得倒是白白嫩嫩的,大眼睛水靈靈,連嚎啕大哭都顯得那麽惹人憐愛。

唐笙心下憐憫,連連上前道歉:“真對不起,孩子沒事吧?您看看怎麽處理——”

可是站在一旁的白卓寒半天都沒出聲。再等唐笙去看他的時候,他的臉色越來越奇怪了。

墨鏡女人也不說話,只是搖搖頭。看樣子,連賠償都不用,轉身就要進車門。

就在這時候,白卓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湯藍!”

明天十點

第092 你懷疑她不忠?

那女人確是湯藍無疑。

她臉上的粉底擦得很厚,但還是隱隱約約能看出那兩道傷疤的痕跡。

唐笙只是聽說了馮寫意所做的事,並沒有親眼見到過湯藍的臉。

如今只一眼,就輕易腦補出了當初的絕望和鮮血洶湧。

其實唐笙一直都承認,湯藍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你,怎麽會在這兒?”下意識地發問,卻換來了湯藍的一聲冷笑。

“我走我的路,敢情又不是來跟你們碰瓷的。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唐笙被噎得沒脾氣,擡眼看了看白卓寒。

而白卓寒的眼睛始終就沒離開那繈褓中的女嬰——

“這孩子……”

“我女兒。”湯藍用卡通小帽子把女嬰的臉遮好,只露出兩瓣粉嘟嘟的小嘴唇。

“你的?”白卓寒狐疑地看著她。

“不行麽!難道這世上除了你白卓寒以外,我就不能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湯藍提高了八度的嗓音。臉上的肌肉一抽搐,唐笙只覺得她傷疤附近的粉渣渣都劈裏啪啦往下掉。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卓寒並未收起眼裏的詫異,他一手緊緊拖住唐笙,同時身子往另一側轉了轉——大概是想看看嬰兒的臉。

“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湯藍瞅瞅白卓寒,又瞅瞅唐笙,“怕你的新婚妻子誤會是不是?那我就好好解釋一下,孩子是秦允的。否則你們當他為什麽會如此拼命?

他能為我去死,我當然會好好替他養大女兒的。現在你們放心了?

相信我,我比你們還不希望繼續糾纏不清下去——”

湯藍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轉身就要上車。

“等等!”白卓寒叫道。

“還有事?”

“既然你也清楚,我們之間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那麽,我請你幫個忙。把你在華格文娛的股份轉賣給馮佳期可以麽?”

白卓寒的話讓唐笙心暖徹底,她之前也就是簡單跟男人提了這麽一句,並沒有要求他一定要為佳佳出面。

畢竟,那是馮寫意留下的歷史問題。白卓寒不願管馮家的事,也都是人之常情。

本來唐笙還想過,要不要去找向紳說說呢——

湯藍轉過臉。摘下了墨鏡。

傷疤更清晰了,眼裏憤恨的濕潤也不再遮掩。

“白卓寒,你在跟我開玩笑麽?”

“不,我和我的妻子都願意祝福你以後的生活可以順利安平。但我們都不覺得,我們之間應該再有一點點聯系。馮佳期是我們的朋友,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決心,開個價吧。”

“白卓寒,我告訴你,錢是我的。我喜歡投資哪裏就投資哪裏。我現在要養女兒,掛靠一家公司等分紅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

另外,你們憑什麽說華格文娛是傅子康的?要不是靠我叔叔,他能有今天麽!

況且,就算是他的又怎樣?別忘了,我才是傅子康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吧?馮佳期要是看我不順眼,可以自己走人。而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了!”

湯藍一聲尖銳的喊叫,再一次嚇哭了懷裏好不容易哄乖的女兒。

唐笙聽不得孩子哭。總是覺得太揪心。她牽了牽白卓寒的手,低聲說:“算了吧。佳佳有佳佳的選擇,人家也有人家的。大家若是相處的不開心,後面總有走到分歧路的時候……”

就好比寶寶的新電影上映,制片人裏還有馬容的名字一樣。有些時候,你就是不得不在屎堆裏挑鉆戒。

“唐笙,別擺出一副我隨時都會欺負你們的樣子。跟馮佳期糾纏在一起?我覺得我要多買幾道符才能保命呢!”

說完,湯藍頭也不回地鉆進車子,剛要開走。又倒回來了。

她拉下車窗,從白卓寒伸出一只手。

“錢!車給你撞了,總不能不了了之!”

白卓寒楞了一下,這麽多年下來,這還是湯藍第一次沖自己伸手要錢。

以至於讓他不由得有些心花怒放了!

他無數次想要用錢劃清兩人的界限,但湯藍要的永遠比錢多。

如今,他如釋重負地拽出支票本。

“多少?”

“後面要噴個全漆,至少要兩千。”

白卓寒在支票後面加了個零:“不好意思,我的支票五位數起額。”

直到湯藍開出很遠,兩人才重新回到車上。

“難怪佳佳說前段時間她也不來公司,也不管事情。原來是去生孩子了啊……”

唐笙心裏總是有點別扭的,但一時又說不出哪裏別扭。

白卓寒更是心事重重,只是趁著臉開車。

“可是我也沒發現她肚子大起來過啊。”唐笙印象中,最後一次見到湯藍是被白天茹綁架的時候,湯藍穿著紅色連衣裙,踩著高跟靴子,完全沒有懷孕的跡象。如果這寶寶真的跟自己的女兒一樣大,又不是早產,那麽湯藍至少要比自己早懷孕兩個月。

那時候,得有快七個月了才對!

“不過,興許我判斷的不對,孩子剛生不久也可能……”唐笙新晉媽媽,又不是正常的育兒過程。通過一眼就能判斷孩子大小的本事,她可沒有練就。

“卓寒……你怎麽不說話?”

“阿笙,你就沒懷疑過湯藍的孩子是我的麽?你怎麽……那麽相信我啊?”

白卓寒轉過臉,表情有點可愛。唐笙一下子就笑出來了:“你這半天在想這個啊?”

“是啊。我覺得正常女人的思路,都應該懷疑湯藍是偷偷懷了我的孩子。你怎麽一點都——”

白卓寒有點郁悶,別說唐笙相信他,就連他自己都未必相信他自己。

湯藍給他下藥爬床那次,要不是大姐及時趕過來,說不定真的就晚節不保了。

有第一次難免就沒有第二第三次,他腦袋沒做手術那會兒,誰知道有沒有間歇性昏迷失憶之類的癥狀。

萬一真打過一炮,可怎麽辦啊?

“以湯藍的心性,要是真懷了你的孩子,那還不得打上門來啊?”唐笙呵呵笑道,“放心吧,你的子彈都交給我了……”

“餵!”白卓寒一腳剎車踩出去:“唐笙,你現在怎麽學的這麽汙!”

唐笙小臉一扭,對著鏡子擦了擦唇膏:“有麽?我怎麽記得是某人每天晚上蹭來蹭去地,一點沒浪費。一周兩次如數交糧——

你別這麽看我,每周三周六,衛生紙用得都特別快。”

白卓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以此來掩蓋自己面頰發燒的窘迫。

這段時間下來,唐笙各種受傷。完全不敢隨便碰她。

但有些事跟錢不一樣,不能光攢不花啊!他又是個非常自律的人,不管做什麽都習慣按時間表。嗯,自助餐也是。

鬧了幾分鐘後,唐笙不再說話了。

這會兒輪到白卓寒緊張了,他把車停在白家老宅的大院門口,關切地問:“你怎麽了阿笙?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要是不行,我先送你回家吧,下周末再去看卓瀾。”

“不是。”唐笙幽幽垂下頭,嘆了口氣,“我就是不爽。憑什麽湯藍的女兒長得那麽好看啊!我家小白糖就像個猴子似的!

剛生出來的時候像雪山獼猴。現在終於長大點了,好看點了,像四川金絲猴——

我就是想不通啊!那個秦允你見過沒?就跟在寫意身邊的大塊頭,長得跟河馬似的,憑什麽他的女兒那麽水靈!”

“不是說了不許提猴子麽!”白卓寒眼角抽搐了一下,“老天都是公平的,也許她繼承她媽媽多一點。而咱家女兒雖然沒有繼承他爹的良好顏值,但說不定就繼承了牛逼的大腦。

但湯藍她們的女兒,無論智商像誰都一定很蠢。放心吧,她比不上咱小白糖的。”

“哦?”唐笙咬著唇斜了斜眼睛,“白卓寒你這話什麽意思啊?她女兒好看是繼承她的美貌,我女兒難看是沒有繼承你的顏值?敢情說半天,我長得醜咯?!”

“不是……”白卓寒自知說錯了話,上手就要去摟唐笙。女人佯裝慍怒,小手劈裏啪啦地一陣捶打,“你別碰我!找漂亮女人去生猴子吧!我的女兒我自己疼,自己養!哼!”

“別鬧!”白卓寒把唐笙緊緊匝住,湊不要臉地上去吻她,“誰說你醜了,我覺得你最好看了?”

“不信!”唐笙別過臉,不肯就他的吻。

“不信你問問‘它’,你看它最誠實了。”白卓寒摟住唐笙的腰,把她整個人拽到自己腿上。

“餵!你該不會是又——”

“你說我每次都按規律表,這讓我很沒面子。”白卓寒的表情很受傷,“其實我很多時候也很隨性的,時刻為你準備著,過來!”

“白卓寒!你——”

白家老宅三樓的露臺上,白卓瀾披著一件外套。在義肢的支撐下,整個人略顯高大地靠在欄桿上。

六月天氣還沒有熱的那麽煩躁,正是鳥兒叫,狗追貓,泰迪日空氣的好好季節。

“小南。”白卓瀾皺著眉頭,看向院子外面那輛顫抖得很沒規律的車。

“什麽事,卓瀾少爺。”小南從後面上來,把白卓瀾掉下一半肩膀的外套給他重新披上。

“下去敲敲窗。跟他們說。別每次都搞在我家門口。”白卓瀾撫摸著那只乖順的金毛,笑容比六月的陽光還和煦。

***

白卓寒只坐了一會兒就先行離開了,他約的程風雨是在下午一點半。

“那,你陪卓瀾說說話,我晚上再來接你。”

兩人告別後,唐笙只能獨自咽下滿心的尷尬。

“阿笙姐,還要茶麽?”白卓瀾看著唐笙面前空下來的碗,溫柔地說。

“啊,不用了,我自己來。”

“沒關系,你看看我現在,走路的樣子好不好?”白卓瀾扶著沙發站起身,義肢是從膝蓋下面連接的。所以起身落座的時候,因為沒有關節韌帶的支撐力,會顯得有點困難。但是平地移動地時候,很是熟練。

“你看,我現在每天可以連續走十幾分鐘呢。”

白卓瀾拎著茶壺,從茶幾到廚房交給小南,然後在走回來。

那只名叫科比的金毛犬,撒歡?舞一樣身前身後地沖他叫喚。

唐笙難以自持地?起掌:“好棒啊卓瀾,我還在擔心你一開始使用會很困難呢!”

白卓瀾垂下頭,微挑唇角沈默不言。

倒是送茶出來的小南心疼道:“誰說不是呢,卓瀾少爺剛戴上義肢的時候,傷口處全都磨破了,整天都在流血。他要強不肯告訴你們就是了。”

“小南,去準備點心吧。”白卓瀾打斷她的話,“阿笙姐喜歡吃藍莓蛋撻。”

聽了小南的話,唐笙心裏很不是滋味。

“卓瀾,你受苦了……”

“還好,”白卓瀾搖搖頭。逗弄著乖順的大狗,瞇眼笑道,“命運已經如此安排了,能重新站起來是我賺來的幸福。還沒謝謝你呢,這幅義肢,少說要二十幾萬吧?”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幹嘛。錢賺來。不就是為了用在最有意義地事上麽?”唐笙看白卓瀾摘掉了義肢,重新坐回輪椅上。聽話的狗狗叼走義肢,一路跑到洗衣間那裏,給小南清理消毒。完事還乖乖的蹲在地上,等一顆嘉獎的狗零食。

唐笙被逗得格格直笑:“難怪你更喜歡狗,比我家糖糖乖多了。”

“阿笙姐,你什麽時候回公司?”白卓寒話題一轉。

“再過一個月吧。”唐笙也跟白卓寒商量過了,七月底聖光啟動mb合作計劃裏的第二項,爭取在年底之前,完成護膚香氛升級版的研發投放。

這一次,她可是要以研發部總監的身份來挑這份大梁了。

她的嗅覺恢覆的很好,從一進門起,就知道科比在房間的哪個角落撒過尿。

“真希望也能為你們做點什麽。”白卓瀾臉上一縱即逝的失落,讓唐笙心起漣漪。

“卓瀾,你那麽聰明能幹,如果有心陪著卓寒一並打點公司的話。我相信對聖光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況且,你本來就有這個資格啊。”

“阿笙姐,其實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這麽廢下去。”白卓瀾看著從窗戶外輕灑進來的陽光,像金沙一樣落在地板上。

科比搖著尾巴晃過去,選了最美妙的溫暖盤腿躺下。

如是歲月靜好的午後,在唐笙眼裏可能已經到達幸福的巔峰和極致了。但她明白,對於白卓瀾這樣一個24歲的男人來說。

他本該雄心勃勃,他本該染指天下。而不是如今天這樣,抱著狗,盤著膝,躲在別人為他撐起的蔭涼下。殘生如禪。

“卓瀾,我從沒覺得你是在廢下去。我看了你上個月交給卓寒的新品企劃案,說實話,雖然還有些地方不太成熟,但無論是設想還是主體構架,都能讓人感受眼前一亮的清新。

我們聖光從爺爺起家那裏就未曾嘗試過用香氛地鎮痛作用,涉足醫療保健領域。

卓瀾,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本是個天才,只不過上帝嫉妒了你橫溢的才華——”

“阿笙。我不想做天才。天才太辛苦,太背負。像我哥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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