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寧看著爺爺那樣擔憂的神情，知道老爺子這會子是最好說話的時候，雖然自己身上的傷確實有些疼痛，可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即刻就給跪了下來，道：“爺爺，我要娶古柔。”

白國華早在當初白安寧要跟白家恢覆商業合作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的後續，這會子白安寧提出來，他沒有憤怒，也沒有壓抑，只是平靜的說道：“你可想好了，往後去，你給你奶奶上墳的時候，你能直面你奶奶的遺像嗎？”。

“爺爺，奶奶到底在意什麽，都已經是我們的猜測。可我知道，她老人家要是活著，肯定不想看見我這麽為難。”白安寧硬著脖子擡起了頭，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說服爺爺：“爺爺，你知道嗎？當初古家背井離鄉，去南方是沒有辦法，沒過幾天好日子就被下放了，吃了那麽多苦以後。古柔的奶奶和爸爸白手起家，這才有了今天的富裕。可他們並沒有因為自己富了，就開始作威作福，而是近處幫助鄰舍，遠處幫助孤寡。誠然您說過，做壞事了再做好事不會兩相抵消，可人家根本沒有存壞心眼。頂多，就算是壞心眼，那也是三輩以前的，阿柔是個好女孩，她不應該替祖先犯下的錯誤承擔責任。”

白國華沒有說話，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心裏的執著也源於陳冰的中年早逝，他甚至懊悔當初沒有找時間去問問清楚。如今白國華說的沒有錯，歷史不該忘卻，卻也要給活人一條生路。

“爺爺，你能不能不要生氣？”白安寧見白國華沒有說話，那蒼老的樣子卻叫他心疼，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我很怕您生氣，我不想讓您難過，可是，您知道嗎？這一次我去蘇州，看見好幾個流氓跑到她家裏搗亂，家裏只有她跟她兩個女人應對的時候，我就覺得，我要是不能護著她，我就不配再當一個男人。”

白國華忍不住哼了一聲，心道，要不是你爺爺我反應快給老首長打了電話，我看你現在就得去地底下跟你奶奶嘮嗑了。

“爺爺，總之，我就是死了心裏，我要娶古柔，這輩子就這一回不聽話的，往後您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白安寧一把抱住了白國華的大腿，耍起小性子來。

白國華一下子給都笑了，道：“我又沒說我不答應。”

“那您是答應了？”白安寧喜出望外的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白國華，道：“爺爺，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可是你親孫子啊！”

白國華嘆了口氣，一個人先進了客廳，坐在了飯桌前，點燃了煙頭，問道：“可你能認識那小姑娘多久？就敢說要娶人家？該不是你做了什麽不合適的事情了吧？”。白國華的話讓白安寧老臉一紅，道：“天地良心，我必須是個正人君子！”

“那行，你叫那姑娘來我們這找個工作，自食其力。”白國華也提了三個條件：“第二，你們年輕人如今喜歡好合好散，我們家不能搞這種腐敗的作風。你們要是結婚了，就不準離婚。第三，結婚前叫那姑娘來，去跟你媽媽住半年，合得來就結婚，合不來，你還能送走。”

白安寧一聽就傻眼了，這三條說的都是什麽跟什麽啊！白安寧立刻就想反駁，白國華看出了白安寧的苗頭，立刻那煙槍敲了白安寧的頭，道：“結婚又不是上街買菜，你想買就買，不想買就甩，美的你。”

“那前頭兩個好說，可最後那個，您難道不知道婆媳關系是這個世界上古今中外都沒有攻克的難題嗎？”白安寧說的是實話，雖然自己老媽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可她性子潑辣，跟古柔那中嬌滴滴的大小姐能住到一塊去，那可能性，當真不大。

白國華嘿嘿一笑，道：“那你小子現在還沒結婚，胳膊肘就往外拐，你說你媽千辛萬苦把你給拉扯大了，你這幅德行，管你娶的人是誰，她能受得了你媳婦？”。

白安寧紅著臉說道：“爺爺，這是另一件事兒了。咱們就說最後一條，能不能改了。”

“不能，你再說一句，就把半年變一年。”白國華滿意的喝了一口粥，砸吧砸吧嘴道：“跟婆婆處不好，你小子將來的日子肯定比我過的差，還不如你爸。就這麽定了。”

白安寧哀怨的收起了一肚子要說的話，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算是定了。剩下的，就看自己怎麽說服古柔了，萬一古柔不答應，那將來還得求老媽。這事兒，他還得先去給老媽求一求。想來自己老媽也是個公務員，通情達理四個字是會的。

一不做二不休，白安寧當晚就給自己老媽周莉打了電話。

周莉接通電話就是一頓搶白，道：“兒子，你這幾天去哪了！我給你發短信你也不回，小院兒你又不在，你爺爺也不松口，你知道不知道媽媽我得多擔心你啊！”。

“媽，我都二十七了，您擔心啥呀！”白安寧聽著媽媽的聲音，心裏覺得暖暖的，道：“我跟您商量個事兒。”

周莉一聽，心道，好你個臭小子，聲音中氣十足的，肯定也沒有什麽大事，萬年不給自己打電話，一上來就商量事，肯定是有求於她，於是假裝擺譜道：“哎呀，你媽最近愁啊。”

“怎麽了？”白安寧是個孝子，對爺爺孝順，對父母就跟恭順了，一定老媽愁，把自己想說的話就給按下了，先關心起老媽來。

周莉嘆了口氣，說起了前幾天跟白忠軍一塊去吃同學家孫子的滿月酒的事兒：“安寧啊，你知道嗎，那個跟你小時候一塊上小學的南華，他都有兒子了，他兒子都滿月啊。你說你吧，長得不差，人品不差，如今又有公職，又有公司，怎麽就還是單著呢？你這麽下去，我跟你爸爸什麽時候能抱上孫子啊！”

白安寧一聽就樂了，真是瞌睡送枕頭，他將心裏的這份開心給按住，故作哀怨的聲音道：“媽，我長這麽大，就喜歡了一回女孩子，還被爺爺給拍熄了，我這心裏難過的，哪裏還能考慮個人問題啊。”

周莉原本也是知道這個事兒的，那天在院子裏也瞧見了一眼古柔，是個端莊的樣子，可再端莊，家裏還有個老爺子不是，這事兒她也沒法去頂撞這一把年紀的老爺子啊，萬一出點什麽事兒，白忠軍不得跟她急。於是周莉也愁苦的回答道：“不是媽不幫你啊，你也知道，咱們家老爺子不點頭的事兒，誰說都沒有用啊。”

“那萬一要是爺爺同意了呢？”白安寧壓抑著心中的狂喜，試探著問道。

“那要是老爺子同意了，我就算將來不跟你一塊住我都願意。”周莉想要不想脫口而出，立刻就意識到，莫非這小子是在套自己話呢，不然前頭白國華發了那樣大的火，哪裏來的這個假設？於是加了一句，道：“你小子是不是已經說服你爺爺了？”

“媽，是啊，你開不開心？”白安寧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爺爺還提了三個條件。”

周莉也跟著一喜，不管怎麽說，這孫子的事兒總算是有眉目了，於是也滿心歡喜的問道：“什麽條件？”。

“爺爺說，讓阿柔在咱們這找個工作，先跟您住半年，如果跟您合得來，才同意我們結婚。”白安寧隱瞞了第二條沒說，反正他沒想過會跟古柔分開。結婚一輩子一回，就夠了，光看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愛情就知道，一條道走到黑的愛情，才是最好的愛情。

周莉聽了白安寧的話，腦子一嗡，這還有這麽個說法的？沒結婚先叫媳婦跟婆婆住，算怎麽一回事？周莉沒反應上來，對白安寧說道：“兒子，你讓我緩緩，我得跟你爸爸說說，這事兒來的太突然，我一時之間還沒緩過神來。”。

“媽，您想要孫子就得抓緊了。”白安寧趕緊上眼藥道：“阿柔還有個富家公子哥的追求者，我怕您這一猶豫，媳婦兒沒了，孫子就沒戲了。”

孫子就是命，一擊即中，周莉也不用跟白忠軍商量了，拍了胸脯道：“你媽我保證完成任務，任憑你家阿柔是嬌滴滴的公主，媽這半年也給處好了！”

“媽，我愛死你了。”白安寧十分開懷的掛了電話，他知道自己老媽是個言必出行必果的人，現在就剩下古柔那邊的工作了。

這種事，得當面說，才能顯得有誠意，更何況古家現在是這樣的情況。再說自己出去這三天，還沒請假，明天去辦公室還得先給領導說明情況，把缺掉的工作補回來，這才能趁著下一個休息時間去蘇州把古柔接回來。不管怎麽說，今天，他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阿柔，我到家了，爺爺答應我們在一起了！”白安寧給古柔發了這個消息，心裏一松，好幾天沒有睡覺的他沒多就立刻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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