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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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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沈愛薇成長的地方。

趙晴打量眼前這座位於山間的豪宅,三層樓高的雙棟式建築,左右對稱,漆成乳白色的外墻很有西班牙風格,精雕細琢的裝飾盡顯貴氣。

偌大的庭園分隔成四個區塊,每區各有不同的主題,春、夏、秋、冬,演繹四季風華,代表夏天的那一區有一方蔚藍色的泳池,在月光下水波粼粼。

對趙晴來說,她和安書雅在市區的房子已經夠奢華了,但比起這棟豪宅,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沈愛薇不僅僅是千金小姐而已,她根本是城堡裏的公主。

當初她怎能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扮演這樣的公主呢?

她們倆真的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雲與泥的分別。

臨進屋前,趙晴不禁遲疑了,自從開始這個角色互換的游戲後,這是第一次,她徹底地感到自慚形穢。

安書雅察覺她的踟躕,奇怪地瞥望她。「怎麽了?」

怎麽了?她無法回答,平素牙尖嘴利的口才此刻都不見了蹤影。

她微微苦笑,試著往前踏一步,不料鞋跟忽地扭了一下,差點趴倒。

安書雅見她步履踉蹌,急忙伸手扶她,解救了她當場出洋相的危機。

「你還好吧?」他低聲問。

「哈,我很好。」她窘得想笑,只好自嘲。「你說得對,我好像真的有點緊張。」

安書雅深深地望她。「你不用這麽怕你爸,你們之間再怎麽說還是有血緣關系,他不會對你怎樣的。」

感謝他的安慰,不過……

「哎,你不懂。」她澀澀地輕嗤。

他再看她一眼,許是從她眼裏看出了她藏不住的慌張與酸楚,他的眼神變溫柔了。

「挽我的臂膀。」他在她耳畔低語,牢牢地扣住了她藕臂,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護著。「別怕,擡起頭來,你可是沈愛薇。」

是啊,她是「沈愛薇」。

趙晴深呼吸,努力平覆忐忑的情緒,她是沈愛薇,至少今天晚上,她是那個高傲自持的豪門淑女。

她揚起臉,對安書雅嫣然微笑,真高興有他伴在她身邊,他不曉得自己在無意之間給了她勇氣。

他們相偕進屋,就像任何一對同進同出的夫妻,屋內已來了好幾個貴客,見到他們都熱情地打招呼,穿著制服的服務生端著香檳及紅酒四處穿梭。

趙晴端著笑,與這些「親戚朋友」寒喧。沈愛薇曾經為她簡介過幾個重要人物,主要都是母親娘家那邊的親戚,有兩個阿姨、姨丈,三個表妹,一個在香港工作的表哥,尚未結婚。

父親這邊只有一個弟弟,已經去世了,嬸嬸改嫁後很少再跟沈家來往。

另外還有一些醫學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大多都是沈玉峰的老同學,年輕一輩的醫生只有安書雅以女婿的身分受邀參加這場慶生晚宴。

若是不確定對方的身分,趙晴會聰明地保持靜默,由安書雅首先跟對方交談,再從言談之中梳理線索,確認對方來頭後,才禮貌地搭上幾句話。

幸而這種社交場合,本來說的多是些言不及義的廢話,趙晴跟著裝客氣,很順利地蒙混過去。

只有在面對沈家父母時,那才是真正的難關。

「你來了啊。」沈夫人見到女兒,淡淡一笑。

趙晴咽口唾津,微怯地喚。「媽。」

她在想,自己該用什麽方式面對這位姿態優雅的中年美婦?沈愛薇跟母親關系很好嗎?會像一般女兒那樣對媽媽撒嬌嗎?

「呃,我帶來一幅畫,要送給……爸。」

「為什麽?」沈夫人皺皺眉。

「今天是爸的生日啊,所以我想,我該送他一份禮物。」

「什麽時候學會這樣討好你爸了?」

是她的錯覺嗎?為何她覺得沈夫人的表情很不屑,甚至帶點輕微的怒意?就好像她這個「女兒」不該這麽做。

趙晴啞然,一時無語。

「你爸爸在樓上書房,你去跟他打個招呼吧。」沈夫人揮揮手,也不管她錯愕,轉身便逕自和其他的客人談笑風生。

沈夫人不喜歡自己的女兒。

趙晴總算領悟這點,她楞楞地站在原地,胸臆五味雜陳。

「怎麽了?」安書雅走過來,遞給她一杯香檳。「剛跟你媽聊了什麽?」

「沒什麽。」她接過香檳,若有所思地盯著杯中金黃色的氣泡。「她好像並不想跟我多說話。」

「這不是想當然耳的事嗎?」安書雅冷笑。「你們母女關系本來就很冷淡。」

趙晴一凜,揚眸瞪他。

受傷似的眼神令他微微一震。「怎麽了?」

「我不喜歡你說話的口氣。」她直率地指責。「你不該這樣嘲笑自己的老婆。」

要知道,沈愛薇憎恨父親,又遭母親冷落,她心裏該有多難受?這男人卻絲毫不能體諒她的苦!

趙晴懊惱地賞他白眼,啜了口香檳,將酒杯塞回他手裏。「我媽要我上樓跟我爸請安,我先上去了。」

語落,她傲然旋身,翩翩如蝶的姿影烙進安書雅眼裏,成了最美麗的印記。

他怔忡地出神。

趙晴上了樓,卻沒往沈玉峰的書房走,而是穿過戶外的空中走廊,來到另一棟的二樓。

根據沈愛薇畫的平面圖,她的閨房就在這層樓,在琴房隔壁。

趙晴悄悄穿過安靜的長廊,經過琴房,來到一扇緊閉的門扉前,她輕輕轉開門把。

門一開,室內一盞立燈便自動點亮,是那種橙黃色調的燈光,很溫暖。

趙晴在房內走動,察看每一處細節,這裏的布置和市區那間房很類似,家具都是乳白色的,鑲著金邊,很典雅。

不同的是,空間更開闊了,落地窗外有一個弧形陽臺,立著一頂白色傘篷,篷下有兩張休閑躺椅。

墻邊的五鬥櫃上擺著幾個相框,都是沈愛薇從小到大的獨照,趙晴仔細尋找,很想看看有沒有那張和泰迪熊合拍的照片。

終於,她看到一張了,不是安書雅曾經形容的坐在鋼琴旁的那張,是沈愛薇更小的時候拍的,她穿著幼稚園制服,戴著頂可愛的帽子,坐在秋千上,懷裏抱著只毛絨絨的熊寶寶。

那只熊寶寶也是巧克力色的,尺寸大小、頸間的領結,甚至連熊寶寶臉上的表情,都跟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是相同的熊寶寶,就像孿生的兄弟。

趙晴驀地感到暈眩,身子一陣虛軟。

這單純只是巧合嗎?或者是某人刻意安排?沈愛薇的熊寶寶是誰送的?是她……父親嗎?

趙晴思緒紛亂,有片刻只是手扶著墻,怔怔地發楞,直到一道含笑的聲嗓喚回她迷走的心神。

「薇薇,我的親親表妹,好久不見了。」

是誰?

趙晴驚慌地轉身,一個男人不知何時倚在房門口,雙手環抱胸前,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男人長得很高,差不多跟安書雅一般高,也挺帥的,只不過是那種更野性更放肆的帥,發色染成金棕色,左耳戴著銀色耳釘,有股唯我獨尊的傲慢。

他剛剛喚她表妹,那麽這位,是沈愛薇的表哥了。

宋其風,她記得是叫這個名字。

「表哥?」她試探地喊。

「怎麽一副很陌生的表情?」宋其風笑著走向她。「我們也才幾個月不見,這麽快就忘了我了?」

「怎麽可能?」她尷尬地笑。「你是表哥啊。」

「只是表哥嗎?」宋其風落定她身前,意味深長。

什麽意思?趙晴怔住,還來不及反應,他已伸手擡起她下巴,拇指輕輕地摩挲。

「好像又更漂亮了。」他垂下頭,暧昧地低語。「想我嗎?」

他這是幹麽?趙晴驚駭,直覺往後退一步。

宋其風見狀,仰頭笑得好放縱。「瞧你像只掉進陷阱的兔子似的!我的薇薇表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不是表兄妹嗎?為何宋其風像是在對她調情?

「這頭發,為什麽剪了呢?」他再次逼向她,伸手撫弄她耳邊發絡。「雖然也是挺好看的啦,但可惜了你這麽柔細的發質,你留長頭發的樣子有多嫵媚迷人,你知道嗎?」

趙晴聞言,心韻跳漏數拍。

難道他便是那個迷戀沈愛薇的長發的男人?

「薇薇。」宋其風又是親昵地喚她,拇指撥過她柔軟的唇瓣。「我好想你。」說著,他竟似就要低下唇吻她。

她駭然推開他。「你瘋了!我們是表兄妹。」

他像是訝異地挑眉,俊唇挑起,笑得很邪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我們之間根本沒有血緣關系。」

他說什麽?

趙晴震懾,霎時心亂如麻,不及思索,急急舉步奔逃。

宋其風並沒有追上來,任由她穿過空中走廊,回到舉辦宴會的那棟樓。

趙晴以為自己安全了.哪知迎面撞上一堵堅硬的人墻,她倉皇地後退,連聲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她揚起臉,瞳底映入一張冷硬嚴肅的臉孔。

「你怎麽了?誰讓你這麽沒規沒矩地在屋裏跑?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

是沈玉峰,沈愛薇的父親。

趙晴心韻加速,想說些什麽,言語卻在唇畔舉棋不定。

這個男人,她曾經在照片裏見過,但實際面對面,才知道他並不如她想像中高

他不像那個小時候送她熊寶寶的叔叔,又或者因為她當時年紀小,才會覺得那個叔叔特別高,像棵大樹一樣?

「怎麽不回答?光瞪著我看做什麽!」沈玉峰厲聲訓斥。

趙晴咬牙,悄悄捏握雙手。不管這男人是否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已決定自己討厭他。

見她依然悶不吭聲,沈玉峰擰眉,表情顯得更加不悅了。

「聽說你趁我出國的時候,偷偷離家出走?」

「……」

「你老實說,你在外頭是不是有男人?你打算跟那人私奔嗎?」

私奔引趙晴震撼,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說不出話來了嗎?」沈玉峰嘶聲冷笑,目光一沈,忽地揚掌想往她臉上打耳光,但手到空中,又閃電般地收回,似是擔心在她臉上留下痕跡會惹來註目,於是改掐她上臂。

趙晴吃痛,咬牙忍住。

沈玉峰一面掐她,一面繼續責罵。「我警告你,別給我們沈家丟臉,我沈玉峰沒有那種紅杏出墻的女兒!」

這男人到底在說什麽?他平常都是這樣對待自己女兒的嗎?

趙晴陰郁地瞪他。

這叛逆的眼神似乎更加惹惱了沈玉峰,手上更使勁。「我是你爸,你敢用這種眼神瞪我?我早該知道,你就跟你媽一樣下賤,長得愈美的女人,愈是不安於室,書雅如果管不住你,那我來管你!你想回來讓我管嗎?」

他問得好陰沈,看她的眼神更陰沈,宛如索命的魔鬼。

趙晴慌了,瞬間只想逃開這個可怕的男人。「我……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用力掙脫,匆匆奔下樓。

連續兩個男人,一老一少,他們都嚇壞她了,沈愛薇身邊到底有多少不堪的秘密?

趙晴下樓,回到喧鬧的大廳,賓客們各自飲酒交談,沒人註意到她,她自知沒那能耐戴起平靜的面具,於是偷偷溜過落地窗,來到空寂的後院。

她只想躲起來,躲著,好好理清這覆雜的一切,而且她的手好痛,痛得她差點忍不住落淚。

「愛薇!」

一個男人在身後喚她,她驚得當場將身子蜷縮進花叢後。

「愛薇。」安書雅走過來,試圖拉出嚇壞的她。「你怎麽了?幹麽一個人躲在這裏?」

「走開,走開!」她歇斯底裏地拍開他的手。「你不要碰我!」

他震住,怔怔地看著她蒼白的容顏,過了好片刻,才揚起沙啞的嗓音。「你怎麽了?愛薇,發生什麽事了?」

趙晴沒說話,說不出話來,瞳神黯淡,雙手環抱自己,不由自主地陣陣冷顫。

她仿佛有些明白了,為何沈愛薇會憎恨自己的父親,甚至厭惡自己的丈夫。

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愛薇。」安書雅試著碰她,剛觸及她臂膀,她便發出一聲悶哼,他警覺不對勁,拉高她衣袖,原該白嫩的肌膚竟浮現一片片青紫的瘀血。「怎麽會這樣?是誰弄傷你的?」

「你不要碰。」她再度甩開他,眼眸一酸,瑩瑩含淚。「很痛。」

他又驚又怒。「是誰打你的?」

她搖搖頭,咬唇不語。

而他驀地恍然大悟。「是你爸嗎?」

趙晴輕聲哽咽。那個男人不是她爸,她的親生父親不可能會是那種人!

安書雅定定地望她,月光昏蒙,她看不清他深不見底的眼潭是否沈浮著對她的憐惜。

「走吧!」他低聲道。

「不要!」她驚慌地搖頭。「我不要進去!」

「我們不進去。」他對她微笑,那笑,溫柔似水。「我們回家。」

安書雅找到岳父岳母,編了個藉口,說是妻子頭痛不舒服,他要先帶她回家。

沈夫人聽到這話,假裝關心地問了兩句,沈玉峰則是不置可否地瞥了女兒一眼,跟著不耐地揮揮手。

「好吧,你帶她走吧!別壞了客人的興致。」

就這麽一句話,趙晴得以脫身,在安書雅的護送下離開。

車上,兩人都靜默不語,安書雅穩重地開車,速度控制得宜,由他開車的架勢,便知他是個冷靜從容的人物。

趙晴偷覦他,想著如果他問起沈玉峰為何打她,她該如何回應,但等了好一陣子,他問都不問。

是不願提起,徒令她傷心,又或者是漠不關心?

她驀地感到悵惘,撇過頭不再看他,木然地望著窗外。

夜色蒼茫,車子駛過一段又一段彎路,終於來到山下熱鬧的街道,忽地,手機鈴聲清脆作響。

他戴上耳機,接電話。「什麽事?」

趙晴下意識地豎耳傾聽。

對方像是說了一長串,安書雅微擰眉。「值班醫生怎麽說?」他停頓,等對方報告。「好,我馬上過去。」

斷線後,他向她解釋。「醫院有點事,我得去一趟。」

「什麽事?」她好奇地問。

「有個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病人有些狀況,我擔心可能是術後排斥,得過去看看。」

這麽嚴重?「那你開快點啊!」

安書雅瞥她一眼。「你坐好。」落下叮囑後,他立即踩油門加速。

突如其來的後座力令趙晴差點坐不穩,急忙抓緊車頂的把手,她這才知曉,原來這男人也會飆車的,而且飆起來不比那些專業車手遜色,雙手嫻熟地操控方向盤,車體轉動靈活,猶如野生動物,急速奔馳。

不到二十分鐘,他便趕到醫院。「你在這裏等我!」

他丟下車,也丟下她,以跑百米的速度沖進醫院後方的住院大樓。

趙晴尚未從方才的飄車中回過神來,呆坐了幾分鐘,才將車子停靠到角落,交代門口值班的警衛一聲,也跟著進住院大樓。

她搭上電梯,來到位於較高樓層的外科病房.詢問護理人員。「安醫生呢?」

「喔,他在ICU。」

已經送進加護病房了嗎?趙晴蹙眉,直覺情況不妙,她並非護理人員,不能接近ICU,只能在附近探頭探腦。

病人家屬匆匆趕來時,急救已經結束了,病人順利脫離了危險。

家屬感動地頻頻向他道謝,而他依然是板著那張酷臉,面無表情。

不論家屬對他是辱罵或答謝,他一樣是那麽酷,身為醫生,就該抹煞所有的喜怒哀樂嗎?

趙晴悵惘尋思,看著他將後續的照護交給值班醫生處理,一面脫下白袍,隨手丟給一旁守候的護士,轉過身來,正巧與她相對。

她對他嫣然微笑。

他楞了楞。「你怎麽上來了?」

「我不想一個人呆呆地等,所以上來看看。」她細聲低語,若有所思地睇他。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托起她臂膀,她吃痛,不禁一顫,他倏地警覺。

「抱歉。」他歉意地扯扯唇,改牽起她的手。「跟我來。」

她以為他要帶她離開,可他卻是將她領進休息室,親自拿了去瘀血的藥膏過來,卷起她衣袖,在她瘀傷處塗抹。

「不用那麽麻煩了。」她想縮回手。「只是一點小傷。」

他不由分說地拉回她的手。「女人不是最愛漂亮的嗎?搽上這藥瘀血才會散得快。」

他用指尖點了少許藥膏,輕輕地在她傷處抹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按摩。

藥膏涼涼的,塗上去感覺很舒服,瘀傷處也不那麽刺痛了。

他搽過藥,在敷藥處吹了吹,才慢慢卷回她衣袖。

她怔忡地望他,他察覺她的視線,擡頭一看,兩人目光相接,心頭同時感覺電流竄過,一陣奇異的酥麻。

氣氛暧昧,兩人一時都找不到話說,安書雅默默收起藥膏,在洗手臺將雙手洗凈。

她註視著他洗手的背影,忽地幽幽揚嗓。「都是這樣嗎?」

「怎樣?」他回頭。

「你都是這樣只要醫院一通電話,就算三更半夜也要趕來嗎?」

他怔了怔,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沈默數秒才回應。「這是醫生的責任。而且現在情況已經好多了,以前當住院醫生的時候才真是要隨Call隨到,如果是值班當天更幾乎別想有睡覺的時間。」

「是嗎?」她柔聲感嘆。「醫生還真辛苦啊。」

「沒什麽辛不辛苦的,所有工作都是這麽回事。」他刻意淡化。

趙晴微笑。

她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樣說,他看起來就不像那種喜歡誇耀自己的男人,有些人在這種時候會天花亂墜地吹噓一番,爭取認可或同情,他不會。

就像他面對那些病人家屬責罵時,不為自己辯解,感謝時,也不因此居功。

這種個性,該怎麽說呢?是低調內斂,還是天生冷感?

她凝視他。他愈是堅持戴著淡漠的面具,她就愈想將那面具撕破……

「為什麽想當醫生?」她忽問。

他更驚訝了,半晌,才半嘲諷地回應。「你今天怎麽了?這是在出某種考顥嗎?」

「你答不出來嗎?」她幽默地反問。

他不說話,眉峰微攏,墨眸閃爍著異樣神采。

皺眉是他的習慣嗎?為何他總顯得這般憂郁不開朗?

他生活裏沒有一點點快樂嗎?不懂得享受人生嗎?她真想看他笑起來會是什麽摸樣,他笑過嗎?

他為何成為醫生?為何非得到這家醫院不可?

她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想更深入地了解他、探索他的內心,但,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要不要陪我喝酒?」她笑笑地提議。

他怔住。「你說什麽?」

「我說,」她眉目彎彎,笑顏如花。「我們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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