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糟心無比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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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的時候,顧盼拿著大學期間考得一堆亂七八糟的證自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珠寶行當鑒定師。
然而簽了合同之後的第二天，顧盼才知道原來在這家珠寶行當所謂的鑒定師，還得在櫃臺前站一個月“零距離”接觸顧客打磨一下心性……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坑了，也許去專門的鑒定機構看看會更好一點。
心中惴惴的顧盼向沈芝咨詢了關於工作的事情，後者倒是非常樂觀,只是讓她堅持一個月,等那一個月過去之後，如果還是不調崗再做打算。
最後她摸摸顧盼的頭，看著已經變成大人模樣的女兒，笑容欣慰：“小棉襖,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什麽都別著急下定論,你要多看看。”
顧盼點頭，把她的話記在心裏。
她被發配去的門店規模挺大，店裏四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長得個頂個兒甜美，顧盼對著櫃臺上的小鏡子露出一個笑容,嗯,沒有被比下去！
因為她名義上畢竟是“鑒定師”，總行那邊特意給她發了一個紅色的小徽章別在套裝的衣領上，以顯示不同。
盡管顧盼覺得一般人註意不到這點小差距。
被捧在掌心裏長大的人看起來總是顯小，當顧盼笑著對她們說“多多指教”的時候，有人問了：“妹妹你多大啊？高中畢業？”
會說這種話，實在是因為顧盼看起來很不穩重，眼神太活潑，人小皮膚白，更顯嬌氣。
顧盼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被人說年紀小，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我大學畢業了。”
說話的妹子驚呼：“看不出來啊，看起來就是個小孩子！”她掩面笑了一會兒，然後道，“我叫李彤，經理已經交代過我了，你就跟著我留在這幾個櫃這邊吧。”
李彤很能說，大概做這一行的都很能說，她劈裏啪啦跟顧盼說了一長串自己在這家店裏遇到的奇葩事跡，最後非常嚴肅地告誡顧盼：“做我們這行，人家還價的時候你要微笑，對珠寶真偽有懷疑的時候你要微笑，罵你的時候你還是要微笑！”
她說完後自己點點頭：“嗯，做到這幾點就可以了。”
顧盼看著她生無可戀的臉，鄭重點頭。
珠寶店的人流量並不大，幹的是有一個宰一個的活計。
店員們舌燦蓮花，說的是天花亂墜，聽得顧盼都要以為買了幾顆石頭就可以延年益壽飛升成仙了。
回想自己作為顧客時的一無所覺，她忽然間有點兒害怕。
害怕完了又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她窮，一般只花幾百塊錢買個樣式，要真像這樣一刷幾萬，可要坑死了。
成功讓一個中年富太太刷出一對三萬多塊的翡翠耳墜後，李彤倒了杯水潤潤嗓子，一回頭瞄到了顧盼手上戴的戒指。
大驚之下，她瞪大眼睛湊過去：“你結婚了？！”
顧盼看了看自己的戒指，笑著搖頭：“還沒有啦，只是訂婚，就前幾天的事情。”
沒有什麽訂婚儀式，只是在雙方家長都在的時候，把戒指換了一個位置罷了。
李彤覺得不可置信：“這麽早就訂婚了？我連男朋友都還沒有……對了，如果只是訂婚的話，按照我們國家的習慣，一般都是戴在中指上的。”
她點點顧盼無名指上的戒指：“應該換一個位置哦。”
“原來是應該這樣啦，但這對戒指是我和我男朋友之前就戴在中指上的，他說不換個位置沒區別，所以就按照國際上的普遍戴法，換無名指了。”顧盼攤開細長的五指，戒指還有點兒松，“稍微松了一點點。”
唐頌堅持要換無名指，她也沒有辦法啦，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對這個這麽執著。
顧盼實在想不通，唐頌這樣的性格居然會說什麽“沒有區別”而一定要求換無名指戴訂婚戒指，太奇怪了。
“啊？訂婚了不重新買戒指嗎？”李彤覺得顧盼的男朋友有點兒摳，又問：“婚期呢，有沒有定呀？”
“定啦，今年十一月十七號，是我們的生日，也是個良辰吉日~”顧盼轉動戒指，笑容裏含著幾分羞澀，“一轉眼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呢。”
李彤看著她頂著一張嫩臉說著“這麽多年”這樣的話，感覺略怪異：“你們在一起很久了？”
“嗯。”顧盼笑瞇瞇的，都二十多年了。
她的笑容裏全是甜蜜，李彤不相信愛情的心有點兒被軟化，於是道：“那我就祝你們幸福吧，順便也沾沾喜氣！”
顧盼大方地給她蹭：“分給你一點，我有一個朋友天天蹭呢。”
葛致遠那家夥一直沒談戀愛，據說是除了上課學習就抱著游戲醉生夢死，沒有時間可以分給女朋友這種生物。
直到聽說自己和唐頌的婚訊，他就瘋了，整天在朋友圈轉發求女朋友，還每次必艾特自己和唐頌沾喜氣……早幹什麽去了呀！
下午四點多快下班的時候，店裏來了一對中年夫婦，四十五歲上下，男人一身板正黑西裝身姿挺拔，女人也穿著職業套裝，白色西裝裙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形。
如果不看面相光看背影，兩人的氣質絕對出眾。
只可惜男人臉上的郁色過重，女人眉形太細太顯刻薄。
“你們店裏不全是真貨吧，這個——”女人從包裏掏出一個深紫色的盒子，打開後推到她們面前，“我朋友鑒定過了，說是高仿貨。”
她吊著眉頭面容譏誚：“六點八克拉的坦桑石，每克拉要價一萬二，打完折也付了六萬多塊錢，你們拿的卻是假貨……給我一個解釋。”
李彤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她反應迅速，揚起笑臉就要把這對夫婦往裏請：“不好意思，您可能有一點誤會，我們店裏絕對是正品的，這樣吧您請到裏面休息室坐一下，我讓我們經理……”
女人呵呵一笑：“不用了，有什麽話咱們在這裏說就行了。”
李彤臉上的笑容有點兒掛不住，另外有店員偷偷出去，在門上掛出了暫停營業的標識牌。
“是這樣的，我們這裏出售的每一款貨都是有對應鑒定書的，這些機構都是很權威的，是……”
“別跟我說些沒用的，現在的社會只要有利益什麽不能造假，難道我朋友還能騙我？”女人再度打斷李彤的話，“我朋友騙我有好處？！”
顧盼拿起盒子裏的坦桑石戒指看了看切面和顏色，顏色濃郁無暇，換幾個方向看有紫羅蘭色和桃色，光從肉眼分辨，這顆石頭是很完美的。
而且她面試的珠寶行是業內口碑很好的一家，這些石頭又都證件齊全，造假的可能性存在，但非常微小，尤其是這種價格如此昂貴的，只要不傻，沒有人願意冒這個風險。
珠寶行業，口碑和貨同樣重要。
“這是我們的鑒定師，讓她跟你稍微解釋幾句吧。”李彤把顧盼推出來拖時間，然後希望經理能早一點趕回來。
然而女人根本不給顧盼開口的機會，她掃了顧盼的臉一眼，冷笑：“你讓這麽個小丫頭跟我談？她懂什麽？還鑒定師，這年頭讀過幾本書就能叫鑒定師了？”
顧盼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她實戰經驗不多，真要說起鑒定那還是得靠儀器。
女人說完後又加了一句：“小姑娘，你還有的學呢。”
她的語氣聽得人窩火，顧盼抿抿唇，還嘴道：“您朋友是業內人？”
女人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姑娘敢直接這麽跟自己對上，氣笑了：“怎麽著你還不服氣了，我朋友不是業內人，但他買過不少這樣的石頭，總比你這種一輩子都只能看……”
後半句話她最終還是咽了回去：“算了，我跟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什麽。”
顧盼也氣到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阿姨，您買這戒指是自己用的嗎？”
這樣的氣度與涵養，恐怕還達不到玩石頭的層面。
他們也不可能是暴發戶，因為這對夫妻臉上並沒有意氣風發的得意……
顧盼微笑：“您這戒指是送人的吧？”
女人的臉徹底黑了。
顧盼沒什麽本事，但見過的人太多了，有些事情還是能猜出來的，她看著女人繼續微笑：“您的朋友是不是低價虧本讓了您一款石頭？價格比這個低成色比這個好？”
這下連男人也變了臉色，因為顧盼猜的，全中了。
這東西確實是打算談合作的時候送人用的，而自己老婆的朋友也確實說手頭有一款寶石可以友情價讓給他們。
“小丫頭挺能猜的，但是現在就是你們家貨有問題，別扯其他沒用的。”女人虛張聲勢，手激動地揮舞起來，“讓你們能當事的出來，我要跟他談。”
顧盼放在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她背過身去接起電話。
“你們店裏出什麽事了嗎？”提前下班過來接她的唐頌看著店門口掛著的牌子，皺起眉頭。
五點鐘的夕陽還是滾燙的，唐頌站在陽光底下，很快有出汗的跡象。
“有點小麻煩，你稍微等我一下哦。”她轉頭問了問李彤，“小李姐，我男朋友過來了，能……”
顧盼想著自己作為“鑒定師”的下班時間到了，意思是自己能不能先走，結果焦頭爛額的李彤擺擺手道：“沒關系的，你讓他進來吧，把門關好就行。”
顧盼：“……好。”
她轉身小聲跟手機說：“你進來吧，把門關好。”唐頌過來了也好，說不定他有法子讓這個女人閉嘴，也讓自己趕緊下班呢。
她沒想到的是，唐頌一過來，這件事就真的迎刃而解了。
“小唐總！你好你好，真是太巧了能在這裏遇見！”男人一看到唐頌立刻滿臉欣喜湊了上去，點頭哈腰諂媚至極。
女人也不爭了，收起尖酸的嘴臉笑得一臉婉約：“小唐總也是來選購珠寶的？相見不如偶遇，您有空嗎等會兒我們一起……”
唐頌沒什麽表情，皺著眉頭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直到兩人自動消聲。
他才道：“不好意思，我已經下班了，不談合作。”
男人立即道：“哪裏會哪裏會，只是遇上了就閑話幾句，難得有這樣的巧合嘛！”
李彤僵硬地戳戳顧盼：“他是你……男朋友？”
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人，顧盼揚起笑容點點頭：“是哦，他來接我下班啦~”這樣看來，這兩個討厭鬼要送人的對象，是唐頌家嘛！
唐頌站到她身邊，伸手扯正她微翹的衣領：“可以下班了嗎？”
“嗯……可能要稍等一下。”顧盼看看傻住了的中年男女，歪了歪腦袋，真沒想到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讓你說話不尊重人！
“沒事了沒事了。”女人賠著笑臉，“原來這位就是顧小姐，剛才打擾了，實在不好意思，既然是顧小姐家的東西，那肯定是真貨！肯定是我那個朋友看走眼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們想和唐家做生意，把能打聽到的就打聽過了，唐董事長的兒子和顧氏集團的獨女在一起的消息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真是沒想到堂堂顧氏的千金居然會閑著沒事來當一個狗屁鑒定師！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是老天爺存心不讓他做這筆生意了。
唐頌順勢牽起她的手，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既然沒事了，那走吧。”
“嗯，我拿一下包。”顧盼拉著唐頌在櫃臺後面拿出自己的包，然後朝李彤她們揮揮手，“那我就下班啦，明天見。”
暗爽到不行的李彤歡快點頭，看著那一對夫婦吃了屎一樣的臉心中嗨翻。
哈哈哈哈，光腳踢鐵板痛不死你們！
上了車又吹到冷氣之後，顧盼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工作好辛苦哦，看人臉色低聲下氣的。”
“然後呢？”唐頌瞥了她一眼，“把安全帶系上。”
“哦。”顧盼乖乖地去扯安全帶給自己扣上，然後手掌輕輕相擊，嘿嘿一笑，“然後，自然是繼續工作呀~”
“托你的福，這份工作應該能保住了，我要好好珍惜。”
唐頌沒急著發動著車子，轉過頭看著她，眼裏有零星的笑意：“保住？”
“對嘛，你來之前他們說我們店裏的是假貨，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我一上火就頂了兩句，本來可能會被開除的！”顧盼心有餘悸拍拍自己的胸口，“工作三天就被開除好丟臉，還好還好！”
“很辛苦？”
他這樣問，顧盼瞬間嬌氣了，委委屈屈道：“辛苦啦，主要是心累，以前是大家都哄著我，現在要我哄大家了。”
唐頌伸手摸摸她失落的狗頭，嘴角揚了起來：“給你一個機會不用哄別人的怎麽樣？”
顧盼疑惑：“有這樣的機會？”
唐頌停下動作，手指下滑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來哄我，我給你發工資。”
“……”
顧盼忙不疊搖頭：“才不呢，你最難哄了！”
小巧的耳朵從唐頌的手指間滑出去，他收回手，目視前方：“哦，那算了，以後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了。”
顧盼幼稚地朝他扮了個鬼臉：“誰求你，我才不求你！”
唐頌冷笑：“有骨氣。”
顧盼得意：“那當然，誰要用求的，我會哭就行嘛，你還不來哄我哦！”
這樣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唐頌沒忍住笑，看著她眉眼都溫潤起來。
他輕嗤：“誰理你。”
☆、笫82章 婚前的各項準備
雖然顧盼和唐頌在一起二十多年一直都好好的,但陸琳總覺得他們之間少了點什麽。
她看看低著頭神色冷淡的兒子，有點兒憂愁。
唐頌這孩子太淡太靜了,一點兒也不熱情浪漫,她怕以後兩人婚後瑣碎的事情越來越多，感情會被瑣碎的事情以及他這說不出軟話的死性子磨掉。
她這樣擔心了兩個月，直到親眼目睹兩人在外的相處模式，她才意識到,自己亂七八糟的擔憂果然只是更年期的錯亂，這倆孩子根本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很年輕的新娘呢！”設計師拿著量衣尺走過來,他的年紀在三十五歲上下,留一茬小胡子,身材高大,說話卻很溫柔，輕聲細語，調子柔柔軟軟的。
顧盼笑：“我們談戀愛快七年啦,也差不多了。”
她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在她身邊的唐頌擡眸,看著她。
“學生時代的愛情最美好的,你們將最美好的愛情修成了正果,我祝福你們。”設計師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舉起手裏的量衣尺，“那麽，先量幾個尺寸？”
顧盼點頭，設計師笑著伸手將量衣尺扯在她的肩頭，邊感嘆：“真是個纖細的姑娘呢。”
“你太瘦了，可以適當的增重一些，這樣穿婚紗也會好看一些。”
他的手從顧盼的肩膀移到腰間，量衣尺略微收緊，顧盼的一把小腰就被勾勒出來。
帶他們過來這家小工作室的陸琳把視線從顧盼身上收回來，想跟唐頌說說午飯的事，就見他站了起來，走過去抽走了設計師手裏的量衣尺。
設計師疑惑地看著他，後者眉心微皺：“我來量。”
顧盼眨了眨眼睛：“你會嗎？”
唐頌扯扯嘴角：“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哦。”顧盼沒多問，彎起眉眼，朝他張開雙臂，“那來吧。”
設計師忍俊不禁，轉過臉偷笑，這對小夫妻，還真是可愛啊。
陸琳看著動作默契氣氛和諧的兩個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每一對情侶之間都有自己獨特的相處方式，只要感情能夠相互傳達，並被正確理解，也無所謂形式如何了吧。
就像有些人總吵，卻怎麽也吵不散。
唐頌再怎麽口不對心，只要顧盼明白那顆真心，兩個人也就能好好的。
顧盼仔細打量著唐頌，後者垂著眼眸，修長的手指掐住小小的量衣尺，微抿的薄唇偶爾張開，吐出一個數字。
一絲不茍，很認真啊。
她忽然就笑起來，唐頌掃了她一眼，把量衣尺還給設計師，莫名其妙：“傻了？”
“嘻嘻。”顧盼咧開笑容，她只是忽然想笑而已。
離婚期還有兩個月，兩家人卻已經開始忙忙碌碌了。
結婚是一件需要多多費心的事情，還好他們有長輩操持著，他們倆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工作室的幾套禮服是在婚期前半個月出來的，禮服一到手，兩人的婚紗照也可以拍起來了，時間也已經不寬裕了。
那些拍攝婚紗照的聖地顧盼一個沒選，她拉著唐頌跑到了鄰縣的深山老林裏，樹木繁茂郁郁森森，正午的太陽都能被樹木遮擋掉一大半。
負責他們的攝影師、化妝師以及他們的四個助理背著一大包東西，氣喘籲籲地跟著他們躥來躥去，費用蹭蹭往上漲了兩倍。
“來來來這邊呀，我爬上去哦，你等會就靠在這棵樹下面就好。”顧盼穿著特意定做的一套作戰服，挽起袖子就要往樹上爬。
這棵樹多枝丫，處在一座山到另外一座山交接處，向陽，比起其他大樹相對較矮，也好攀爬。
顧盼剛擡起一條腿，人就被唐頌拽住了，一張濕巾糊在了她臉上。
“啊啊啊，我臉上有妝啊要花掉了！！”顧盼大驚，兩個指頭拿下濕巾淡定不能。
唐頌看看她額角頰邊的汗水，無奈地嘆氣：“擦吧，不熱嗎？”
十月份底的山林不熱，他們一行卻都出汗了，原因就是活動量太大，這邊跑來那邊跑去，還帶那麽多東西。
顧盼瞪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放開了擦，給臉和脖子都降了降溫。
“算了先休息一下，等會再重新化吧。”
其他六人如釋重負，扔下手裏的東西找了個可以坐下的地方放松放松胳膊腿。
唐頌和顧盼坐在一起，他道：“不用化妝了，太麻煩，而且化不化也沒什麽區別。”
聽完後，顧盼害羞地拿小拳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雖然人家天生麗質，但化妝和不化妝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區別的啦。”
她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你忽然這麽誇我，我有點兒不適應啦。”
唐頌溫柔地拍拍她的腦袋，笑道：“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說無論你是怎麽奇形怪狀的樣子，他們後期都會把圖修的很漂亮而已。”
不遠處有個小助理聽到，笑噴了，嘴裏一口水全“噗嗤”在對面攝影師的鏡頭上，後者嫌棄轉開，忙不疊掏出清潔布擦拭寶貝相機。
顧盼：“……”她無話可說。
休息了十分鐘後，顧盼還是堅持讓化妝師重新給她卸妝上妝，然後猴子似的爬上了最矮的那跟樹枝。
她坐在樹枝上，稍微躬一下身體可以伸手碰到底下唐頌的發頂。
很新奇的體驗，顧盼好奇地看著下方的唐頌，後者忽然擡起頭，四目交接。
兩人一低頭一擡頭，不約而同彎起唇角。
攝影師激動地抓拍，雖然辛苦是辛苦點，但他喜歡這樣的抓拍方式啊，擺拍什麽的他都玩膩了！
山林裏條件簡陋，兩人換裝都是在一塊纏在樹枝間的黑色幕布裏完成的，顧盼的最後一套衣服是拖地的長裙，白紗柔軟漂亮地散在地面上，發型也換成了氣質淑女的模樣，唐頌穿著一身優雅的燕尾服，給她戴上了三年前的王冠。
他們在較開闊的地方擺了幾個姿勢拍了幾張之後，顧盼想起林子對面的那條小溪，拍拍自己的額頭：“我們去那邊拍一張吧，那裏亂七八糟的巖石和幹枯的青苔很漂亮呀~”
她想一出是一出，其他六人苦了臉，他們是真累了啊，那條小溪離這裏可不近，下山的方向正好是這邊，要是去了小溪那邊一來一回得四十分鐘，路也不好走。
真的是不想動了。
其實顧盼也累，特別累，但她眼中依然慢慢都是期待。
她的精神亢奮著，身體也已經超負荷。
唐頌低頭：“今天情況特殊，稍微滿足你一下好了。不過也拍了這麽多了，去小溪邊拍完之後真的就回去了。”
“好！”顧盼忙不疊點頭。
“王哥，麻煩你再跟我們進去一趟，其他人就留在這裏吧，帶這麽多東西進去也沒必要。”他說著，在顧盼面前彎下腰，半蹲著身體，“上來。”
攝影師王全楞了，取三腳架上相機的動作也放慢了，等顧盼完全爬到唐頌背上了，他才把相機捧在了手裏。
這些年輕人，都是這麽如膠似漆的嗎？
“對不起哦，但難得出來一次，這個照片一輩子也就拍這麽一次。”顧盼抱著唐頌的脖子，臉貼在他後頸上，小聲說話。
“不過呀，咱們很久沒有這樣說話啦。”
“你累嗎？嘿嘿，你累了也不能休息。”
“唐頌你真好……”
顧盼的聲音極近地傳過來，唐頌只覺得耳根癢癢的，又軟綿綿的。
他低聲應了一句，沒多話。
王全舉起相機，迎著偏斜的陽光將這一幕收在鏡頭裏。
這個鏡頭裏，既有年輕人的甜蜜，也有老夫老妻式的扶持啊。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他幹婚紗攝影十多年了，見過比這倆人歲數小的，也見過比這倆人感情好的，但這個年紀感情又能這麽自然這麽好的，這還真是頭一對。
回程的路上王全翻了翻一整天拍下來的照片，有點兒哭笑不得。
每一張照片都很好，兩個主角的感情也都自然流露，光看照片就可以看出來兩人的感情有多深，但是……這兩個人居然一次也沒有看鏡頭啊！對方有什麽好看的以後一看還要看幾十年呢！抽空對著鏡頭笑一笑會死嗎？！
他看看天色，現在是四點鐘，亮度還可以。
這一片已經看不見林子了，視線很開闊，要不就在這裏停車，補拍幾張看鏡頭的？
他從副駕駛座上轉向後排：“那個唐……”
唐頌立即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顧盼枕著唐頌的大腿，整個身體蜷起來，眼簾緊閉竟是睡著了。
“玩了一天，她累了。”唐頌的手蓋住顧盼的耳朵，而後輕聲道。
王全眉頭抽動，玩了一天？拍婚紗照這麽嚴肅的事情，在這位大少爺心裏只是玩？只是拍照玩玩的話不要欺負他們這些婚紗攝影啊！
只是對於唐頌和顧盼而言，婚紗照真的只是拍給自己的看的，洗出來後放在相冊裏，逢年過節拿出來樂一樂……這樣的存在，那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了。
王全想了想還是算了，轉過去又把照片翻了一遍。
沒有正臉看鏡頭的就算了，他們小夫妻你儂我儂對視也不錯。
唐頌低著頭，輕輕撥弄顧盼耳畔的碎發，後者睡容安詳，唇邊帶笑。
還有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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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簽了合同之後的第二天，顧盼才知道原來在這家珠寶行當所謂的鑒定師，還得在櫃臺前站一個月“零距離”接觸顧客打磨一下心性……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坑了，也許去專門的鑒定機構看看會更好一點。
心中惴惴的顧盼向沈芝咨詢了關於工作的事情，後者倒是非常樂觀,只是讓她堅持一個月,等那一個月過去之後，如果還是不調崗再做打算。
最後她摸摸顧盼的頭，看著已經變成大人模樣的女兒，笑容欣慰：“小棉襖,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什麽都別著急下定論,你要多看看。”
顧盼點頭，把她的話記在心裏。
她被發配去的門店規模挺大，店裏四個二十出頭的姑娘，長得個頂個兒甜美，顧盼對著櫃臺上的小鏡子露出一個笑容,嗯,沒有被比下去！
因為她名義上畢竟是“鑒定師”，總行那邊特意給她發了一個紅色的小徽章別在套裝的衣領上，以顯示不同。
盡管顧盼覺得一般人註意不到這點小差距。
被捧在掌心裏長大的人看起來總是顯小，當顧盼笑著對她們說“多多指教”的時候，有人問了：“妹妹你多大啊？高中畢業？”
會說這種話，實在是因為顧盼看起來很不穩重，眼神太活潑，人小皮膚白，更顯嬌氣。
顧盼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被人說年紀小，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我大學畢業了。”
說話的妹子驚呼：“看不出來啊，看起來就是個小孩子！”她掩面笑了一會兒，然後道，“我叫李彤，經理已經交代過我了，你就跟著我留在這幾個櫃這邊吧。”
李彤很能說，大概做這一行的都很能說，她劈裏啪啦跟顧盼說了一長串自己在這家店裏遇到的奇葩事跡，最後非常嚴肅地告誡顧盼：“做我們這行，人家還價的時候你要微笑，對珠寶真偽有懷疑的時候你要微笑，罵你的時候你還是要微笑！”
她說完後自己點點頭：“嗯，做到這幾點就可以了。”
顧盼看著她生無可戀的臉，鄭重點頭。
珠寶店的人流量並不大，幹的是有一個宰一個的活計。
店員們舌燦蓮花，說的是天花亂墜，聽得顧盼都要以為買了幾顆石頭就可以延年益壽飛升成仙了。
回想自己作為顧客時的一無所覺，她忽然間有點兒害怕。
害怕完了又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她窮，一般只花幾百塊錢買個樣式，要真像這樣一刷幾萬，可要坑死了。
成功讓一個中年富太太刷出一對三萬多塊的翡翠耳墜後，李彤倒了杯水潤潤嗓子，一回頭瞄到了顧盼手上戴的戒指。
大驚之下，她瞪大眼睛湊過去：“你結婚了？！”
顧盼看了看自己的戒指，笑著搖頭：“還沒有啦，只是訂婚，就前幾天的事情。”
沒有什麽訂婚儀式，只是在雙方家長都在的時候，把戒指換了一個位置罷了。
李彤覺得不可置信：“這麽早就訂婚了？我連男朋友都還沒有……對了，如果只是訂婚的話，按照我們國家的習慣，一般都是戴在中指上的。”
她點點顧盼無名指上的戒指：“應該換一個位置哦。”
“原來是應該這樣啦，但這對戒指是我和我男朋友之前就戴在中指上的，他說不換個位置沒區別，所以就按照國際上的普遍戴法，換無名指了。”顧盼攤開細長的五指，戒指還有點兒松，“稍微松了一點點。”
唐頌堅持要換無名指，她也沒有辦法啦，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對這個這麽執著。
顧盼實在想不通，唐頌這樣的性格居然會說什麽“沒有區別”而一定要求換無名指戴訂婚戒指，太奇怪了。
“啊？訂婚了不重新買戒指嗎？”李彤覺得顧盼的男朋友有點兒摳，又問：“婚期呢，有沒有定呀？”
“定啦，今年十一月十七號，是我們的生日，也是個良辰吉日~”顧盼轉動戒指，笑容裏含著幾分羞澀，“一轉眼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呢。”
李彤看著她頂著一張嫩臉說著“這麽多年”這樣的話，感覺略怪異：“你們在一起很久了？”
“嗯。”顧盼笑瞇瞇的，都二十多年了。
她的笑容裏全是甜蜜，李彤不相信愛情的心有點兒被軟化，於是道：“那我就祝你們幸福吧，順便也沾沾喜氣！”
顧盼大方地給她蹭：“分給你一點，我有一個朋友天天蹭呢。”
葛致遠那家夥一直沒談戀愛，據說是除了上課學習就抱著游戲醉生夢死，沒有時間可以分給女朋友這種生物。
直到聽說自己和唐頌的婚訊，他就瘋了，整天在朋友圈轉發求女朋友，還每次必艾特自己和唐頌沾喜氣……早幹什麽去了呀！
下午四點多快下班的時候，店裏來了一對中年夫婦，四十五歲上下，男人一身板正黑西裝身姿挺拔，女人也穿著職業套裝，白色西裝裙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形。
如果不看面相光看背影，兩人的氣質絕對出眾。
只可惜男人臉上的郁色過重，女人眉形太細太顯刻薄。
“你們店裏不全是真貨吧，這個——”女人從包裏掏出一個深紫色的盒子，打開後推到她們面前，“我朋友鑒定過了，說是高仿貨。”
她吊著眉頭面容譏誚：“六點八克拉的坦桑石，每克拉要價一萬二，打完折也付了六萬多塊錢，你們拿的卻是假貨……給我一個解釋。”
李彤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她反應迅速，揚起笑臉就要把這對夫婦往裏請：“不好意思，您可能有一點誤會，我們店裏絕對是正品的，這樣吧您請到裏面休息室坐一下，我讓我們經理……”
女人呵呵一笑：“不用了，有什麽話咱們在這裏說就行了。”
李彤臉上的笑容有點兒掛不住，另外有店員偷偷出去，在門上掛出了暫停營業的標識牌。
“是這樣的，我們這裏出售的每一款貨都是有對應鑒定書的，這些機構都是很權威的，是……”
“別跟我說些沒用的，現在的社會只要有利益什麽不能造假，難道我朋友還能騙我？”女人再度打斷李彤的話，“我朋友騙我有好處？！”
顧盼拿起盒子裏的坦桑石戒指看了看切面和顏色，顏色濃郁無暇，換幾個方向看有紫羅蘭色和桃色，光從肉眼分辨，這顆石頭是很完美的。
而且她面試的珠寶行是業內口碑很好的一家，這些石頭又都證件齊全，造假的可能性存在，但非常微小，尤其是這種價格如此昂貴的，只要不傻，沒有人願意冒這個風險。
珠寶行業，口碑和貨同樣重要。
“這是我們的鑒定師，讓她跟你稍微解釋幾句吧。”李彤把顧盼推出來拖時間，然後希望經理能早一點趕回來。
然而女人根本不給顧盼開口的機會，她掃了顧盼的臉一眼，冷笑：“你讓這麽個小丫頭跟我談？她懂什麽？還鑒定師，這年頭讀過幾本書就能叫鑒定師了？”
顧盼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她實戰經驗不多，真要說起鑒定那還是得靠儀器。
女人說完後又加了一句：“小姑娘，你還有的學呢。”
她的語氣聽得人窩火，顧盼抿抿唇，還嘴道：“您朋友是業內人？”
女人楞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姑娘敢直接這麽跟自己對上，氣笑了：“怎麽著你還不服氣了，我朋友不是業內人，但他買過不少這樣的石頭，總比你這種一輩子都只能看……”
後半句話她最終還是咽了回去：“算了，我跟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什麽。”
顧盼也氣到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阿姨，您買這戒指是自己用的嗎？”
這樣的氣度與涵養，恐怕還達不到玩石頭的層面。
他們也不可能是暴發戶，因為這對夫妻臉上並沒有意氣風發的得意……
顧盼微笑：“您這戒指是送人的吧？”
女人的臉徹底黑了。
顧盼沒什麽本事，但見過的人太多了，有些事情還是能猜出來的，她看著女人繼續微笑：“您的朋友是不是低價虧本讓了您一款石頭？價格比這個低成色比這個好？”
這下連男人也變了臉色，因為顧盼猜的，全中了。
這東西確實是打算談合作的時候送人用的，而自己老婆的朋友也確實說手頭有一款寶石可以友情價讓給他們。
“小丫頭挺能猜的，但是現在就是你們家貨有問題，別扯其他沒用的。”女人虛張聲勢，手激動地揮舞起來，“讓你們能當事的出來，我要跟他談。”
顧盼放在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她背過身去接起電話。
“你們店裏出什麽事了嗎？”提前下班過來接她的唐頌看著店門口掛著的牌子，皺起眉頭。
五點鐘的夕陽還是滾燙的，唐頌站在陽光底下，很快有出汗的跡象。
“有點小麻煩，你稍微等我一下哦。”她轉頭問了問李彤，“小李姐，我男朋友過來了，能……”
顧盼想著自己作為“鑒定師”的下班時間到了，意思是自己能不能先走，結果焦頭爛額的李彤擺擺手道：“沒關系的，你讓他進來吧，把門關好就行。”
顧盼：“……好。”
她轉身小聲跟手機說：“你進來吧，把門關好。”唐頌過來了也好，說不定他有法子讓這個女人閉嘴，也讓自己趕緊下班呢。
她沒想到的是，唐頌一過來，這件事就真的迎刃而解了。
“小唐總！你好你好，真是太巧了能在這裏遇見！”男人一看到唐頌立刻滿臉欣喜湊了上去，點頭哈腰諂媚至極。
女人也不爭了，收起尖酸的嘴臉笑得一臉婉約：“小唐總也是來選購珠寶的？相見不如偶遇，您有空嗎等會兒我們一起……”
唐頌沒什麽表情，皺著眉頭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直到兩人自動消聲。
他才道：“不好意思，我已經下班了，不談合作。”
男人立即道：“哪裏會哪裏會，只是遇上了就閑話幾句，難得有這樣的巧合嘛！”
李彤僵硬地戳戳顧盼：“他是你……男朋友？”
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人，顧盼揚起笑容點點頭：“是哦，他來接我下班啦~”這樣看來，這兩個討厭鬼要送人的對象，是唐頌家嘛！
唐頌站到她身邊，伸手扯正她微翹的衣領：“可以下班了嗎？”
“嗯……可能要稍等一下。”顧盼看看傻住了的中年男女，歪了歪腦袋，真沒想到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讓你說話不尊重人！
“沒事了沒事了。”女人賠著笑臉，“原來這位就是顧小姐，剛才打擾了，實在不好意思，既然是顧小姐家的東西，那肯定是真貨！肯定是我那個朋友看走眼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們想和唐家做生意，把能打聽到的就打聽過了，唐董事長的兒子和顧氏集團的獨女在一起的消息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真是沒想到堂堂顧氏的千金居然會閑著沒事來當一個狗屁鑒定師！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是老天爺存心不讓他做這筆生意了。
唐頌順勢牽起她的手，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既然沒事了，那走吧。”
“嗯，我拿一下包。”顧盼拉著唐頌在櫃臺後面拿出自己的包，然後朝李彤她們揮揮手，“那我就下班啦，明天見。”
暗爽到不行的李彤歡快點頭，看著那一對夫婦吃了屎一樣的臉心中嗨翻。
哈哈哈哈，光腳踢鐵板痛不死你們！
上了車又吹到冷氣之後，顧盼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工作好辛苦哦，看人臉色低聲下氣的。”
“然後呢？”唐頌瞥了她一眼，“把安全帶系上。”
“哦。”顧盼乖乖地去扯安全帶給自己扣上，然後手掌輕輕相擊，嘿嘿一笑，“然後，自然是繼續工作呀~”
“托你的福，這份工作應該能保住了，我要好好珍惜。”
唐頌沒急著發動著車子，轉過頭看著她，眼裏有零星的笑意：“保住？”
“對嘛，你來之前他們說我們店裏的是假貨，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我一上火就頂了兩句，本來可能會被開除的！”顧盼心有餘悸拍拍自己的胸口，“工作三天就被開除好丟臉，還好還好！”
“很辛苦？”
他這樣問，顧盼瞬間嬌氣了，委委屈屈道：“辛苦啦，主要是心累，以前是大家都哄著我，現在要我哄大家了。”
唐頌伸手摸摸她失落的狗頭，嘴角揚了起來：“給你一個機會不用哄別人的怎麽樣？”
顧盼疑惑：“有這樣的機會？”
唐頌停下動作，手指下滑捏了捏她柔軟的耳垂：“來哄我，我給你發工資。”
“……”
顧盼忙不疊搖頭：“才不呢，你最難哄了！”
小巧的耳朵從唐頌的手指間滑出去，他收回手，目視前方：“哦，那算了，以後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了。”
顧盼幼稚地朝他扮了個鬼臉：“誰求你，我才不求你！”
唐頌冷笑：“有骨氣。”
顧盼得意：“那當然，誰要用求的，我會哭就行嘛，你還不來哄我哦！”
這樣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唐頌沒忍住笑，看著她眉眼都溫潤起來。
他輕嗤：“誰理你。”
☆、笫82章 婚前的各項準備
雖然顧盼和唐頌在一起二十多年一直都好好的,但陸琳總覺得他們之間少了點什麽。
她看看低著頭神色冷淡的兒子，有點兒憂愁。
唐頌這孩子太淡太靜了,一點兒也不熱情浪漫,她怕以後兩人婚後瑣碎的事情越來越多，感情會被瑣碎的事情以及他這說不出軟話的死性子磨掉。
她這樣擔心了兩個月，直到親眼目睹兩人在外的相處模式，她才意識到,自己亂七八糟的擔憂果然只是更年期的錯亂，這倆孩子根本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很年輕的新娘呢！”設計師拿著量衣尺走過來,他的年紀在三十五歲上下,留一茬小胡子,身材高大,說話卻很溫柔，輕聲細語，調子柔柔軟軟的。
顧盼笑：“我們談戀愛快七年啦,也差不多了。”
她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在她身邊的唐頌擡眸,看著她。
“學生時代的愛情最美好的,你們將最美好的愛情修成了正果,我祝福你們。”設計師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舉起手裏的量衣尺，“那麽，先量幾個尺寸？”
顧盼點頭，設計師笑著伸手將量衣尺扯在她的肩頭，邊感嘆：“真是個纖細的姑娘呢。”
“你太瘦了，可以適當的增重一些，這樣穿婚紗也會好看一些。”
他的手從顧盼的肩膀移到腰間，量衣尺略微收緊，顧盼的一把小腰就被勾勒出來。
帶他們過來這家小工作室的陸琳把視線從顧盼身上收回來，想跟唐頌說說午飯的事，就見他站了起來，走過去抽走了設計師手裏的量衣尺。
設計師疑惑地看著他，後者眉心微皺：“我來量。”
顧盼眨了眨眼睛：“你會嗎？”
唐頌扯扯嘴角：“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哦。”顧盼沒多問，彎起眉眼，朝他張開雙臂，“那來吧。”
設計師忍俊不禁，轉過臉偷笑，這對小夫妻，還真是可愛啊。
陸琳看著動作默契氣氛和諧的兩個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每一對情侶之間都有自己獨特的相處方式，只要感情能夠相互傳達，並被正確理解，也無所謂形式如何了吧。
就像有些人總吵，卻怎麽也吵不散。
唐頌再怎麽口不對心，只要顧盼明白那顆真心，兩個人也就能好好的。
顧盼仔細打量著唐頌，後者垂著眼眸，修長的手指掐住小小的量衣尺，微抿的薄唇偶爾張開，吐出一個數字。
一絲不茍，很認真啊。
她忽然就笑起來，唐頌掃了她一眼，把量衣尺還給設計師，莫名其妙：“傻了？”
“嘻嘻。”顧盼咧開笑容，她只是忽然想笑而已。
離婚期還有兩個月，兩家人卻已經開始忙忙碌碌了。
結婚是一件需要多多費心的事情，還好他們有長輩操持著，他們倆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工作室的幾套禮服是在婚期前半個月出來的，禮服一到手，兩人的婚紗照也可以拍起來了，時間也已經不寬裕了。
那些拍攝婚紗照的聖地顧盼一個沒選，她拉著唐頌跑到了鄰縣的深山老林裏，樹木繁茂郁郁森森，正午的太陽都能被樹木遮擋掉一大半。
負責他們的攝影師、化妝師以及他們的四個助理背著一大包東西，氣喘籲籲地跟著他們躥來躥去，費用蹭蹭往上漲了兩倍。
“來來來這邊呀，我爬上去哦，你等會就靠在這棵樹下面就好。”顧盼穿著特意定做的一套作戰服，挽起袖子就要往樹上爬。
這棵樹多枝丫，處在一座山到另外一座山交接處，向陽，比起其他大樹相對較矮，也好攀爬。
顧盼剛擡起一條腿，人就被唐頌拽住了，一張濕巾糊在了她臉上。
“啊啊啊，我臉上有妝啊要花掉了！！”顧盼大驚，兩個指頭拿下濕巾淡定不能。
唐頌看看她額角頰邊的汗水，無奈地嘆氣：“擦吧，不熱嗎？”
十月份底的山林不熱，他們一行卻都出汗了，原因就是活動量太大，這邊跑來那邊跑去，還帶那麽多東西。
顧盼瞪了他一眼，破罐子破摔放開了擦，給臉和脖子都降了降溫。
“算了先休息一下，等會再重新化吧。”
其他六人如釋重負，扔下手裏的東西找了個可以坐下的地方放松放松胳膊腿。
唐頌和顧盼坐在一起，他道：“不用化妝了，太麻煩，而且化不化也沒什麽區別。”
聽完後，顧盼害羞地拿小拳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雖然人家天生麗質，但化妝和不化妝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區別的啦。”
她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你忽然這麽誇我，我有點兒不適應啦。”
唐頌溫柔地拍拍她的腦袋，笑道：“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說無論你是怎麽奇形怪狀的樣子，他們後期都會把圖修的很漂亮而已。”
不遠處有個小助理聽到，笑噴了，嘴裏一口水全“噗嗤”在對面攝影師的鏡頭上，後者嫌棄轉開，忙不疊掏出清潔布擦拭寶貝相機。
顧盼：“……”她無話可說。
休息了十分鐘後，顧盼還是堅持讓化妝師重新給她卸妝上妝，然後猴子似的爬上了最矮的那跟樹枝。
她坐在樹枝上，稍微躬一下身體可以伸手碰到底下唐頌的發頂。
很新奇的體驗，顧盼好奇地看著下方的唐頌，後者忽然擡起頭，四目交接。
兩人一低頭一擡頭，不約而同彎起唇角。
攝影師激動地抓拍，雖然辛苦是辛苦點，但他喜歡這樣的抓拍方式啊，擺拍什麽的他都玩膩了！
山林裏條件簡陋，兩人換裝都是在一塊纏在樹枝間的黑色幕布裏完成的，顧盼的最後一套衣服是拖地的長裙，白紗柔軟漂亮地散在地面上，發型也換成了氣質淑女的模樣，唐頌穿著一身優雅的燕尾服，給她戴上了三年前的王冠。
他們在較開闊的地方擺了幾個姿勢拍了幾張之後，顧盼想起林子對面的那條小溪，拍拍自己的額頭：“我們去那邊拍一張吧，那裏亂七八糟的巖石和幹枯的青苔很漂亮呀~”
她想一出是一出，其他六人苦了臉，他們是真累了啊，那條小溪離這裏可不近，下山的方向正好是這邊，要是去了小溪那邊一來一回得四十分鐘，路也不好走。
真的是不想動了。
其實顧盼也累，特別累，但她眼中依然慢慢都是期待。
她的精神亢奮著，身體也已經超負荷。
唐頌低頭：“今天情況特殊，稍微滿足你一下好了。不過也拍了這麽多了，去小溪邊拍完之後真的就回去了。”
“好！”顧盼忙不疊點頭。
“王哥，麻煩你再跟我們進去一趟，其他人就留在這裏吧，帶這麽多東西進去也沒必要。”他說著，在顧盼面前彎下腰，半蹲著身體，“上來。”
攝影師王全楞了，取三腳架上相機的動作也放慢了，等顧盼完全爬到唐頌背上了，他才把相機捧在了手裏。
這些年輕人，都是這麽如膠似漆的嗎？
“對不起哦，但難得出來一次，這個照片一輩子也就拍這麽一次。”顧盼抱著唐頌的脖子，臉貼在他後頸上，小聲說話。
“不過呀，咱們很久沒有這樣說話啦。”
“你累嗎？嘿嘿，你累了也不能休息。”
“唐頌你真好……”
顧盼的聲音極近地傳過來，唐頌只覺得耳根癢癢的，又軟綿綿的。
他低聲應了一句，沒多話。
王全舉起相機，迎著偏斜的陽光將這一幕收在鏡頭裏。
這個鏡頭裏，既有年輕人的甜蜜，也有老夫老妻式的扶持啊。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他幹婚紗攝影十多年了，見過比這倆人歲數小的，也見過比這倆人感情好的，但這個年紀感情又能這麽自然這麽好的，這還真是頭一對。
回程的路上王全翻了翻一整天拍下來的照片，有點兒哭笑不得。
每一張照片都很好，兩個主角的感情也都自然流露，光看照片就可以看出來兩人的感情有多深，但是……這兩個人居然一次也沒有看鏡頭啊！對方有什麽好看的以後一看還要看幾十年呢！抽空對著鏡頭笑一笑會死嗎？！
他看看天色，現在是四點鐘，亮度還可以。
這一片已經看不見林子了，視線很開闊，要不就在這裏停車，補拍幾張看鏡頭的？
他從副駕駛座上轉向後排：“那個唐……”
唐頌立即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顧盼枕著唐頌的大腿，整個身體蜷起來，眼簾緊閉竟是睡著了。
“玩了一天，她累了。”唐頌的手蓋住顧盼的耳朵，而後輕聲道。
王全眉頭抽動，玩了一天？拍婚紗照這麽嚴肅的事情，在這位大少爺心裏只是玩？只是拍照玩玩的話不要欺負他們這些婚紗攝影啊！
只是對於唐頌和顧盼而言，婚紗照真的只是拍給自己的看的，洗出來後放在相冊裏，逢年過節拿出來樂一樂……這樣的存在，那只要自己喜歡，就好了。
王全想了想還是算了，轉過去又把照片翻了一遍。
沒有正臉看鏡頭的就算了，他們小夫妻你儂我儂對視也不錯。
唐頌低著頭，輕輕撥弄顧盼耳畔的碎發，後者睡容安詳，唇邊帶笑。
還有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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