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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一進急診室,唐笙淚流滿面地哭撲進一個三十歲女人的懷裏。

“阿笙!阿笙你怎麽了?”白葉溪今天值夜班,眼看唐笙哽咽著掀開長裙,一片血染的風采盡收視線。

白葉溪的臉色一下就青了:“阿笙,這是——”

“大姐,還保得住麽?是卓寒的…….”唐笙已經站立不穩了,她沒敢找家裏的司機,一路跑到別墅外主幹道上攔的出租車。這會兒只覺得整個身子被掏空般虛弱,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什麽?!”白葉溪趕緊將她按到診床上:“阿笙!到底怎麽回事?”

唐笙只搖頭不說話。唇角發白,淚水成行。白葉溪急了,提手就要抓電話:“你等我找這個小畜生!”

“大姐!”唐笙咬緊牙關,一把翻起身來扯住白葉溪的白大褂:“我求你,別告訴卓寒!幫我抱住孩子,先保住孩子求求你了!”

冰冷的器具在唐笙身上爬來爬去,就像惡魔的雙手在丈量靈魂的深度。最後白葉溪紅了紅眼圈,搖著頭說:“不行了,阿笙。”

仿佛是春夜送上來的一頂炸雷,轟一下落在唐笙淺淡的意識裏。

“大姐,求求你!我想要這個孩子啊!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有什麽用!”白葉溪咬著牙轉過臉:“真的不行了,孕囊都流出來了。準備清宮吧,我去聯系麻醉師——”

唐笙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湧動在慘敗的臉頰表面,頹然跌坐在手術臺上,她動了動唇,似乎還想說點什麽卻一下子傾歪在白葉溪的臂彎裏!

“阿笙!”白葉溪緊緊扶住她:“你別想太多,趕緊閉上眼睛休息一下,我叫他過來。”

“不要......”唐笙舔了舔唇角一滴苦淚:“不要了,大姐。別給卓寒知道了。”

“不告訴他?憑什麽不告訴他!他他媽的不想好好當爹,我做大姑的還心疼侄子呢!”白葉溪吼出一句破音,轉頭揩去眼淚。

“已經沒有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聽到他的嘲諷。我……”唐笙的雙手緊緊扣在手術臺的床單上,指甲斷裂外翻也渾然不知。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心還能承受多少痛,她害怕在白卓寒的臉上看到更加殘忍的如釋重負。

他一定很慶幸,這個孩子無法成為他的責任和枷鎖吧。

“阿笙,你這又是何苦?懷上了怎麽都不跟他說?”白葉溪擦了擦眼角,握住唐笙冰冷的手。

“他那麽討厭我,不會讓我生下他的孩子。”唐笙搖了搖頭,抽出手心輕輕蓋在小腹上。那裏似乎還有溫度,殘忍的血腥剝離了心跳的節奏,一點點冷卻絕望。

第009 你相信我?

“他放屁!白家的孩子是白家的骨肉,輪到他說想不想要!”白葉溪咬牙切齒,越說越生氣:“不行!我一定要教訓教訓這混賬東西!”

“大姐!”唐笙喊出高飆的淚:“求你給我留點尊嚴吧!”

黑暗侵襲,意識剝離。唐笙這一聲仿佛已經喊盡了最後的生命力。

“阿笙!”白葉溪抱住已經昏厥過去的唐笙,心痛難以自持:“快點準備手術室,叫麻醉醫師到位!”

一閉一睜眼,就像死過一次似的。唐笙醒來,小腹漲漲的墜痛很真實。

“大姐......卓寒他......”

她問的第一句話是白卓寒還不知道吧?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考慮那個混蛋。放心我沒空搭理他!”白葉溪扶唐笙起來,倒了點溫水給她。

“阿笙,你也別想太多了。你身子一向不好,術中失血量大,回去千萬要好好休息。”

唐笙撐著身子坐起來,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空蕩蕩的屏幕上,沒有白卓寒的半條信息。

白葉溪想要幫她叫家裏的司機,但唐笙拒絕了,硬撐著說自己可以回去。

於是白葉溪嘆了口氣,送她出醫院後,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我今天值班,還有好幾個病人要查房,就不方便送你了。自己當心點,到家給我來消息。”

四月的夜風很冷,一吹就挑逗淚腺。唐笙屏了屏呼吸:“謝謝你了大姐,放心,我沒事。”

“跟我客氣什麽?姐知道你是個好女孩,當年的事一定是場誤會。是卓寒他太自我,一點不懂珍惜。”

“大姐?!”

白葉溪這一句無心之言,讓唐笙早已無力辯解的麻木心境陡然起了一層波瀾。

“你......相信我?”

“當然。”白葉溪幫她理了理額角的碎發,真誠地點點頭。

“你從小就傻乎乎的沒有一點心機,反正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那種事。”

搖搖晃晃地進了玄關,芳姨一看到唐笙的樣子就嚇了一大跳:“少奶奶您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嚇人?”

唐笙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搖搖頭:“先生還在麽?”

“沒,他……出去了。”

唐笙咬了咬唇,默默嘆出一聲:“也好。”

她想,白卓寒一定是去醫院陪湯藍了吧。

拖著疲憊的身子,唐笙站在淋浴間裏。大姐囑咐過她最好不要洗澡,但是她什麽都顧不得了。

失去孩子不過幾個鐘頭,她甚至覺得它仿佛還在貪戀著她自己身體裏的餘溫,還在舔舐她的骨血。

不敢放聲決堤的淚意,只能將花灑開得很大。以沖刷屠宰場的模式,試圖沖刷無盡的悲哀。

一多星期前,她才第一次聽到孩子的心跳......

這一夜噩夢不斷。唐笙昏沈沈地醒來時,才發現白卓寒竟然在身邊躺著——

背著身子面朝裏面,只占一小半的床,楚漢分明得像條鹹魚。

她沒有弄醒他,輕手輕腳地起身。

門外的小女傭竊竊私語,說先生都快天亮了才回來。

第010 我可以去工作麽?

“你昨晚去哪了?”身後冷然傳來一聲質問。唐笙回過頭,見白卓寒已經坐起身來。

他的頭發壓了一角,翹的有點誇張,顯然是洗完澡未吹幹就睡下了。

“我去學校了,有個講座不想錯過……”唐笙隨便丟了一句敷衍,身子往電視櫃一邊靠了靠。試圖將昨天丟在那裏的一包藥藏了進去。

白卓寒似乎沒有多懷疑。洗漱,剃須,然後整好襯衫。

“領帶,銀灰色格紋的。”他向唐笙伸出一只手。

唐笙彎腰有點困難,但她還是拉開櫥櫃找出一條整齊疊放的領帶,遞給白卓寒。

“如果你今晚也不回來的話,我叫芳姨再把幹洗好的襯衫幫你打包兩件。”

“不用試探我,”白卓寒站在洗手間的面池前,倒映的鏡像裏,傳遞出一聲疏離的冷笑,“我高興回來,還是高興住在她那裏,和你沒關系。”

唐笙沒再說話,只是扶著門邊等待著。她本來就是要進去換衛生巾棉的——

而在兩人早已形成的不對等關系裏,她甚至像個妻子一樣請求丈夫動作快點的權利都沒有。

捂著小腹,她想出門去用客房的洗手間。一股暖流沿著大腿洶湧而下,唐笙黑著兩眼,靠墻站穩身子。

“你又怎麽了!”白卓寒看著她汙穢的雙腿,厭棄地皺起眉頭,“來個例假而已,裝什麽林黛玉!”

唐笙搖搖頭,抿住慘白的嘴唇:“沒事……”

“自己擦幹凈。不要樣樣事都指望傭人。白家的長媳也該有點分內的責任。”

站在洗手間冰冷的地面上,聽著身後男人摔門的聲響比喪鐘都絕望。

“卓寒!”唐笙垮了一步推開門,沖他叫了一句:“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說。”

“下個星期,學校那裏有面試會。我聽說白氏聖光集團也有專場。”

唐笙是t城一所理科大學的研究生,主修日用化學。

她並不確定白卓寒這一走,什麽時候才會再回來。如果今天不說,就只能背著他去應聘。但唐笙實在不想讓香水店的事重演一遍——

“不行。”白卓寒的反應在唐笙的意料之中,“錢不夠用的話,下次可以在床上賣力點。興許我一高興,再多給你幾張。”

“白卓寒我是認真的!”唐笙深吸一口氣,做著最後的努力。

這些過分羞辱的話語饒是千百次鉆入心扉,卻仍然無法真正讓她釋懷和免疫。

“我學術很好,跟聖光的項目很對口。我可以自己走面試流程。

而且之前……爺爺也說過,他很欣賞我的專業,希望我畢業後能進公司效力。”

“別拿老爺子壓我。現在的白氏,是誰當家?”白卓寒挽好袖口,推門的瞬間別過頭來,“不過你也可以試試看。能活著進來,我保證不了你能活著出去。”

後來白卓寒走了。而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沒回來。

第四天早上,唐笙終於退燒了,但渾身上下軟的跟醋泡過似的。

流產過後的虛弱,雪上加霜般蠶食她所剩無幾的堅強。

她想要伸伸手去拿水。而昨晚剩下的小半盞玻璃杯裏,卻已經漂浮了一只作死的飛蛾。

“芳姨!芳姨!麻煩幫我倒杯水!”扯著幹啞的喉嚨,唐笙奮力喊了一聲。

“芳姨的兒子結婚,昨晚回老家了,少奶奶您真健忘啊。”說話的女傭沖門外探進頭來。她叫毛麗麗,十八九歲的年紀。瘦的像麻桿,並長了一張誇張的驢臉。

第011告訴我,當年的事是誰幹的

“哦,我記起來了。”唐笙揉了揉太陽穴,對毛麗麗道:“那麻煩你倒杯水給我,謝謝了。”

“不好意思,夫人吩咐過,我和三香姐過來就只是服侍少爺的。”毛麗麗白眼一翻,“三香姐被少爺派去照顧湯小姐了。現在芳姨又請假,這麽大的別墅裏裏外外就我一個人在打掃。少奶奶,先生臨走的時候不是也說了麽,一些小事自己做做就是了嘛,我們做傭工的也是很忙的。”

毛麗麗是白卓寒的媽媽派過來的女傭。想當初唐笙嫁進門的時候,白母就是各種不樂意。表面上嫌棄唐笙嬌弱,怕照顧不好她兒子才堅持把毛麗麗和趙三香送來新房的。實際上就是防備著唐笙的姨夫姨媽,專門派兩個眼線來盯著而已。

於是乎,這毛麗麗仗著有白太太撐腰,對唐笙可是連半點尊重都沒有。

平時背後嚼舌頭,惡語中傷什麽的都算客氣的了。像今天這樣公然頂撞拒絕,也已經不是第一次。

唐笙無暇跟她一般見識,強撐著起身。卻一不小心晃了個踉蹌,差點摔到床頭上。

毛麗麗嚇了一跳,旋即換了副假惺惺的面孔,陰陽怪氣道:“哎呀,生病了您早說啊。

還是咱家少爺有先見之明,就說少奶奶身子柔弱,動不動就頭痛腦熱的。這麽強撐著也不給少爺打個電話,不怕他心疼啊?”

唐笙心裏冷笑,就算告訴白卓寒她快死了,那男人也只會回答,讓傭人們商量著埋罷了——

“少奶奶,給您水!”

端著一杯近乎100度的沸水,毛麗麗蹬蹬跑上樓。然後往唐笙面前一推,一雙眼睛都要揚到天花板上了。

唐笙看了一眼,那水面上漂浮的一小團沫液尚未溶解。她皺了皺眉,忍著反胃別過臉去。

偷偷往水裏吐口水這種事,也虧她做得出來。

其實唐笙並沒有多想責怪這個狗仗人勢的小女傭——

婆婆厭惡她,丈夫虐待她,這一切明眼人都看得清清白白。毛麗麗也不過就是見風使舵,投其所好罷了。

這時,樓下門鈴叮咚一聲,唐笙以為大概是快遞之類的。

隨後聽到毛麗麗開門招呼道:“呀,是馮小姐?”

馮佳期來了?

唐笙這才想起來,自己臥床好幾天了連都不記得開一下。也難怪馮佳期急得風風火火闖上門——

“阿笙你還活著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報警了!”一頭紮進唐笙的臥室,馮佳期只一眼看到唐笙的模樣,差點就掉眼淚了。

“你怎麽了阿笙,像從山溝裏解救出來的失足婦女一樣!”擡屁股坐到唐笙的身邊,馮佳期摸摸她淩亂的鬢角,“怎麽病成這個樣子?都不去醫院麽!你現在可是一屍兩命,不為自己考慮也得——”

“佳佳,孩子沒了。”唐笙壓低了嗓音,卻壓不住見到親人一般縱橫的委屈。

懷孕的事她只告訴過最好的姐妹馮佳期。而現在……

馮佳期啞了啞聲音,沈默了半天才訕訕地說:“可我連小名,都幫你想好了……”

抱著唐笙瘦削的肩膀,馮佳期陪她哭了好一會兒。之後便秒變戰鬥力滿點的女漢子。

一拍大腿,她大爆粗口道:

“你腦殘麽!出這麽大的事就自己扛著?都不跟他說?”

唐笙垂頭沈默,緩緩吐出幾個字:“算了,已經沒必要了。”

“阿笙,當年那事又不是你的錯。他白卓寒要是耿耿於懷,幹脆就別娶你啊!帶回家裏當出氣筒還是當發洩球啊?算什麽男人!”

唐笙苦笑一聲:“我也不是沒想過。可那樣的話,以白卓寒的心性,肯定會報覆我姨夫姨媽的……”

馮佳期不以為意:“難道你這麽熬著自己就能解決問題了?白卓寒不是照樣不待見你姨夫麽?阿笙——”

馮佳期警惕地瞅瞅外面,壓低聲音道:“你跟我說實話吧,當初給你們兩個下藥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姨夫姨媽?”

第012 親人的錯,就是我的錯

想起半年多前的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唐笙心思戚戚。

“或許吧。雖然我們一直都沒說破。但就算是他們做的,我也……”

唐笙攥緊掌心,默默咽下苦澀。

姨夫的公司船小水淺,這麽多年來一直是靠給白氏聖光集團供貨來運營的。

所幸兩家兒女年齡相當,從小青梅竹馬。但這水到渠成的聯姻,卻因為顧淺茵死於意外,讓兩家一直以來不用說破的契約合作再也沒了保靠。

“但我覺得我姨媽應該不知情。可能是姨夫他,就考慮的比較功利些吧,大概是看卓寒回國被指定為公司繼承人後……”唐笙咬了咬唇。剩下的話,心照不宣。

但親人的錯,就是自己的錯。

姨夫姨媽養育自己十幾年光景,表姐的腎臟更是對弟弟形同再造之恩。

那麽所有的委屈只要冠以報答之名,也就都算不得委屈了。

“白卓寒是要糊塗死麽?”馮佳期唉了一口氣,“怎麽就咬住一根筋認定是你的主意?”

唐笙搖頭,她一直都相信白卓寒,他那麽精明,是不可能看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恨我,可能只是因為‘死的那個為什麽不是我’吧。他也恨我姨夫,但那畢竟是茵茵姐的爸爸啊。他能怎麽樣?”伸手擦了下朦朧的眼角,唐笙強顏歡笑道,“算了佳佳,我現在就想趕緊出去工作。有點事情做,也好過這樣一天天折磨。”

“先養養身體再說吧,工作著什麽急?再說白氏就是你家開的,還跑了廟不成?”

馮佳期跟唐笙是一所大學一個專業的,比她大一屆。已經在白氏聖光集團的產品研發部任職一年了。

提起這個,唐笙想到那天早上白卓寒的冷嘲熱諷,又覺得心裏一波勝一波地沈重。

“白卓寒不會同意我去聖光上班。”她幽幽低下頭,長出一口氣“大概覺得家族企業魚龍混雜,而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妻子會給他丟人吧。”

“這什麽理由啊!當初吃虧的又不是他,還名不正言不順?媽的,我要是精神病就好了。真想替你砍死丫的——”馮佳期罵得口幹舌燥,端起床頭上的水杯就要喝。

“唉!不能喝!”唐笙劈手奪下來。

“怎麽了啊?有毒啊?”馮佳期著實被她嚇了一跳。

“也差不多吧。”唐笙無奈地苦笑一聲,把毛麗麗的刁難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

馮佳期轟一下就炸毛了:“豈有此理!一個小小的女傭竟然也敢這麽對你?”

“又有什麽辦法呢?這種人也都是看主人家臉色來行事的,我是能打她還是能殺她啊?”唐笙攤了攤肩膀,表示狗咬人一口,人不能也咬狗一口啊。

“起來!”馮佳期上手掀開了唐笙的被子,抽了件幹凈保暖的長袖衣給她,“今晚跟我回去吃飯,我媽都念叨你很久了。”

“啊?”

“啊什麽啊?”馮佳期身高有一米七三,抱起不到一米六的唐笙簡直輕輕松松的。

“你不是說芳姨要明早才能回來麽?我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跟這個小婊砸留在家!連杯水都是吐口水的,盛碗飯不得在裏面放兩顆老鼠屎啊!”

唐笙聽著有點反胃,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

等馮佳期把唐笙抱下樓,就看毛麗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呢。

手裏拿著個蘋果,吭哧吭哧地啃。

馮佳期進門的時候拎來一兜水果,專門是看望唐笙的。然而這小婊砸還真是不客氣,徑自洗了幾個往茶幾上一擺,跟大爺似的。

第013 笑什麽笑,人命關天!

“呀!你吃的這個……是我剛才帶來的?”馮佳期把唐笙放在玄關穿鞋,然後一臉驚訝地看著正在吃蘋果的毛麗麗。

毛麗麗臉皮厚,嘿嘿一笑道,“夫人說過,家裏的水果我和芳姨她們都可以隨便吃的。我先給少奶奶嘗嘗甜不甜哈。”

馮佳期的演技可真是影帝級別的,當時急得眼圈都要紅了。

“啊呀可不得了了!這蘋果不能吃的!這是我從實驗室帶過來的,裏面打了化學香精素,是我跟阿笙研究的水果香氛試驗品!吃了要死人的!”

“啊?這……這怎麽辦啊!”毛麗麗呸呸兩聲吐掉口中的蘋果,又看了一眼手裏那已經被咬去大半的殘骸。

她知道唐笙是在大學裏做什麽化學品研究的,所以對馮佳期的話幾乎沒有半點懷疑。

哇一聲哭了出來,毛麗麗幾乎要嚇尿了:“怎麽辦!我……我上醫院!”

“上什麽醫院啊!來不及的!”馮佳期拖著毛麗麗就往洗手間裏塞,“這個藥最多半小時就發作,就是送到醫院也沒救了!你趕快,舀點馬桶水喝下去!”

“啊?”隔著門,毛麗麗整個蒙圈了,“喝,喝馬桶……”

“廢什麽話!馬桶水裏含有大量氨和尿氮素,只能用這個法子先中和你胃裏的毒素!大口喝下去,千萬不能嘔吐出來,否則就沒效果了!”

“可是我——”

“可是什麽可是!你要命還是要臉啊!”馮佳期站在門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入戲入的不要不要的。

裏面的毛麗麗一邊嚶嚶嚶哭著,一邊完成了自己這輩子最難忘最崩潰的自救行為!唐笙倚在玄關,隔著好幾米都能聽到這小丫頭灌得直打嗝。

“喝完了過半小時再到醫院灌個腸,我先帶你家少奶奶出去了哈!”

扶起笑得快內傷的唐笙,馮佳期刻意板著一張老k臉:“笑什麽笑,人命關天的,你有點同情心沒有?!走啦,我媽今晚燉排骨甲魚湯!”

“佳佳,”坐在副駕駛室裏,唐笙靠著馮佳期的肩膀說,“真好。我覺得我就不應該跟白卓寒結婚,跟你過一輩子就好了。”

“死開,你沒男人要,我可有男人要!”馮佳期白她一眼,低吟一聲,“哦對了,今晚我哥也回家吃飯。”

馮寫意?

想起馮佳期的哥哥,唐笙的心裏微微起了漣漪。

***

“阿笙啊,好久沒見了,怎麽都不過來玩呢?”文惜開門迎進唐笙和馮佳期,笑盈盈地招呼著,“這幾天還跟佳佳念叨你呢。”

“伯母您好,好久不見,您越來越年輕了呢。”唐笙在來的車上稍微化了點妝,此時臉色已經不那麽慘白了。

“好了好了,快進來啦,寫意啊!出來洗手吃飯了!”文惜沖樓上喊了一句,旋即聽到蹬蹬的腳步踩著急促又沈穩的情緒。

“阿笙。”

馮寫意穿了一件休閑的灰色圓領衫,搭配雪白的襯衫領和一條筆直的淡色牛仔褲。整個人就像四月春風裏吹下來的一縷柳絮般溫和而輕盈。

“你…什麽時候回國的?我都沒聽佳佳說呢。”唐笙淺淺一笑,仰著臉沖他微點頭。

第014 我說過,過得不好來找我

“嗯,回來半個月了。本想忙完這陣去看望你的。阿笙,你過得好不好?”

馮寫意瞇著眼睛,笑容依然好看。他瘦了些,反而顯得肩線更平闊,肩膀更偉岸。頭發比離開那會兒修剪得短了點,修長的手指偶爾伸進去輕抓一下。整個樓梯間裏頓時充滿薄荷洗發水的香氣。

唐笙覺得,歲月總是對男人更加偏愛的。帶走他們年少輕狂的棱角,卻報以成熟內斂的睿智。

氣氛莫名有點降溫,客套僵持得沒有方向。

唐笙想用微笑代替回答,卻給不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展顏。

唯有淡淡的一句‘還好’,逼出了馮寫意悵然若失的神情。

馮寫意曾經說過,阿笙,你的眼睛不會說謊。

於是唐笙回避了男人的目光。那目光太軟太溫柔,太深太有毒。對沒有方向的心靈,殺傷力是很大的。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我聽佳佳說,你這兩年一直在搞風投。好像還做的不錯呢。”挑了下唇角,唐笙把話題轉的輕描淡寫。

“嗯。只是近期東南亞金融海嘯鬧得厲害,十投九空實在不是機遇。就只好空倉走人了。”

“哥你就別謙虛了,”這時馮佳期幫著文惜把碗筷端出來,一邊笑嘻嘻地沖馮寫意叫道,“明明已經賺得衣缽滿滿,還一副虧慘了的可憐樣。怎麽?怕我和阿笙跟你借錢啊?”

“死丫頭,我拼死拼活的還不都是為了給你攢嫁妝?”馮寫意揉了揉妹妹的頭發,就像小時候一樣鬧得和諧又有趣。

“切!我是有多難嫁啊,還得你拼死拼活往外倒搭?”馮佳期抓了片火腿堵他的嘴,“好了別廢話了,阿笙難得來一次,你給我留點面子!”

“來來來,都坐下,先坐下一邊吃一邊聊。”文惜端上來最後一鍋湯,笑瞇瞇地招呼著唐笙。

然後她拿了個青花瓷盤,將菜挑揀了幾樣夾進去。

“我上樓去一下,你們先吃哈。寫意,照顧著點阿笙。”

文惜一手端菜,一手拿著盅白酒。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的時候,三個人臉上的表情皆是微微有異。

“文阿姨還是每天晚飯都……”

“嗯,”馮佳期篤了下筷子,“她要先給爸送飯,香滅了才會下來吃。”

馮家兄妹的父親已經去世七年了,文惜情深義重。七年如一日,每每送餐燃香,詠經送佛。

“來,我們先吃吧。”馮寫意幫唐笙拉開椅子,特意把那盤紅燒鯽魚端到另一邊去,“我記得你對海鮮過敏是不是?”

“哦……是,謝謝。”唐笙低著頭。難為這個小小的細節,馮寫意居然還記在心上。

菜過三巡。話題只圍繞著事業與行業,氣氛打著擦邊球。

“哥,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嗯,”馮寫意點頭道,“準備回國做實業,不管怎麽說,咱爸以前的人脈還在。”

“真的?”馮佳期眨著眼睛想了又想,“你準備重整咱家的公司?不過說起時尚零售產業,這裏的市場前景一向最優渥。”

“還在籌劃階段,上周剛把公司註冊起來。”

“阿笙,”馮佳期轉臉看著唐笙,“我倒是有個主意,你看我哥在這裏準備開公司了,摸著石頭過河的時期最需要人才。反正白卓寒也不待見你,不如你過來上班——”

“佳佳!”唐笙從桌子底下狂踹馮佳期的腿。

明明很和諧的餐桌氛圍一下子就被尷尬癌侵蝕了,唐笙發現,在提出‘白卓寒不待見’這話的時候,馮寫意的臉色明顯有異。

“你不是要減肥麽?吃這麽多,還不快點上樓做瑜伽!”馮寫意瞪了馮佳期一眼。小丫頭吐吐舌頭,扭著屁股上樓了。

沈靜的餐廳裏,就只剩下唐笙和馮寫意兩人。

四月的天還不用開冷氣,唐笙卻覺得手腳冰涼涼的。

“你也吃好了麽?我……我去洗碗……”唐笙站起身來就要往廚房轉,卻被馮寫意上前一步攔在墻壁上。

“我臨走的時候說。過得不好,一定要來找我。”

雙眸斂去溫柔,唇色沈去笑意。馮寫意盯著唐笙的眼睛,所有的謊言和隱忍救下下一秒面臨無所遁形。

第015 我已經是白卓寒的妻子了

唐笙極力回避了目光,卻回避不了漣漪萬丈的心跳。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對不起’,酸澀的眼眶裏卻始終無法為眼前的男人擠出一滴淚水。

以前如此,現在也是。

“寫意,我已經是白卓寒的妻子了。”轉過身,唐笙單瘦的背影弱削如墻紙。

馮寫意低吟一聲,收回猶豫在半空的手。差一點碰觸而忍不住擁抱的感覺,真的很難熬。

“阿笙,我救你出去。等我。”

“寫意!你別這樣了,”唐笙咬著唇,低聲喃語,“其實我,並沒有那麽想逃出去…….”

“你騙不了我,阿笙。”扳過唐笙的肩膀,馮寫意壓下腰背,平視的目光盡捉她的雙眸。

“你怕你姨夫姨媽受牽連,你怕小君萬一病情覆發沒有著落,你甚至想要報答顧淺茵。阿笙你只是習慣了唯白卓寒馬首是瞻,習慣了奉他為天為神,為你的一切。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哪怕堅定信念稍微反抗一下,就會知道這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麽難。”

句句戳淚,句句紮心。唐笙恨不得聽不到看不到想不到——

“別說了寫意,我求你別說了。”

“阿笙!寫意!”就在這時,文惜從樓上下來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是解了唐笙燃眉的尷尬。

“我這有件旗袍是之前做的,還沒上幾次身就發胖穿不上了。佳佳那孩子又嫌棄顏色。唉,阿笙,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吧。結婚時阿姨也沒送你什麽像樣的禮物——”

“阿姨您太客氣了,我……不不不,我不能要。”光看一眼榮富祥的招牌,唐笙就知道這旗袍價格不菲,哪裏好意思收下呢。

“拿著。你跟佳佳一樣,都是阿姨的好孩子,能給她就能給你。乖,再客氣我可要生氣了哦。”

“拿著吧阿笙。”馮寫意點點頭勸道:“過些天我再給媽做件合體的。”

“那,謝謝了。”唐笙看看時間,已經快七點半了。於是表示說自己想要回家了。

“我送你。”馮寫意拿了車鑰匙。

這一路拘謹而沈默,所以兩人很久都沒有找到先開口的勇氣。

“文阿姨還是一個人麽?我看她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多了點皺紋呢。這麽些年來,她就沒有……”唐笙覺得有點冷,然而家常最能暖心。

“嗯,我和佳佳也勸過她。我爸都走了七八年了,文姨該為自己考慮了。那時候我和佳佳還小,她一門心思都在我們兄妹身上。欠她的真的太多了……”馮寫意停了個紅燈,長嘆一聲。

“這樣的繼母真的好難得。”唐笙感慨著,不由自主地感同身受起來。

唐笙的爸媽在她七歲那年就意外遇難了,是姨夫姨媽將她和弟弟撫養長大的。

而馮佳期的生母早在她出生時就難產死了。文惜是繼母,數十年如一日的照顧這對兄妹,就連生父過世之後也沒有離開他們。

所以自己跟馮佳期一見如故得成為好姐妹,也是因為這樣相似的經歷。別人不能理解她們從小沒有母愛的悲慘,更不能理解她們擁有勝似母愛的那份幸運。

“就是前面那個大門吧?”馮寫意把車靠邊停下,悉心為唐笙打開了安全帶。

“嗯,謝謝你了寫意。”

“以後有事的話,隨時來找我。”

這話聽起來有點套路。馮寫意說完,自己也覺得不是滋味。

於是他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肯給我機會,阿笙。我能為你做任何事。另外,今天佳佳吃飯的時候……那個提議。你也可以考慮下。”

“嗯,我知道了。”

唐笙站在大門前,一直到馮寫意的車子駛離了視線才轉身找鑰匙開門。

然而大門先一步被拉開,白卓寒的身影像一堵墻。說不出的壓迫感,橫生了兩人之間一如既往的距離。

第016 除非你告訴我他是誰

“你這是什麽表情,見了我像見鬼一樣。”白卓寒皺著眉,像引狗回家一樣讓出一小塊空間。

“沒什麽,我跟佳佳出去了。沒想到你會回來。”

唐笙換了鞋子,拖著疲憊的身子往樓上走。

“芳姨還沒回來,我幫你放洗澡水。”

白卓寒伸手抓住她的肩,將她整個人掃在沙發上。

唐笙掙紮了半天才從靠墊裏窩起身來,臉色虛弱出一絲慘白。

“卓寒,我有點累了,放我上去行麽?”

“跟別的男人出去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唐笙,你當我眼瞎麽?”白卓寒冷冷地說。

唐笙實在是沒力氣跟他爭吵了。

“卓寒,我真的是去馮佳期那裏吃晚飯的。”

“家裏有少你一口飯麽?”白卓寒哼了一聲,“一副受了虐待的樣子,出去給誰看?”

唐笙掐斷心裏洋溢的委屈,難能撇出唇角那幾經無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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